戎音挑眉,“倒是不傻,没有意气用事。”
绿娥却是笑了一下,说:“主子,奴婢本来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再争下去了,可你猜怎么着?我今天听说了一个消息,崔家人也准备开奶茶店了,而且店铺位置就在陈家奶茶店的附近,据说也是要学陈家走低价路线呢。”
“懂了。”戎音道:“火锅店的矛盾还没过去呢,不然崔家那奶茶店早不开晚不开,为什么偏偏就这几天开。”
绿娥有些不解,“他们不是同盟吗?为什么突然就开始针锋相对了?”
戎音笑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绿娥半知半解:“原因还是因为都想做火锅生意?”
戎音道:“不全是。”
李楚走之前狠狠算计了崔家主一番,让崔家不得不保护李家,而李楚不在,李家这块肥肉就那么明晃晃地挂在那里,饿狼窥伺,偏有崔家这条恶犬守着,陈家以及其它小世家能服气才有鬼。
他们不敢明着反抗崔家,就借着生意问题膈应一下崔家,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崔家高高在上了那么多年,哪忍得了自己之前的小弟对自己大不敬,是以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陈家在生意上膈应崔家,崔家也以同样的方式报复回去。
之前不跟陈家抢奶茶店生意是看在同盟的面子上,现下陈家给脸不要脸,那他们崔家也不需要再客气了。
崔陈两家的竞争对戎音的生意影响不大,他就稳稳地坐山观虎斗,看两家最后会以何种结局收场。
没过多久,崔家奶茶店开业,低价促销,跟陈家一样主要卖果茶,并且一再强调自己员工有多热情,店里卫生有多干净。
这一做法,无疑是在打陈家的脸,因为陈家奶茶店之前就因为卫生问题,被搞得差点直接关门大吉。
崔家奶茶店开业后,将陈家奶茶店的生意抢走了大半,于是陈家奶茶店也开始降价,又要跟崔家打价格战。
你以为就只有这点热闹?以上这些,只能说是开胃小菜。
没过多久,陈家奶茶店发现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某个独家果茶配方,算是他们店里的镇店之宝,居然出现在了崔家的奶茶店里。
陈家奶茶店一看就知道店里出了内鬼,崔家奶茶店的配方来历不干净,于是他们就计划设计抓出内鬼,状告崔家收买员工偷窃配方。
前半部分完成得很顺利,内鬼抓到了,也承认自己收了别人的钱卖了配方,但后半部分就不那么理想了,因为内鬼说不知道给他钱的人是谁。
崔家做事缜密到这个份上,就是想故意恶心陈家,又让陈家找不到证据。
陈二少爷是个急脾气,他认定是崔家在作恶,二话不说就带着人上门去砸了人家的店。
这下算是直接将把柄送到了人家手里,陈二少被扭送到官府衙门,崔家不要赔偿不要道歉,就要陈二少去坐牢。
最后还是陈大少和陈三少一起出面,提着礼物拜访了崔家,这才将陈二少带回了家。
表面上看,这件事就那么过去了,但崔陈两家的恩怨,其实是越积越深了。
除了生意的事,崔陈两家在朝堂上也不是很和睦。
陈家没有致命的把柄在崔家手上,崔家主使唤不动陈家主,便把主意打到了其余小世家身上。
但这些小世家的人,在崔家决定保护李家时,就隐隐站到陈家那边去了,这些日子还给陈家主上了供。
小弟遇见危险,陈家主这个老大要是坐视不理,以后谁还肯听他的命令办事。
于是乎,宗政逍这个世家共同的敌人还没做什么呢,崔陈两家就暗暗互相针对起来了。
如今还没涉及到严重的利益冲突,双方也只是拌个嘴,以后若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相信双方都会拿出致命的本事。
夜晚,戎音躺在宗政逍怀里,对他道:“我最近又炒了一份新的火锅底料出来,味道还不错,客人应该会喜欢。”
宗政逍道:“那是好事啊,顾客能多一种选择,说不定还能吸引来更多的新客户。”
戎音却摇了摇头,道:“但我不打算给自己的火锅店用。”
“阿音的意思是?”宗政逍明白戎音不可能无的放矢,他应该是有了什么计划。
戎音唇角扬起一个邪气的笑容,“崔家偷了陈家的配方,陈家也应该偷回去,这才叫公平。”
宗政逍瞬间就明白了戎音的想法,笑道:“一个饵钓两条大鱼,阿音真是个钓鱼高手。”
戎音臭屁地摆手:“一般般,也就比你厉害一点。”
宗政逍笑着道:“对,我们阿音是最厉害的。”
话音未落,他就翻身把人压在床上,呼吸变得急促,“阿音继续厉害给我看,可好?”
