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连均安慰他:“又何必非要跟陛下比呢,我们虽然养不起鲛人,但拥有别人羡慕的家世、温暖的家人,甚至连陛下也对我们照顾有加,知足才能常乐。”
宗政连星无奈叹气:“哥,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像夫子了?总爱讲些大道理。”
“有吗?”宗政连均不觉得弟弟这么说他是冒犯,反而笑道:“能有夫子半分风采,就已经是我的幸运了。”
宗政连星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下午天边飘过来几朵云,暂时挡住了烈日,宗政逍和戎音游完湖,又去山林里闲逛。
这里的山林都是原来的野山林,里面有不少成熟的野果,宗政逍确定能吃后就给戎音摘了一堆,放进布袋里,让他自己提着吃。
走到一座亭子附近,两人正准备过去歇会儿脚,到了才发现那里已经有人了。
正是提前下船的宗政连均兄弟俩。
见宗政逍过来,两人连忙起身行礼,宗政逍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然后问:“介不介意我们也在这里歇会儿?”
宗政连均赶紧道:“整座行宫都是陛下的,我们不过是客人罢了,哪用得着问我们意见,陛下快请坐。”
宗政逍道:“终究得有个先来后到,朕又不是不讲理的恶霸。”
宗政连均微笑道:“陛下自然是通情达理的。”
几人一起走进亭子,戎音看看应对自如的宗政连均,再看看悄悄缩在哥哥背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宗政连星,他不得不感叹,宗政逍选人的眼光果然没错。
宫人们迅速摆上茶水点心,戎音把那一兜子野果也放了上去,笑吟吟地道:“这是刚才陛下亲手摘的野果,味道不错,你们俩尝尝。”
说着,怕他们不好意思拿,戎音自己抓起两把塞给了他俩。
宗政连均惊讶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收敛起表情,边道谢边接过果子,而宗政连星则是看了哥哥一眼,得到他的同意后,才怯怯地把果子捧进手里。
“路途奔波劳累,宁王和宁王妃可有身体不适?”宗政连均看着宗政连祺询问。
宗政连均道:“谢陛下关心,母亲长时间没有赶远路了,有些不舒服,大夫看过以后开了几服安神的药,说是很快就能好了,父亲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怕母亲觉得孤单,就留在院子里陪她,没有同我们出来游玩。”
宗政逍道:“你们逛完了,要是觉得哪个地方不错,等你母亲病好了,可以再带他们过来看看。”
宗政连星听到这里,下意识插了句嘴:“我和哥哥就是这么想的。”
他话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多嘴,立时就紧张地看向了宗政逍,像是怕他生气。
尽管知道宗政逍对宁王府没恶意,甚至还打算培养自己哥哥当太子,但宗政逍长时间身居高位,早造就了一身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再加上宗政连星平时很少能见到他,自然避免不了对他有畏惧心理。
像是知道宗政连星的想法,宗政逍笑了笑,道:“你们兄弟俩考虑得很周全,宁王和宁王妃知道你们的用心,一定会很高兴。”
看见宗政逍笑得这么平易近人,宗政连星也渐渐放下了防备,对着他扬起了唇角。
戎音在心里好笑道:哥哥聪明机灵,弟弟反倒有些傻乎乎的。
宗政逍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戎音的手,轻轻摩挲着。
戎音看见宗政连均把野果的皮剥了才把果肉递给弟弟,而弟弟也很自然地接过,像是已经习惯了哥哥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
戎音:原来这份天真是哥哥宠出来的,我看啊,这宁王一家的心眼子,怕是都让宁王父妻俩和老二长去了,老三和老大都有一种直率的天真,没有半分心机。
宗政逍点了点戎音的手,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宗政逍见宗政连均给弟弟剥果子,他也不甘示弱,抓起一把果子就给戎音剥了起来。
而且他的举动比宗政连均更过分,宗政连均好歹是剥了让弟弟自己吃,他则直接喂到了戎音嘴里。
戎音:“……”
戎音:陛下,其实我更喜欢吃没剥过皮的。
第99章 主人对阿音真好
宗政逍装作没听见,继续投喂戎音,戎音一边吃得腮帮子鼓鼓,一边气哼哼地瞪着他。
宗政连均也发现了两人之间的有趣互动,唇角扬起一个善意的笑容。
之后宗政逍和宗政连均又聊了几句行宫的风景,全程就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心,没有提及半点朝堂上的事情。
眼看着即将要到晚饭时间,众人起身回住所,这才在一个路口分开。
到了居住的宫殿,戎音才问宗政逍:“陛下,现在外人都觉得你跟宁王府的关系很僵,要是被别人知道你和连星连均兄弟俩见面了,他们会不会起怀疑?”
