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累啊。”
【请问宿主是否要开启新的游戏呢?】
良久,夏稚笑了。
眼底的光渐渐消散。
“开始吧。”
眩晕感袭来的瞬间,黑暗自视野的四面八方涌向中间。
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后,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死寂将他包裹。
夏稚闭上养眼,默数三秒。
再次睁开眼。
窗外明媚,鸟语花香。
消毒水味浓郁,女人的声音缓缓响起。
“六号床夏稚,来测一□□温!”
第372章
入夜后便被怪物占据的医院,与医院私下勾结的药房,套着纸袋身形强壮的怪物,报纸上那场吞噬数百条生命的大火,尸臭弥漫的顶楼,地下的火葬场……
从被大火焚烧的幻境中走出来,夏稚奋力拖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卫辞,一声不吭地根据线索指向,来到小药房。
恐怖的吼叫自身后传来,夏稚强撑着最后的力气,在利爪抓住他们之前,躲进了安全通道中。
身后一片空白,前方的景色如同井底之蛙,方形的视野中,怪物张牙舞爪,像一部没有内核的恐怖片。
液体顺着额角淌下,夏稚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一只手颤抖地抬到卫辞鼻子上。
虽然很微弱,但仍有呼吸。
松了口气,夏稚又看了一眼越来越多堵在门口的怪物,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短暂的失重感袭来,身上多出一个人的重量也随之消失。
回到中转站,夏稚平复许久,才从那种死里逃生的惊恐中缓过来。
HR222还在不停地夸赞他,或许是察觉到夏稚一直不说话,它安静下来,过了许久才提议道:【要休息一下吗?】
夏稚眨了眨眼:“在这里吗?”
【当然不是,《最后一关》拥有一个平台,在中转站内的玩家可以暂时登录上去,与其他玩家进行交流,只是时间有限,时间限制是跟通关游戏次数有关的,通关的次数越多,在平台内滞留的时间就越长。】
公共平台……
夏稚沉吟片刻,对这个陌生的词十分感兴趣。
“我可以在那里待多久?”
【五分钟。】
五分钟到休息时间,能看到其他人,聊聊天也好。
向系统申请前往公共平台,眨眼间,空旷的中转站内浮现出各种新的物体轮廓,然后一点一点化为实质。
先是一串透明的数字和字母快速变换着向后延伸,夏稚跟着转身,面前的场景已然不同于以往。
硕大的屏幕悬浮在空间上方,由远至近有无数普通人站在每一处,距离他五米远的地方就有两个人凑在一起,正在小声交流。
一股难言的激动涌上心头,夏稚顾不得其他,朝最近的两个人走去,然而刚踏出一步,两人中的其中一人突然开始变得模糊。
另外一个人似有察觉一般,后退一步,静静看着那人由内到外变作透明,最后彻底消失。
夏稚停住,沉默地望着这一幕。
这时,那人也看到了他,身形微顿,而后缓缓走过来。
“你好。”那人很有礼貌:“请问你有多久的时间?”
夏稚:“五分钟。”
那人:“新人?”
“嗯。”
五分钟的时间,就算有人想骗他什么,也有些难度。
更何况这人如果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这五分钟他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相反,自己这个新人还会浪费他五分钟的时间。
那人似乎是想走的。
但是盯着夏稚看了一会,他又改变了主意,问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愿意给我解答?”夏稚有些意外,正视眼前的男人。
——他长相精致,是一种清俊帅气的东方面孔,没有深邃眼眶、高挺鼻梁那样具有视觉冲击性,却是耐看的模样。个头不算高,就比夏稚高了一点,身材比例倒是很好,再加上比较纤瘦,看起来像日剧中的青春男高。
“就五分钟的时间。”面对夏稚有些诧异的反问,男人也如实回答:“对于我来说,五分钟不算长。”
“现在已经没有五分钟了。”夏稚笑了一下:“其实我没什么想问的,这次进来,主要是看一下。”
因为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空间。
这跟《最后一关》中其他规定带给他的熟悉感完全不一样。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循环,可他真正经历的时候,又会感觉到明显的变化。
《最后一关》如果真的是数据构造,那么它一定还在更新中。
被新人身上那股从容不迫的淡定吸引,年轻男人定定看着对方几秒,忽的伸出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尤。”
夏稚下意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你叫秦尤?”
