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微微蹙了蹙眉:“您想做什么?”
“他们要是赶你走,我就向媒体爆料,说你们早就结婚了!”姚曼恶狠狠道,“而且当初你是为了给贺司宴冲喜,才嫁进贺家的!”
“这个做法很危险,我劝您慎重。”谢秋语气严肃起来,“贺家想捏死谁,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到时候不仅仅是我,整个谢家都会被连累。”
“我、我……”姚曼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讪讪地找补道,“妈妈这不是为你气不过吗!”
“说到底,这桩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我没有资格抱怨什么,贺家也不欠我什么。”谢秋直接将话挑明,“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挂了,还要收拾行李呢。”
对面的姚曼还想再说什么,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一旦知道他离开了贺家,他身上再无利可图,谢家人自然也就不会再找他了。
谢秋深呼吸一口气,重新走到门后,拉开房门。
下一瞬,他猝不及防地和一双漆沉的眼眸对视上。
谢秋愣了愣:“贺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贺司宴盯着他,语气低冷:“从你说,我要将你赶出贺家时。”
谢秋试图辩解:“其实吧,这是个误会……”
一阵风吹来,房门彻底打开了。
贺司宴视线偏移,落在房中间收拾好的行李箱上。
谢秋:“……”
贺司宴看着收拾好的行李箱:“行李都收拾好了?”
谢秋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非常像是要卷款跑路,立即开口解释:“我本来是准备下楼跟你说的,被电话打断了。”
贺司宴没说话,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盯着他。
谢秋被看得头皮发麻,但注意到男人撑在拐杖上的手,还是硬着头皮邀请道:“贺先生,你先进来再说?”
贺司宴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进了房间。
木制拐杖敲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声,谢秋的心跳也变得“咚咚”直响。
贺先生日常面无表情时,气场已经足够强大了,此刻心情不佳,看起来就更吓人了。
谢秋抢先一步走到床边,整理了一下床单上的褶子:“贺先生,坐这里吧。”
贺司宴看了他一眼,坐到床尾处。
“首先,我要为刚才的胡说八道向你道歉。”谢秋组织好语言,“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养父母来打扰贺家任何人,所以才编出那样的谎话,希望可以彻底打消他们的一些念头。”
贺司宴手里依旧握着拐杖:“为什么?”
事已至此,谢秋不得不将事实全盘托出:“因为当初他们让我嫁进贺家,就是为了钱,我担心他们会继续通过我来向贺家要钱。”
贺司宴双眸微敛:“那你收拾行李,是为了?”
谢秋小声回道:“我正要跟贺先生告别,我打算离开了。”
贺司宴握住拐上龙头的手指骤然收紧,语气平静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啊?”谢秋抬起脸,表情有些困惑,“什么为什么?”
贺司宴皱起眉头:“为什么想离开?”
“我知道贺先生不想跟我结婚,而我刚好也不喜欢男人。”为了让对方放心,谢秋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这桩婚姻本来就是假的,现在正是结束一切的时机。”
贺司宴薄唇紧抿,面上神色喜怒难辨。
“我很感谢这段时间贺家对我的照顾,也很感谢贺先生在媒体面前维护我,给了我体面。”谢秋微微鞠了一躬,“既然贺先生已经康复了,我一个外人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贺家。”
贺司宴眸色沉沉地盯着他,反问道:“谁说我已经康复了?”
谢秋愣住了:“你还没有康复吗?”
贺司宴收回视线:“没有。”
谢秋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由疑惑道:“贺先生是哪里……”
贺司宴面色如常:“是你看不见的地方。”
谢秋眨了眨眼睫:“我知道了。”
贺先生说没康复应该就是没康复吧,毕竟男人没必要骗他。
谢秋语气真诚道:“但是我又不是专业的护工,可能没办法帮贺先生更好地复健。”
贺司宴定定地看着他:“你对我……的复健来说,很重要。”
听了这话,谢秋心里有点高兴,但还是谦虚地回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贺司宴喉结动了动,问道:“还走吗?”
