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里,萧翠芽的父母还挺开明的,不重男轻女,有了儿子之后还想生个女孩子,讲究儿女双全。对待孩子他们一直都是一视同仁的,甚至给小女孩的爱要更多一些,毕竟兄妹俩的年龄差摆在那里,对于这个小了自己七八岁的妹妹,萧明正只会给她更多的爱,而不是兄妹间的争风吃醋。
所以马春花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夫妻俩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千宠万宠刚刚成年的女儿嫁给村里名声极差的年轻男性。
这间侧屋就是萧翠芽的房间。
马春花进去之后,没有立刻往里面走,而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小芽,是我,马婶。”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几秒钟后,一个长相普通却格外娇小的女孩子站在里屋的门口,面无表情地朝马春花望来。
她看起来不像十八岁,脸颊肉肉的,看起来更加稚嫩,说是十三四岁,也会有人信的。
瞧这小姑娘的反应就知道心里憋着火呢,马春花心里惋惜,嘴上却道:“我来陪你一会,行不?”
名叫萧翠芽的女孩沉默几秒,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
马春花跟了进去,见屋里的电视机开着,却没有声音,萧翠芽自顾自地坐在看起来就很软的小沙发上,双臂抱膝,一眨不眨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画面。
这个场景看起来有些诡异,马春花也是在原地停了一会,才自己走到炕边坐下。
看这屋里的装修摆设就知道,萧翠芽在萧家的待遇是非常不错的,马春花算是见多识广,也找不出村子里哪户人家给女儿单独准备一个房间,屋子里还给配电视,软软的小沙发、配套的书桌椅和书架,炕头还摆了几个超大的抱枕……
这种待遇,就算是一般人家捧在手心里的男孩子也得不到啊。
马春花最初什么也不说,观察的同时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看得出来萧翠芽不想跟自己交流。
只是后来,屋子里的寂静令她背脊发凉,尤其是萧翠芽目不转睛地盯着没有声音的电视机看得起劲,让她不自觉地抖了抖。
无奈之下,她只能主动搭话。
“小芽,你愿不愿意跟马婶聊聊天?”
沙发上的女孩动了动,侧头看向她,半晌之后,才说出了今天跟马春花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马婶要聊什么?想劝我嫁人吗?那就不用了,我已经嫁人了。”
还好,说起话来还算有活力。马春花松了口气,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婶子不劝你那个,没什么用。只是你人生中的大事将近,婶子想跟你说两句掏心窝的话。”
萧翠芽没有应,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
马春花继续说:“我之前听说,你喜欢写文章,我觉得挺好的,就算结婚之后,也不要放弃自己的爱好。”
许是没料到马春花张口就说了这个事,萧翠芽的脸上明显划过一丝怔愣。
她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几天来找她谈话的人有很多,几乎每天都会来几个,要么是父母、要么是哥哥、邻居家的伯娘婶婶嫂子更是每天都不重复,全都是来跟她讲结婚后有什么好处。
从他们的嘴里构造出了一个完美的婚后生活,百利而无一害,可萧翠芽并不相信。
思绪飘忽之际,马春花的声音继续响起。
“不要觉得看不到前景就放弃,只要是自己爱好的,钻研到一定程度,就会有大用处。唉,你知道镇上的出版社吗?他们好多杂志的稿子都是收来的,一本杂志上好几个作者、好几篇不一样风格的文稿,你努力写文章,或许将来有一天,我还能读到你的大作。”
“结婚了也不要放弃自己,明白吗?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心情重要,包括你的丈夫……”
“说句不好听的,等你成立了自己的小家,连父母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你一定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然后再去衡量其他亲人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
马春花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只觉得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太可怜了,以她的身份没办法鼓励她不嫁、努力反抗,那样就崩掉了自己的人设。
她表面上要做的就是支持这门亲事,但私心还是想让女孩重视自己,不要像其他女人那样,嫁了人,就失去自我,生活和思想都围绕男人转。
可能这种想法在这个处于山沟沟的村子比较前卫,她会遭到女孩的质疑。
但没关系,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见萧翠芽直直地盯着自己,眼中是一片探究之色,马春花顿了顿,心中冒出些许不解,不过还是坚持地说:“刚才婶子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听一听吧。”
谁知下一秒,十八岁的女孩突然皱眉,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马婶,您以前可不会这样多嘴。”
马春花心里一沉,大脑飞速运转,扯了个干巴巴的笑容出来,“这话是怎么说的?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长辈啊?”