“对,怎么了?认识我吗?”
“不……”
夏稚怔愣地摇头,眼中犹疑更深。
实际上,他的脑海中并没有‘秦尤’这个人的印象。
可这个名字,就跟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规则一样,仿佛听过,但又没经过大脑。
“我叫夏稚。”手握上去,夏稚低声道:“是个新人。”
“我知道。”秦尤说:“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
“为什么?”夏稚问。
秦尤的神情淡淡的,“你可以将这种‘交朋友’的行为当成选择队友。公共平台的存在相当于给玩家们提供了另外一个信息,那就是组队攻略副本是迟早会发生的。”
夏稚没懂:“这两者之间没有关联。”可以说是毫无道理。
秦尤没有解释太多,只说道:“这里的时间变幻莫测,转瞬间消失的人,可能一分钟之后又会回来。”
“意思是进入游戏的时间与这里不相同吗?”
“也不一定,有人的时间是相同的。”秦尤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你的时间要到了,下次再来,有十分钟。”
前提是,夏稚在第二个游戏里还活着。
视野开始变得模糊,所有的一切都由实质物体变成透明的数据。
最终消失不见。
站在中转站内,夏稚无声叹口气。
“系统,进入下一个游戏吧。”
【好的。】
游戏开始时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才应该是夏稚最熟悉的。
他很少有睁着眼睛进入游戏的时候。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夏稚还在疑惑,为什么只玩过一次游戏的自己会用‘很少有’这样的形容,因为这种形容明显是要他通关过很多局游戏才能作出比较的。
【欢迎来到《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副本……】
推开衣柜的门,夏稚走出来,与门口路过的少年四目相对。
“卧槽这里真的有人……”话音未落,少年倏地红了脸,“你、你是真人吗?”
夏稚看着少年,嘴唇动了动,仿佛身体没有经过大脑的同意,就要下意识地说出一个人名。
可是当他静下心来思考要喊谁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沉默片刻,夏稚:“我是玩家。”
少年:“啊!你就是最后一个了,大家都在客厅集合了,快来!”
他自来熟地跨过来牵住夏稚的手,夏稚垂眸,目光落在那只拢住自己手腕的手上。
“你叫什么?”他轻声问道。
“啊?我吗?”少年耳朵通红,“我、我叫余放,你可以叫我……额,你想叫我什么都行。”
哦,余放,熟悉的名字。
真心话大冒险的聚会游戏躲在一重又一重幻境中,将队友悄无声息地屠杀。
直至最后,察觉玩家中可能有内鬼的夏稚不再相信任何人,他将自己封闭,对余放投来的委屈目光视若无睹。
待剩下最后三个人的时候,他望着一直黏在自己身边的余放,隐隐有一种对方武力值很高的错觉。
明明从表现来看,余放是个傻大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能打过入夜后的那些怪物吗?”
听见他的问题,余放眼睛蹭的一下亮了。
“你需要我打死它们吗?”