谢秋郑重地承诺道:“如果贺先生需要我,那我会留下来,直到贺先生完全康复。”
他怀疑贺司宴是被自己的亲妈给洗脑了,以为真是他唤醒了自己,所以才会认为他很重要。
但无论如何,被人需要的感觉是很好的。
“嗯。”贺司宴沉沉应了声,手上的力道松了下去。
他不经意地看向放在桌上的大盒子:“那是什么?”
谢秋莫名心虚起来:“没什么……”
幸好贺司宴没有追究的意思,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谢秋抿了下唇,到底还是主动坦白了:“那里面装的,都是我收到的礼物。”
贺司宴眼神询问:“礼物?”
谢秋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是我第一次来贺家时大家送给我的见面礼,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贺司宴:“嗯。”
“虽然这些礼物我都很喜欢,但我也不是非要把它们全都带走的。”谢秋观察着他的神色,“要不……我分你一半?”
贺司宴:“……”
谢秋:“三分之二?”
他带走三分之一,不能再少了!
“你都留着。”贺司宴拄着拐杖起身,“不过现在,你可以先放回去。”
谢秋脸有点红:“哦……”
果然是他太狭隘了,贺总才看不上他的这些东西呢。
贺司宴盯着红红的脸看了几秒,缓步往门外走。
“对了,贺先生。”谢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他,“你本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贺司宴淡淡回道,“路过。”
谢秋信了:“好吧。”
是他的运气太差了,居然被路过的贺先生当场抓获……
贺司宴离开了,谢秋蹲在地上,拉开行李箱拉链,准备将收拾好的衣服再拿出来。
“小秋?”苏婉蓉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你在干什么呀?”
谢秋扭过头:“妈,你听我——”
“小秋,你怎么在收拾行李?”苏婉蓉这才看见地上的行李箱,一脸不可置信,“你这是要离家出走吗?”
谢秋:“……”
他今年二十一岁,不是十一岁,他才不会干出离家出走这么幼稚的事情好吗!
“不可以!妈不允许!”苏婉蓉快步走上前来,语气指责道,“小秋,你怎么可以抛夫弃子呢!”
谢秋幽幽回道:“妈,抛夫可以理解,但是弃子从何说起呢?”
“额……”苏婉蓉被噎了一下,立马又反应过来,“奥利奥不是你的儿子吗?”
谢秋:“……”
完了,他一时竟无力反驳。
“小秋,快把你的行李都放回去!”苏婉蓉蹲下身子,一抓住他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是司宴让你受委屈了吗?受委屈了你就跟妈说呀。妈会想办法给你做主的!”
“不是的,司宴哥哥没有让我受委屈。”谢秋赶紧解释,“我只是收拾几件衣服,准备抽空去旅个游。”
苏婉蓉将信将疑:“真的吗?”
“真的,妈。”谢秋眼神真诚,“就算我要离开,肯定会跟您说的,不会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苏婉蓉终于笑了,轻轻拍了他一下,“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离开还能去哪儿呢?”
谢秋也跟着笑,却没有附和她。
贺家很好,苏婉蓉待他也很好,可这里并不是他的家,终有一天,他还是要离开的。
苏婉蓉拉着他起来,又回身关上房门:“小秋,妈还要跟你说件事。”
谢秋应声:“您说。”
苏婉蓉开门见山道:“是关于司宴刚才在餐桌上说,同意景辰进集团实习的事。”
谢秋知道苏婉然的心结所在,却不能戳破,安静地倾听着。
“怎么说呢,妈跟爷爷对景辰的期待都是希望他健康快乐地长大,所以从未对他有过多的要求。”苏婉蓉叹了口气,“但孩子长大了,总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谢秋沉默了几秒,劝道:“既然他有自己的想法,那就不妨让他试试再说。”
苏婉蓉神情复杂:“小秋,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确实不怎么爱思考。”谢秋笑了起来,“但我觉得吧,就算您不相信小辰,也应该相信司宴哥哥,对不对?”
