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哉/景光:……不敢不敢,饶命。
门二度关上,耀哉摸着胸口唏嘘:“高明哥生气起来好恐怖。”还以为他要喷火打人了!转而又对景光开嘲讽,“你被赶出来了,那是你的行李吧?”
景光无言以对,只能认命的提起两个行李箱说:“不是说毕业了就同居吗?这是我提前收拾好的,现在可以回我们的家了。”
耀哉,耀哉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想了想还是又挪了一大步。
——出现了,又是不认识的诸伏景光!
一生要强的耀哉意识到这时候绝对不能怂,有道是一步退步步退,他就不信景光还能继续装。
于是故意防备的说:“先说好你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原以为这小子会破功,变回原来的景光,却不想景光听了之后明显一愣,眼里颇有几分遗憾的意思,还有些沮丧和为难的说:“我会努力。”
耀哉:……这小子现在到底是装的还是来真的!
——你努力个头!你果然想对我出手吧!
耀哉,不动声色的往旁边又站了一步。景光死死的咬住牙关,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才忍住不笑出声来,道:“小耀,你怎么站那么远?”
耀哉:“人太多,天太热,我吹吹风。”
景光:“哦,那你捂着屁股做什么?”
耀哉气得跳脚:“你以为是因为谁啊!我——”
门,它打开了。高明只从门缝露出半边脸,忍无可忍的压低音量道:“再不走等着所有人来围观吗?”别在别人家的家门口说什么屁股不屁股,动手还是动脚的事!这公寓他还想继续住的!
景光麻溜冲出去拉着耀哉跑了,也是难为他扛着两个行李还能拉走一个成年人。
高明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头疼的摇了摇头:“灾难。”
一想到未来这种事情可能会发生无数次,就连世界都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既然都交往了,就不能像个稳重的成年人那样交往吗!
这回真的被骂了的两个人也不再折腾了,老老实实的开车回了家。开车的自然是景光,耀哉没心情。
耀哉是买了房子的,但用的是景光的名字。倒不是说以他外国人的身份买房会受限制,而是他对自己的拉仇恨这方面很有自觉,落地没几天就遭遇杀手刺杀,而且黑衣组织的大本营极有可能就在这个国家。
尽管黑衣组织在数次刺杀他失利还被反缴了几个据点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对他出手。
但他买房自然是用他在美国使用的名字,而不是秋月耀哉这个化名,若是住建局里也有他们组织的人,岂不是把自己直接送上门,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合同上挖坑动手脚。
内部人想从法律文书这块动手脚,可太容易了。而以黑衣组织的作风,就算因此暴露出几条小鱼,对他们而言也不痛不痒。
是个把组织人员当成消耗品的,鬼知道从哪里招来那么多傻子给他们卖命的组织。
耀哉觉得不怪自己看不起这个组织,他觉得这种纯粹用暴力和卖自己人立足至今的非法组织,背后之人肯定是个高高在上惯了,自以为是高贵人种拿别人不当人,内心阴暗多疑还有被害妄想症的老不死,极度自大还极度自卑,死要面子。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把组织搞得像下水道的蛆一样见不得光。
能把一个组织扩张得这么大,成为多国的目标,肯定是有能力的。但这种扩张方式其实并不罕见,这个世界大把这种傲慢又冷血的有权有势之人,但这些人可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有些人就是有能耐在千夫所指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还能一脸正派的否认自己的罪行,活得光明正大,这种人就算是恬不知耻,至少内心强大,让人恨得牙痒痒之余还不得不敬佩他的脸皮和本事。
还有些人更是坏得光明正大,不加掩饰,还能大言不惭的嘲讽那些恨他又拿他没撤的失败者。
但这两种人和黑衣组织的幕后之人就是截然相反了。
耀哉:等我把那个老不死的揪出来,看我怎么收拾TA!