“反正不会说这些话。”萧翠芽说完,狐疑地盯着马春花看了许久,突然说:“马婶,最近镇子上兴起一款游戏,你听说过没?”
马春花背上出汗,心中隐隐透着不安,“什么游戏?你们年轻人玩的,我可能不太了解。”
萧翠芽:“那款游戏叫《最后一关》。”
马春花:“……”
夏稚与彦洲同时离开家,两人去往的方向也是一样,那就是神山以及蒲兰村偏僻的一角。
因为神山被封锁的缘故,平时走这条小路的人并不多,每日都会走的大概就只有马春花自己了。
彦洲确实要去神山,而夏稚则是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我想去看看那对夫妻的家。”
临行前,夏稚对彦洲说:“马春花说,那里已经好久都没人去了,那对夫妻刚去世那几年还有人帮忙打理,后来房屋和田地都荒废掉了。”
彦洲不放心,想要陪他去过了之后再去神山,被夏稚摇头拒绝。
“我不能一直跟着你的呀。”他说:“有时候我也想帮忙出力的。况且那里都好久没有人去了,应该不会有危险,我只是想去看看那对夫妻有没有可能留下一些线索,像日记之类的……”
两人虽然对年轻夫妻以及怪物婴儿的传闻有了个大致的猜测,但这些都没有证据支撑。
所以夏稚想去他们最后居住过的地方,也就是马春花口中妻子怀孕发疯后,被安排住去蒲兰村偏僻的角落,那处房屋刚好在神山脚下。
“如果有危险了……”
“应该不会。”彦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稚出声打断:“况且那边只是人少,也不是完全没人住,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我就跑出去喊人。”
彦洲默默在心里衡量,半晌,点了点头。
“起初我想带你一起去神山。但后来想到,能控制你的东西如果还在神山的话,你这次去就是自投罗网。”彦洲沉声道:“非要说的话,你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确实比神山安全一点。”
夏稚也是这么想的。
在神山不远处的路上分别,两人约好晚上回家的时间,夏稚望着彦洲大步远去的背影,心头涌上不安。
也不知道是对谁的,反正这个下午注定不会平静就是了。
明天是萧翠芽和敖泰办酒席的日子,也是敖泰的生日,更巧的是,明天晚上安全通道就会开启。
既然一切重要的事都赶在这一天,夏稚更倾向于游戏本身也在催促他们尽快寻找到真相。
走过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路,夏稚看到了一间废弃的平房。
不管是从院子里的杂草还是屋体破旧程度来看,这里应该很久没人光顾了。
他深吸一口气,放轻脚步,慢慢靠近那单独的一户废弃房屋。
第125章
年轻夫妻的家确实偏僻,基本算是蒲兰村内最边角的一片房屋,住在这边的人不多,不过那些空房子大多都有人打扫,因为房屋的主人就是蒲兰村里的村民,许是有多处房产的缘故,较为偏远的地方就空着,有的人家还把边缘的房屋当成仓库,存放一些木材之类的。
只一眼望去,夏稚就知道那户最破的房屋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了。
走过去的时候还不怕,等进了院门,靠近那明明沐浴在阳光下去仍然透出阴森气息的主屋,夏稚的脚步顿了顿,心里才开始泛起些许忐忑。
【别怕,我陪着你呢。】
深吸一口气,夏稚推开门,随着‘嘎吱’一声刺耳的响,破旧的房门打开一道缝隙,屋子里灰尘飞舞,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不管是因为没有润滑而僵硬发涩的木门,还是屋内尘封的灰尘冷不丁被打扰到起舞,无一不彰显这间房屋是早就被废弃的。
门彻底打开,夏稚看着屋内地上那层厚厚的灰尘,忐忑的心情竟是稍稍平稳了起来。
他是来找线索的,这里既然一直无人问津,那危险程度也会随之降低。
