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by镜飞
镜飞  发于:2024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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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身体会到这种力不从心的痛苦的赵龙和崔风,对此是非常佩服的。
毕竟,赵龙和路玄分别的时候,对方虽然没有一声叫苦,却也能看出来并不轻松。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爬上来,除了过硬的体力之外,他一定也具备非常坚定的意志。
如果真的做到了紧跟中间人不掉队,和昨天一模一样,那他一定也知道自己的体力到底下降了多少。
抱着这样的想法,赵龙和崔风也很快走了过来。
他们两个人没急着立即走进自己的那块工地,而是站到了荆白的那块地的界限外面,冲他招了招手。
荆白从看到是他们三个人同时出现在山顶时,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他走到赵龙和崔风面前,赵龙还没说话,崔风已经难掩兴奋:“我们已经发现体力下降和什么有关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荆白,想等对方着急地问出来,再不慌不忙地告诉他。
其实他本来想直接说的,但看到青年那张俊美的脸上,漫不经心到近乎淡漠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卖个关子,让那不动如山的神色出现一秒的崩裂,他好像就获得了某种胜利。
赵龙挂着憨厚的微笑站在一边,他不说话,显然是不想参与年轻人之间无伤大雅的小小交锋。
荆白看着他略带得意的神色,偏了偏头,唇角勾出淡薄的笑容:“和房主有关,是吗?”
崔风万万没想到表情先崩裂的是他自己,他目瞪口呆地道:“你怎么知道?”
眼前这个人不是一早就跟着中间人上来,把所有人都远远抛在身后了吗?
荆白耸了耸肩,无谓地道:“昨天窦松和张闵是在你和宋不屈之前上来的。
“如果所有人体力下降的程度都一样,他们不应该比你们慢。”
而且昨天,他们五个人之间前后差得并不远。
今天,崔风他们原本的三人组合,小诗已经掉队了,赵龙补位。
他们已经上来这么久了,窦松和张闵还不见人影……
现在站在坡上的人,他和宋不屈带的是羊;赵龙和崔风的房主都是小鸟。
可想而知,还没能走上来的,窦松、张闵、小诗这几个由大鸟和小兽做房主的人,体力下降的幅度一定比他们剧烈得多。
他略带深意的眼光扫过站在一旁的赵龙。
对于这个副本,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抓住了真相的一角。

第135章 建筑队
赵龙敏锐地捕捉到了荆白看着他的目光,却看不懂那双漆黑的、深潭般的眼睛里的深意。
他自认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承认,路玄是个让人非常难看透的、深不可测的年轻人。
他看人的目光几乎没有温度,气质更是冷淡锋利,像一把利剑。但是,忽略那张出色得过分的脸,仅看对方在副本中的表现和为人处世的手段,也能感觉到绝不简单。
不得不说,因为对方的高污染值,还有那股独来独往,不与他人接近的冷酷作风,赵龙一开始对他是怀有警惕心理的。
他曾经在副本中见过污染值特别高、同时心性恶毒的人,甚至会故意伪造虚假的死亡条件,坑害一同进副本的人,让他们白白送命……
如果不是赵龙凭着多年的经验,嗅到了一丝不对的苗头,他也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个。
后来他才知道,在副本中,会选择这么做的不止一个两个。
他们管这种行为叫“献祭”,因为很多副本要进行下去是需要人数条件的。
如果有人死在前头,后面的人活着出去的机会就会更大。
赵龙当然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之所以在塔里,是因为强烈的遗憾,想要再度重回人间,在过完几个副本以后,他也知道这里一切都和塔外再不相干,他也不再具备惩奸除恶的责任。
但他总是忍不住,总是想要揭穿包藏祸心的人的真面目,遇到陷入困境的人,也总是竭尽所能地想要帮把手。
在最开始,他以为路玄也是那种会用别人的生命去“献祭”的人,因此进行了试探。
当然,他的试探失败了,被对方不咸不淡地挡了回来。