“小耀?”景光打开客厅和玄关的灯,看耀哉只是站在门口若有所思,不由得开口询问。
耀哉买的是高级公寓而不是一户建或者豪华别墅,在岛国,一般有钱人会比较倾向于买高级公寓,原因就是它的安全性比较高,安保工作和服务都很到位。
很是对得起每个月交的管理费。
虽说是公寓,但也有两百多坪,两个套房和两个客房,甚至还有会客室和健身室,自带的装潢上也很符合年轻人的品味。
总而言之,除了贵之外就挑不出什么毛病。
景光之前就来过一次,倒是对这里不陌生。见耀哉已经回神进了屋,他将行李箱推到了另一个套房。
耀哉就像是抓住小辫子般的道:“我的房间是左边那个。”他洋洋得意的说,“总算是不装了对吧?”
景光面色自然的推开另一个套房的门,将行李箱推进去,轻描淡写的说道:“嗯,因为如果和你一个房间的话,我肯定会忍不住的。还是说……”
他看向耀哉,故作惊喜的问:“你在邀请我?”
耀哉:“……没有。”要不明天带他去寺庙里拜拜吧。
秋月·无神论者·耀哉,如是想着。
第97章
夜晚,耀哉在床上辗转来辗转去,越发觉得不对劲。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怂了,才会让诸伏景光那个家伙得到可趁之机,蹬鼻子上脸。
——邀请什么的,这种话是能够脸不红心不跳说出来的吗?!
耀哉肯定不算是个保守的人,毕竟上流社会的人向来玩得很花,花的程度还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他即便是不参与,也少不了耳闻。但当事人之一是景光的话,感官就截然不同。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子吗?!
正因为打破了耀哉一贯的认知,才会让他不安得就像是追尾巴的猫一样脑子转着圈圈。
“那小子该不会是中邪了吧?吃错药了?不对劲啊。”他如此喃喃自语着。震惊之余还是少不了担心。
耀哉心烦意乱,躺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睡衣都被他滚得皱巴巴的,就连用来保护珍贵头发的睡帽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最终他还是坐起身来,光着脚下地,打开门后,一脸沉重的看着就在他对面的那扇门。
诸伏景光就睡在这个房间里。
从门缝可以看到里面没开灯,也就是说那小子已经睡着了。耀哉轻皱眉,一脸严肃的摸上扶手轻轻的按下。
——这小子竟然没锁门,警惕心太低了!
找到了一条可以说教对方的理由,让耀哉的心稍微安定了些许。他推开门,但对上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景光的睡脸,而是对方看过来的眼睛。
双目对视,对方的手机荧幕散发的蓝光还打在景光的脸上。
景光眨了眨眼,淡定的说:“我想我已经过了被人查房的年纪。”
耀哉三两步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机。他才不会被对方转移注意力,好给景光偷偷藏手机的机会。
“你在看什么?”耀哉晃悠着手机,笑眯眯的询问。
景光老老实实的说:“你可以自己看。”
“哎,可以看吗?”过于坦荡的反应,反倒是让‘兴师问罪’的耀哉有些反应不过来。
手机可是很私密的东西,就算对象是景光,耀哉也觉得对方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毕竟隐私权还是很重要的。两人即使关系再好也是需要给对方一点私人空间的。
景光只是眼里带笑的看着他,不说话。耀哉没管,轻哼一声说:“这可是你同意让我看的。”
说着就真的看向了手机荧幕。只见上面是个搜索网页,搜索的是……如何跟男人交往。
再看了一下搜索记录,什么‘适合的约会地点’‘恋爱中的注意事项’之类,内容都大同小异。
意想不到的内容让耀哉有些发懵,倒不是他觉得景光会查这种很奇怪,这实在是太正常了,两个恋爱新手谈恋爱,一开始总是容易患得患失,更别说他们之前的关系是家人,身份的转变更需要一些前辈的经验来借鉴,才不至于做傻事。
可是……正因为景光查这些情报过于正常,反而让耀哉将起初不服气的念头抛诸脑后了。
他觉得自己之前在意的什么胜负输赢的念头过于幼稚。在他还计较着谁在恋爱中掌握主动权这种事的时候,景光想的只是如何让他们两个人平稳的度过这种关系转变,迈入正常的恋人心境。
耀哉将手机还给他,别开视线道:“那、那就算你赢了吧。”
景光:“我可从来没想过赢哦。”他柔声说,“小耀做什么,想什么,在我看来都是很真实很可爱的反应……”
“不许说我可爱!”耀哉猛地扭头瞪他。
景光摆出投降的手势,说道:“小耀想要维持什么节奏都没关系,我不介意并乐意配合,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其他你想不到的地方,就由我来实现啊。”
他朝着耀哉眨了眨眼:“毕竟我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男朋友。”
耀哉:“……”
——那就突显出我多么不合格了。
他咧了咧嘴角,转而去推景光。推出一个空位后,自己躺了上去。原本是坐着的景光好笑的看着他的动作,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自己也躺在了旁边。
但显然耀哉并不只是想要这样,他转而起身坐在了景光的腹部上。
景光:?