戎音搂住宗政逍的脖颈,媚眼如丝,“看在你今晚嘴那么甜的份上,满足你。”
月上柳梢头,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几天后,一位厨子找到了崔家火锅店去,说自己手里有一个底料配方,如果崔家火锅店能聘用自己,他就助崔家火锅店更上一层楼。
管理火锅店的崔家管事在尝过他炒制的底料煮的菜后,立即就答应了高薪聘用他,并且期待他能制作出更美味的底料。
不过在决定用他后,崔家也去调查了他的背景,发现他以前自己开了个小饭馆,喜欢研究新菜式,虽然做出来的大多数新菜都很难吃,但偶尔也有几盘滋味不错的。
他的人际关系很干净,没有跟皇室或者其它世家的人沾边,而且喜欢研究新菜式的性格,也符合他做出新底料的事迹。
新厨子的火锅底料一经推出,果然给崔家火锅店招揽了大量顾客,就连戎音的火锅店都受到了影响。
看着减少的客流量,小猴子急得都快真像猴子一样上树了。
他找到戎音,看见戎音还在悠哉悠哉地嗑瓜子读话本,顿时露出了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老板,我们的客人都要被崔家抢走了,您怎么还有心情嗑瓜子,快想想办法呀。”
戎音把瓜子壳丢进盘子里,不仅不见半分焦躁,还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又不是全都抢走了,今天不是还满客吗?”
小猴子气鼓鼓道:“但人数没有之前多了呀,崔家今天抢一点,明天再抢一点,要不了多久,我们的客人就要跑完了!”
当然这是小猴子夸张的说法,他自己也清楚情况不会严重到这个份上,因为崔家只有一份底料吸引客人,他们家的火锅店可是有很多种底料可供选择呢。
但一个客人流逝,就代表着店里少一份收入,这世上谁会嫌钱多,他自然是巴不得每个要吃火锅的人都往他们店里来的。
戎音见他慌得面红耳赤,抓起一把瓜子塞给他,安抚道:“别想太多,这天底下的钱不可能让我们一家全赚了,有得就有失,而且现在该惶惶不安的另有其人,我们站在旁边看戏就成了,左右崔家的生意是红火不过我们的。”
听了他的话,小猴子想了想,猜测:“另有其人?老板你说的是陈家?”
“对,正是陈家。”戎音解释道:“小猴子,从前你们还在乞讨的时候,看见别的乞丐讨到的钱财比你们多,如果你们觉得羡慕的话,第一时间是会羡慕那个乞丐,还是京城里那些吃穿都极尽奢靡的权贵之家?”
小猴子毫不犹豫地回答:“自然是羡慕那个乞丐,因为我不知道权贵之家有多奢靡,但却能切实地看见那个乞丐手里的钱。”
戎音又问:“万一那个乞丐还与你有仇呢?”
小猴子道:“那这份羡慕,就会转换为嫉妒,凭什么同样是乞丐,他能有,而我没有?”
陈二少刚从祠堂跪完出来,他的小厮就跑来找到他,小声地道:“少爷,好消息,好消息!”
第102章 一胎五个小豆丁
因为给家里惹了麻烦,陈二少被父亲劈头盖脸一顿骂不说,还被罚连跪半个月的祠堂,每天定时定点,必须跪满一个时辰。
他现在膝盖疼得厉害,心情也不太好,听见小厮的话,他冷冷地道:“你说的最好真的是好消息,否则你也别想继续待在陈家了!”
小厮笑眯眯地扶着陈二少往他院子里走,同时低声道:“跟崔家火锅店的新底料配方有关,少爷你说是不是好消息?”
陈二少站定,惊讶地看着小厮:“你知道配方内容?”