宗政逍打湿帕子给戎音擦脸,毕竟是夏天,虽然傍晚不算太热,但戎音还是出了一脸的汗。
“之前在宴会上,我也会和宁王夫妻俩寒暄几句,装作我们只是表面功夫过得去,私底下才是真正关系不好,我和两个侄儿只是简单聊了几句而已,如果表现得太疏离,反而会引人怀疑。”
戎音懂了,“原来是这样。”
用过晚膳,宗政逍和戎音在门口吹了一会儿晚风才回去睡觉。
戎音去睡前如厕,宗政逍先上床,拿了一本书慢慢翻看,等戎音回来,便伸手将他牵上床,抱进怀里。
“你那个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宗政逍的目光投向不远处墙柜上放着的一个木箱子。
那东西是戎音从宫外带回来的,不许别人碰,走哪儿都要自己提着,在马车上睡觉都得放在自己枕头边。
戎音冲宗政逍眨了眨眼睛,“秘密,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好吧。”宗政逍克制住好奇心,将书本合上放到床头柜上,拉着戎音就躺下了。
“睡吧,今天玩了一天,你应该也累了。”宗政逍在戎音额头上亲了一口。
戎音缩进他怀里,脑袋抵着他的胸口,玩笑道:“今晚不做?”
宗政逍沉默了两秒,道:“如果阿音想明天能早点起床去玩的话,最好不要撩拨我。”
戎音老实了,闭着眼睛哼哼:“我已经睡着了,什么都听不见。”
宗政逍轻笑一声,将戎音搂得更紧,无声说了句:笨蛋。
第二天戎音又抓着宗政逍往树林子里钻,里面凉快,而且风景也不错,两人还很幸运地逮到了一只野鸡,午饭就把它做成了炒鸡吃。
本来下午戎音还想继续和宗政逍一起钻树林,但刚到树林附近,一条蛇就从他们头顶的树枝上掉了下来。
虽然被侍卫眼疾手快一刀给斩了,但它扭动的身体还是给从小就怕蛇的戎音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吓得他脸都白了,最后灰溜溜拽着宗政逍回了宫殿。
看着戎音难看的脸色,宗政逍将人抱进怀里轻哄,“阿音别怕,那蛇已经死了,抱歉,怪我没有及时发现它,才让它吓到了阿音。”
戎音摇了摇头,道:“怎么能怪你,就是一个意外而已,是我自己太胆小了,缓一会儿就好了。”
宗政逍轻抚着戎音的后背,没有再出声说话,想让戎音能安静地缓和心情。
而戎音却忽然轻声开口,他道:“孤儿院的大院子里种着树,树下面是野草丛,长时间没人清理,里面就会住进一些小动物,有次孩子们玩闹,我被推进野草堆里,不小心踩到一条小蛇,被咬了一口。”
玩闹只是委婉的一种说法,小孩子的恶意,有时会比大人更直接纯粹。
宗政逍一惊,听见戎音继续说:“幸运的是那条蛇无毒,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
宗政逍圈住戎音腰肢的手下意识收紧,他想安慰戎音,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因为那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伤疤已然留下,无法磨灭。
“我说这些不是想在陛下面前装可怜,我就是忽然想到了,也就说了出来,或许我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已。”
穿书前,戎音没有家人,没有知心好友,即便心里有情绪,也只能自己憋着,不能给别人找麻烦,毕竟你和人家不熟。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爱人,那些埋藏多年堵得他心痛的回忆,终于有了一个倾泻的出口。
他露出伤口,期待有人愿意与他一起舔舐伤痕,直到它愈合的那一天。
他抬起头,看着宗政逍的眼睛,眼神不安,“陛下,你会不会觉得我话太多了?”
