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路过的海鲜餐厅,说实话,她现在对另一件事更好奇,只是方才被荆白打断了:“你刚才说第二层的公共区域比第一层的丰富?”
孔见山还沉浸在震惊中,只知道点头:“是啊,大佬不也说了……”
柯思齐喜上眉梢:“那次数留到第三层花岂不是更好!第三层的东西只会更多吧!”
这倒是真的,事实上,孔见山之前这么自闭也是因为第一层的公共区域他当时去逛过,觉得没什么看头。
第二层过完第一个副本他就拿到了次数,但当时他心态都崩得差不多了,又想着公共区域要是和第一层差不多,也没什么可逛的,根本没来消费。
但发现第二层的公共区域品类更丰富,他就来精神了:攒下来的次数可以留到第三层消费啊!
他刚才问柯思齐次数用掉没,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得知荆白连次数都不知道之后,他顿时意识到了自己和荆白的差距,简直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连消费的心思都淡了。
不过柯思齐这么一说,他想起来自己上次没用,还多攒下两次,心情也好了许多:“也是……”
荆白一个人走直按前面,他其实没太把消费次数放在心上,而且他没问次数能否转让的问题,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
“塔”一直以来的风格就是鼓励每一层的人不断过副本,全力往上攀登,无论是过副本三次以后送消费次数,还是第二层的公共区域比第一层更丰富,都说明了这个概念。
不仅如此,“塔”还极力规避内耗,消费次数如果可以转让,必然会出现许多不必要的争端。所以荆白听说了消费次数的事情之后,就猜到了它必然是和本人绑定的,如果不出意外……
就连消费次数购买的东西,和本人应该都是绑定的。他刚才询问了“塔”,得到的反馈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不过这对他来说无所谓,毕竟他根本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
说话间,一行三人已经走过了公共区域,来到了登塔区。
登塔区的人不出意外地少,只有一些爱看热闹的人围聚在此。
见荆白他们是三个人登塔,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集中到了他们身上,荆白收到的瞩目最多,他们还自以为小声的窃窃私语:“竟然有三个人一起上去的!”
“好久没见过三个人以上一起登塔的了……如果不是本来就认识,肯定是一起过了一个很难的副本。”
“你看他竟然是帅哥带头,难道副本也看脸?”
“切,要是看脸,我不应该早就上第三层了?”
“……你能不能先照照镜子,你要能跟人家比,在塔外面早就当顶流了,还能上班上到猝死跑这来?”
“嘿我这暴脾气……”
荆白充耳不闻,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准备好了?”
柯思齐和孔见山连忙点头,两人跟着荆白,点亮了左手手背上已经变成白色的第三层。
和以前一样,黑色的石梯凭空在眼前出现了!
柯思齐是第一次登塔,看见石梯时不由得发出了小小的惊呼,荆白也不耽搁,在众人或惊疑或艳羡的目光中,举步往上走去。
和之前一样,一踏上石梯,周围的景象都消失不见,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了,还能听见背后的柯思齐对孔见山说:“我还以为点完就能上去了呢,没想到还真是爬楼梯啊?”
孔见山沉默了片刻,荆白听出他语气有些无奈:“登塔登塔,你见过哪个塔给人安电梯的?”
柯思齐悻悻地“哦”了一声,荆白都听得脸上露出笑意。
登上第三层的石梯,和第二层的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层九阶,总共两层。
十八级台阶,对荆白来说也就是一抬脚的功夫,很快,他眼前就出现了一副全新的画面。
他知道,这就是第三层了。
柯思齐和孔见山也走了出来,站在荆白身后,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世界。
柯思齐转来转去地看了一会儿,低声问身边的孔见山:“是我的错觉,还是第三层真的比第二层看上去高级?”