耀哉一脸不服气的说:“你说过要按照我的节奏来的。”
景光这回是真的慌了:“但、但你也不用勉强自己……”
见到熟悉的反应,耀哉却没有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产生扳回一城的成就感,而是红着眼角说:“你查的那些不是说了吗?建立一段亲密的关系,维持稳定的双方喜欢的亲、亲密行为也是很重要的。”
“可是……”景光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色比耀哉好不到哪里去。
耀哉却是比他更快的接受新事物:“其实我一直对这种事挺好奇的。所以别磨蹭了男朋友。先说好,没成功的话就是你不行!”
景光:……交往第一天你就质疑我不行,你是真的很懂迫害啊。
不过,一旦反应过来就会迅速出击,不留丝毫余地,也不愧是他所认识的小耀的作风。
景光,景光可疑的低眸瞅了眼自己的某个部位,心里近乎祈求的鼓励着:你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不然小耀肯定会很、很、很生气的,还是一个小时都哄不好的那种。
事实证明景光多虑了,他不但没掉链子,整个过程还顺利得不可思议。就是对某个人的腰不太友好。
荒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的手机闹钟准时的响起,一只手从被窝里艰难的伸出来,抓住手机后发现手感不对,随手丢到了一边。
景光听到闹钟声才响起自己没有关,推门进来时看到的是耀哉挣扎着起身的身影。
他连忙要过去扶,耀哉抬手警觉的道:“你站在那里,不许过来。”
景光摸了摸鼻子,歉意的说:“我做了早餐。”
耀哉:“别岔开话题。”他艰难的坐起身来,酸疼的身体差点没让他直接倒回床上,被子滑落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双目扫量只在房间的角落找到了一堆皱巴巴的衣物。
嗯,是他的睡衣。
问题是睡衣怎么会跑到那里去了?
耀哉看向了景光,景光三步做两步的走过去捡起来,藏在身后,说:“我给你准备的衣服放在床头柜,你伸手就摸得到。”
耀哉才不管对方准备什么衣服,而是说:“有时间做早餐,没时间捡衣服?”
这小子的睡衣就像是裹着的毛线团挤挤挨挨的堵在椅子下呢。
景光尴尬的说:“忘记了。”他觉得自己能强撑着起来做早餐,还做成功了,已经是很努力了。
要知道他起床的时候可是全程闭着眼不敢看旁边的耀哉……好吧,他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偷亲了一下。淘好米放进电饭煲后,又忍不住跑进来亲了一下,做好厚蛋烧后又……
反正来来回回好几次了,就是压根没想到捡衣服。
耀哉也猜到是怎么回事,毕竟他嘴巴还肿着呢,肿胀感那么清晰,鬼都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被占了多少便宜。
也算是这小子还有点理智,还记得完事了帮他洗澡……反正那段洗澡的记忆耀哉是没有的,估计是睡着了。
耀哉靠自己穿好衣服,拒绝景光的帮忙,也没去餐厅,早餐是景光给他端进来的,还是亲手喂的。
耀哉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恋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景光倒是还有些担心:“你今天要不请个假?”
