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坐的是店铺外边的座位，但因为三面都围了起来，而店铺的碳火也烧得正旺，所以也不觉得有多冷。
要说最令霍昭惊喜的还是这里有牛肉，虽然这牛肉来源是意外摔死，但霍昭不在乎这个，反正今天给他碰上了。在这个还是农耕时代的地方，想吃一口牛肉十分困难，他进山打猎这么久，也没碰见过野生牛。
而帝国也有明文规定不允许无故屠杀耕牛，贵族想吃也是在背后偷偷吃，他在市场上基本上没碰见卖的。
牛肉做得不好很容易烤老，但店家不愧有独家秘方，牛肉串咬上去一口汁水迸发，纯粹的肉味在合适的调料下越发明显，是带着点酸甜的口味。
霍昭猜测，店家应该是加了类似柠檬的东西一起烤制，吃起来还有果子的淡淡清香，虽然和他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但也很好吃。
也不是所有的肉串都是酸甜口，辣椒这种东西辉月城早就有了，另一盘肉串便是鲜辣口味，早就吃惯辣的两个人吃起这个时面不改色。
两种口味都别有一番滋味，只可惜本地好像没有孜然的存在，少了这一味调料，美味便打了折扣。
等两个人把桌子上所有食物都统统消灭，人便有些撑了，眼看着客人越来越多，两个人便结账离开。
霍昭邀请道：“一起走走，消下食。”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这回吃饱了便没有那么馋，对着一排过去的美食都只是看看并没有买，只是想着明天再来吃。
走着走着，霍昭就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是和他们一同入住旅馆的那个阔少爷，对方被十几个人前拥后捧，一眼看过去扎眼得很。
不过毕竟是个陌生人，霍昭也就看了一眼就拉着江清月走掉，不过临走前眼角余光瞟到那边阔少爷和人起了冲突，争执一触即发的模样。
两个人都不热衷于看热闹，所以也不知道后边事态如何。
第二天早上，霍昭拉着江清月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就看见阔少爷垮着一张脸，风风火火带着人出了门。
看样子，昨天晚上没占到便宜啊。
吃早饭的时候，两个人选了靠窗的位置，正好挨着柜台，离后厨也算近，所以两个侍者八卦的声音虽小，但霍昭灵敏的听力很容易就听到了全部。
昨晚上和阔少爷起冲突的是辉月城里的孙家三少，两拨人为了个宝物而争执，阔少爷一个外来户当然是抵不过本地大户。
不仅输了，还把自个的武器给赔了进去。
刚刚就是和侍者们打听辉月城里有哪个大师技术好，带着一帮人就是为了去修复它的武器，听说考学院有实地考核的环节，最趁手的武器坏了肯定会影响这一环节的分数。
也难怪对方那么着急了。
不过霍昭也就是这么一听，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阔少爷如何也和他们两个人没什么关系，他们此行目的只是为了买东西。
但没想到会如此不顺利。
当第一次听到掌柜的说店铺没有觉醒药剂时，霍昭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想太多，毕竟缺货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但一而再再而三，辉月城里最大的三家药剂店都说没有觉醒药剂，他再怎么心大，这时也该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两个人走在没什么人的巷道里，都沉默着不说话。
按照最后一家掌柜和他们说的，整个辉月城近三个月都不会有觉醒药剂出售，他们想在这里买到东西的可能性不大，还不如换一个地方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再细问，掌柜的就不愿多说了。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后边还是知道了为什么。
觉醒药剂需要用到的一味药蓝星草，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枯萎，导致市面上只有往常的存货流通，又正好碰见王都那边学院招生，许多人都想搏一搏，所以东西就这么被买空了。
听到这个消息，霍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照掌柜说的，恐怕不止辉月城是这样的情况，附近其他几个大城应该也差不多，捡漏的机会不大，除非他们去到王都附近。
霍昭看了一眼身侧之人，对方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失落情绪，但设身处地想想，一朝渴求的东西近在咫尺却猛地落空，怎么想，都应该有些难受失落吧。