这次被崔家摆了一道,他作为奶茶店负责人,卖配方的是他招的员工,后面砸场子也是他领的头,可以说是一步错步步错。
他爹虽然也讨厌崔家,但更讨厌他这个没脑子的儿子,这次要不是他大哥、弟弟和母亲求情,他爹肯定会罚他罚得更重。
而且现在奶茶店也交到专门的掌柜手里了,他成了有名无实的老板,失去了管理权,重新沦为游手好闲的纨绔少爷。
本以为他以后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小厮居然给他带来了新希望。
小厮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小的不知道。”
本来还兴高采烈的陈二少听他这么说,当即就要暴起打人,还好小厮及时开口:“但我知道谁手里有这个东西。”
陈二少那一巴掌到底还是打了下去,落在小厮头上就是“啪”一声响。
“谁教你说话大喘气的!”
小厮被打了也不恼,一方面是不敢,另一方面是他知道接下来自己一定会得到赏赐,比起钱财,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是小的错,少爷你勿怪,我们还是继续说配方的事情吧。”
陈二少也懒得再跟他计较,催促道:“快点,都给爷说明白。”
“是是是。”小厮连忙应下。
等回到陈二少的院子,小厮一路上已经将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原来今天他被一个外面结交的兄弟紧急叫出去,说是请他喝酒,待到了地方才发现有个陌生男人也在场。
经过兄弟介绍,才知道这个陌生男人是想跟陈家谈一笔交易,但又苦于没有门路,在知道兄弟认识陈家的家仆后,这才请兄弟把小厮叫了出来。
男人说给崔家火锅店研究出新底料的厨子他认识,曾经是和他拜过把子的好兄弟,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闹掰了。
不过厨子炒出新底料前,男人跟他关系尚可,某次去找他时,不小心看见了他写在纸上的配方,顺便就记了下来,想着以后可能有用。
后来男人路过崔家火锅店,闻到里面飘出的香味就是厨子炒的底料的味道,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崔家火锅店的新厨子就是自己认识那位。
男人最近赌博输了些钱,债主老是上门催债,男人兜里没银子,就把主意打到了底料配方上。
崔陈两家的闹剧,男人也有所耳闻,他观察过几日,发现陈家火锅店的生意确实被崔家火锅店的新底料给抢了,想着陈家可能需要这份配方,就开始找关系联络崔家的人。
小厮好奇,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去陈家火锅店找管事谈卖配方,反而要浪费时间精力,来找他谈。
男人说他想找熟人,想着看在熟人的关系上能多卖点钱,直接去店里的话,他怕被压价。
小厮心道要是真想压你的价,以陈家在京城的地位,一毛钱不给你,你也得交出配方。
不过想到最近崔陈两家紧张的关系,小厮还是歇了把配方抢走献给主子的心思,答应了替男人转达请求,不过配方卖了钱,得分他一些。
男人感激涕零地答应了。
陈二少问:“你确定那个配方是真的?”
小厮道:“那汉子考虑到我们不会信,自己掏腰包买了材料炒了一小份,虽然因为厨艺不好味道差了点,但确实是那个香味,小的手里还有一份呢。”
说着,小厮便把油纸袋从怀里拿了出来。
陈二少亲自带着他去厨房试过了,确实是新底料的香味。
陈二少心情激荡,连脸上的郁色都退了几分,他着急询问,“他想要多少钱?”
小厮比了三个手指。
“三百两?他也是真敢开口。”陈二少不是拿不出这笔钱,他只是不想便宜了那种低贱的平民。
小厮试探道:“那要不小的再杀杀价?”