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感觉到,路玄身上的那种冷淡,更像是一种不欲与人接近的一层隔膜,而不是某种带有攻击性的犯罪人格。
这让他心里放松了许多,没有这种人在,副本中的气氛都会好上许多。
后来爬上山顶开始建房子之后,他也意识到了这个副本的运作方式非常孤立,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未必会影响到什么,也让他不禁松了口气。
但是紧接着,崔风同路玄说了几句话,说着说着,整个人忽然就跪了下来,表情痛苦。
当时不止是赵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路玄身上——崔风倒得太突然了,大家都怀疑是他做了什么。
而且就看崔风当时痛苦至极的模样,也不像能活下来的。
结果路玄当机立断地替崔风呼叫了中间人,还借此让中间人主动申明了规定。
如果路玄是故意的,他大可以直接放任崔风死去。这样的话,虽然到了一定的时间,中间人也会宣布规矩的存在,但在那之前,就只有路玄知道崔风触犯的死亡条件,也算是成功抢占了。
但他没有这么做。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赵龙才意识到自己先入为主,对这个冷漠的年轻人产生了误会。
也正是因为如此,晚上下山,看到青年跟着一个巨大的黑影走入森林时,他才会冒险喊了一嗓子他的名字。
可惜,当时路玄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他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青年的身影消失在苍苍密林的阴影中。
赵龙一度以为路玄死定了,直到他下山之后,无意中发现某个方向的木屋的灯竟然亮着!
他的记性虽然没有好到记住谁住哪间木屋,但路玄过河那天,是第一个到分房的地方的人。他离开的方向,只有一间木屋亮着灯,这一切都让赵龙印象深刻。
出于担忧,也出于对木屋亮灯是否能够作为存活象征的好奇,他忍不住前去敲门试探。
幸亏他去了,并且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如实相告,获取了对方的信任,这才得到了山魈能够模仿人,甚至模仿的人就是他自己的信息!
至于能达成简易的同盟,就更是意外之喜了。
他忍不住又看了荆白一眼。
光听他方才和崔风的讨论,就知道眼前这个眉目冷冽,神情淡然的青年,无论从头脑还是能力,都在崔风,甚至在他本人之上。
哪怕他们知道更多的信息,路玄能想到他们前面,他也并不像崔风那样意外。
崔风张开的嘴眼看着已经闭不上了,看他那副还不习惯被人智商碾压的样子,赵龙忍不住笑了笑。
他冲荆白点了点头,正要走进自己那块工地,却忽然被叫住了。
“赵龙。”他听见青年用他非常特别的,清澈冰冷的声线叫了自己的名字,惊讶地回过头。
连崔风都回过了神,双目炯炯地盯着两人。
荆白的眼神直视着赵龙,虽然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温度,但历经世事的中年人也没有从中看出任何算计之意。
荆白平淡地问:“介意我问一个涉及隐私的问题吗?”
赵龙显得有些惊讶,但他觉得眼前这个惜字如金的青年不会无的放矢,于是爽快地点头:“你说。”
荆白却没有立刻问话,目光瞥向一边站着的崔风。
崔风反应不过来地挠了挠头:“啊?是我在这不方便吗?那我走?”
赵龙被他逗笑了,他见荆白神色显出几分无语,帮忙解释道:“我想路玄的意思是,这个问题也需要你回答。”
荆白点了点头,他也不耽搁了,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认真地问:“我需要知道你们的真实年龄。”
见他神情郑重,崔风以为他要问什么攸关生死的问题,一听问年龄,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立刻道:“刚二十三,已经工作了。怎么啦?”
赵龙微微一惊,他一直以为崔风二十八九了,没想到这么年轻,闻言笑了笑:“那我比你大一倍还多。我五十二了。”
荆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崔风难掩好奇,追着问:“你问我们年龄做什么,和这个副本有关系吗?”
荆白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只是猜测。”
崔风看了一眼远处8号位上,已经无所事事地坐着玩的宋不屈,荆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想起宋不屈的特别之处,立刻问:“他多少岁?”
他终于问了!