苏婉蓉怔了怔,似乎被点醒了什么。
谢秋继续说道:“反正司宴哥哥都同意了,您就当做是让小辰去玩玩吧。”
“小秋,你说的有道理。”苏婉蓉回过神来,“是妈考虑太多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谢秋轻声安慰道,“我能理解您的良苦用心。”
苏婉蓉被他的话触动,嗓音都有点哽咽了:“小秋,你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好孩子……”
谢秋笑着回道:“您也是一位特别好的母亲。”
虽然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但在他看来,苏婉蓉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了。
即便贺景辰不是她的亲生骨肉,甚至可以说是令她感到耻辱的存在,她也只是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从未苛待过小儿子。
平心而论,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完全没有私心呢?
一天的时间悄然流逝,傍晚时,谢秋下楼去花园找小狗玩。
但他呼唤了好几遍,都没见到热情的小狗跑出来。
谢秋在花丛中四处找寻:“奇怪了,奥利奥到底去哪里了?”
“大少夫人。”戴着帽子的园丁走过来,“您是在找小狗吗?”
“是的,我在找奥利奥。”谢秋问道,“你知道它去哪儿了吗?”
“我刚才看见有人把它抱进去了。”园丁指了指前厅的方向,“您可以回去问问。”
谢秋蹙了蹙眉:“抱进家里了?”
之前苏婉蓉明明说过小狗不可以进家里,谁敢把小狗抱进去?
“谢谢,我这就去看看。”谢秋有点担心,道完谢后就朝前厅走去。
“奥利奥?”他边走边搜寻,抓住一个保姆问道,“请问有看到一只黑色的小狗吗?”
“看到了,大少夫人。”保姆回道,“管家刚抱着一只小黑狗进来。”
两人说话间,客厅里响起“汪汪”的叫声。
谢秋循声看过去,只见小狗正摇着尾巴朝他奔过来。
“奥利奥!”他不禁露出笑容,弯下腰熟练地接住小狗。
谢秋摸着毛茸茸的小狗头:“奥利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呀?”
奥利奥不会说话,只知道冲他摇尾巴。
谢秋抱着小狗转身往外走,回到花园后,坐到秋千上。
他想起苏婉蓉关于“抛夫弃子”的那番言论,笑着说道:“奥利奥,爸比才不会抛弃你呢。”
奥利奥:“汪汪!”
“你知道的吧?”谢秋举起小狗,“就算你爸爸狠心不要你了,爸比也会带你走的。”
话音落地,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黑色身影。
谢秋:“……”
他今天的点儿真的太背了,不仅想跑路被当场抓获,就连背后偷偷说句坏话也能被逮住……
贺司宴拄着拐杖朝他走过来,语气寻常地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谢秋乖巧回道:“它叫奥利奥。”
还好还好,看来贺先生没听见他刚才说的话。
下一秒,贺司宴又问:“它狠心的爸爸是谁?”
谢秋慢慢低下脑袋,同时举起奥利奥,试图藏起自己的脸。
奥利奥明显认识站在眼前的男人,兴奋地挣扎扭动着身体:“汪汪汪!”
谢秋:“?”
怎么回事,他的乖儿子怎么突然变得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贺司宴垂着眼眸,瞧着白皙漂亮的耳垂变红的过程,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笑意。
片刻后,他慢条斯理地又问了一遍:“谁是它爸爸?”
谢秋的脸也红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你……”
谁让捡到小狗的时候,他们正在假结婚呢,他让奥利奥叫贺司宴爸爸也是很正常的吧?
“哦。”贺司宴唇角微勾,抬手抚上小狗的头,“那谁是它妈妈呢?”
小狗被摸了脑袋,叫得更欢乐了,一个劲儿地往贺司宴手心里蹭。
谢秋快被儿子不值钱的傻样打败了,强行将扑腾的小狗抱回怀里,视线游移:“奥利奥是我捡来的,我也不知道它妈妈是谁呀……”
“原来是你捡的。”贺司宴微一挑眉,“那它叫你什么?”