踏入房屋内的瞬间,一股刺鼻的土腥味钻进鼻子。夏稚下意识抬手掩住口鼻,这种被时间遗忘的陈旧味道并不算好闻,甚至令人作呕。
走过的路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夏稚看着左右两边的屋门,思考几秒,选择了右侧主屋。
蒲兰村的房屋户型基本都差不多,朝南开院门,前门也朝南,屋子北侧开一道小门,通后院或者小路;进入屋子里,中间是厅堂,开门两侧就是灶台,空间不大,没办法待客;左右两侧是卧室,也是平时招待客人的地方,吃饭也可以在屋子里,主屋一般都在右侧,当然,这种格局也不是统一的,房屋的主人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装修屋子。
打开房门,飞扬的灰尘似乎更多了,夏稚微微皱起眉头,抬手将门彻底推开,主屋内的景象也映入眼帘——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夏稚或许会用‘干净’这个词。
当然,这个干净指的并不是满屋的灰尘和岁月留下的痕迹,而是去除这些不可控的因素,单看屋内的家具摆设,除了干净,夏稚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词汇了。
大炕、沙发、电视柜、柜子……除了这些一眼就能看到的家具之外,基本看不到小物件摆设,像钟、日历、暖壶这些日常生活用品,仿佛被时间吞没,看不见一丝踪迹。
难道当时村民帮忙来打扫房间的那几年,把这些小物件给拿走了?
那对夫妻都是独生子女,双方父母留给他们的东西应该有很多,就算丈夫最后自杀死亡,也不会提前把日常生活用品都事先解决掉吧?
只是看一眼,夏稚还不信邪,他又翻了翻柜子,抽屉也没放过,里面全部空空如也,连衣物都没有。
说句难听的,谁又会拿走已故之人的衣服呢?
事实证明,这件屋子好似被扫荡过。
夏稚心下疑惑,又来回翻找几次,站在屋内观察是否有可疑之处,最终结果都显示,这件屋子在落满灰尘之前,就已经被掏空了。
村民都是体面人,家家户户也不缺什么,如果非要说生活困难,那只能是在吃食方面,毕竟他们不能饲养牲畜,也没有卖肉的摊子,想要吃顿肉,还要提前找人去镇上带,格外花一笔跑腿费。既然如此,村民又何必跑来这里把人家生前用的生活用品都偷走?
真当夏稚不解时,一道细微的声响突然钻进耳朵,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惊慌之色不掩,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主屋的门是打开的,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厅堂和对面小屋的门,那扇门依旧如他来时那般,关得紧紧的。
可刚才确实冒出来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屋里空的连个上手的防身用具都没有,慌乱之际,夏稚只能贴着墙往外一点点挪动,试图通过走位来抵御未知的危险。
贴在墙边,刚才被墙体遮挡视野瞬间开阔,他小心翼翼地朝外望去,屋外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他太紧张,听错了?
夏稚朝门边小心翼翼地迈步,待走出主屋,他立刻关上身后的门,脚步毅然向正门反向挪去。
是的,他怂了。
夏稚承认自己的胆小,也无法确定遇到危险后能够全身而退,抛开与游戏合作的特殊身份这个设定,他就是一个无助又不伶俐的胆小鬼啊!
【其实你可以再看一看。】HR222适时出声,【因为游戏也有机制呀,你不触发死亡条件的话,怪物邪祟就算站在你面前,也不能伤害你。】
夏稚的信念有一瞬松动,但很快就反驳道:[但如果从我踏进这个屋子里开始就算触发了死亡条件呢?]