他这样想，就也这样问了。
江清月眼神幽幽，薄唇紧抿：“……大概是早就有了准备，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我大约，就是没什么运气的。”
因为得到的东西太少，他已经习惯于做好一切准备，现在这种情况虽是意料之外，却又在他预料之中，更何况也没有到完全没救的地步。
霍昭停下脚步，眼眸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所以……还是难过的，是吗？”
江清月摇摇头，“事情也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所以也还好。难过失落这种情绪只不过是多添烦恼，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该如何。”
霍昭看着一脸装作平静的少年，忍不住揉了揉对方的头，循循善诱地道：“不开心就要说出来，憋在心里多难受，事情纵然要想办法解决，但也不需要这样懂事。”
会哭的小孩才有糖吃。
虽然他不喜欢爱哭的“小孩”，但像这样闷闷的“小孩”他也不喜欢，太懂事了就容易被人忽略。
江清月惊讶地抬起眼眸，没想到霍昭居然会摸他的头，更别提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虽然一段时间来两个人相处已经融洽许多，但这般亲密的行为，好像还是有些越线了。
霍昭——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双儿来看？江清月脑海中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顺着这个思路，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了起来。
但随着头顶那双手的离去，他的心神被带回到现实，开始想着要怎么回霍昭的那话，感觉怎么回答都不太对。

所以憋了好一会儿，江清月也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好”，便再说不出什么别的话了。
见霍昭还停在原地不动，怕对方再说出点什么他回答不了的话，忍不住催促道：“……我们快点走吧！”
霍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淡淡地“嗯”了一声，跟上少年人的脚步。
偏僻少有人来的巷道里，两个修长的身影并排走着，两侧的石板上因为时间长久，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青苔，为了不滑倒，只能往中间走。
本来这小道就狭窄，两个人走在其中本就不免有肢体接触，等到了有青苔的地方，就更是要贴到一起去了。
两个人靠得这样近，很容易就能看清对方的一举一动，包括脸上细小的绒毛，所以对方的情绪变动也很明显。
霍昭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
见“小孩”没有再维持方才那副平静的模样，面上放松了不少，就像他说的那样，不再掩饰那些失落难过的情绪。
仗着没什么人，霍昭从空间里翻找了一下掏出一块奶糖，递到微微丧着一张脸的少年人面前，“尝一块。”
江清月眼神因为放空而有些无精打采，突然看见修长的手指横在面前，还捏着一块奶糖时，下意识地就接了过去，在霍昭的眼神示意下，吃进嘴里。
甜味给人带来的慰藉是巨大的，至少吃下糖后，江清月觉得自己心情就好了许多，驱散了心底那一点颓丧，觉得天气都晴朗了不少。
两个人抄近路回到了旅馆，打算再待一天打听一下觉醒药剂的事情，如果还是没什么转机，那就等过了年后去王都附近看一看。
刚走到旅馆门口时，正好又遇上了先前的阔少爷那群人，原本霍昭没怎么注意对方，只是在路过时听到对话，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
“李叔，那该怎么办？”阔少爷一脸沮丧，十分懊恼地低着脑袋，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有武器，我要怎么通过考核啊？”
一旁像是管家的人沉思半晌，“少爷，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最后还是下了决心，“既然辉月城的工匠不愿意也没那个能力修理，我们明天就上路出发，等到了王都那边再寻人。”