谢秋:“……爸比。”
贺司宴:“嗯。”
见他没发表什么异议,谢秋悄悄松了口气。
贺司宴总结道:“所以它没有妈妈,但是有两个爸爸。”
谢秋想了想:“是这样的。”
毕竟他们两个都是男人,谁来当妈妈都不太合适吧……
贺司宴冷不丁又问道:“那它的两个爸爸,是什么关系?”
谢秋脸上堪堪才消褪的热意,再度涌了上来:“本来就是叫着玩的,贺先生要是不愿意的话……”
“没有不愿意。”贺司宴打断了他的话,目光落在颤抖的眼睫上。
谢秋抿了下唇,语气商量道:“那我们……就是共同抚养奥利奥的关系?”
贺司宴垂在身侧的五指张开了一下,淡淡回道:“你说是,就是吧。”
谢秋眨了眨眼睫,试探着举起小狗:“那你要抱抱它吗?”
从男人的角度看过去,圆圆的眼睛显得无辜又可爱,眼神里带了点期待的亮光,令人难以拒绝。
贺司宴顿了几秒后,伸出空着的那只手。
奥利奥“汪”地叫了一声,热情地扑进男人怀里。
贺司宴单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抱着小狗,胖乎乎的奥利奥在他宽阔的胸膛前,一下子变得很迷你。
谢秋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弯了弯眼睛。
气场强大的贺先生和可可爱爱的小狗,明明应该是一对不搭的组合,但看起来竟出乎意料地和谐。
贺司宴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垂眸朝他看过去。
傍晚的天空颜色瑰丽,将整座花园都笼罩在温柔的霞光里。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汪汪!”奥利奥的叫声打破了平静。
谢秋回过神来,从秋千上起身,伸手接过男人怀里的小狗,弯腰放到草地上:“自己去玩吧,奥利奥。”
两人并排往前厅方向走,为了配合贺司宴的步伐,他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
走了几步后,贺司宴问道:“妈找你聊过了?”
谢秋心里一咯噔,拿不准他说的究竟是哪件事,含混地应了声:“是的。”
“妈很喜欢你。”贺司宴语气很淡,像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知道的。”谢秋轻声说道,“夫人对我很好。”
果然他猜的不错,一定是贺夫人在大儿子跟前说了他的好话,所以贺司宴才愿意留下他。
贺司宴侧眸看他:“你叫她夫人,她听了会伤心。”
谢秋沉默了一下,小声回道:“我当着夫人的面时,还是叫妈的……”
贺司宴不置可否,继续拄着拐杖朝前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谢秋一直待在老宅子里。
虽然贺司宴说他的作用很重要,但每日真正复健时,身边都只有护工。
谢秋完全理解贺先生身为上位者的自尊,也乖乖不去打扰他,只是每天傍晚时陪他散散步,或者在他疲惫时,给他念念财经杂志和报纸,充当他的眼睛。
但谢秋从前忙碌惯了,乍一清闲下来,自己还有点不习惯。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得出去找个兼职。
虽然他现在拥有的钱是以前累死累活都挣不到的,但人毕竟不能坐吃山空,他还这么年轻,总不能就躺平了吧?
谢秋开始在网上浏览招聘信息,顺便发消息问好友,有没有什么靠谱的渠道。
孟子烨正在家闲着没事干,听说他要找工作,干脆来了趟贺家。
说起来这是孟子烨第三次来贺家老宅了,但是没有管家的引路,他还是摸不着前厅的门。
一进门,谢秋迎了上来:“子烨,你来了。”
孟子烨四下张望一圈,低声问道:“贺司宴不在家吗?”
谢秋:“……”
孟子烨好奇道:“贺总去公司了?”
谢秋无语了:“你到底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贺司宴的?”
“找你找你!”孟子烨连忙搂住他的肩膀,“我当然是来找你的,我最爱的小秋秋!”
话音刚落,贺司宴拄着拐杖出现在两人面前。
孟子烨立即打招呼道:“贺先生好!”