没有回答能或者不能,他问夏稚需要吗。
机会所剩无几,就连非安全时间也变得珍贵,夏稚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通关策略,只要有人能帮他争取到入夜后的时间……
“我需要。”夏稚双手捧住余放的脸颊,“请帮我争取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拜托了。”
如果余放心里有一座火山,那么从这一刻起,这座火山彻底爆发了。
分别时,余放问他游戏结束后可不可以见面。
也就是去公共平台的意思。
夏稚同意了,但两个人到底能不能在那无限的空间里碰面还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也可以说从头至尾,夏稚都没什么信念感。
不论熟悉还是陌生,对于他来说,拼死拼活在游戏中活下去更像是一种体验与观察。
夜幕降临,别墅内响起不似普通野兽发出的凄厉嘶吼。
夏稚那莫名的直觉很准确,余放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憨厚,看见那长满脓包四肢扭曲的怪物时,眼睛中迸射出兴奋的光芒。
“一个小时就够了吗?”余放说:“我可以帮你控制它们一整晚,只要你想,我还可以留下它们的命。”
夏稚动了动嘴唇,没有回答,而是给了他一个时间:“两个小时后在大厅门口等我。”
余放像小狗似的,连连点头,如果有尾巴的话,一定螺旋飞转。
来到画展厅,夏稚在那一幅幅精美的油画中找到线索,很显然,这一局游戏中的boss并不准备就这样轻易放他离开。
在被吸入油画内的时候,夏稚还在想现实与幻境时间是否对等这种问题。
幻境中,已然暴露身份的内鬼‘玩家’顶着普通玩家的名字,脸色阴沉地盯着他。
夏稚脑子里很乱,却没有慌张,就好像很熟悉这个地方……
就连通关方式都很熟悉。
“你又想骗我吗?”
“留在这里。”
“永远陪着我,我就放了他。”
“反正,只有一个人能离开。”
俊美的男人强硬却有痴迷地吻上来,夏稚躲了一下,没躲开,被粗暴地抵在门上,交换唾液,舌尖纠丨缠。
夏稚的眼中毫无波澜,如同失去了感知一般。
他静静等待男人结束‘捕猎’,而后开始冷静地谈条件。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只要谈条件就能通过。
可是……
“见他一面,想都别想。”
“你骗我很多次了。”
“我不会相信你。”
努力劝说许久,男人光听不进,反而在享受夏稚跟他谈条件时的温软语气……
终于发现这个boss脑子有问题之后,夏稚采取第二计划,软的不行那就只能跑了。
撕裂油画跑出来的时候,身后响起男人那撕心裂肺地吼声。
他叫着自己的名字,急切不舍,可夏稚连头都不干活回,跑出去之后直奔大厅。
余放似乎早就等在那里了,看见夏稚时候,眼睛一亮,随后被他身后翻涌而来的黑暗震惊到。
黑暗中风声呼啸,恐怖至极。
夏稚让余放打开门,后者本想跑过来迎他,闻言犹豫一秒,咬牙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光芒乍现,夏稚推了余放一把,两人一起踏出别墅的大门。
偌大的环境如同镜子般瞬间碎裂,黑暗在门内不安地涌动,却不敢踏出大门一步。
他们又要通关了。
“那些是什么?”余放问。
夏稚想了想,摇头:“不知道。”他转身,看了一眼依旧茫然的余放,沉默几秒,说:“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我看着你通关。”
余放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夏稚哥的意思是,你想看着我先出去吗?哇,想想就幸福死了。”
说完,他假装往前走了几步,留给夏稚一个背影,随后停下,又回头问:“是这样吗?”
夏稚耸耸肩:“大概吧。”
他也不知道,归根究底,还是那两个字:熟悉。
虽然和余放约好了在公共平台见面,但是通关后夏稚申请去到那里,却发现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
别说余放了,之前在这里认识的秦尤也不在。
这次有十分钟的时间,夏稚想了想,选择跟别人交流。
他找了一个落单的,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走到距离她半米远的地方停下。
“你好。”
“你好,我叫焦娇,有数不清的时间可以留在这里,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我不会回答的,因为我也不知道。哟,你长的还挺好看,那也没什么用,反正我不是看脸的人。”
焦娇……
夏稚:“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转身正欲离去,身后的女生绕了个圈,跑到他前面来。
“看你长得好看的份上,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勉强回答一下。”
夏稚:“……我叫夏稚。”
“现在自我介绍是不是晚了点,好吧,我知道你叫夏稚了,所以你要问什么?”