耀哉:“先说好,我是因为生物钟太顽固了才会提前睡着的。”
景光:“……”我问的不是这个?算了,这一点不重要。他从善如流的说,“小耀一直很自律,这一点就连我都自愧不如。”反正夸就完事了。
果不其然,耀哉对他的夸赞很满意,接着道:“我当然会请假,那个班才给我几个钱,它不配。”
景光:“……”不知该如何回答。
耀哉今天下午还约了FBI的人见面,早就打定主意旷工几天了,今天不过是恰好赶上了而已。
不过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他舔了舔嘴角的饭粒(诸伏景光喂饭的手艺太差了)说道:“先说好,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们两个的工作都不轻松,所以这种事情要节制。”
景光脸红红的说:“嗯,听你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媳妇。体验过小媳妇是怎么变成大灰狼的耀哉才不会被这点表象欺骗,他道:“所以三天一次,一次四场,能多不能少,有意见没?”
景光:豆豆眼.jpg
对上耀哉那跃跃欲试又食髓知味的眼神,景光敢打包票:如果自己敢说有意见,下一秒肯定会被赶出家门。
而且他确实没什么意见,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年轻人,精力旺盛,别说是三天一次了,就算一天一次他觉得自己也能应付得过来。
好不容易开荤的二十出头毛头小子,是不会考虑什么社会中年人所忧心的中年危机问题的。
他只是咽了下口水,感叹道:“不愧是小耀。”
他自己是需要装一装才能在耀哉这里拿点主动权,但耀哉……他压根就不用装,一切全凭自身想法出发。
景光小声:“都听你的。”回头得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了。
第98章
耀哉能请假,景光自然是不能的。今天是他去警察厅报道的第一天,本该是有些紧张的,但临出门前他关心的只有耀哉的身体。
“要不……”
景光还没说完就被耀哉一把推出玄关:“哪有人第一天上岗就请假的,要是被人穿小鞋……”
耀哉顿了一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把长相名字记下来,剩下的交给我。”
景光无奈:“好的,最后一丝紧张也没有了。”也觉得不需要担心耀哉,需要担心的应该是其他人。
耀哉没好气的道:“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值得我出手相护的吗?看在你是我男朋友的份上才有的特殊待遇。”
“是是是~”景光敷衍的道。
耀哉白了他一眼,递给他一个黑色的口罩:“把你的嘴巴遮好吧。”
他的嘴唇还肿着,景光的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咬破的下唇已经结痂,让人想忽略都难。
景光笑着,也不接过口罩,而是微微弯着腰。一双明亮的眼睛专注的看着耀哉。
耀哉:“……”
他切了一声,再次在心里确定了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慢条斯理的拆了包装袋,在给他戴上之前凑过去又在他上唇咬了一口。
听到对方嘶的一声呼痛,他才心满意足的给他戴好口罩,拍了拍他的脸颊,顺带又捏了一把,说道:“滚去上班吧,警察先生。”
景光眉眼弯弯朝他敬了个礼:“遵命。”
进了屋,耀哉走出阳台,等了一小会就看到下方出现景光的身影,穿着一身商务西服的男人昂头挺胸的走出小区大门,那背影还有点帅。
门口就有公交站,这个点的人不多,耀哉觉得对方应该能占到个好位子。
这里离警察厅还是挺近的,也就乘坐五个站罢了。
耀哉:“也不一定。”他喃喃自语着。
要是中途站点有人上车,以这小子的脾气估计会给没座位的学生或者老人孕妇让座。
——果然得给他买辆车吧。
耀哉觉得这小子不适合开跑车,更适合哪种看起来比较稳重的轿车。如此想着,他……给特种人员发出了消息,让他们收集一下各类德国车的数据。
自然是要选德国车,性能是经得起考验的,耐撞又舒适,车型也沉稳内敛。里面的空间也很大……
耀哉歪了歪头,让他们找那种车内空间宽敞,高度宽裕的车。毕竟景光这小子还是挺高的吧。虽然自己现在的身高已经稳定在了一米七七,没什么成长空间,但车子果然还是要宽敞、高一点比较好。
耀哉抬手在空气中挥了挥,顺便将自己那点小心思挥掉。
他不是那种喜欢过度操心的人,景光第一天上班会发生什么事会不会被欺负什么的担忧,压根就不存在于耀哉的脑海之中。
他不在的这十几年,这人都活蹦乱跳的,没道理一出社会就噶了。如果那么容易噶,肯定是他菜!敢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的随便乱来,就关在家里给他做煮饭公!