崔风得意地抱起双臂:“你都知道我们的了,你先说你的,我再把不屈的年纪也告诉你。”
荆白竟然语塞了一下。
他连记忆都没有,身高都是自己估计着来的,何况年纪,他只能根据镜子里的模样,判断自己大概是二十出头。
其实光看脸,他的脸更像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但他的体型已经很明显是青年人的身形,但是具体的年龄,通过镜子真的很难分辨。
但这时不说话显得太假了,荆白顿了一下,道:“二十一。”
崔风也没在意他这一瞬间的停顿,毕竟在塔里,年龄又不算什么私密信息,荆白一说,他眼神就转向了宋不屈,有些感慨地道:“不屈可小了,你别看他个子高,其实刚16岁,还没成年呢。”
荆白也有些意外,他知道宋不屈年纪小,但没想到那么小。
崔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尴尬了一瞬,紧接着道:“不屈他年纪小,有时候口无遮拦的,没点分寸。我代他道个歉,你别跟他计较。”
他虽然没直说,荆白却已经知道他说的是他刚进入副本时来得太晚,宋不屈出言抱怨的事情。
荆白本来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现在知道宋不屈只有16岁,更不会同他计较。
崔风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见对方锐利清明的目光从宋不屈身上淡淡一扫,浓密纤长的眼睫垂下,看不出多少情绪,却也并非生气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会和宋不屈计较,忍不住松了口气。
两人说话间,赵龙回头看了一眼中间人。
他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坐在地上,看着远处明净得像块蓝宝石一般的天空。
太阳早就已经完全升上了天空,笼罩在远处山头上的缥缈云雾尽数散去,灿烂的金光照耀在苍翠的山林上,反射出生机勃勃的光彩,是常年阴风冷雨的副本中难得一见的美景。
就算是赵龙,也忍不住凝望了一会儿,才回头对荆白道:“今天有没有什么是需要我们配合的?”
崔风忍不住用奇异的眼神看了赵龙一眼。他们是一起上山的,一路没少闲聊。
还有一段距离到山顶时,他又感觉喉管里直冒血腥味,捂着胸口一顿喘,他看前面年纪比他大的赵龙步伐都尚算稳健,就不好意思提。
走到一块空地后,赵龙见他脸色不好,主动提出来休息。
三个人找了块树荫,休息时闲聊了一会儿,宋不屈满脸钦佩地说:“啊,崔哥,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程序员!以前都没听你说过啊!”
崔风顺口道:“说了有什么用,塔里又用不上……”
话到这里,他心中才猛然发现,他之前还说宋不屈的嘴跟个漏勺似的,总是藏不住话,可是在赵龙面前,连他也不小心泄露了不少现实中的真实信息!
可是他和宋不屈,都却对眼前这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一无所知,赵龙可真说得上是深藏不露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瞬间牢牢闭上嘴,什么也不肯说了,警惕地看着赵龙。
赵龙像什么都没发觉似的,冲崔风笑了笑,宋不屈却是个没心眼的,直头愣脑地问:“啊,那赵大哥,你进副本之前是做什么的?”
赵龙面带深意地看向崔风,见对方眼中满是防备,和气地道:“我有点职业病,你崔大哥可能看出来了。”
崔风一愣,脱口道:“你——你是警察?”
赵龙又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崔风这时看他那张朴实的脸,就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种信任感。
他忽然想起昨天罗小兵没完成建房子的工作,跪在地上痛哭求助,赵龙也是唯一一个伸出援手试图帮助他的人,忽然又觉得不那么奇怪了。
就算进了塔就不提职业,但赵龙这个人阅历深,见多识广,又肯帮助人,崔风在心里默默决定,这个副本就跟着赵龙混,没想到赵龙竟然主动在路玄这个看上去比他还小的年轻人面前,就这样退居二线了?!
他瞪着眼睛,看看赵龙,又看看荆白,荆白却没注意到丝毫异常,他早已经习惯了占据决策地位,这时看了一眼前方的中间人,很自然地道:“房子不能不建,否则下不了山。
“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验证我的推测,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们。”

崔风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赵龙却已经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
他拍了拍崔风的肩膀,和蔼地道:“就按路玄说的来,千万别违规!”