夏稚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要问的,因为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给我一些通关建议吗?”
焦娇眯起眼。
“啧,萌新中的萌新啊,十分钟,过了几次游戏了?一次?两次?”
夏稚老实回答:“两次。”
“哦对,一次是五分钟。”
她似突然想起来了似的,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夏稚一番,最终挑了挑眉。
“来自前辈的温馨小提示——”
“你的所见所闻,都是假的。”
“不要信。”
十分钟的时间感觉比之前的五分钟还短。
也有可能是这位名叫焦娇的玩家‘废话’太多了,她的口头禅很多,经常自问自答,类似‘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也是,你是个萌新……’这种话,浪费了不少时间
焦娇的精神状态有一点奇怪,再加上她明确表达过自己公共平台所停留的时间很长,所以夏稚合理猜测,对方应该是一个通关无数次游戏的大佬。
她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焦娇反复强调一切都是假的。
就算通关失败也没有关系。
从那些神神叨叨的话语中,夏稚听出了她对《最后一关》的鄙视,甚至对那些令人恐惧的画面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只是时间太短,夏稚回到中转站后,没有停歇地开始下一局游戏。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时间越多,他就能认识不同的玩家,从对方口中探听有关游戏的消息,或许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但很显然,他们说话时表露的态度是不会骗人的。
就比如说焦娇,她如此不在乎的原因跟经历有着必然的关系。通关次数太多,经验也很丰富,因此,她对游戏中的恐怖视若无睹,也许早就有了千万种应对的策略。
不得不说,夏稚很羡慕,也想以她为目标,努力将自己也变成一个这样的高能玩家。
于是,他开始游戏,在不同的副本中观察、学习、寻找相同的过关思路。
一次、两次……他长的好看,性格也不错,动脑能力极强,稍稍有点判断力的玩家在游戏前期发觉夏稚这块金子,都会义无反顾地跟他抱团。有了可以信任的人,夏稚也不再单打独斗,需要合作的时候,他也不吝啬,通过不同的视角来研究不同的通关方案,游刃有余之际,还能用不确定的方法来做实验……
每一局游戏结束后,他都会前往公共平台,可惜的是,认识焦娇之后,他没能再遇到她,也没有遇到其他熟悉的人。也和其他玩家在游戏中约好通关后来这里,结果却是一次都没有碰过面。
运气也挺差的。
在公共平台中遇到过各式各样的玩家,有老玩家,也有新人,新人一开始都很慌,几乎拉个人就开始各种提问,夏稚也不是时间充足的老玩家,通常会给他们冷静分析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的坏处,把这些新人劝的心甘情愿离开。
现在夏稚来到公共平台拥有一个小时的闲聊时间。
不像以前那样运气差,只能与陌生人攀谈,这一次,夏稚意外地遇见一个熟人。
严格来说……
不是熟人,而是熟悉的面孔。
“周寂。”夏稚笃定的地叫出那个‘人’的名字。
被他叫住的男人蓦地停下,目光陌生地看向他:“你叫我?”
“对。”夏稚紧紧盯着他:“你叫周寂,对吧?”
男人拧起眉头,神色明显不愉,不过那双漆黑的眼睛上下打量夏稚一番,倒是没有随着烦躁的心情掉头就走。他啧了一声,语气很差:“你认识我?”
夏稚安静下来。
何止认识。
他经历了几个游戏的大boss的名字就叫周寂。
张口闭口说被他骗了,可夏稚根本记不起来以前发生过什么。
因为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所以他不否认以前有可能会认识‘他们’,但真的问他要一个说法,夏稚只能躺平摆烂。
“不认识。”夏稚撒了个慌。
男人冷笑:“不认识我但知道我的名字?”
夏稚:“原来你真的叫周寂啊。”
男人:“……我看起来像傻子,很好糊弄吗?”
