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喝了一大口啤酒,才说道:“我像是那种朋友在局里录口供我自己一个人大吃大喝的人吗?”
他的语气就好像是这几个人是嫌疑犯,他在外头担心得犹如无头苍蝇乱转却不知道该怎么解救。
这回就算是山村操都觉得降谷零厚脸皮了,还偷走了对方碗里的一颗丸子。他不知道对方即将去卧底,只觉得是过于鸡贼。
伊达航:“也没想到这个犯人那么大胆,警察去查他的家时还发现了不少违禁品,他不是第一次作案了,还将那些犯案过程写进日记本里作为纪念。甚至还策划另一宗作案,搞了个什么暗号出来。”
暗号都搞好的,想来很快就会付出行动,也是幸亏被他们抓住。
他无法理解这种人的心理,只要一想到对方之前作案害死了多少人就恨不得将人从医院里捞出来痛打一顿。而且之前有几个警察殉职,也是这个炸弹犯的手笔。
不得不说那人确实是很有头脑,不然也无法制造出这种炸弹甚至还从几起爆炸案中全身而退,可惜走的不是正道。
毕业后,他们几个算是正式警察,像这种反社会的犯人是他们最厌恶的。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人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萩原倒是笑道:“他被捕之后也能避免同样的悲剧再次上演,我觉得我们应该干一杯。”
几人没有意见,端起杯子碰撞了一下,萩原故意问松田和耀哉:“为什么你们两个喝的是汽水?”
松田:“我饿得要死,傻了才会空腹喝酒。”
耀哉:“酒那么苦的东西除非有必要我是不会碰的。哦,葡萄酒例外。”
有些葡萄酒也可以做得很甜。
说完二人异口同声的道:“而且酒精容易影响大脑判断,我的大脑可是很珍贵的!”
其他人:“……”你们赢了。
真不知平日里总是互怼的两人怎么这时候能这么默契,搞得他们都不想喝酒了。
景光想了想,将喝了半杯的酒放在桌子上,继续吃关东煮。山村操却不想他寂寞,说道:“小光你可真厉害,医生可是说了那可是中度脑震荡,那个犯人得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了。”这可太解气了。
景光动作顿了顿,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表现出一副专注于美食无视外界的样子。
其他人见此,纷纷露出了诡异的笑。山村操不明所以的道:“有什么好笑的吗?”
耀哉:“你吃丸子的样子挺好笑的,让我想到了小鸡啄米。”
山村操无奈的道:“你的嘴巴好毒啊,也就是我大度才不介意。”
“那你最好更大度一点,这些都是我们的了。”松田将老板刚放在山村操面前的一盘关东煮端走,和其他人一起瓜分干净。还理直气壮的说,“办案的时候细心一点别马虎,不懂就直接找我们做外援,不要对自己的能力有误解。”
山村操觉得小伙伴们的嘴都是一样的毒,顿时有点不服气的说:“我可是凭真本事考上的职业组。”
“是啊,考试能手,实操废柴,连枪击课都是低分飘过。”降谷零有些无语,迁怒的看向松田三人,“你们就说说,我和高明哥给你们补课多辛苦,怎么就不合群呢?不然也不至于被他这么说。”
松田三人:“……切。”直接给他一个大白眼。
——想嘚瑟到我们头上,想得美!