孔见山装修设计师出身,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到了区别,神色复杂地小声答道:“不是错觉……”
他们三个人登塔,在出塔的地方也是十分少见的,荆白甫一出来,就已经感到了许多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比起探究,还有几道带着明显的恶意。
他脸上没有表情,只向着恶意最明显的那道视线回视,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美艳脸孔。
“哟,帅哥,又见面了。”
荆白记忆力很好,一眼认出这就是当时他在第二层出塔时那个拦路的女人。
她身边的那个大汉不见了,黄毛倒是还在。他紧张地站在女人身边,不自觉地摆出了一个防御的架势,半是忌惮半是恐惧地看着荆白。
孔见山见那女人脸上挂着笑,眼神却是冷的,红唇抿得死紧,像是要滴下血来,显然是来者不善。
柯思齐一眼认出了那个女人,她低声对荆白道:“大佬,这个女人之前第二层挺有名的,外号琴姐,都说她人脉挺广。你认识她?”
荆白没回她的话,英挺的眉梢微微上扬,透出一点锋利的冷意,可是微微勾起的唇角,又让那点冰冷显得柔和不少。
他盯着那两个人,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女人身边的黄毛顿时浑身一激灵,还往后退了半步。
他这一哆嗦逗笑了荆白,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和风细雨,给原本就出众的美貌更增颜色。他已经很久不这样笑了,柯思齐两人哪见过这个场面,看得眼睛发直。
如果是余悦在这里,他就能认出来,荆白这脸色,根本不是给人看的。
他脸上这笑,洋娃娃见过,陈婆也见过,是荆白在副本里对鬼怪的专用表情。
孔见山看着他的脸,只觉得美则美矣,就是直叫人心底发寒……
荆白虽然只走了一步,但是害怕的显然不止黄毛,女人脸上的神情也是微微一滞。
她左右环顾片刻,忽而扬起声音,妩媚笑道:“帅哥,我叫你一声,是为了恭喜你呀。你看,离我上次见你才过了不到一星期,你就又登了一层塔。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这处人虽然不少,可对塔里的人来说,几人对峙也只是小场面,没引起多少注意。爱在登门区逗留的,都是些爱看热闹的人,在这之前,无非是看看荆白的脸,或者三人一起登塔的热闹。
但等女人这话一出来,顿时场面一片哗然!
荆白长得虽然扎眼,但塔里也不是没有见过俊男美女,多数人顶多也就多看他两眼。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说,荆白只花了一个星期,就从第二层登上了第三层!
这就非常惊人了,毕竟那是第二层,不是第一层!
许多人看着荆白的眼神顿时变得有深意起来,女人一双水似的杏眼左右看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
荆白既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也不打算给女人面子,抱起双臂,冷漠地盯着她:“我和你很熟?我登塔的进度,关你什么事?”
女人秀丽的面容上笑容一僵,眼神微闪,强笑道:“这话从何说起呢,有你这样的人,就是我们这些登塔的人的希望!我在第二层待了一个多月,看见你这样的高手,好心恭喜你一句,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众目睽睽之下,见荆白神色冰冷,她眉头还蹙了起来,柔弱地捧着心口道:“上次我也只是想打个招呼,可是你不由分说就动手,把我吓得不轻呢。”
荆白原本就个子就高,兼之气质冷冽,衬着没有表情的俊秀面容,竟显出十分的不近人情。
女人身边的黄毛被他踢过一次,自荆白出现以来,怂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显然是怕了他。柯思齐和孔见山虽然没说话,但他们三个人是一起登塔上来的,一看就是荆白这方的。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们这一行人的亮相就显得十分高调了。
“别看长得是个小白脸,人还挺横嘿。”
“第二层直升第三层……我就想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肯定过了很难的副本。”
“哼,凭他实力再强,欺男霸女的,也不算什么本事。”
众人当着他面窃窃私语,荆白都懒得搭理——在塔的晋升机制里,就算没有任何社交关系,也不会影响登塔的效率。
无论关系好坏,实力强弱,如果都不能保证会分到同一个副本里,那这些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又有什么意义?
顶着众人或惊讶或好奇或谴责的目光,他大步流星,几步走到了女人面前!