他说完,就进了自己的6号地,崔风虽然不知道赵龙对路玄的信任究竟从何而来,但毕竟昨天路玄救了他一命。
这两人都比他强,能达成合作,对他和宋不屈不是坏事。
窦松和张闵直到崔风都进入了4号地,才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山路的尽头。
山顶活着的人还有7个,在他们前面的已经有了4个,发现这个事实时,张闵和窦松的脸色都不太好。
他们早上起来的时候,的确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早上起床时,总觉得特别累,好像没睡醒。
张闵和窦松之间,本来就因为窦松昨天率先抢了位置,气氛变得很尴尬。结果因为两人身体都不太舒服,窦松为了求证,主动找张闵搭了话,算是破冰。
他们俩见对方也有不适的症状,就以为是昨天进行了重体力劳动,身体不习惯的缘故。
谁知到了爬坡的时候,他们才真正觉出了问题。
太累了,累得不对劲!
张闵发现窦松和自己一样,爬了几步路就开始气喘如牛,心脏里像是有人敲着急促的鼓点一般砰砰狂跳。
如果不赶紧停下休息,就会浑身乏力,仿佛整个人被掏空了一般。
他们昨天爬山时虽然也累,但那也还在正常的范围内,和今天的感觉可不一样!
张闵看着还没走到1/3,就瘫在树荫底下休息的窦松,和已经累得走不动的自己,感觉他们俩简直像一夜之间,从能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变成了风吹就倒的林黛玉。
一个人的体力可能随状态起伏,但是体质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张闵意识到,他们可能中招了。
可是这个副本的进程十分单纯,所有人的行动轨迹都大差不差。
关于房屋的建造进度,说了又会违规,他们也不敢相互交流,两人谨慎地聊了一会儿,谁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中招的。
他们本来走在前面,后来因为体力实在跟不上,不得不眼看着崔风和宋不屈超过了他们。
几人见面时打了个招呼,崔风他们就继续往上走了,张闵留意了一下,发现崔风脸色发白,看着多少有些吃力,但宋不屈这个少年看上去却是生龙活虎的,张闵怀疑他丝毫没受到影响。
说起没受到影响的……
张闵想起像昨天一样,一路直追着中间人上去的路玄和赵龙。
他们为什么又不受影响呢?
是因为他们的房主不一样,吃进去的东西也不一样吗?
张闵一面和窦松一起缓慢地往上爬,听着他骂骂咧咧地抱怨,嘴上偶尔附和几句,心中却不断地思考着。
他其实有好几个怀疑,但是等爬到山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现在陷入了困局。
窦松倒没像他似的想这么多,掉了个头,就要走去自己的三号位:“唉,等到了山上,赶紧建房子吧!”
张闵连忙拽住他:“你怎么想的?”
窦松不疑有他,反而觉得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这有啥好想的?房子还能不建吗?”
张闵被他直线的思维怼得哑口无言,转念一想,他说得确实也没错,房子能不建吗?
窦松的眼睛只看着空荡荡的1号位。他和罗小兵只隔了一个2号位的小诗,对这个人是有印象的。
罗小兵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有堆第二堆砖,结果呢?
他连工地都出不去,窝囊地死在了这里。
窦松也不是真的那么傻,他也知道,中间人说建好了房子就能出去的话未必可信。
但是至少在建房子的时候,中间人没有伤害过他们,在下山的时候,也没有故意引导他们走错路。
之前的副本里,也不是没有这种完全中立,只希望他们完成任务的npc。
对于窦松来说,这个逻辑很简单,他不关心张闵在想什么,因为对他来说,这些都是无用的思考。
如果修房子,他们只是可能会死;但是如果不修房子,他们连山都下不去,甚至连口吃的东西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已经日上三竿,赶紧甩开了张闵拽着他的手,道:“我走了,你有话等完工了再说。”
张闵心里暗骂他是个蠢货,一点谋略都没有,谁知窦松刚走进他自己的3号位,张闵就听到了山路上传来了车轮滚动的声音。
窦松的那只小兽房主……竟然这就来了!