趴在沙发上看了会书,又轮番回复昨晚上公布恋情带来的一点小影响,坑掉了便宜弟妹未来三个月的零花钱,再收拾一番后,耀哉就去了厨房。
男朋友是很尽职的男朋友,不仅把天然气阀关了,午餐也做好了放在冰箱里,还切了一盘哈密瓜,冰了一大瓶加了许多蜂蜜的水果茶,再留了纸条。
除了告诉他午餐要用微波炉加热多久之外,还着重提醒千万别开伙。
虽然之前有想象过和景光同居后会过着什么日子,但吃着爱心午餐喝着茶,还有饭后水果吃的耀哉,觉得现实可比想象要舒坦多了。
——哎呀,早知道找个男朋友能过得这么舒服,当初离开这里的时候就应该先提前盖印。
吃完饭,餐具塞进洗碗机,站在镜子前开始打理自己。他从黑羽盗一那里学了点易容术,前魔术师先生在这方面的技艺可谓是神乎其神,当初耀哉揭穿对方怪盗基德的真面目可谓是巧合。
若不是运气爆棚,他都不知道优作的双胞胎兄长及嫂子竟然是双怪盗。
镜子前清俊秀雅的面庞,在手指和工具的辅助下大变样,一个容貌大众的男子逐渐成型,又换上了肩膀和腿部垫了厚片的平价西装,穿上内里加了三层布料的皮鞋,看起来就跟普通上班族没什么两样。
耀哉揉了揉脸,确定这个面具没那么容易掉之后,张扬自信的眉眼一敛,眉头紧皱,一看就是个被生活洗礼过的资深社畜。
他今天是和FBI在日的搜查官接头的,黑衣组织就算是行动再小心,在那么一个大国里行动也不可能做到完全销声匿迹。
开着自己租来的一辆二手计程车,耀哉开着计程车前往约定的地点。
电车站前,一个提着黑色行李箱留着大胡子的外国中年人面色淡然的站在醒目的路口。他时而看一下手表,推一下眼镜,似乎是在等着谁。
这时候,一辆计程车停在了他面前。
中年人早在这辆车过来前就看清了车牌,是在确定之后才上了车。他动作自然的坐上了后座,临关门前还特意用略显蹩脚的日语道:“请去之前通话时说的那个地址。”
在车子启动,离车站已经有一点距离后,中年人才听到司机先生开口,清亮的嗓音还带着一点调笑的意味,用纯正的美式英语说:“胆子真大,竟然敢使唤我。是看我落魄了所以落井下石了吗?詹姆斯·布莱克。”
詹姆斯的身体明显的僵住,但好在他反应力不错,用听起来很镇定的声音说:“我说了敬语。您的伪装十分出色,在开口前我都没认出来,琼斯先生。”
转而他又继续说:“您的指控我不敢苟同,毕竟在这个国家,您是我的上级。”
一想到这一点,詹姆斯就有些头疼。FBI前脚确定了在日本安排探员追踪黑衣组织的计划,后脚IRS就发来了电报。
——黑衣组织竟然敢欠这群魔鬼的税!
所有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的探员们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欣喜。
但在知道负责人是秋月耀哉后,原本因为IRS加入而变得炙手可热的这个任务……顿时就无人问津。
最后落在了没背景的詹姆斯·布莱克头上。作为一名英国籍转美国户籍的探员,终究还是与那些土生土长的美国探员没法比。
但詹姆斯如果知道来接他的人是秋月耀哉……他肯定给自己换个人设。上车前起码得诚惶诚恐,搞出一个怕事胆小又多礼的窝囊人设。
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就算他现在很想跳车,他也只能够装作若无其事,让自己看上去有点子底气。
其实作为FBI,他大可以不用这么怕IRS,但如果是IRS里的撒旦顾问,那就另当别论。
詹姆斯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有个FBI的探长因为第一次见面嘲讽了对方偏向亚裔的面孔,接下来的两个月基本都没法子工作,在努力的计算自己缴的税额。
可恶的美国,缴的税又多又杂,交多了不退,交少了就得吃官司,就算少交了一美分都如此。
这个撒旦顾问是知道怎么给人穿小鞋,又让人抓不住把柄的。
好在耀哉和这位从没见过面的搜查官没什么仇,也没想把人搞抑郁,道:“按照原定计划,你搞完明面上的事情后就可以回去了。”
詹姆斯愣住:“不需要我在日本待命么?”