“出门之时，老爷就给了我不少钱以防万一，王都那边总有大师愿意看在钱的份上接单的，少爷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被霍昭认为是阔少爷的李蕴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中年男人，可怜兮兮地道：“真的么李叔，你不会骗我吧？”
中年男人和蔼地安慰他，“当然了少爷，这世界上还会有谁和钱过不去，就算大师要别的东西，我们也不是拿不出，没有的话就再拿钱去买就是了。”
“反正方法还有很多，没必要非要在这辉月城里找人修理……”
霍昭顿时心一动，也不知道这位看着阔气的少爷手里有没有觉醒药剂，如果他们有的话，那他倒是可以看下能不能帮着修理对方的武器。
金系异能不止杀伤力一流，应用到了极致，制造和修理武器也不在话下，虽然他现在异能只恢复到了初期，但过去经验还在，小心地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
想到这里，霍昭的脚步停了下来。
等他走到阔少爷一帮人面前时，那中年男人已经哄得人露出了笑容，只是他自己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有把握，眉宇间还是含着一抹若隐若现的愁绪。
中年男人也是第一个发现霍昭的，面对这等不凡的人物，礼貌地询问道：“这位公子，请问有什么事？”
霍昭右手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说出自己的来意：“你们手上有觉醒药剂吗？”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显得莫名其妙的。
但中年男人不动声色，一下子就猜到了对方可能听到方才他们说的话，想要通过修理武器，从他们手上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觉醒药剂——他们手上的确倒是有两支，是原先给少爷觉醒时为了以防万一多备的，本来还想着如今主材料缺少一味，涨价了寻个好时机出手，或者拿去做人情也行。
中年男人打量了一下霍昭，见他气势不凡，带有高手独有的威势，倒也没怀疑对方不是玄师。只是这人穿着一身普通黑色劲装，光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路。
他的视看向了方才和青年一起的人，对方一看就年纪还小，身上也没什么威势，或许是为了这位同伴求的药剂……
只是这些都是他自己的猜测，中年男人作了一揖，“鄙人李垣，和我家少爷途经辉月城，先前公子大概也听到了我们的话，敢问公子，是否有把握修好我家少爷的武器？”
霍昭也报了自己的名字，对于这个问题他没见到武器的损坏情况，也没把握打包票，于是淡淡地道：“没见到武器坏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好说，若是方便拿出来一看，那就知道了。”
而武器的真正主人李蕴在一旁听了半天，对于霍昭还是不太信任，长得这样帅又这么年轻，真的会修武器么？
刚刚成年没多久的少年人没什么心眼，心里疑问，大大咧咧地就问了出来，“你说你会儿修武器，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你把我武器修得更坏了，那我找谁说理去？”
作为没心眼少爷的贴身管家，李垣一个没看住，就让自家少爷问出了这话，连忙补救说道：“我家少爷的意思是……”
霍昭点了点头，“这话也对。”
随后直接从空间里掏出一把匕首，随手一削，直接就削掉了桌面的一块角。
这匕首是他闲暇之余拿几块废铁弄的，没怎么花费精力，质量一般，但对比起这个世界的普遍锻造水准来说，可以说得上是削发如泥了。
寒光闪烁的匕首晃花了一群人的眼睛。
等反应了过来，没心眼的傻少爷双目放光，十分激动地说道：“这个是你自己锻造的！？”
不待霍昭回答，他就忍不住凑近去看这把锋锐的匕首，他这般年纪的少年本就对一切神兵利器感兴趣，昨天晚上正是为了一件特别的武器和人起争执，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
现在又见到了另一把利器，顿时就有些把持不住。
霍昭把匕首收回刀鞘里，淡淡地“嗯”了一声，“匕首是我前段时间锻造的，这个水准，你们觉得是否可以修理好武器？”
“可以，当然太可以了！！”李蕴乐颠颠地嚷道，从储物戒中拿出了自己损坏的武器，啪的一下放在桌上。
显然，身为一枚有排场的阔少爷，李蕴手里自然也有昂贵少见的储物道具，所以对霍昭凭空拿出的匕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成为了玄师以后，得到一枚普通的储物戒还是比较容易的。