降谷零砸吧下嘴,见几人不接腔,就看向了正开始吃魔芋的耀哉。
魔芋没味道,但长得很有欺骗性,耀哉咬了一口嫌弃的丢进景光碗里。见降谷零看向他,问:“你也想吃?这不好吃,是异端。”
降谷零:“对你来说不甜的都是异端。”
眼睁睁看着对方往关东煮里撒大量白糖的降谷零,觉得此时更重要的还是景光的心情。
景光这小子盯着碗里魔芋的眼神都在发直,耳根都红了。
觉得自己临走前怎么都得帮景光一把的降谷零,很有牺牲精神的开口了:“耀哉,下次遇到没吃过的东西弄一点点试试味道就行了,你们都这么大了,没人会喜欢吃别人的口水。”
景光用手捂着嘴轻咳起来,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耀哉一脸纳闷:“诸伏景又不是别人。”
松田:“啊?有这规定吗?”因为新的竹轮还没煮熟,他刚和萩原分吃了一根。
山村操也是一脸疑惑:“我在家经常吃我妹妹的剩饭,我不觉得啊。”
萩原像是遇到知音一样的说:“我也是,我吃我姐姐的。她明明吃得不多却买很多,多少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
伊达航笑眯眯的往嘴里塞了一块白萝卜:“zero啊,等你找到对象后可千万要坚持这个理念哦。”
降谷零:“……”他宁愿嫌弃这些好友一个比一个靠不住,也不肯承认自己话题的方向有毛病。
自认为景光就只能靠自己来守护的金毛亲友大人,再次对耀哉开炮了:“你——”
耀哉打断他的施法:“你敢对我说教?是我过去对你太温柔了让你产生什么误解?”
降谷零砸吧砸吧嘴,不甘的嘟哝着:“这亲友团是不是可以散了啊。”
耀哉不在的时候,松田是降谷零的拌嘴好损友,耀哉在的时候,那松田会坚定的站在降谷零这一边。于是,看出降谷零明显是在针对耀哉,他道:“你别总是当着外人面说那些话,小心哪天被投诉举报。”
“区区这点小事有什么好怕的,我就喜欢看他们发现干不掉后只能痛苦的自我舔舐伤口,习惯这份疼痛之后接受现实主动给我找借口合理化的样子。”耀哉勾起嘴角,“百看不腻。”
几人:“……”好吧,不愧是你。
——耀哉这个伟大的名字已经变成了和本意截然相反的模样了,被严重污染了!
耀哉嗤笑:“就算被误会成对社会不稳定的危险分子又怎么样?我就是说说而已,又没真的动手。”
“……但你每次说出来的话,都给人一种你真的会这么干的既视感吧。”松田看他这副臭屁的样子就想怼,“哪天真的变成反派了,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他得意的摆出一个拿手铐的手势:“逮捕你哦。”
耀哉耸了耸肩:“如果我真想成为反派,就不会回来了吧。”
“……哎?”松田愣住,他没想过耀哉会这么说。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耀哉独身在美国待了十多年,而且听阿笠博士说过琼斯家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曾经也担心过这小子会在琼斯家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顿时,一股懊悔冲刷了松田的头脑,让他的舌头都有些僵硬,发不出声音。
耀哉却是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会给你们这群家伙抓我小辫子的机会。而且,我还有诸伏景啊。”
被点名的景光抬起头来,腮帮子鼓鼓的,碗里的食物已经被他清空了。那模样有点呆,耀哉有些嫌弃的撇嘴。
他继续道:“但凡我有付诸行动的犯法念头,诸伏景这个笨蛋肯定会拉住我的吧。而且……如果我哪天真的犯罪,这小子肯定会拼尽全力的抓住我,说出‘我会陪你一起面对,一起赎罪’这样幼稚的话,然后把我塞进牢里,我在里面坐牢,他在外面坐牢吧。”
他嘶了一声:“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心就吧啦吧啦凉……啊,好肉麻好可怕,算了算了吧。”他拍了拍景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每次快忍不住的时候,都是靠着这个可怕的猜想打消主意的,你真是个不得了的人啊。”
但有什么办法呢?这可是他的家人。
很小的时候就认定的,第一个家人。就算是特殊点也是正常的吧。
至少耀哉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景光,景光咽下嘴里的食物,拿出纸巾擦了擦耀哉的嘴角,说:“沾到酱汁了哦。”
耀哉再次翻了个大白眼,就像在说‘拿你没办法’一样。
骤然凝结的空气和轻描淡写中表达出来的沉重深意,似乎随着耀哉的这个白眼轻易的消散了。
“也就是说……”萩原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抵着下颌,斜眼看耀哉,意味深长的说,“当你迷茫和绝望的时候,支撑你走向光明的力量是小诸伏啊。那你不应该叫他诸伏景,直接叫光不就好了吗?”