“怎么会,阿音愿意跟我分享你的过去,我很开心,这证明我在你心里是最重要的人,对吗?”宗政逍温柔地抚平戎音微微蹙起的眉心。
“嗯嗯。”戎音蹭蹭宗政逍的手心,乖巧点头,“陛下在我心里最重要。”
宗政逍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柔声道:“阿音亦是我最重要的人,以后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不用有任何顾虑。”
戎音再一次点头,而后与宗政逍紧紧相拥,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分开。
晚上行宫举办了一场小型宴会,这次随行的官员都来了,包括身体恢复了的宁王和宁王妃。
宁王妃神色淡然,垂眸捻着佛珠,并不参与旁边的社交,而宁王父子三人也都陪在她身边。
在热闹的说笑声中,宁王一家显得不是那么合群。
无论是世家还是功臣集团的人,都没有过去找他们谈话的意思,还是因为宁王府跟宗政逍闹得太僵,大家都不想跟宁王一家交好,触宗政逍的霉头。
宗政逍带着戎音进来时,无论站着还是坐着的都纷纷起身站好,规规矩矩地对着他行礼。
宗政逍说了几句场面话,大意就是这里不是京城皇宫,大家可以随意一些,尽情交谈畅饮,不用太严肃。
众臣也配合地称是。
这还是宗政逍第一回和戎音一起出现在这么多王公大臣面前,之前的宫宴,戎音一次都没有参加过,他嫌那种场合规矩多,还容易被人盯上,宗政逍尊重他的想法,就没带他去过。
这次是因为宴会规模小,而且时间不会太长,再加上戎音也想见识一下宗政逍和宁王一家是怎么演戏的,这才答应了参加这次。
宗政逍本来还想让戎音和他一同坐在最上面,接受众人行礼和注目,但被戎音果断拒绝了。
先不说以他现在的身份,跟宗政逍平起平坐会引起多大的风波,还可能让世家抓到把柄攻击宗政逍。
戎音光是想到会被一群自己讨厌的家伙盯着看,他就觉得心里膈应极了,这跟在店铺里招待客人可不一样,他不想来吃个饭还得被盯着算计。
宗政逍提那个要求也是一时兴起,他知道还没到时候,被戎音拒绝后,他也随他的意思,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给他安排了一个位置。
那原本是只有重臣才能坐的地方,比如戎音的对面就是功臣集团里一位地位超然的老国公。
看见戎音的座位,功臣集团没有异议,因为戎音的功绩足以证明他有实力坐在那里。
但世家那边的人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特别是崔家主,他视线瞟过神情平静的功臣集团,一瞬间就懂得了戎音在他们心里的地位,也明白了戎音为宗政逍那边创造了多少财富。
戎音的出现和存在彻底打破了当初皇室和世家相对平衡的局面,如今世家节节败退,一半的功劳都要归于戎音。
崔家主看了戎音一眼,恨得牙痒痒,关键是他还不能多看,要是被宗政逍发现,又要故意针对他。
世家老一辈的都在估量戎音在他们和宗政逍的博弈中起到的作用,年轻一辈的却全惊叹于戎音绝世的容颜,顺带嫉妒一下宗政逍,毕竟这世上能养鲛人的就他一个。
昨天戎音的歌声他们都听见了,人美会唱歌能赚钱,这哪是宗政逍在养鲛人,明明是鲛人在养他。
而且听说宗政逍和这个鲛人的关系还不简单,这不相当于是娶了个十全十美的媳妇吗?
宗政逍自然察觉到了那些人嫉恨的眼神,但他们越是这样,宗政逍反而越高兴。
因为戎音是他的,还只爱他一个人,别人想抢都抢不走。
戎音没注意到宗政逍嘚瑟的心情,他慢悠悠吃着食物,目光时不时往宁王一家那边看一眼。
宁王一家衣着都很朴素,只看穿着的话,放在人堆里很不打眼。
宁王妃全程冷着脸,手里的佛珠就没放开过,吃饭也只吃素菜,很是符合外界传闻中痴迷佛教的形象。
宁王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安静地吃饭,偶尔给夫人夹个菜,连余光都没往在场其他人身上瞟一眼。
宗政连均和宗政连星也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哥哥在给弟弟挑鱼刺,两人偶尔会凑近小声低语。
与昨天遇见的两人相比,宗政连均身上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木讷,宗政连星看起来更傻了一些,看表情就能知道他有多天真无邪。
宁王全家都在贯彻一个词——低调。
像是在极力避免引起宗政逍注意,同时也明白地表达了一点对宗政逍的不满,这完全就是外人眼里宁王府对宗政逍该有的态度。
要是世家这些人知道,宗政逍和宁王府不仅关系好,还打算立宗政连均为太子,估计会把他们气死吧。
戎音靠低头吃菜掩去嘴角的笑意,悄悄在心里对宗政逍道:你们宗政家的人,是不是生下来就会演戏啊?