再加上匕首的体积小，也看不出霍昭的储物戒空间到底有多大，众人根本就不会往其他地方去想。
霍昭见算是谈妥了这件事，没有马上去拿桌子上的武器，反而朝着身后江清月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清月，过来这边。”
整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在发现霍昭走过去的时候，江清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便停留在了原地，见对方在和那群人在商量，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没跟着凑上去。
这下子听到霍昭的话，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
霍昭这才抽空看了一眼说是损坏了的武器，是比较复杂的混合型武器，上手翻看了一下，看样子是可以集攻守一体的长枪，锻造有难度，修理也同样。
怪不得没什么人愿意接单，不说武器铺被人在背后打了招呼，就说这个修理难度一般人也搞不定，一不小心还会砸了自家招牌。
见霍昭面色平静地观察自己坏了的武器，李蕴这个一向不太会看人脸色的，这下子正小心翼翼地盯着人看，生怕对方来一句“修不了”。
霍昭也没打算吊他们胃口，大概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异能，发现足够支撑他修理好这件武器，于是便开口说道：“武器我可以修好，两天时间就差不多了。”
李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这个好消息，连忙追问：“真的吗！！？两天就可以修好？”
霍昭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对”。
见这群人面露喜色，霍昭又把问题抛了回来，“只是如果我能修好武器，先前问的觉醒药剂，不知道你们有没有？”
“我想要的报酬就这个，如果你们没有的话，这件事情就作罢了。”
李蕴一听霍昭说不给他修理武器，整个人都急了，连忙说道：“有的，我手上有觉醒药剂，就是……不知道你想要多少支，我手里头只剩下两支了，不知道够不够？”
两支？比霍昭想的还多，一般人觉醒也就需要一支就行，不过多一支也算有备无患。
霍昭：“两支都能给我做报酬吗？如果觉得价值不对等，我可以再补些银子给你，或者你想要别的而我手上又有的，这个也可以商量。”
李蕴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两支都可以给你！若是能修理好这个便是报酬，不用你再给银子。”扭捏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道：“就是你那个匕首，能不能卖给我？”
“我不会白要你的，我可以出钱买的！”
霍昭无可无不可，这匕首本来就是他复健之作，质量算不上多好，有人想买当然可以卖出去换钱。
两拨人就这么谈好了，霍昭把匕首押给他们，自己拿着损坏的长枪和江清月出了门，准备去城里的锻造室闭关两天。
虽然他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直接以异能就能修理好这把武器，但本地却没怎么听过这个方法，武器的锻造和修理还是比较麻烦，需要借助到火炉等工具。
霍昭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不同之处，于是便打算像其他人一样，选择租个锻造室伪装一番，等过了两天再回来。
整件事情都是由霍昭主导的，就连谈判也是，江清月整个过程中没怎么说话，这回走在路上也是沉默着的。
霍昭出门后便把损坏的长枪收进了自己的空间，这下子双手便空了出来，没了阻碍，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等过了热闹的街道口，周围便没了什么人。
霍昭：“怎么了，事情有转机了却不高兴？”
江清月摇摇头否认，“不是，我只是没想到转机来得这么快，一下子有些不习惯。”
霍昭莞尔，“人总不能一直倒霉，这下子时来运转，以后多习惯习惯就好了。”

霍昭疑惑问道：“怎么停下了？”
江清月抿唇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认识你真好。就连这份好运气，也是你带给我的，事情这么容易解决都是靠了你。”
江清月真是这么想的，一切的改变都在霍昭身上，与其说是上天让他运气变好了，不如说是他幸运地是遇见了霍昭，大部分都是霍昭的努力。