系统沉默了。
夏稚站在门口,已经踏出一只脚,半边身子都沐浴在午后的暖阳中,许是大自然带来的温暖让恐惧褪去,他静下心来,思考片刻后,去而又返。
重新进入屋子里,夏稚强迫自己定神,目光略过空荡荡的厅堂,确定没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后,他直接走到后门那边,转了转门把手……
后门是锁死的,打不开。
最后,他看着那间从未踏足的小屋,不安的情绪再次涌动。
理智告诉他应该去看看,有句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为了避免留下遗憾,最好还是探查全面一点比较好,毕竟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像现在这样看似安全的环境,可能等他需要再来第二次的时候就不复存在了。
但他的身体却在叫嚣着:快跑。
一番纠结后,理智占据了上风,他走到小屋门口,轻轻推开门。
小屋的门没有锁,想来最后一个离开这间屋子的村民应该只锁了后门,屋子内部的门全都是打开的。小屋窗户的朝向也是南边,里面并不暗,和主屋一样,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暖橙色的阳光洒进来,照亮半间屋子。
彻底把门推开,夏稚站在门口,只一眼掠过屋内的景象,便愣在原地,冷意席卷全身。
这间小屋里竟然有人在住。
炕上的被褥、柜上的茶杯和暖壶、圆桌上吃了一半的不明物体、还有挂在绳子上的衣物……
地面不算干净,但也不是落满灰尘,跟外面有着很大差别。
夏稚不敢在往里面走了。
或许是他紧张下的错觉,总觉得在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就被潜伏在的黑暗中的一双眼睛盯上,而那种感觉竟然跟在神山上被控制的感觉相差无几。
小屋不大,只有主屋的一半,站在门口就能将全貌收入眼底。
屋子里是没有人,能躲藏的地方几乎没有,这间小屋里只有抽屉和桌子,没有可以容纳一人的那种高衣柜。
所以这种被盯上的感觉到底来自哪里?
夏稚心惊胆战地环顾一周,突然,目光定格在窗户上。
那窗户是打开的!
可他进来之前,所有的窗户都是关死的……
周遭空气骤然变得阴冷,好似某种冷血黏腻的动物顺着背脊爬上来,夏稚浑身汗毛竖起,双脚似灌铅了一般,艰难地抬起来,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原来在他进来之前,就有人躲在这里……
他似乎一直在这里生活,在夏稚检查主屋的时候,他选择逃跑,而且还不小心碰掉了东西,发出了声响。
惊悚感瞬间拉满,夏稚头也不回地冲出屋子,这次即使站在阳光下,也无法驱散内心的寒意,正准备跑掉的他脚步猛地一顿,因为他看见院子外面闪过一道黑影。
他呼吸一滞——那是什么东西?!
那团黑影虽然一闪而过,但夏稚还是看到了,那东西大概只有他的半条腿那样高,四肢着地,浑身漆黑,头上蒙着一块黑色的布料,破破烂烂……
夏稚发誓,那绝对不是一个人!
[系统我害怕!]
夏稚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后门被锁死,他根本没办法穿过后门去小路,那间屋子他也不想进,前门的话……谁知道那东西是不是躲在哪里,等他出去之后就攻击上来?
【别怕,看影子似乎朝更偏僻的神山那边躲去了,要不然你冲出去,赶紧往村子的方向跑。】
夏稚心跳加速,想了想,暂时接受了这个提议。
一鼓作气,夏稚迈开步伐跑起来,冲出院门后一个急转弯,直接朝神山相反的方向跑去。
现在彦洲不在,他迫切地想要找到马春花,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对方。
躲在一对已故夫妻家里的人是谁?他为什么生活在那?那团不似人的黑影到底是什么?
种种疑问萦绕在夏稚的心头,脚下的速度更快了些。
神山上,彦洲全副武装。
他顺着小路而上,先是看到了马春花日日都会去的墓地。
彦洲向来不怕这些,他走过去,仔细观察每一块石碑,没有发现异常。正欲离开时,余光突然瞄见石碑前的土地开始耸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似的。
换做别人早就开始害怕了,彦洲眯了眯眼,倒是饶有兴致地抱臂而立,眼看着那些土块从松动归为平静,最后亦如他来时那般安静不已。
彦洲轻蹙眉心,眼中划过一丝不解,但很快无视了。
或许这里很怪,但很明显,他没有触发死亡条件,这些怪东西也只能吓唬他,却不敢真的对他做什么。
顺着小路直上,彦洲脚步不停,主打的就是一个自信!