“待命什么?开公司?调职?还是来这里旅游定居?就算要这么做,也得做点铺垫吧。”
詹姆斯:“……这些都不难。黑衣组织总不能渗透进这个国家的中枢,连来个外国人都要细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国家可以完蛋了。而且这么敏感的组织显然也可以完蛋了。
光是配合这种行为的人力物力都足够将一个组织的资金搞垮。
耀哉:“是不至于,但这是命令!”
詹姆斯:“……是。”所以您就是纯粹要折腾我对吧?他转而进入正题,“根据线人的情报,我们找到了一名潜伏在美国的黑衣组织的日裔美籍成员,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调查他,找出证据。”
耀哉纯当他这话是瞎扯,什么证据?FBI的强硬作风和IRS是半斤八两,估计就是准备抓人拷问,事后再弄成意外死亡,顺道看看这样做能不能引出一两条鱼。
见耀哉不说话,詹姆斯继续道:“FBI这边已经成功派遣一名卧底进入黑衣组织。”
“说到这个,你们是不和CIA交流的吗?”耀哉问道。
詹姆斯:“什么意思?”
耀哉:“我知道CIA已经派人成功潜入那个组织,比你们的动作快多了。如果你们事先有交流的话,不至于现在才成功派了一个进去。”
詹姆斯:?
詹姆斯:?!
耀哉将车停在了一个咖啡厅前,道:“对了,你们派进去的那名卧底叫什么名字?”
詹姆斯看到坐在户外咖啡厅的一名外国人,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名CIA,他对耀哉做这样的安排毫无准备,但还是道:“赤井秀一。原先是日本人,后来入籍英国,又入籍美国。”
耀哉吹了个口哨:“难怪了。”
被派来做那样危险工作的,谁还不是个种族歧视的受害者。“那么,你们俩就好好谈一谈吧。啊对了,要对你上级保密哦。”
耀哉转过身,朝他笑。他手里拿着一个激光笔,红点打在了詹姆斯的眉心,轻声说:“砰——”
紧接着说:“开个玩笑,就算你要报告上级,我也什么都不会做。”
詹姆斯深吸口气,表情破功,内心崩溃的喊道:我信你个鬼!!!
——比传闻中更可怕啊!
看起来非常普通的户外咖啡厅,面对面坐着两个外国男人。表情严肃,眼神……发直。
詹姆斯·布莱克是FBI的资深探员,而内森·布莱克是CIA的资深探员。是的,他们都姓布莱克,但没有亲缘关系,长得也是一丁点都不像。
但有一点是统一的——他们一致认为秋月耀哉让他们两个会面就是因为他们该死的姓着同一个姓氏。
这是非常尴尬的一幕,共同的上司不按常理出牌,让两个本不应该坐在一起的男人,隔着一张小圆桌在发呆。
FBI和CIA虽然都是美国的组织部门,但其实两方没有交叉的关系,他们的职责和上级都不一样。
FBI负责国内的安全,打击各种有可能影响到国家安全的犯罪,说好听点就是人民的好公仆,对标的是掌握权力和金钱的高层贵流。
CIA是一个单独的机构,他们的顶头上司就是在任的总统,负责从世界各地收集各种情报以供总统做出最符合国家利益的正确决策。
简单来说就是,前一个组织服务大众(可能?),后一个组织只要服务总统即可,按照那个国家的尿性,前者的服务对象基本是固定的,后者……嘛,总统总是有任期的,铁打的CIA流水的总统。
撇去这些不谈,这两个组织的关系算不上水火不容,但肯定也不算特别融洽,毕竟政治那点事嘛,懂得都懂。
但他们这两方来自不同机构的,负责在这个国家调查黑衣组织情报的负责人,不得不因为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
而按照秋月耀哉的意思,是要他们两个互相交流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