是霍昭有这个实力，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控制在对他们利好的一面，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他运气变好了。
唯一的运气，就是碰见了霍昭。
霍昭有些无奈：“凑巧罢了，反正就算没有这件事情，我们也会通过别的途径拿到觉醒药剂的，这个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能省了时间精力也是好的。”
江清月没再否认，点点头：“……也是。”
走了一会儿，江清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江清月：“那把匕首，你真的打算卖给那少爷吗？我看着这把匕首挺厉害的，你留下用来防身也不错。”
霍昭：“你喜欢？”不待江清月回答，又继续说下去，“这匕首的质量比较一般，那少爷愿意高价买了它，那就卖了，这么爽快的大户可不多见。”
“反正本来也就是用来练习异……玄力，那把也算不上多好，等过段时间有空了，我给你找好材料量身定做一把更好的。”
江清月听到这话心里微酸，轻声地重复道：“……给我定做一把更好的？”
“对啊”，霍昭怕人不信，给他解释道：“武器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契合越好，随便用的话不仅发挥不出威力，遇到危险也很容易受伤，当然要根据实际来制作。”
“还得给你多准备一把，省得有什么事却没个备用的，那就麻烦了。”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辉月城的锻造室某一个房间中，若是有人打开来看，就能发现这房间里压根就没有火焰的气息，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被使用后的锻造室。
这个房间自然是霍昭和江清月租下来的，房间里一应用具十分俱全，可以说是个很合格的锻造室了，只可惜租的人暂时用不上它们这些工具。
修理武器的整个过程中，江清月则是亲眼所见霍昭是如何使用“玄力”，进而把这武器修好的。霍昭与众不同的能力让他羡慕，却又有不免带有几分疑惑。
这和他知道的修理武器不太一样，光凭玄力就能修理，听起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但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孤陋寡闻，说不定事情就是这样的。
霍昭倒是没想到江清月想这么多，试了一下手中的武器，见它威力不减，甚至可以说比原来的更好，心里顿时放松了许多。
看来，这回那两支觉醒药剂可以到手了。
阔少爷的这件武器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作品，动手修理起来的时候十分费精力，一不小心就容易阴沟里翻船，也不怪没人愿意接单。
好在碰见的是他这个重新练号的，修理武器的经验十足，两天里花费了许多功夫，最后才顺利地把它修好。
旅馆中，
霍昭当着众人的面，把修好了的武器交给了李蕴，焕然一新的武器寒光闪闪，显然已然是脱胎换骨，不可小觑。
见到自己宝贝的武器被修好，李蕴高兴地拿起来，在一旁的空地上十分高兴地使用，一套动作下来后流畅不已，丝毫没有武器修理好常见的滞纳感。
李蕴显然对此很满意，抓着霍昭激动地说了许多话，抒发自己的喜悦之情。可惜他倾诉的对象找错了人，霍昭只觉得他吵闹，要不是觉醒药剂还没到手，他真想转头就走。
好在阔少爷的管家比他会看人脸色，三两下转移了自家少爷的注意力，对着这位能修理好他们武器，且还能把武器更加上一层楼的大师十分尊敬。
两人客套地寒暄了一会，最后按照先前的约定，管家把装着药剂的盒子和一袋银子推到霍昭面前。
两拨人顺利完成了这次交易，从对方手上拿到了觉醒药剂后，霍昭小心地收进空间里面，还把匕首卖给了李蕴，对方愿意出价三千两银子，这比之前觉醒药剂的价格还高了。
交易完成，霍昭拿到东西后也没有过多停留，告辞之后便带着江清月出了旅馆的大门。
因为觉得城里的修炼室比较安静有保障，所以两个人来之前商量了一下，决定这回退了旅馆的房，去修炼室那里后再喝下觉醒药剂。
修炼室的外边依旧人声鼎沸，不过拿着房间的令牌一开，等进了屋子后关上门后外边什么动静都听不到，看得出来算是对得上一天三十银子的价格。
密闭的空间里，两个人坐在桌子前，霍昭从空间里拿出来装着药剂的盒子，小心谨慎地打开，只见两支翠绿的药剂躺在红色的绒布上，看上去生机勃勃。
霍昭修长的手指拿起其中一支看了看，没发觉有什么不对，不过他也没见过真正的觉醒药剂长什么样，也说不好这个是不是真的。
只是料想李蕴一群人应该不至于骗人，拿假货来糊弄他们，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开口问道。