女人被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牢牢看着,只觉被一头觅食的猛兽盯上,不由得花容失色,往后退了一步。黄毛反应更大,吓得掉头就跑,撤出了好几米远才停下来。
女人刚喊了一句:“小黄……”话音未落,就发现黄毛已经跑出老远,她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脸颊涨得通红。
她求助地左右顾盼着,可这些人在塔里混到了第三层,何等精明,见她这边两人的反应,也看出荆白实力强出不少,如何肯下场帮忙,还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
“唉,虽说打人不好,但是塔里面又不会死人流血,轮不到我们帮忙。”
“是啊,谁知道他们的恩怨,这热闹可凑不得。”
“别说,挨一拳头也挺疼的呢,反正我不上。”
这绝非女人熟悉的环境,她发现第三层的人远比她想的冷漠,而这次她身边的人,也只剩下一个侥幸存活的黄毛……
说话间,荆白已经走到了女人跟前,轻声道:“怎么,上次打的不是你,这次……你想试试?”
女人脸上的红晕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煞白,也不笑了:“你、我又没招惹你!”
荆白冷冷道:“你不说话,我根本不会看见你。”
女人急促地道:“我一个弱女子,你当众打我,谁能看得起你?”
荆白笑了:“我需要他们看得起?”
他的轻蔑不加掩饰,周围众人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但在荆白眼中,这些人的目光和走在路边听到的蝉鸣差不多,除了惹人烦以外,并没有什么妨害。
旁边有个路人扬声道:“小白脸,刚登上第三层,别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
荆白目不斜视,那人见荆白不搭理他,哼了一声,径直走了过来,女人眼睛发亮,连忙向着路人的方向靠拢,一边柔声夸奖:“大哥,您人真好!”
那路人是个胖子,身高本身已算高大,横向看更是惊人,走路的时候浑身的肥油直晃荡,体格很具威慑力。
一直站在后面的柯思齐和孔见山见状也走了上来,孔见山腿有点发软,颤颤巍巍地小声问:“这、这能打吗?”
柯思齐道:“废话,不能打,你还能在一边看着吗?”
荆白的体力和脑力固然不错,但是在他们的概念里,武力值再高,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不具备优势。
这胖子跟座肉山似的,荆白虽然个子和他差不多高,体型还不到对面的1/2,这怎么打得过?
实在不行,就只能三个人一起上了……
无论塔里塔外都没有参与过斗殴事件的孔见山还在做心理准备:他们是三个人,对面也是三个人,还都是二男一女……咦,不对,对面那个黄毛竟然没有回来?还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
孔见山正觉得有点奇怪,荆白见那胖子越走越近,直接对两人道:“让开。”
柯思齐犹豫地道:“大佬……”
荆白看了她一眼,柯思齐立马闭嘴,一把把身边的孔见山也拽开了。
女人的手已经挽在了胖子胳膊上,悄悄附在胖子耳边说了几句话,胖子两颊泛起潮红,嘿嘿笑道:“小子,今天这头我还偏出了,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女人走到离荆白三步远,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胖子的手臂,微笑着停了下来。她看着荆白,眼中却没有笑意,眼神中泛起冷光,犹如一条毒蛇。
胖子已经捋起了袖子,他的拳头足有蒲扇那么大,荆白和他一比,简直堪称弱不禁风,孔见山觉得要是自己站在那里,恐怕会被这胖子的一圈直接打飞出去!
他和柯思齐看得紧张不已,荆白却一动不动,等胖子的拳头过来,竟被他牢牢接在了手里!
胖子眼神一变,冷笑道:“你倒有几分本事……”
他欲把拳头拔出来,却发现自己被荆白握着手腕,根本动弹不得,用力得脸都成了酱红色,竟然也拔不出!
他脸上透出几分惊慌,见众人都看着他,咬了咬牙,另一拳对准荆白的太阳穴,快准狠地砸了下来!
反正就算砸出致命伤,这小子也不会死,扣几点污染值给他修复而已……
他那一拳都带着风声,却没来得及碰到荆白,直接被他的左手接住!