夏稚略微心虚地别开眼,不再开口。
明眼人都看得出夏稚的心虚,周寂自然也不例外,他凝神盯着这个漂亮的少年,眼中的
审视意味毫不掩饰。
“你叫什么?”他问。
夏稚犹豫两秒,委婉拒绝:“有缘会再见的。”
周寂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掉头就走。
然而不到两分钟,他又重新站到夏稚的面前。
“又见面了。”
夏稚:“……”
两人的行为都算不上成熟,尤其周寂,幼稚的可以。
夏稚也没什么理由再拒绝,自报家门后,周寂似乎思考几秒,确定自己的记忆中没有‘夏稚’这个人后,眉头皱的更紧。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但你却知道我的名字?”
这简直太惊悚了。
“你就当我认错人了吧。”夏稚苦恼地说:“纠结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更何况叫了你的名字之后,才发现你跟我知道的人也有一点不一样。”
非常不一样。
他知道的名叫周寂的,可不是普通人。
也许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周寂的脸色稍稍缓和。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挺挺地站在夏稚身边,用眼睛瞪走了好几波想要来搭讪聊天的人之后,侧头问:“你能在这里待多久?”
因为这尊‘门神’而打探不到任何消息的夏稚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平台,闻言无语片刻,微软的语气透着些许控诉,“没有有用的消息,我准备现在就走了。”
周寂听出他的不满,似笑非笑:“还怪我了?”
“……你呢?能待多久?”
“试探我?”
周寂的说话方式也是那么的熟悉,经常以反问的句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和看法。
虽然这种话被别人听见或许会理解为挑衅,但夏稚听到后只会觉得安心。
就像你身边总是有一个表达形式很奇特的朋友,你了解他的真实想法,也能从与他的聊天中掌控那种熟悉的相处方式……
所以说,即使现在相互不认识,夏稚仍然控制不住的安心。
从而愿意跟他多聊两句。
“你总要对我有一些帮助吧。”夏稚直言道:“你什么都不帮我,我就走了,反正脱离这里之后,你也找不到我。”
周寂:“……”
气闷,被拿捏死死的。
“我时间多着呢。”周寂大大咧咧地坐下,侧头见夏稚站的乖巧,直接伸出手拉他,稍稍用了力气,对方就跟着坐下来。
垂眸望着手中那节如羊脂玉般透白的纤细手腕,他轻挑眉梢。
真瘦,还没什么力气。
“要问什么?”稍一回神,他便用话题锁住对方,“告诉你,机不可失,想要知道什么,尽快问,我一会还有事。”
本来就没有什么指向性的问题要问,闻言,夏稚眼睛一亮,“你要做什么去?”
周寂:“打听我的事干什么?问你自己的。”
“说说又不会怎么样。”夏稚说。
“我要进游戏。”貌似不是什么重要到需要保密的小事,夏稚追问,心情不错的周寂也就回答了。
夏稚:“你留在平台的时间不是很长吗?为什么急着进游戏啊。”
“我有目标行不行?”周寂不客气地伸出手,揉了揉夏稚的头发。
手心柔软的蓬松软毛惹得他有些心猿意马,本来准备揉一下就放开的,现在反而舍不得,多揉了两下,之后就被躲开。
在夏稚心里,周寂和焦娇一样,都是大佬级别的玩家了。
既然如此……
“周寂,你觉得……《最后一关》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男人蓦地看向他,眸光微冷。
这种刺骨的寒意不是针对提出问题的人,而是问句中敏感的话题。
“你能在这里待多久?”周寂忽的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夏稚不懂,但还是乖乖回答了:“一个小时。现在的话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就会被强制送出平台。”
周寂顿了顿,哼笑一声,“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等你能够在这里待上二十四小时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这个约定就是无底洞,夏稚不吃这套:“且先不论我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就只说在平台里能否精准找到某一个人,我都很怀疑。你别骗我了。”
“别人不能,我能。”周寂说。
夏稚皱眉。
还是感觉周寂在敷衍自己,可对方不开口回答的话,夏稚就算剖开他的肚子,也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许是见夏稚有些不开心,周寂深吸一口气。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在这里,你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也能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重点是‘看’,明白吗?”