贺司宴没说话,目光落在他搭着谢秋肩膀的那只手上。
孟子烨打了个激灵,本能地弹开自己的手,离好友起码两步开外。
谢秋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贺司宴微一颔首,开口问道:“你是谢秋的朋友?”
“对对对,我是小秋最好的朋友!”孟子烨点头如捣蒜,“我叫孟子烨,贺先生没见过我,但我上次来贺家时已经见过你了!”
贺司宴黑眸微敛,不知想到了什么。
孟子烨还想再表达表达自己的崇敬之情,却被好友打断了。
谢秋给他使了个眼神:“贺先生,我们先上楼去了。”
贺司宴:“嗯。”
两人来到二楼的房间,谢秋随手关上房门。
孟子烨还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中:“卧槽!第一次见到活着的贺司宴!”
谢秋提醒道:“上次你见到的也是活着的贺先生,只不过睡着了而已。”
“瞧我这张嘴,净会瞎说。”孟子烨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继续感叹道,“贺先生的气场太强了,光是扫我一眼,我都有点瑟瑟发抖!”
谢秋笑道:“现在不是你叫孟大胆的时候了?”
正聊着,有人敲响了房门。
谢秋走到门后,打开房门,只见保姆正端着盘子站在门口。
“大少夫人。”保姆说道,“大少爷让我给您和您的朋友,送些水果零食过来。”
谢秋接过盘子:“好的,谢谢。”
他重新关上门,端着盘子走回桌前。
“我去!贺司宴这么贴心的吗?”孟子烨瞪大了眼睛,“小秋,你还敢说你老公不喜欢你?”
“别瞎说。”谢秋失笑,“这只能说明贺先生待客有礼。”
“不对,我觉得不是。”孟子烨连连摆手,“贺总刚才看我的眼神可没那么客气!”
“没有,你想多了。”谢秋帮忙解释道,“贺先生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孟子烨反驳道:“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样啊!”
谢秋感觉有点说不清了,只好转移话题道:“关于暑期兼职的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哦对,我来就是找你说这件事的。”孟子烨一拍大腿,“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学长,他手里有很多兼职资源,只不过质量参差不齐,你得好好筛选才行。”
谢秋问道:“有关于法律方向的兼职吗?”
过去他干的兼职都太杂了,而且大多数都只是贩卖大学生最不值钱的时间,于他所学的专业并没有助力。
“应该是有的。”孟子烨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进一个兼职群里,“你看看,这个群里面发布了超级多的兼职信息。”
谢秋拿过手机,简单刷了一下群里发布的招聘信息,大部分都是发传单、商场促销或者打电话推销之类的。
他摇了摇头,将手机还给孟子烨。
“那这样吧,我把学长的微信推给你。”孟子烨在手机上点了两下,“你私聊他,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高质量的兼职。”
“好,你推给我吧。”谢秋也拿出自己的手机,“谢了。”
孟子烨大手一挥:“嗨呀,咱俩的关系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谢秋加上那位学长的微信,但对方可能在忙,还没有同意。
孟子烨话题又转了回来:“小秋,话说回来,你跟贺司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谢秋收起手机:“没什么情况呀。”
孟子烨问道:“贺司宴没跟你提离婚吧?”
谢秋叉了块西瓜:“早说了,我们根本就不算结婚,他提什么离婚呢?”
“那他至少没有赶你走啊。”孟子烨压低了嗓音,“小秋,你就该听我的建议,我就不信你要是对他投怀送抱,他能把持得住!”
谢秋抬起眼眸,答案显而易见。
“行行行,我不说了!”孟子烨做了个拉链封嘴的手势,“我知道你自己心里肯定有主意了,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谢秋:“……”
这可真是随口,随口就说了好几遍。
“不过说真的,你要是哪天准备离开贺家了,就去我家住吧。”孟子烨恢复了正经,“我家虽然不大,但我父母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他们会喜欢你的。”
谢秋心里有些感动,笑了起来:“好,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都是兄弟,客气什么?”孟子烨伸出拳头和他碰了碰,“到时候我妈就是你妈,我爸就是你爸!”