宗政逍轻咳一声,在戎音看过来后,无声回了他一句:猜对了,宝宝真棒。
戎音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看着,不知羞。
宗政逍:我不在意。
戎音:脸皮真厚。
宗政逍:宝宝说的都对。
戎音做了个挥拳的动作,然后低头继续干饭,不理宗政逍这个厚脸皮了。
两人的互动被众人看在眼里,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功臣集团:陛下和贵人感情真好。
世家的长辈们:伤风败俗!
世家的晚辈们:羡慕嫉妒恨……
一场晚宴,众人心思各异,最后怀揣着心事回了自己的住所。
宴会上有酒水,因为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宗政逍也没阻拦戎音品尝,但酒是行宫这边的特色果酒,入口不辛辣还带回甘,戎音没忍住就多喝了几口。
结果自然是醉得一塌糊涂。
一开始他还乖乖被宗政逍牵着走,可行至半路,到了湖边时,他却突然发起酒疯,说要下水。
宗政逍不许,他就可怜巴巴地掉眼泪:“我是鱼,不能在岸上待太久,不然会被渴死的。”
宗政逍哄他:“阿音现在是人类形态,不时时刻刻待在水里也没问题的。”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戎音顶着一双懵懂又带着几分质疑的眼眸看向宗政逍。
宗政逍正想回答我是你男人,戎音却忽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语气惊喜地道:“我懂了,你是我的主人,是你养了我这条小鱼。”
宗政逍:“……”
你要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宗政逍也顺势哄道:“既然都知道我是你的主人了,那为什么还不听我的话,非要下水?”
戎音气哼哼地道:“因为你是坏主人,你又不是鱼,你怎么会知道我缺不缺水!”
宗政逍失笑:“那我答应你现在下水的话,我就是好主人了吗?”
戎音点头。
宗政逍无奈:“你这评判标准还真是简单得可以。”
戎音脑子晕乎了,不懂宗政逍这句话的意思,转身就朝湖边走去,边走边道:“小鱼就是要泡在水里的,亏你还是我的主人,这都不懂。”
见他这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宗政逍也不再劝阻,反正戎音会水,即便喝醉了也淹不死自己。
湖边砌着石台,戎音噗通一声跳下去,他游了几圈,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对。
他抬抬手又抬抬腿,然后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眼泪汪汪地仰头看向蹲在湖边的宗政逍,“我忘记怎么变成鱼了。”
宗政逍忍笑,道:“啊?那可怎么办?”
“我不知道。”戎音表情里满是茫然无措。
宗政逍道:“不变成鱼也没关系,反正无论是人类还是鱼的形态,你都可以在水里自由活动,不是吗?”
“对哦。”戎音茅塞顿开似地傻笑了一声,用仰慕的目光看着宗政逍,“你真聪明,怪不得能养我这么好看的鱼。”
这下宗政逍再也憋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戎音一脸迷茫,“你在笑什么?”
宗政逍摇头,“没什么。”
“哦。”戎音不理他了,自己转身去揪旁边的水草,宗政逍也不催他,就在旁边看他玩耍。
不知不觉中,戎音下意识化成了半鲛人形态。
大晚上的,清冷的月光照下来,周围亮如白昼,戎音乌黑湿衣,耳朵呈现出鱼鳍形状,脸上还隐隐能见到鳞片的反光,再配合上他那张漂亮得脸蛋。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水里的妖精半夜出来觅食了。
戎音玩够了水草,大概是觉得死物没意思,目光又重新投向了宗政逍。
他游到岸边,对宗政逍道:“你不是我的主人吗?你怎么不给我撒鱼食?”