别说张闵了,就连荆白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原来房主送砖,并不管施工的其他人有没有到齐,只要到了时间,它就会把砖送过来?
昨天送砖的时候,就是窦松的小兽跑得最快,因为窦松没有及时开工,小兽还差点攻击了他。
窦松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他及时赶到了自己的工地。否则,如果房主的砖已经送到了,房客还没到的话……
张闵见状,也顾不上嫌弃窦松,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自己的7号位上。
他身边坐的就是8号位的宋不屈,少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聊得左脚换右脚,张闵见无人注意,悄悄地往那边挪了挪。
崔风看见窦松的小兽来了,脸色微变,看向2号属于小诗的那个空位。
现在,山顶上活着的七个人里已经到了六个,只有小诗至今没有上来。
但是按照昨天送砖的顺序,小兽做房主的是最先来的,接下来的就是大鸟做房主的。
但是现在,小兽做房主的罗小兵和丁武都死了,他们的房主不用再送砖来。
接下来再来的,就该是张闵和小诗的大鸟了。
但小诗现在都没来,要是她的房主来了,她还没到,会不会也成为违规的一员?
崔风心焦地看着山路的入口。
不出所料,丁武和罗小兵的房主都没再出现过,而没过多久,一只明显长大了不少的鸟已经扇动着翅膀,嘴里叼着一只大篮子,在入口处冒出了头。
但凡房主是同类动物的,其实长得都差不多。甚至过了一夜之后,他们长大的程度都是大差不差的,所以当那只大鸟出现的时候,别说崔风了,连张闵都分不出这到底是他的鸟,还是小诗的鸟。
一直闲适地瘫坐在地的中间人,忽而回过头看了一眼小诗的空位。
空气一瞬间凝滞下来,偌大的空地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聚集到了那只大鸟身上,它正艰难地扇动着翅膀,奋力往他们的方向飞。
2号位在左,7号位在右。
那只大鸟不断地靠近、再靠近,最后方向一转,向右边的张闵飞去了!
除了张闵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松开口气气氛也变得松缓了一些。
只有张闵本人,见自己的房主送来了砖块,丝毫不敢轻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鸟的体型变大了,他感觉今天大鸟叼来的篮子似乎比昨天的大,也就是说,篮子里的红砖变得更多了。
恐怕今天搭房子的时间会变得更紧,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看小诗那头的热闹了,快手快脚地搭了起来。
张闵的大鸟见他准时开工,在原地踱了一会儿,放下篮子就飞走了。
它刚刚振翅飞起来,另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同样叼着一只大篮子的大鸟,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出现了!
比起它承载的重量,它的两只翅膀显然还不够有力,虽然不断地扑扇着,飞的速度也是有限。
但是,众人是眼看着张闵的鸟过来的,这时明显能感觉到,这只鸟飞得比张闵的鸟要快!
大篮子对它来说有些太过沉重了,它的翅膀不断颤抖着,可它还是竭尽全力地往前飞。
它看上去太努力了,努力到众人都觉得十分诡异的程度。
既然小诗都还没来,这个房主为什么要急着将砖块送过来?
荆白看了中间人一眼,发现一直面朝着远处连绵群山,似乎对他们的建筑进度不感兴趣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了过来。
他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只大鸟扑腾着,艰难地往前飞。
他在等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这只鸟才来得及飞到半路,气喘吁吁的小诗终于出现在了山路的入口处!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第一眼便看到自己的房主已经飞到了她前头。
小诗:?
她还很迷惑,不懂为什么自己的房主要抢在自己前面,崔风等人已经拼命冲她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赵龙直接扬声道:“跑!”
赵龙不知道提醒小诗算不算违规,但他钻了个空子,只是面朝着她的方向叫了声“跑”,没有明确的指向性,果然,中间人也没拿他怎么样。
小诗面露迷惑,似懂非懂,但她相信崔风不会害她。
再转眼一看,中间人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空荡荡的2号位!