他准备的还算齐全,工装裤冲锋衣,行动方便,还从家里拿了两把小刀和一把砍刀。砍刀并不大,处理一番别在腰间刚刚好,这种刀基本家家户户都有,一般情况下用来清理田地里的杂草,不算什么稀罕东西,只是彦洲的这把可能比其他人家的锋利一点。
傅彦洲自认是一个粗人,他的过关方式向来都是谨慎不足武力来凑,只要不是悄无声息直接解决他的死亡方式,能打的他都选择拼一拼。
还被说,刚开始玩游戏时候,好几次都靠这种方式活下来了。
那时候也遇到过找不到安全通道、全副本的NPC暴走的情况,身边顺手的物件都被他拿着当武器,真的打到游戏时间耗尽,他才通关。
这条小路比傅彦洲想象中的要短很多,如果从墓地那里画个记号,那么真正封山的提示牌大概在这条山路的三分之二处。
黄色的警戒线已经破旧不堪,提示牌也散发着一股木质被雨水浸透的味道,傅彦洲看了一眼,直接抬脚跨过警戒线,大长腿的优势展现,在没有破坏任何公共物品的情况下,傅彦洲越过封条,顺着小路朝更高处走去。
越往上走,光线越暗。
山上的树木更加茂盛,郁郁葱葱的一片,抬头看不见蓝天,阳光照不进山路。
不知从何方而来的风呼啸,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从封条开始算,傅彦洲自认走出了一段很远的距离,但山路依旧很长,四周除了树还是树。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遇到了鬼打墙,所以不辞辛苦地往回走。
结果很快就回到了封条那里。
这座山竟然出奇的朴实……
如果换做别的游戏副本,必然会在这一环安排一些怪事,现在看来,马春花日日供奉的那片墓地简直就是小儿科。
重新往山上走,这一次,傅彦洲走了几步,便感觉旁边的树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这座山上没有生物,至少在他的记忆里,神山被刻画成一个神圣的地方,这里没有动物,因为会打扰到山神休息。
事实证明,他们所信奉的山神是在另外一座山上,而这座被称为神山的地方却充满了古怪。
傅彦洲敛下眼眸,掩盖黑眸中细碎的光,若无其事走了几步之后,脚步突然一转,猛地朝旁边的树林里跨步。
一直跟着他的生物猝不及防,受到惊吓般迅速逃窜,傅彦洲只感觉一个黑团子从自己脚下飞速爬过,他眯起眼,两三步追上去,很快将那不知名的东西堵在一块巨石下。
光线微暗,那东西缩在石头下面瑟瑟发抖,身上披着黑色的破布,露在外面的肌肤也是偏黑色,看起来脏兮兮的。
傅彦洲缓缓靠近,手摸上腰间的砍刀,在距离那东西半米远的时候拿出来,缓缓悬在它的头上方。
“把布掀开。”他声音冰冷,出声命令:“能听懂的话,就快点照做,我不想跟你浪费口舌。”
他的耐心有限,如果这东西真的无法沟通,他不介意直接放弃这个线索。
当然,傅彦洲也不会给自己留后患就是了。
手中的砍刀反射冷光,抖如筛糠的不知名生物许是能听懂傅彦洲的话,先是发出两声可怖的呜咽,随即抬起两条胳膊,摸上破布的边缘……
彦洲看见,这东西的手只有两根手指,指甲很大,看起来又厚又硬,黑漆漆的。
基本已经确定,这东西不是人了。
提高警惕心,待破布被掀开时,饶是早有准备的傅彦洲看见那一颗黑色的毛头,也忍不住皱起眉头,眼中划过震惊。
——那是一颗山羊头。
黑色的山羊头。
稚嫩的角、红色的长方形扁瞳、发出呜咽声的羊嘴……
它缓缓站起身,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正在哭。
站直之后,它的身高只到彦洲的大腿,抬头看见那把悬在它头顶的砍刀时,哭声越来越大。
【没有东西追上来。】
一路狂奔,直到体力不支,夏稚才在系统的提醒下停下来,靠在路边的大树上剧烈喘息。
他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越往村子里面走,村民就越多,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夏稚瞧见有村民走过的身影,忐忑不安的心才缓缓落回去。
进了人多的地方应该就安全了。
平复激动的心情,夏稚开始朝马春花家走去。
他的步伐很快,也顾不上其他人如何看他,朝马春花家的方向走出一段距离后,前方突然出现两个人,正朝他的方向走来,其中一人他无比眼熟,就是他要找的马春花。
马春花手里提着篮子,身旁跟着一个不算高的女孩子,夏稚瞧那女孩子也有点眼熟,只是他将注意力都放在马春花身上,就没纠结对方的身份,两三步跑过去,在马春花诧异的目光中指了指神山的方向。
喉咙里干得发疼,他一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
“我……”
“你先别说了。”马春花见状就知道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然不会这么慌乱,率先打断道:“这里人多,还晒,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慢慢说。”
她顾忌的是周围随时随地都会有村民路过。
夏稚连忙点头,跟在马春花身后走了几步,才疑惑地看向一旁这个一直跟着他们的女生。
察觉到他的视线,女生对他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开口就是:“玩游戏吗?输了会死的那种。”
夏稚:“……”
是友军!