宗政逍笑道:“抱歉,今天没带,下次一定加倍给你。”
戎音噘嘴,“我不信,你把手给我看看。”
宗政逍听话地将手伸过去,戎音握住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像是在认真检查里面是否藏有鱼食。
忽然,戎音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抓住宗政逍的手放进嘴里,尖利的牙齿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候在旁边的四喜和绿娥被吓得脸都白了,急忙想冲过去帮忙,却被宗政逍抬手制止了。
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戎音抽出宗政逍的手,只见手指上分布着大小不一的伤口,咬得不算深,但还是见了血。
戎音对着宗政逍张开嘴巴,吐出舌尖,让他看上面的鲜血。
“还想骗我,你明明有吃的。”
说完,戎音舌尖下意识在嘴唇上舔了一圈,为水润的唇瓣添上了几分诡异的血色。
戎音最初穿来的时候可是吃生食的,宗政逍从未怀疑过他作为海洋猎食者嗜血的本性,只不过因为长期和人类生活在一起,戎音才隐藏了作为鲛人的本能,如今喝醉了,理智束之高阁,野性便脱笼而出。
宗政逍不顾可能会被再次咬伤的风险,主动将手伸进戎音的口腔里,肆意抚过他锋利的尖牙,搅弄带血的软舌。
戎音也乖得很,尽管被弄得眼眸泛起氤氲水汽,津液顺着嘴角流下,也还是抻着脖子任由宗政逍动作,没有退开或者狠狠合上牙齿。
直到那些细小伤口里的血液流干净,宗政逍最后捏了一下戎音的舌尖,才将手指收了回去。
“这回吃饱了吗?”宗政逍钳住戎音的下巴,替他擦去唇角的水渍。
戎音抱住宗政逍的手蹭了蹭,软软地道:“主人对阿音真好,可是阿音还想吃。”
宗政逍眼眸深邃,笑容灿烂,“回家吧,回去以后让你吃个够。”
这回戎音听话了,乖乖从水里出来,搂着宗政逍的脖子,被他抱回了宫殿。
今晚守夜的宫人是唯一受害者,那动静猛得跟打架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真正的打架是痛,这个打架是共赴极乐。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戎音第二天醒来时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这回他没有酒后失忆,昨天晚上自己干的那些丢人事儿,他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摸摸自己红肿的唇,看看身边躺着的嘴皮都破了的宗政逍,再回想起昨晚自己跟宗政逍接吻时几次尝到血腥味的疯狂,尴尬得脚趾差点把床板给扣破。
他想缩回被子里继续装睡,但他的肚子不怎么懂事,因为饥饿,忽然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声响。
本身动静不大,但在寂静的屋里,这已经算是一种噪音了。
果然,他身旁原本熟睡的宗政逍动了动,人还没睁开眼睛,手就准确无误地伸向了他的腰。
戎音被他带进怀里,宗政逍长舒了一口气,哑声问:“醒了多久了?”
戎音小声道:“刚醒没一会儿,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困的话再睡会儿吧。”
宗政逍手往下,捏了捏他柔软的屁屁,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笑意:“阿音这么精神,看来我昨晚还是不够努力。”
戎音也不跟他客气,宗政逍捏他,他也捏回去,只是捏的地方不一样。
他凶巴巴道:“你非要把我干/死你才满意是吧?”
“嘶。”宗政逍被他掐得倒吸一口凉气,终于睁开了那双含笑的眼眸,“阿音,你再不收回手,我觉得我们可能要再晚几个时辰才能起床了。”
“滚蛋,我早就饿了,才不空着肚子陪你搞。”戎音赶紧抽回手,往后退的同时还顺便踹了宗政逍一脚。
宗政逍假装被踹痛了,在那里哀嚎:“好痛,戎音杀夫了!”
戎音又踹了他一脚,笑着道:“还能说话,看来还没死透,我再补一刀。”
宗政逍趁机握住戎音的腿,将人拖了回来,翻身压在身下,“恶狠狠”道:“小小鲛人,手段居然如此狠辣,那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说完,宗政逍双手就迅速袭向戎音的腰部……挠起了他的痒痒肉。
“哈哈哈哈,宗政逍,你幼不幼稚啊,哈哈哈哈,别挠了……”
戎音徒劳地挣扎着,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两人胡闹了好一会儿才起床,戎音因为反抗失败,笑得肚子都疼了,因此“记恨”上了宗政逍,半天都没跟宗政逍说话。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他原本尴尬的情绪,早就因为玩闹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因为两位主子嘴里嘴外都有伤,所以厨房准备的餐食也很清淡,戎音饿了好久,一口气吃了个肚儿滚圆,端着冰饮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纳凉。
“还生气呢?”宗政逍在他旁边坐下,靠过去问他。
“哼。”戎音转身,不理人。
其实他早就消气了,就是闲着没事,故意跟宗政逍找茬。
“那阿音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宗政逍不是看不出来戎音的小心思,不过他也乐意陪他一起闹。
戎音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他,唇角逐渐上扬,表情也逐渐猥琐,像个觊觎美人身体的油腻男。
他伸出手挑起宗政逍的下巴,吹了声口哨,“想让我原谅你啊,给我表演个节目呗。”
宗政逍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阿音想看什么?”