小诗心脏狂跳起来,脑后升起一股凉意——她终于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在众人的视线中,她脸色迅速变得苍白,随后,她用现在能跑出来的最快速度冲向自己的位置!
那只鸟比她来得早一些,却因为负担沉重,飞得不快,眼看着小诗来了,它翅膀挥动的频率变得更高,似乎极力地想再飞快一些,小诗却已经奋起直追,眼看着就要赶上它!
一人一鸟,人隔得远,速度却快;鸟隔得近,速度却慢。
众人看得近乎不敢眨眼,个个屏息凝神,整片空地中,只能听到鸟扑棱翅膀的拍打声,和小诗急促的脚步声!
荆白看了一眼中间人,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好像眼前在上演着什么好戏似的。
光从他的表情上,荆白看不出他的立场,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小诗和鸟,到底谁会先到达那片地方。
可他一直关注着他们的进展,某种程度上,也说明这件事并不是这么无关紧要。
荆白选择把疑问默默吞进肚子里,而就在此刻,小诗抢先一步,险之又险地扑进了自己的2号位!
她一扑进来,只觉得两腿发软,已经站不住了,竟是直接扑倒在地。
冲刺这一段路让她所剩无几的体力到达了极限,她挣扎着往里爬了几步,好让自己全身都进入到工地里。
大鸟将将落后一步,它似乎很不高兴,在放下篮子之后,它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有力地扇动了几下翅膀,飞到了小诗的头顶!
小诗惊恐地看着它,她以前喜欢看动物世界,知道这种鸟应该是某种猛禽的幼鸟。
而绝大多数猛禽的攻击方式,就是飞到猎物的上空,观察着,盘旋着,而后毫不犹豫地俯冲攻击!
她看着那双无机质的、牢牢锁定着她的眼睛,这一瞬间,小诗反应前所未有地快!
她挣扎着,抓起一块篮子里的砖块,任由自己四周变成一片空白——
立刻开工!这样它就不能攻击了!
小诗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显然,她吸取了窦松昨天的教训,没有给房主攻击的机会。
大鸟像是也看明白了,它很快收起翅膀,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侧转头颅,用那弯弯的长喙,优雅地梳理起自己的毛发。
那慢条斯理的样子,却是看不出丝毫的攻击性了。
荆白看着那只似乎对他人丝毫不感兴趣的鸟,心中却感到一股久违的寒意。
它太聪明了。
最开始,这位“房主”的表现,显然是想抢在小诗前面。
即使不看中间人的反应,光从常理来推断,他们作为给房主打工的“工人”,比送砖块来的房主还要晚到,显然是工作态度不积极的表现。
要么就是违规,立即死去;要么,也会像昨天的三个没穿工装的人一样受惩罚。
无论哪一样,它的行为对小诗都是不利的。
这让荆白心中警铃大作,因为这是看上去没有任何伤害性、只是为他们提供食宿的“房主”第一次暴露出真面目!
它们希望房客违规!
在发现自己落后一步之后,这只猛禽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更像是通过这种方式催促着小诗,让她尽快进入搭房子的状态。
瞧它现在沐浴在晨光里,慢悠悠打理自己羽毛的神态,简直像是个舒舒服服享受自己闲暇时间的人,哪有方才半分凶神恶煞的模样?
荆白的目光不自觉地又看向了中间人,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了回去,依然只看着远处。
那里有澄净碧蓝的天空,苍翠连绵起伏的群山,偶有洁白的云朵飘过,成为这片美景中的一二点缀。
又是这副漠不关心的姿态。
荆白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不自觉地凝望着那个方向。
如果说“房主”才是真正想对他们不利的那一方,修建房子,就是一条毋庸置疑的死路。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中间人”,如他自称,他在最开始说,他会负责他们这些房客和房主之间的沟通,同时,也是他们这个吴山建筑一期工程的工头。
如果他的说法是真的,那么他的立场就是相对中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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