两个人身形形成了鲜明对比,胖子却在荆白手中被控制得死死的,众皆哗然,几步之外旁观的女人的脸色也变得极差。
胖子用再大的力,也拔不出自己陷在荆白手中的双拳,那两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握在他的手腕上,像是要攥断他的骨节一般,他急于脱身,竟然一个头槌往前顶去!
忽然间,他觉得身体一轻。
随后,他的视角天旋地转,好像世界都颠倒了过来——
直到脊背重重摔在地上,尾椎传来一阵刺痛,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眼前这个瘦高的小白脸直接掀翻了!
这……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胖子想要挣扎起来,哪里能动,他全身好像都不听使唤了一般。
那把他甩翻在地的年轻人盯着他,俊美得不像人的脸上露出恶魔般的微笑,眼神却像刀锋一般锐利冷冽。
他的声音也是很好听的,只是说话的语气叫胖子脊背发寒。
胖子听见他和气地道:“欺负女人不算本事,欺负你算吗?”
胖子心里悔得打跌,本来就不关他的事,他色迷心窍出这个头干什么呢!他见荆白手动了动,像是还想补他两下,连声道:“算、算、算!”
事实上,荆白只是想看一眼自己手背上的进度条。
他对塔的正常进度没什么概念,一进塔,过了两个副本,就登完两次塔,自己只觉得效率不错。
两次进的副本难度都很高,尤其是丰收祭副本,险些变成必死局,好在收获也不小。从丰收祭副本一出来,他连第三层都登了一小半了,说不定下个副本出来,就能直接上第四层。
连着两次登塔出来都遇到这种事,虽然能应付,他也是烦了,希望第四层出来不会再这样。
他瞥了一眼地上起不了身的胖子,还有远处脸色煞白的女人,只觉兴味索然,正要走开,忽然一个女声道:“咦,你也来第三层了?”
荆白转头一看,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举起手晃了晃,和他打了个招呼,正是试炼副本里遇到过的卓柳。
女人见荆白注意力转移,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见他根本没看自己,不顾荆白面前的胖子和几米外等着她的黄毛,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
荆白冲卓柳点了点头,卓柳瞥了一眼女人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躺平、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胖子:“认识的人?”
荆白随口道:“没事找事的人。”
卓柳就笑了,在副本中无论过了多久,在塔里只是一瞬间的事,此时两人分别也不到两周,一起过了一个副本的熟悉感甚至都没完全消失。
一旁围观的孔见山和柯思齐这才缓过劲来,小碎步向荆白靠近。他们现在只庆幸自己大腿抱得早,和荆白站的是同一边——
这,一般人谁扛得住啊!
荆白也没注意身后的两人,反而问卓柳:“你怎么在这里?”
卓柳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这里离公共区域很近,我只是路过,正好看见你。”见众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往这里看,又见荆白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就问:“你同伴?”
荆白点了点头,卓柳思索片刻,道:“换个地方说话吧,我请你们吃饭。”
荆白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我没有消费次数。”
第三层的副本间隔时间是二十一天,既然他现在能见到卓柳,说明她也只过了一个副本。按柯思齐和孔见山的说法,卓柳也应该没有消费次数。
卓柳这次真的笑了:“第三层没有这些限制。来吧!”
她带着三人熟门熟路地去了公共区域,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餐厅。大厅里零零散散坐了几桌人,前台还站了个服务生,柯思齐见状,惊叹道:“我们第二层的餐厅都没有服务生……”
卓柳道:“不是真人,只是塔的设置。”
孔见山也惊讶了:“真的不是吗?看上去和真人完全一样啊!”
卓柳摇了摇头:“你很快就知道了。”她对服务生道:“包间,谢谢。”
服务生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请跟我来。”
他长相很普通,笑起来时还挺可爱的,走在前面带路时脚步也很轻快,看上去和一般人确实没什么两样。
直到他领着众人,走到两个关着门的包间之间,抬起右手敲了敲墙壁。
那朴素的白墙上,竟然突然出现了一扇和周围两个包间一模一样的红木房门!