耀哉:?
萩原:“小诸伏对你的意义,不就跟黑暗中的曙光一样吗?”
“咦?”耀哉错愕的发出声音。
萩原有些意外:“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难道小老大你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耀哉沉默了几秒,呆呆的摇头:“没有。”因为觉得过于理所当然,所以从来没有思考过。
“可、可是诸伏景是家人吧。互相支撑不是应该的吗?如果不能的话,那就没有意义……”耀哉干巴巴的说着,只觉得喉咙生涩,说道后面嗓子都有些干哑。
这下子反倒是其他人有些无措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副表情的耀哉,就像是发生了出乎对方预料的不知如何反应的事情。
可这是秋月耀哉,就算是不懂也要面上装懂背地里再恶补的,死要面子还爱臭屁自认为自己天下第一的秋月耀哉。
松田和降谷零都偷偷拿出手机录像了。
耀哉没发现,但也许是发现了懒得搭理。他只是无所适从的看向景光,翠绿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他,眼里还带着几许像是要确认又像是在求救一般的光芒。
“小耀!”景光低叫一声,下意识觉得不对劲的他连忙抓住对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紧张的问,“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伊达航已经站起身,看样子是想将耀哉抱起来。山村操吓得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萩原已经先付了钱。
松田结巴着说:“我去叫计程车,zero你拿耀哉的钥匙。”
看这样子还是快点将耀哉送回家比较好。距离对方上次当面犯病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都忘记了这小子是真的有病啊!
被松田使唤的降谷零倒是没意见,伸手就要去摸耀哉的兜,却不想被推开了。
紧接着发生的一幕,让他们也顾不上紧张和懊恼。
耀哉一把推开了靠近的伊达航,扯过景光的手,在一旁的山村操失声大叫中,耀哉直直的亲了上去。
其他人:???
其他人:?!!
和上次目睹的场面一样,只是简单的嘴唇接触就分开。
耀哉松开手,对着浑身僵硬的景光,用一张红透的脸结结巴巴的说:“好像,好像萩原说的也没错。”
在思考过后,好像……一直被忽略掉但实际存在着的重要之事……
到今天才像个傻子一样被点醒。
耀哉的声音越发小声:“也对,不然我怎么会觉得不讨厌和你亲吻,也不介意你跟我睡在一起。”
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他早就习惯了孤独,早就习惯了防备警惕周围的一切。
一昧逃避从来不是耀哉的作风,想通这一切后,他的声线猛地拔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景光说:“既然如此那就交往吧,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豆豆眼.jpg
已经彻底丧失和外界交流的能力。
人生格言二:长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
所以在面对这个问题,他格外的果断。果断到其他人都懵了。数座石膏像的再现,梦回那个稀里糊涂的夜晚。只是这次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等、等一下……”萩原单手扶着头,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脸色迷茫的说,“我原来也适合开婚介中心吗?”猝不及防找到了新的职业方向。
松田受不了的拍了下他的脑壳:“问题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为什么他俩突然同一天脱单了?”
伊达航喃喃道:“我觉得松田你的重点也大有问题。”这是脱单吗?这叫内销!
发生的事情过于震撼,他头有点疼:“就算哪天萩原和松田你们两个说要在一起,我觉得自己也能坦然接受并送上祝福。”
萩原惊叫一声:“我反对!差辈分了!”爹与子系幼驯染怎么能内销!光是想想就三观碎裂!
松田,松田很了解萩原,于是选择了扁着嘴不停的踩萩原的脚。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给谁当爹啊!