“算了。”陈二少摆手,“东西早点到手里我才安心,钱从我这里出,务必把真正的配方给我拿回来,这件事办好了,少不了你的赏。”
小厮乐得嘴角都快飞到天上去了,一迭声地说好,保证完成任务。
小厮事情做得细心,用银子换来配方后,他先将卖配方的男人扣押了,又以最快的速度叫人买来上面需要的材料,让府里的厨师炒制,确定配方是真的以后,才将男人放走。
而陈二少此时已经拿着配方找他三弟邀功去了。
陈家三个嫡系儿子的关系很好,陈大少今年被调回京城,家人团聚,兄弟三个的感情更盛从前。
陈父向来冷心冷情,这次要不是因为崔家的确做得过分,而且有大哥三弟和母亲帮忙求情,说不定陈二少真会被他爹丢在牢里置之不理。
现下火锅店归三弟管,因为业绩不好,陈老三最近很是苦恼。
作为求情的回报,也是身为哥哥对弟弟的关心,这份礼物,陈二少觉得他弟弟一定会喜欢。
结果也不出他所料,底料配方解了陈老三的燃眉之急。
新底料在火锅店里使用后,再加上促销活动,果真吸引来了不少客人,至少能跟崔家打个平手了。
陈老三激动得眼眶都红了,火锅店生意的好坏不止是收入的高低,还关系着陈家的脸面。
崔陈两家目前在暗中打擂台,除了朝堂,生意也是比赛之一。
之前奶茶店他们输了,给陈家丢了脸,这次终于在火锅店这边赢了回来。
火锅店是陈三少的,他在陈家主面前涨了脸,自然不会忘记二哥的功劳,立马带着他就去父亲面前夸奖他有多好运多果决,但凡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配方就落不到他们手里了。
与父亲一起主攻朝堂战场的陈大少也不遗余力地给二弟说好话。
这件事陈二少做得确实好,再加上三兄弟齐心协力的场面,与兄弟相争的崔李两家形成鲜明对比,陈家主一时高兴,不仅撤了对陈二少的惩罚,还赏了他一些书房用具。
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但这代表陈二少在陈家主心里有了一定地位,这让兄弟三个都很高兴。
陈家这边开心了,崔家那里就没了好脸色。
陈家新出的底料居然与自己家的一模一样,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猫腻,那他们崔家的姓就倒过来写。
第一个怀疑对象肯定是前来投靠他们的厨子,但无论怎么问,厨子都说自己没有干一个底料卖两个世家的事情,除非他不想活了。
崔家的调査结果也证明厨子没有撒谎。
最后厨子苦苦思索,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那位好友,只有他有可能接触到自己的底料配方,从而盗走。
崔家根据他给的线索去查,发现确实有那么一个人跟陈家的仆人接触过,但现在那人已经离开京城了,他们想抓都抓不到。
毫无疑问,这是陈家对崔家的报复,就像之前陈家明知崔家收买店员卖了果茶配方,但没有证据,陈家就不能拿崔家怎么样。
现在陈家就是想以牙还牙。
可崔家不是陈家,他们既不会忍气吞声,更不会像陈二少一样莽撞,最后把有理变没理。
三日后,陈三少巡查完店铺坐马车回府,谁知那马中途竟发了狂,不仅冲倒了好几个路人,最后马车还失控撞上了墙面,车厢侧翻,陈三少右腿受了伤,估计未来几个月都得卧床休息了。
明明是拉车的马出了问题,后来传出去的谣言却变成了陈三少为了一时快意,闹市操作马车乱跑乱撞,导致多个百姓受伤,其中不乏老人孩子,在民间引起了很大的不满。
有个言官还在朝堂上参了陈家一本,尽管陈家主解释是马被人动了手脚,但还是被宗政逍揪着撞到人的错处训斥了一顿。
整个过程中,崔家主没有站出来帮陈家主说过一句话。
如果只是生意上的抢夺和朝堂争论还好说,但这次崔家明摆着是奔着伤害陈三少去的,或许他们只是想给陈三少一个教训,可要是出了意外,陈三少一条命都有可能搭进去。
看着病床上的弟弟,陈二少怒不可遏,要不是有家里人拦着,他早就冲到崔家,将罪魁祸首全都给杀了。
“那我们就任由崔家人践踏?”陈二少满脸不服,“今天是三弟,明天又会是谁?父亲母亲,大哥,还是我?我即便是死,不想死得那么憋屈。”
陈母蹙眉:“什么死不死的,晦气,快说呸呸呸。”
陈二少扭头:“我又不信这个。”
“你这孩子……”陈母无奈了。