“这个药剂，就是觉醒药剂么？”
江清月点了点头，说：“应该是，我曾经见过一次，你看这个翠绿的颜色里边还有少许星点，这个是觉醒药剂的一个标志，星点越多质量越好。”
既然江清月都说了应该是真的，霍昭也就没再探究，左右这个药剂也没什么毒，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没用。
把药剂放回盒子里，霍昭把它推到江清月面前，“那你喝下药剂，准备觉醒吧。”
到了这一刻，感受着胸膛里怦怦跳动的心脏，江清月才终于有了实感。
————
但事情并不像他们预想的那般顺利。
江清月喝下觉醒药剂之后，为了方便就躺到了房间里的石床上，聚精会神地感觉着觉醒的整个过程。
一开始的确就像他们打听来的那样，一开始是一股暖洋洋的热流冲向丹田处，温柔中带着几分暴力地开始钻凿，像是要给人在这儿硬生生造出一个圣地来。
剧烈的疼痛让江清月忍不住紧咬牙根，原本红润的脸庞越发苍白，冷汗一滴接着一滴，顺着侧脸流下，整个人透露出一种脆弱的美感。
霍昭全程一直关注着江清月的状态，见他这样难受，又怕他咬伤自己，便递了从空间里找出来的白布到江清月嘴边。
“张嘴——咬这个，别咬自己！”
但霍昭没预计到觉醒会这般痛苦，空间里只找出了一条毛巾，现下江清月冷汗直流，很快就浸湿了额侧的头发和脖颈处的衣襟，看着就令人难受。
没办法，霍昭只能靠近在努力挣扎的人，轻轻按住对方的肩膀，用自己的衣袖给人擦掉流出来的冷汗。
两个人的距离在此刻无比靠近，近得霍昭能清晰地感受到任何细节，无论是湿漉漉的睫毛，还是沾在肌肤上的湿发，亦或者是痛苦的闷哼声……
霍昭不由得偏过了视线，江清月本身就长得好，这样凌乱忍耐过后意外显露出一两分脆弱，偏偏那双一向沉静的眼眸却露出不认输的意思，矛盾反差之下，叫人忍不住就被他吸引。
明明只是寻常的画面，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莫名地叫人品味出几分色，霍昭意识到这一点后，有些狼狈地转过头。
随后又忍不住阖上双眼，努力克制住自己那一瞬的心动。
毕竟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觉醒这件事情只能靠自己，无法通过外力干涉，绕是霍昭再心急，也不能以身代过。
狭小密闭的房间里气温不断上升，原本寒冷的室内变得开始灼热起来，而床上正在觉醒的江清月痛苦地挣扎，一旁陪着的霍昭也不好过。
但光是人感觉到痛苦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在江清月出现一系列的反应之后，霍昭就隐约有了预感。
……或许，这回觉醒会失败。
有这种预感的人显然不止霍昭，江清月也能感觉出来，按照流传出来的经验来说，觉醒的过程本身就是痛苦的，但到底也有个限制。
不像他这样，熬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明明都感觉到丹田有了动静，却还是总差那么一点，偏偏就是那么一点，让他始终触及不到成功的门槛。
……为什么？
江清月疼痛中已经不能理智地思考，脑海中来来回回就是这一句，湿漉漉的眼睫毛不住地颤动，阖上的双眸中满是晦暗神色，心底压抑许久的戾气再次被勾起……
无边痛苦和绝望中，叫他想毁灭这一切。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把他从快要溺毙的深海中拽了出来，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变得清晰的视线里，只有霍昭那双担忧的眼眸。
江清月忍不住蹭了蹭手里握着的温暖肌肤，哑声说道：“……霍昭，我好疼啊——”

很疼么？
明明受这份痛苦的另有其人，霍昭却好似也感受到了一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轻微痛颤的人。
而在这虚无缥缈的状态中，他恍然发觉一个事实——自己已经陷了进去，无可救药。
只是偏偏是这个时候……
时隔多年，他又重新感受到了那股无力的心情，明明最重要的人在经历痛苦，而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江清月挺过体内那一阵最激烈的痛苦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平静了下来，理智回笼，已经开始隐约察觉到觉醒要结束了。
他……要失败了。
心里苦笑了一下，觉得上天真是爱愚弄人，明明给了他希望，却又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