降谷零将石化中还没回神的山村操充当支架,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支撑着身体,好让自己能够坚强的维持站立的姿势。
他虚弱的说:“虽然结果符合预期,但是……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万万没想到这事情比他想象中的顺利许多倍。他以为最好的结果仅是自己离开前景光勇敢的告白,还抱着一种‘等我回来了希望这两人没绝交’的希冀。
却没想到耀哉这小子竟然……
降谷零设身处地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遇到这种类似的事肯定是无法表现得像耀哉这么干脆的。
不由得心想:不怪这小子臭屁的认为自己应该是亲友团里的老大,光是这一点就把所有人比下去了。
耀哉才懒得管这几个人怎么想,他就像是找到了一种新奇的看待事物的方式般,绕着景光转了两圈,然后拿出手机开始给高明、诸伏父母和表叔优作他们群发这个好消息。
当然了,远在美国的便宜家人也不会落下。
还直接要起了礼物。他脱单了,不送点礼物祝福一下就没意思了对吧?
——这可是值得庆祝的大好事啊!
至于接到这条群发短信的人心里这么想,还真不在耀哉的考虑范围内,他手快的关机,拉起了景光的手,笑容满面的说:“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大家散了吧,我还要和诸伏景光约会呢。”
众人:“……”该怎么说呢?你能补全他的全名是件好事,但也没必要连名带姓的喊吧。
景光本人没意见,应该说他已经丧失了发表意见的能力。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景光像是木头人一般的被耀哉拉走。
山村操总算是寻回了自己的声音,咬着手颤着音说:“我、我们是不是要去救小光啊?”
好似这才想到这个问题,松田龇牙咧嘴的说:“这是被强取豪夺了吧?好惨,但这可是耀哉,我们真阻止的话,难保景光不会倒戈。”
他觉得就景光对耀哉的纵容程度,就算对耀哉没有那种感情也是无法拒绝的。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恋情,除非景光主动求救,不然松田还真不敢插手。
萩原和伊达航反倒是看向了降谷零。萩原:“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话,话中有话。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们一些什么事情?”
降谷零:“也没什么,最近景不是有点不对劲么?他发现自己喜欢耀哉,担心被拒绝影响他们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以为是太久没见到耀哉心里太激动患得患失……”萩原用力的双手合十,闭了下眼睁开后宣布,“行了,那我们就来想想要送什么庆祝他们两情相悦吧。”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和笔飞快的写下一行字塞给了降谷零。降谷零不抱希望的看着这张纸条,看完后他发现自己的世界已经一片灰暗。
来自萩原的惩罚比他想象中的更狠!
降谷零双目失去高光,整个人就像是融入夜色之中,连眼睛在哪里都分不清了。
他道:“我就送……这个?”
萩原笑眯眯的说:“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活该。”
降谷零想再挣扎一下:“看在多年友谊,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
萩原:“数量要看好,一个便利店凑不齐就多跑几家,不用我提醒它放在哪里吧?都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哦,花花绿绿的想忽略都难。记得和店员说‘不确定对方型号,要是不合尺寸要拿来换的’哦~”
降谷零:“……”你比我想象中更狠啊!就那么生气吗?!
说出这种话不就被知道这东西不是用在自己身上……一般店员也不会想到他是帮朋友买的吧,是自用的吧!是买给别人用在自己身上的吧!!!这样去过的店,下次谁敢再去啊!
萩原·心里气成河豚·研二:哼!
作为亲友团里的恋爱导师(自认为),他觉得降谷零简直不是一般的过分。
——之前我可是带小诸伏和你们去过好几次联谊,小老大是知道的,你害惨我了知道吗?!
他觉得自己这点惩罚已经很仁慈了,甚至没让降谷零去情趣商店购买!也没有规定对方不能乔装打扮!
世界上还有像他这么善良心软好说话的被往死里坑的亲友吗?那必须是没有的!
耀哉喜提一个对象,就算景光像是硬得像块石头他也能给出十二万分的耐心,不仅将他塞进驾驶座,还贴心的绑上安全带,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位。
然后,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又按了下喇叭。
这么一套下来,景光总算是回神了。耀哉笑吟吟的看着面红耳赤的男人:“开车吧,我们去酒店。”
景光觉得自己现在开不了车,四肢都在哆嗦,听到要去酒店时,他的四肢哆嗦得更严重了。
“这、这么快的嘛?!”他失态的喊道。
耀哉:“啊,总算能说话了。”
景光:“……”剩下未出口的话说不出来了。意识到这是耀哉让他回神的方式,虽然迫害指数飙升,但景光还是……
他无力的将脸靠在方向盘上,全身就没有一块不是红色的。呼吸急促得就只差冒出浓烟引来消防车了。
只能闷声说:“我喜欢你,小耀。”
耀哉:“我知道啊,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喜欢我的人。”一如既往的臭屁和自信。
用了很大勇气才补上告白的景光,心情格外的复杂。他狐疑的斜眼看耀哉:“这话是真心的?”不是在逗我?