夏稚:“……不明白。”
《最后一关》是由无数个游戏组建成无限世界,接收的皆是死去之人。
在这里,所有的经历都那么真实。
周寂却说,重点是‘看’,而不是‘体会’。
周寂换了一个话题。
“你是怎么死的?”
“车祸。”夏稚说:“在去……探望我男朋友的妈妈的路上。”
在这里,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男朋友?”周寂瞬间皱眉:“你才多大就有男朋友?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骗你玩的?还去见他妈妈?”
夏稚:“……不是你问的吗,我回答了之后你又要问那么多。”
周寂瞪着眼,深呼吸几个来回,渐渐平复了心情,“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夏稚看他一眼,“其实,我感觉自己经历的并不只有这些。”
周寂:“怎么说?”
“就是现在我能说出来的,不过是因为我记住了。”
就如同那些莫名奇妙的熟悉感,对人、对事、对物、对游戏……
他真的经历过吗?未必。
但完全否定一种可能性又不是夏稚的处事风格。
周寂对夏稚自我怀疑又反复剖析的行为很不理解。
或许因为他无法体会到这种奇异的感觉。
就这样东拉西扯地聊了整整一个小时,夏稚被强制撤出公共平台。
迎接他的是没有终点的游戏。
游戏的时光漫长。
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为了能在公共平台待的更久一些,夏稚一连下了几次游戏副本,不知疲倦的模样让HR222都担心起来。
明明它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虚拟物种。
可令夏稚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的无限循环生涯竟然在一局看似平静的游戏中悄然走向灭亡。
那一局游戏中的boss名叫温罗。
印象中,是他男朋友的名字。
突然遇到与自己曾经经历的人或事紧密相关的情况,夏稚脑海中不自觉的回荡其他人曾经给他的忠告。
——都是虚假的,你看到的、走过的、 触碰的……一切。
记忆深处的名字复苏,即使那位boss的人形相貌跟温罗明显不同,但这个名字依旧像一个讯号一般,在他迷惘的心雾中点燃一盏灯。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一局游戏通关后,他申请去往公共平台,去到那片拥挤的无限空间后,明显感觉周围的人比以前少很多。
新人的数量不减,到处能看到与其他人攀谈的人,夏稚微微避开,在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空旷的地方站了一会,面前掠过一道人影,在他的斜前方站定。
夏稚稍一定神,看着那张眼熟的面孔,嘴唇动了动。
“温罗……”
“我吗?”那人倒是有些惊讶,扬唇笑了笑。
随后,灿烂明媚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闪烁着冷漠的光。
“夏稚哥,就算是很久没见了,也不应该记不住我的长相吧。”
尾音透出些许委屈,夏稚怔住,盯着这张与记忆身处不能忘记的面容许久,声音微微颤抖:“抱歉,你是余放。”
又是一种诡异的记忆错位。
余放的名字,跟眼前这个与温罗长相一样的人对上了。
认知和记忆产生了割裂感,夏稚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没由来地产生一阵恐慌。
而余放好像没有察觉似的,瞬间变换出笑脸,凑过来,诉说自己的思念。
“见到夏稚哥之后我一直很想你,每次通关游戏后都会到这里来……虽然失望了很多次,但是这次终于见到夏稚哥了,我太开心了!”
夏稚迷茫的视线落在余放的脸上。
“那……挺巧的。”
“是啊!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了。”说着,余放压低声音:“我听说有一种道具,可以让两个玩家一起组队进游戏副本,我正在打探这个道具的消息。夏稚哥,等我拿到了,我们就一起下副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