震惊于安全通道快要开启的紧要关头还能找到一个遗失在团队之外的玩家,夏稚不掩震惊的表情取悦了女生,她的笑容更深了些,倒是没再继续解释什么。
等他们里神山脚下又近了些,夏稚才恍然发觉不对劲,连忙快走两步,拦在两个女人的面前。
“不能再去了!”他哭丧着脸,回忆被惊恐再次拉回,声音颤抖地指着一个方向:“那边有怪东西。”
马春花顿了顿,反问:“你从哪来的?就你自己吗?”
“还有彦洲,他在……”话音未落,夏稚猛地愣住。
对啊!彦洲在神山!那团黑漆漆的东西也往神山去了呀!
见少年脸色惨白,一副如临大敌的绝望表情,马春花心里一紧,此时也是强装镇定,道:“先别急,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说。”
一旁的女生环顾一周,说:“去我家仓库吧,就在对面。”
夏稚闻声望去,这次仔细看了女生几秒之后,猛地瞪大眼:“你是……萧翠芽?”
“是我。”萧翠芽故意压低声音,严肃地说:“前几天被关的太严,逃不出来了,归队有点慢,同志们辛苦了!”
马春花:“别耍贫嘴!”
夏稚:“……”
这性格可跟他猜测的一点也不一样。
萧家在这边也有一处空着房屋,因为是空着的所以用来当仓库。
里面自然算不上干净,毕竟不是住人的地方,几乎没有刻意打扫过,但因为经常有人来拿东西,所以比起那对年轻夫妻的家,这里要好一点。
三人进了屋子就找了个方便观察的地方,一边警惕周围的动静,一边迅速交流这一天所得到的消息。
萧翠芽是玩家这件事,说起来也挺巧的,明天晚上这个村子里就会悄无声息地开启一扇安全逃生通道的大门,而今天他们就找到了第五个玩家。
“我就直说了。”萧翠芽也不耽误时间,单刀直入道:“从开始游戏,我就有一天的时间是自由的,就是第一天,第二天下午我那个爸就跟敖泰父母对上眼了,非要把我嫁给他。按照设定我肯定是要反抗的,没想到他们铁石心肠啊,直接把我关起来了,我想办法逃、服软、甚至绝食,都不行,他们就是不放我出去……”
萧翠芽自认自己倒霉,摊上这么个人设,早知道耽误这么多事,她怎么也不会闹的,就算是被判定崩人设,也不能像个白痴一样摸不透游戏机制等死吧?
“实话实说,我除了知道一点有关彦洲的消息,剩下什么都不知道。”
萧翠芽摊牌了,她现在就是划水的队友,除了偷听到的一点陈年旧事,其他一概不知。
马春花看向夏稚,点了点头:“我问过她了,目前比较相信这套说辞。”
萧翠芽确实被父母一直关在家里,当时他们不知道对方是玩家时,每次听八卦都感叹这个十八岁的女孩简直太惨了。
夏稚问萧翠芽:“你知道彦洲的消息,是什么?”
萧翠芽:“这可是我保命的底牌,我要等到最后再说。”
马春花:“嗯,她跟我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想先付出一点诚意,带她去墓地送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