服务生欠了欠身,彬彬有礼地道:“诸位请便。”
他转身走了,卓柳打开房门,包间的装潢和外面的一致,各色木制的陈设,装点出清雅的风格,孔见山显然很喜欢这种有设计感的房间,一路左看右看没停过。
荆白却发现,卓柳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圆桌边就只有四张椅子、四副碗筷,显然是给他们量身定制的。
柯思齐开始庆幸自己的次数没用过了:“还是第三层好,二楼的餐厅都没有包间的……”
菜单就在桌上,卓柳坐下以后拿过菜单,勾一下就出一个菜,全是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
虽然这些菜都摆在了面前,荆白还是出现了一种不真实感,他对卓柳道:“即使吃了,也不能饱腹吧?”
卓柳叹了口气:“是啊,其实就过过嘴瘾。不吃不会饿,吃了也不会饱。好在想吃多少都可以随便点,也不用担心长胖了。”
柯思齐笑道:“说实话,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除了要过副本,简直是我梦想中的生活了。”
荆白却皱起眉头,他问:“我只有一个问题。第三层既然取消了副本次数不够,不能进入公共区域消费的限制,那是不是也有收费机制?”
卓柳点点头,眼镜后面,清明的视线赞许地看着他:“的确如此。”
她很坦诚,也没有隐瞒自己副本进度:“我是直接进入的第三层,试炼副本和第一次副本之间,不是只有三天的间隔吗?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找塔问了一堆问题,反正能答的它都答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菜单递给荆白,荆白摆了摆手,他虽然吃得出口味的好坏,却没有什么口腹之欲。
卓柳也不勉强,转手将菜单给了柯思齐,荆白便问:“那收费的,可以用什么支付?”
卓柳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讽刺,摊手道:“还能是什么?副本进度是固定的,会变化的,当然只有……”
她顿了一下,荆白了然地道:“污染值。”
卓柳点了点头,柯思齐和孔见山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忌惮之色,尤其是污染值较高的孔见山,他下意识道:“可是污染值太高,人不就疯了吗?超过临界点,还会爆掉……”
他因为曾经污染值很高,对这个数值一直很注意,最高的那段时间天天担心自己不是爆在塔里就是爆在副本里,现在一听可以用污染值换消费次数,反倒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卓柳道:“有上限的,超过60就不能换了。”
孔见山咕哝道:“上限也挺高的了……”他污染值最高的时候65,那段时间天天失眠做噩梦,精神状态极差,进副本的时候都是浑浑噩噩的。
荆白挑了挑眉——无论他想不想,这个限制,意味着他什么也不能换,可谓是一贫如洗。
他摸了摸手背,发现自己的消费次数依然是0,便问卓柳:“你这次消费,也是污染值换的?”
荆白神色虽然冷淡,卓柳也当关心听了,见柯思齐和孔见山都停了筷子,她笑了起来,轻松地道:“只要过了第三层的副本,不管是第几次过,出来以后都有三次次数的。我这也就用第二次,不影响。”
用餐的氛围十分愉快,席间,柯思齐和孔见山也和卓柳交换了真名。等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没多久,荆白就接到了来访请求。
是卓柳。
他扬了扬眉,并不意外,同意了她的来访请求。
卓柳很快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到他房间的风格,以她这般冷静镇定的个性,也不禁吃了一惊,止不住地打量着四周,惊诧地道:“这风格???这么童心未泯,看起来可不像你……”
关于“儿童房”的问题,荆白一向都当没听见,直截了当地问她:“找我有事?”
卓柳耸了耸肩,微笑道:“只是来交流一下心得。我想,关于‘塔’的事情,总不该只有我一个人感兴趣吧?”