戎音反问:“我想看什么你都答应?”
宗政逍:“我尽量去做。”
戎音视线落在宗政逍身上,笑得蔫儿坏,“这个节目得脱衣服,还愿意表演吗?”
宗政逍挑眉,“阿音指的是?”
一盏茶的功夫,宗政逍已经换了身行头。
头发高高束成马尾,一身黑衣,手握长剑,面色冷漠,像个无畏无惧的杀手。
唯一的区别,就是正经杀手不会把衣襟开到腰胯,露出精壮的□□来。
饱满的胸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腰肢也被轻轻带动,宗政逍无奈地看着戎音:“真要这样?”
戎音正沉浸在对美好身体的欣赏里无法自拔,听见宗政逍有临时反悔的迹象,便故意虎着脸道:“君无戏言,陛下都答应我了,怎么可以放弃。”
宗政逍叹气:“好吧,那阿音你可看好了。”
戎音惬意地靠在摇椅上:“去吧去吧,舞得好了,爷给你打赏。”
树荫下,宗政逍活动了几下手腕,握着长剑,随风而动,练起了常年烂熟于心的剑式。
原来戎音要宗政逍表演的节目就是舞剑,这对精通武艺的宗政逍来说本不是难事,难的是戎音要求宗政逍把上衣给脱了。
宗政逍想了想,觉得那样着实不雅观,就跟戎音打商量,只露一半。
戎音思考了一会儿,觉得犹抱琵琶半遮面确实更有韵味,便答应了宗政逍的请求。
即便天天忙于政务,宗政逍平时也没忘记锻炼,虽说肯定比不上当年驰骋沙场的时候,但身材和武艺还是没有落下的。
他的剑舞不缺美观,却少了几分柔软,每一剑刺出都像是奔着人的性命而去,动作凌厉不拖泥带水,发出阵阵撕破空气的剑音,神情也冰冷肃杀,仿佛再执行一场势在必得的暗杀。
戎音一开始还有心情喝冰饮,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注意力逐渐被宗政逍吸引了过去,他的每一次转身,每一次挑破直刺,都一一深刻进了戎音的记忆里,让戎音的眼睛和心灵都全被他的身姿所占据。
他喜欢宗政逍的肆意耀眼,因为肆意耀眼的宗政逍,是独属于他的爱人。
不知过了多久,戎音手里的冰饮一点点变温,宗政逍额头也泌出了细汗。
微风吹过,一片树叶晃晃悠悠从树枝上坠下。
“噌——”
剑锋撕裂空气,一道寒光闪过,树叶飘落至半空,被泛着冷意的剑尖稳稳接住,而后宗政逍再微微俯身,将树叶送到戎音面前。
戎音连呼吸都放慢了,生怕将树叶惊落。
他抬眼看向宗政逍,在他肯定的目光中伸手拿过树叶。
“这是送我的?”戎音明知故问。
宗政逍顺势收起剑,慢步走到戎音面前,带来一阵混合着男性荷尔蒙的热气,扑得戎音脸红心跳。
此时宗政逍脸上的冰冷早已褪去,他握住戎音捏着树叶的手,放到滚烫的唇边轻轻一吻,轻笑:“喜欢吗?”
既是问自己的剑舞,也是问这片树叶。
“当然喜欢。”戎音的手指抵住宗政逍柔软的唇,轻轻摩挲着,“看见你冷脸舞剑的样子,我恨不得上去把你衣服给全扒了。”
宗政逍拉着戎音的手放到自己衣领上,笑得蔫儿坏,“随君处置。”
戎音睨他:“方才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原来都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