作为被害者,陈三少也在劝哥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何必争这一时之气,我们总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回击。”
看大家都一副不赞同自己的神情,陈二少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气哼哼地道:“这不答应那不合适,那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旁边一直沉默的陈家主这才开口道:“本来也没让你想办法,是你自己一直在那里叽叽喳喳。”
“我……”陈二少下意识想反驳,但发现说话的是他爹,又把不满给咽了回去。
陈家主见他老实了,才道:“老三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总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众人都很是赞同这个说法,除了陈二少。
后头陈父又单独将陈二少喊去教育了一番,严肃地叮嘱道:“也不知你这暴躁脾气是随了谁,你要是不想落得跟李傲一样的下场,以后就给我老实待在家里当你的二少爷,少给我想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听他爹拿他跟李傲做对比,陈二少暗地里不屑地撇了撇嘴,但知道跟父亲对抗没他好果子吃,便就乖乖地答应了。
崔家见陈家没有动作,知晓他们是怕了,也不由得狂傲起来。
马车一事不是崔家主指使的,但其中也有他的默许。
在他眼里,不听话的狗,就是要狠狠教训才行。
他可以后悔当初答应李楚保护李家,但不能容忍陈家主他们的质疑,一旦自己的威严遭到挑衅,那他的地位就会不保。
之后的日子,从秋到冬,崔陈两家都相安无事,再没出过乱子。
眼看这两家和平相处,有人比宗政逍和戎音更着急。
崔二少这日脸色阴沉地从府外回来,一言不发地进了自己院子,他的小厮全程紧张,生怕他发火,拿自己开刀。
几个月前,崔陈两家斗得正欢时,崔二少每日都乐呵呵的,还跟小厮打赌哪家会赢。
但后面两家却默契地沉寂了下来,没了好戏可看,崔二少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小厮发现了,自家少爷如今是越来越疯了,崔家一天不倒霉,他心里就一天不快活。
还好少爷演技好,没在崔家主面前漏过馅儿,不然要是被崔家主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将他给处置了。
而崔二少今天之所以不高兴,也是因为有事儿没顺他的意。
他今天带着小厮去了之前常去的一家斗狗场。
斗狗场的狗都经过专门的训练,凶恶又嗜杀,很适合用来发泄心里的暴力情绪,斗狗场的主人就靠客人给狗押注来赚钱。
崔二少是斗狗场的常客,这日去了以后照旧随便选了条狗下注,他不在乎输赢,只想看两条狗发疯般撕咬对方,仅为了夺走对手的性命。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凶神恶煞的两条狗,放进圈里以后却谁也不理谁,无论训狗人怎么咒骂唆使,两条狗都不为所动。
后面两条狗被训狗人拿鞭子抽急了,还想反咬训狗人。
崔二少当即就败了性致,花钱卖下两条狗,让人当着他的面将狗给狠狠打死。
当时他的脸比寒冬的冰雪还冷,压得在场所有人都不敢抬头。
他说:“到了斗狗场,还想着相安无事,由得着你们两个畜生做主吗?不想斗,那就都去死吧。”
别人不知道,但小厮清楚,他这话是意有所指。
看着紧闭的房门,小厮觉得要不了多久,崔家的太平估计就又要再一次被打破了。
皇宫里,戎音捧着自己捏的小雪人去找宗政逍,身后跟五只胖嘟嘟的小狗,排成一排跟随戎音的脚步,尾巴都快晃出残影了。
这正是小艾同学的孩子,也是戎音的“外孙”们。
小艾同学通体黝黑,生出来的狗崽却有一半是白色的,看来那个不靠谱的狗爹不是黄毛,而是白毛。
小艾同学生完孩子就奶了一个月,然后就继续到处去野了,完全将自己的儿子女儿们抛诸脑后,最后还得戎音这个老父亲来给它收拾烂摊子。
宗政逍刚批阅完今日份的折子,戎音就噔噔噔地跑到他面前,将小雪人递给他看。
“这是我捏的你,像不像?”