一直到进入副本,走在一条荒无人烟的道路上,荆白都还在想卓柳说过的话。
卓柳来拜访他时,两人交换了进副本以来的大致信息。两人都不是傻子,有了试炼副本的经历,对对方的人品也算了解。省去互相试探的环节,沟通就变得高效起来。
荆白除了和白玉有关的消息,其他的都没有隐瞒。卓柳是个聪明人,也没往深里问。
荆白对卓柳的猜测没有错,她的确是一从试炼副本出来,就直接进入了塔的第三层。
当时她非常茫然,因为出副本时,考虑到余悦还是个学生,她就让余悦先走,自己殿后。
她走进出口,先是被迫看了一遍自己死亡时的高清现场,再出来时,明明就走在她前面的余悦和荆白又都不见踪影,只留下她一个人听着塔的播报,恭喜她进入了第三层。
卓柳很快就意识到了只有自己一个人进入了第三层。
从试炼副本出来直接进入第三层的有个专门的出口,和登塔上来的人不一样。那里算是塔里很被瞩目的地方之一,因为在第三层塔里,有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
从试炼副本进入第三层的,都是被“塔”认为有潜力可以出去的人。
卓柳自己没有这么觉得,因为就她在试炼副本的感受,荆白的实力绝不弱于她。她唯一可能评价高于荆白的原因,就是顶替了那个看上去小学都没毕业的小女孩留下。
这是出来时,一个招揽她的组织告诉她的。
据说这个组织每从第三层起,每层都有势力,只是碍于各层之间不能相互联络,所以在第三层的规模不是很大。
但卓柳当时已经和“塔”确认了进入副本的机制,得知进入是完全随机的,便拒绝了这个组织的邀请。
她不愿太出风头,也不愿得罪了这个组织,接下来三天都闭门不出。直到过完了第一个副本,休息了一阵,才开始出门溜达,使用自己的免费消费次数。
没想到第二次出门,就偶遇了荆白等人。
荆白已经意识到了塔里肯定会有一些组织的存在,毕竟人类的天性是抱团,尤其在第四层以后,登塔的进度条越来越长,副本之间的间隔却变大了。
两个副本之间,间隔的时间可以达到一个月。如果到了第四层,一层塔里待上几个月恐怕都是常事。在这种情况下,形成组织也很正常。
不过“塔”随机分配副本的机制,对这种组织起到了釜底抽薪的作用。如果副本不能一起进入,抱团是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行为;毕竟如果你不知道某人的真名,那你连他死了还是活着都不会知道。
说到这里,他脑海中又闪过一张笑眯眯的俊朗面孔,他眉头微微一皱,迅速将那画面挥去。
他对“塔”的观点没有改变过,它的核心机制,就是孤立所有人,促使每个人不断地往上爬。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被它淡化,在这样的机制下,即便真的有组织,规模和影响力也不会太大。
卓柳来找荆白,也不是因为担心这个组织,而是因为关于污染值和进度条,她内心一直有疑惑。在荆白告诉她自己和余悦都分到了第一层上之后,这疑惑不仅没有解开,反而还加深了。
为什么荆白会分到第一层?
“如果是因为我救了人,你也救了余悦啊。”卓柳迷惑地问:“我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很诧异……你去了第一层,我却在第三层,难不成真的是所谓的‘潜力’?如果是真的,‘塔’的评估机制就太不科学了。”
荆白心里却很清楚,这个原因只能算是其中之一。他之所以出现在第一层,肯定还有污染值的原因——以卓柳的性格,她的污染值不会很高。
但事关自己的污染值,他无法告诉卓柳,只能说:“或许是因为你主动放弃出去的机会,‘塔’给你的评估更高。”
这个原因卓柳也想过,但她总觉得不是差距这么大的根本原因。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问:“这和污染值有关吗?”
荆白含糊地道:“或许有,我污染值不低。”
卓柳还是有分寸的,她没有明确地问数值,荆白也就没有明说。
卓柳知道污染值偏高的多半都有自己的苦衷,不愿意透露也是常事。
她却没有这个顾虑,坦诚地道:“那难怪了,我从试炼副本出来的时候,污染值只有18。不过我至今不是很明白污染值是怎么计算的。”
这点,荆白倒可以告诉她一些消息:“据我所知,污染值这个元素,是由塔对你的精神状态、情绪稳定程度,甚至和鬼怪的恐惧程度多方位评估的,整体是个很模糊的概念,数值上,当然是越低越好。”
卓柳认真地听他说完,露出了然的神色,认真地点点头:“难怪没怎么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