谢秋:“谢谢……”
两人在房间聊了很久,直到房门再次被敲响:“大少夫人,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夫人请您和您的朋友下去用餐。”
谢秋看向窗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这就来。”他提高音量应了声,站起身来,“走吧子烨,我们下去吃晚饭吧。”
孟子烨欢呼道:“好耶!终于又能吃到豪门晚餐了!”
他们下楼时,贺家母子三人已经落坐了。
“小秋,子烨!”苏婉蓉亲亲热热-地唤道,“快过来坐呀!”
谢秋略一迟疑,在贺司宴的目光凝视中,坐到了靠近他的那一侧位置。
孟子烨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依次打招呼道:“贺夫人,贺先生,贺二少,打扰了!”
“不打扰,一点都不打扰。”苏婉蓉笑眯眯地回道,“没事多来家里玩,小秋一个人在家也无聊着呢。”
贺家的晚餐一如既往地丰盛,有孟子烨这个话痨在,跟苏婉蓉一问一答的,餐桌上氛围还算不错。
吃完晚餐后,谢秋送好友出门。
孟子烨双手拎着大包小包,低声说道:“这每次来贺家都连吃带拿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还会不好意思吗?”谢秋调侃了一句,又说,“别不好意思,你不拿贺夫人才不高兴呢。”
“哎,贺夫人真的太好了!”孟子烨砸了咂嘴,忍不住又啰嗦了一句,“小秋秋,这次错过了,下次可不一定能遇到这么好的婆婆了!”
谢秋有点无语:“我就非得给自己找个老公和婆婆吗?”
“啊?”孟子烨大惊,“难道你是卡哇1?”
谢秋:“……”
什么卡哇1,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能吧?”孟子烨神色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小秋秋,就你这个小身板,你想攻贺司宴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谢秋伸手把他往前推,“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其实吧……”孟子烨边走边说,“如果贺司宴那方面不太行的话,你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Stop!”谢秋喊停,“贺司宴很行,你别说了。”
孟子烨猛地回过头:“你怎么知道?!”
“我……”谢秋耳朵悄悄红了红,“我乱猜的,你快走吧。”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他长舒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回到前厅时,只有苏婉蓉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谢秋陪她说了会儿话,回自己房间去了。
刚进门,手机就传来一阵震动。
谢秋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下午加的那个学长同意他的微信申请了。
赵俊:【你好,是谢秋吗?】
谢秋:【是我,学长你好。】
赵俊:【子烨已经跟我说过了,你想找一个法律方面的暑期兼职,对吧?】
谢秋:【是的学长,请问你有相关的资源吗?】
赵俊:【你问对人了,我手上还真有一个律师事务所的暑期工岗位。】
谢秋:【谢谢学长,我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吗?】
赵俊:【这个工作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赵俊:【这样吧,你明天找个时间出来,我们面谈一下。】
很快,两人约定好明天下午三点面谈。
谢秋结束对话,放下手机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他套上T恤和短裤,准备去找贺司宴谈谈自己打算兼职的事。
谢秋走到房间隔门前,轻轻敲了敲。
但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贺司宴大概还在健身房进行晚间锻炼。
谢秋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另一边健身休闲的功能区。
他站在健身房门口,礼貌地敲了下门,随后推开门。
贺司宴果然在里面,正坐在健身器材前,伸展双臂来回拉练。
他背对着门口方向,只能看见胳膊上的肌肉以及背部肌肉随着发力不断隆起,手臂上凸起的青筋性感且充满力量。
谢秋站在门口,看得目瞪口呆。
等等,贺先生不是说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吗?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以及露在外面的细胳膊细腿,不禁开始怀疑起这个世界。
那他算什么?他才是那个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的植物人吗?
就在这时,贺司宴察觉到了异样,缓缓放开机器,转脸看向门口。
四目相对,谢秋回过神来:“贺先生。”
贺司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我……”谢秋顿了顿,“我有事想跟你说,看你不在房间,就找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