耀哉反倒一脸莫名其妙:“当然是真心的,事实就是事实。你怎么能怀疑我?这是不合格男朋友。”
景光:“……”男、男朋友啊……
是怎么做到能这么顺口的说出‘男朋友’这个词汇的呢?
反正景光觉得自己现在是无法坦然说出来的。
但他还是必须重申一次:“我对你的喜欢可不是一般人对你的喜欢。是、是恋爱那种……”
耀哉:“对啊,我知道呀。”
景光再也忍不住了,朝他道:“那你还说那种话?”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喜欢分好多种的!
耀哉眨了眨眼,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见这人又露出慌乱的表情,就像是玩够了一般的低声说:“嗯,因为我确实是逗你玩的。”
他歪了歪头,故意学着以前看过的电视演员表露出的那种无辜表情,特无辜的问:“不行吗?”
行不行?怎么可能不行呢?
耀哉自认为自己对景光了如指掌,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是无法拒绝自己的。正因为如此,才会让那个敏感的对外界充满排斥和恶意的灵魂,因为得到了一个温柔的靠背而愿意生出一点点耐心,耐心的去接纳和接触那个陌生的世界。
多可怕啊,就算是木村耀哉向他证明了世界上真的有那种相信光明坚守正义的人存在着,但他的死亡也依旧在秋月耀哉的心里烙下了重重一笔。
如果坚守正义的结果是被邪恶打败,那不就代表光明无法战胜黑暗吗?他很想学习木村耀哉,他想成为那样耀眼的人,但是心里总是会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可能的。
因为‘小杂种’想活下去,‘小杂种’痛恨失败。
‘小杂种’只想将所有亏待自己的人,将那种伤害自己的存在全部粉碎,那样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人会向往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越是向往越是想要。
他向往光,所以给自己取名‘耀哉’,但他心里还是会想着——我迟早会玷污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给予他的警示意义,总会随着黑暗的侵袭时间的侵袭,最终变得黯淡无光。
而这种近乎绝望的,隐约带着放弃自己的想法,是因为景光无条件的支持和信任所淡化的。被淡化在了一个狭窄的角落里,逐渐被排挤到更深的深处。
因为就算只有一盏很微小的光亮,能够让他的世界不用全部置于黑暗,秋月耀哉都觉得自己还能够坚持。
所以真的不行吗?
——诸伏景光是属于我的东西。
他这个念头在认定对方为家人的时候,就一直根深蒂固的存在着。
他傲慢的认为这个认知是不会被打破的。而这种傲慢,就如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一样,他认为景光是不会因为自己的逗弄而生气。
理所当然的,自然而然的,不可能被打破的认知……
景光静静的看着耀哉,他脸上的热度在消散,散退到心脏不再鼓噪得难受,影响到他的呼吸和身体时,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搂住耀哉的脖子,前倾上身的吻住对方单薄的双唇。
耀哉挑起眉,没有拒绝这个亲吻。
但这个吻不是他想象中的,就像他之前那样做的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景光加深了这个吻。
陌生的温度看似温柔实则强硬的闯了进来,绕着他的舌尖贪婪缓慢细心耐心的侵略着每一寸领土,湿热的呼吸伴随着未尽的言语都被融化在了这个让人丢兵卸甲的亲吻之中,就连眼前的观景都水蒙蒙的,旖旎烟雾挡住了他的视野。
搂着他脖子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按住他的肩膀,耀哉傻呆呆的,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转动的速度是那么慢,慢到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吻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回神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揽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这个才叫接吻啊,小耀。”景光低哑的声音近在耳边,“你之前那种,顶多叫做小鬼的恶作剧罢了。”
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点嘲弄一般的笑意,却又不带丝毫让人反感的恶意。
耀哉昏昏沉沉的大脑只剩下一个问题:这人,谁?