宗政逍看看那个勉强能看得出人形来的雪人,再看看戎音期待的眼神,很是勉强地点了点头,“像。”
“嘿嘿,我就说我有艺术天赋。”戎音得意完,把雪人往桌上一放,跟条鱼似地滑溜进了宗政逍怀里。
“怎么了吗?”宗政逍歪头看他。
“没事就不能让你抱我吗?”戎音仰头看他,一副你要是敢说是,我就要生气了的小表情。
“当然不是,我的怀抱,阿音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
“哼,算你识趣。”
戎音靠在宗政逍肩头,看着地上或打闹或到处跑的狗崽们,唇角扬起了一抹恬静的笑容。
“有钱有权,恩爱非常,身体健康,子孙满堂,陛下,咱们俩算是人生终极赢家了吧。”
宗政逍将下巴轻轻抵在戎音头顶,将他环抱住,“是啊,这世上没有人比我们更幸福了。”
戎音蹭了蹭宗政逍的下巴,想起了什么,感叹道:“要是世家能早点倒台就更好了,那样才算是完美结局呢。”
宗政逍侧头在戎音脸上亲一口,说:“阿音你许个愿,说希望世家通通倒霉,或许会有效。”
他本是玩笑,但戎音听完却认真地合起手掌,闭上眼睛,在心里虔诚地默念了这个愿望。
听着戎音诚恳的心声,宗政逍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家阿音就是那么傻乎乎的。
许完愿,戎音招来狗崽们,开心地道:“大豆二豆三豆四豆五豆你们过来,你们刚出生,说不定自带新手好运,让我摸摸蹭蹭欧气,说不定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没错,这从大到五几个豆,就是戎音给外孙们取的名字。
宗政逍当初听见时还惊讶了一下,不过后来又想通了,他家阿音取名就是随心所欲的,比如云朵面包店就是经典案例,想到什么就取什么。
小艾同学大概是他目前取的最认真的一个名字了,虽然听上去也很好笑。
“汪汪汪~”
狗崽的叫声很稚嫩,还奶呼呼的,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戎音天天照顾它们,它们在戎音面前很乖,听见戎音叫它们的名字,马上就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
戎音将五只狗崽都抱进怀里,这个摸完摸那个,还让宗政逍一起摸,说是蹭蹭新生儿福气。
宗政逍怕拒绝的话会惹戎音不高兴,便憋笑和他一起蹭起了狗崽的好运。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方法好像真的有用,因为摸完狗崽不到半个月,世家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
当然,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对世家、特别是陈家来说就是噩耗了。
因为陈二少死了。
中毒而亡,死在了一个世家主办的宴会上。
这事儿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崔陈两家相安无事,焦急的不止崔二少,陈二少心里很也不得劲。
他爹怕他出去捣乱,就收了他的权,让他只能当个闲散人员,每天除了待在家里睡大觉,就是去外面溜猫逗狗,反正就是没正事干。
陈三少的腿经过治疗修养,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但想要恢复到原来能活蹦乱跳的程度,还需要一些日子。
每天看见三弟跛着脚走路的样子,再联想到崔家那些人的嘴脸,陈二少心里就很窝火。
京城权贵圈子就这么大,陈二少出去玩,难免会碰到崔家人。
崔家嫡系倒还算低调,几个庶子就不是那么友好了,总是当着陈二少的面冷嘲热讽,暗骂陈家孬种,自家三少爷断了一条腿,陈家却连凶手都抓不到。
陈二少想着家人的叮嘱,每次都忍了下来,可滔天的怒意在心里聚集,只等一个爆发的机会,就能将自己和仇人都炸得粉碎。
并且,这个机会很快就到了。
这日是某个小世家一位老家主的七十岁寿宴,陈二少被他大哥带着去祝寿,他们到时寿宴还没开始,陈大少就领着弟弟四处社交。
虽然是兄弟,但陈二少跟大哥的朋友们玩不到一块儿去,他大哥见他无聊,就让他跟自己的好友去玩,只叮嘱他乖一点,不要在别人家里闹事。
陈二少答应得好好的,原也没有惹事的想法,可人算不如天算,他跟着同伴去了后院,不巧又和崔家人撞到了一起。
这次崔二少也在,他对陈二少的态度好算和善,但其他崔家庶子以及想巴结崔家的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冷嘲热讽都只是开胃小菜,后来他们不止说起了陈三少的事,还把之前陈家在崔家面前伏低做小的姿态都拿出来嘲笑,俨然是不把陈二少放在眼里了。
崔二少试图劝架,反倒被几个庶子暗讽了一通,说他虽然是嫡子,但早成了废人,还失了家主的喜欢,连他们这些庶子都比不上。
崔二少被说得面色难看,也不再管他们了。
几个庶子不是第一次挑衅陈二少了,本以为他这次会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陈二少忍他们太久,这会儿情绪控制了理智,脑子一热,那拳头就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