第96章
高明充分感觉到作为一名兄长的不容易。先是被耀哉群发的短信惊到,没过多久两人找上门了……耀哉直接把后头的景光关在外面,然后霸占了景光的房间,蜷缩在对方的床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这也就算了,还露出一张脸,幽怨红肿的眼睛泪眼扒拉的盯着高明。高明看了看他那双肿得出奇的嘴唇,干脆就假装不知道门外有个景光在站岗。
……反正这时候去开门那小子也不敢进门的。
两个小鬼头搞在一起了。要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但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作为一名成熟稳重的兄长,在快速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高明是想将空间让给耀哉静一静的。
这小子一看就是受了大刺激的样子。
还有景光那小子,哪有这么乱亲的?估计自己的嘴唇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这两人是不记得明天要上班吗?
但耀哉可就没那么体贴了,见高明要关门让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他连忙道:“我才没有输!”
高明:?
耀哉:“我才不可能输给诸伏景光那个家伙!后面可是我主动亲回去的!我还把他下唇咬破了,都出血了,嗯!”像是为了证明他确实做了,还嗯了三次。
可恶的诸伏景光,竟然敢说他之前的亲吻是恶作剧?这口气能忍他就不叫秋月耀哉了。
可一想到自己因为气不过又回亲过去,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夺回一贯的主动权,每次结果却都是自己被亲得晕乎乎的,现在更是一败涂地的只能来找高明告状……
耀哉咬着牙,发出了阵阵渗人的磨牙声。
高明眉角抽搐得厉害,还发现了自从耀哉回来后,他的面部肌肉确实得到了很好的运动,不是眉抽就是嘴抽。
他道:“我不关心这个。”
耀哉气急:“你应该关心!我没有输!”
高明:……能别把胜负欲用在这里吗?
也就是说你俩确定关系后就只达成了亲亲的成就对吧?高明还以为就耀哉的脾气,今晚就能和谐掉。
出于一种复杂的难言的心理,高明看着耀哉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度。
耀哉咬牙:“不要用看小屁孩的眼神看我!我已经成年了!我比那个家伙大了七个月!”
高明现在也不嫌弃这两个小子把火烧到他这里了,而是耐心的哄道:“你说的对,他确实不像话。你等一下,哥哥去给你拿冰袋。”
不仅拿了冰袋,还拿了润喉糖和一袋子进口巧克力糖,耀哉满足的躺在床上,一边吃糖一边用冰袋敷嘴,竖起耳朵听高明给景光打电话,一个劲的数落对方,就连陈年旧事都扒拉出来一顿说。
耀哉听得很得意,自认为自己找对了人。这种事找其他人没用,也就高明哥才能给自己找回点场子。
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见到景光,但等电话打完了,还是不赞同的开口:“你骂得太狠了,诸伏景光会难过的,你应该知道他一直很崇拜你,想获得你的肯定。”
高明:“……”看了看手机,看了看耀哉。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阳光都会逊色的笑容,眼神却格外犀利:“闹够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耀哉只觉得脖子一凉,反应过来是自己说错了话,只能缩着脖子起身,一步一警惕的迈向大门,临出门前还说:“有什么了不起,我回我的家。在我家里没人有资格能赶我走。”
高明额角的青筋脉动:没良心的小狐狸!
耀哉被赶出门了,还不忘记顺走冰袋和糖果,不意外的看到景光像根柱子一样的站在外面。他没好气的道:“你们兄弟俩都不是好东西。”
故意骂那么多,就是仗着他会‘仗义执言’。不愧是亲兄弟,哼!狼狈为奸!
景光笑了笑,这话他没法子接。这时候公寓门打开了,高明用比耀哉还臭的脸将两个行李箱往门口一放,就关上门。
关门之前还眼神警告了两人,意思再明显不过——再敢来骚扰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