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by镜飞
镜飞  发于:2024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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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白一动不动地看了他一阵,见柏易泰然自若,索性抱起双臂,勾起唇角,兴味道:“说来听听。”
柏易脸上露出笑容,这副俊秀眉目笑起来犹如美玉生辉,荆白却对此完全免疫,见他笑着说:“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淡定?”
荆白点点头,柏易不再看他,低声道:“因为情绪的大幅波动会提升污染值。”
荆白怀疑地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柏易嘴角的弧度变浅了一些,脸上流露出自嘲之色:“自然是真的。找遍全塔,恐怕你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么了解污染值的人。”
不知怎的,荆白心中一动,短短一瞬间,柏易已收起那副厌世脸,冲他眨了眨眼睛:“是不是真的,你这次出去不就知道了。合作吧!我有预感,我们会是一对好搭档的。”
荆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污染值,更无从验证柏易话中的真假,但他当然不会告诉柏易这件事。
在这个副本中,虽然看不出柏易的深浅,荆白却奇异地感受到对方没有恶意。至于他忽冷忽热的态度,荆白从未在意过,更不放在心上,这时见柏易提出合作,便顺势答应下来。
“可以。”满腹的心思化为寥寥二字,看着那人满是希冀的表情,他简短地应道。
柏易眉目都亮了起来,赶上去同荆白并肩走着。荆白早习惯了他的情绪来去如风,听他兴致勃勃地问:“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去找阿查,问问丰收祭的事情。”荆白脸色沉静:“既然他说了我们是来参加丰收节的,问问他总不违规。”
两人向外走去,这时早已天光大亮,清新的山风迎面吹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柏易看着阳光穿过树影,正想说话,突然眼中掠过一抹白色,于是道:“咦,那是什么?”
他指着前面的大树,那棵树长得非常高,枝叶茂密,在灿烂的阳光下,投出一片一看就很清凉的树荫。荆白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见那树荫下竟然有张白纸。
除了他们带进来的寻人启事,在昌西村这落后的地方,还真没见过白纸。
柏易和荆白对视一眼,柏易赶了几步,上前捡起白纸,发现白纸只是背面,正面是有字的!纸页正面的内容他们也很熟悉,是一张寻人启事,只是上面的脸变了。
这张寻人启事上印的,是小飞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的小飞还穿着进来时的那身登山服,表情呆滞,两眼虽然睁着,却没有焦距,无神地看着前方。
柏易拿着启事,念道:“张晓飞,男,23岁,C国A省人,于某年某月某日前往昌西村参观丰收节时失踪……”
荆白道:“张晓飞应该是他的真名。”
柏易点头表示赞同,又道:“这寻人启事未免来得太蹊跷,小飞昨天不是昨晚才消失的,怎么今天的寻人启事就有他了,谁印的?总不能是他那个哭哭啼啼的室友吧。”
荆白若有所思地道:“用的还是真名,如果是景灿写的,景灿怎么会知道他的真名?”景灿已经吓破了胆,看他昨晚的表现,如果进来之前就认识小飞,多半是藏不住的。
柏易看着他漂亮的下颌线,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不是他还能是谁?按你这么说,那只能不是人印的了。”
荆白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确认道:“极有可能。昨晚失踪之前,小飞都没有单独行动过,怎么会有时间去拍寻人启事的这张照片?”
柏易道:“照这样说,昨晚消失的还有两个人,他们的寻人启事呢?”
两人四目相对,只觉其中疑点重重,都有说不通的地方,最后决定还是先去找村长试探情报。
另一边,张涛喝止完小琪,见她终于不哭了,便问:“你昨晚听到过动静吗?”
小琪怯怯地摇头,张涛脸色变得更阴沉:“我也没有。”
众人的注意力不自觉地集中到了小飞的室友身上,只有他刚才说,他听到过小飞的声音!
小飞的室友景灿眼见张涛恶狠狠地看向他,吓得连连摇头:“和我没关系!小飞昨晚就没回过竹楼,你忘了吗,我昨晚还来你们房间找过人!”
张涛瞪着眼睛,怒气冲冲道:“谁让你来的?你不敲门,搞不好根本不会出事!”
景灿大呼冤枉:“我昨晚是为了找小飞才去的,每间房都敲了,又不只有你们房间……喂,你干什么,放开我!”
张涛根本不等他说完,揪起他的衣领就走。
众人见张涛人高马大又脾气暴躁,满脸络腮胡,一看就是个混社会的大哥,哪里敢劝,顿时作鸟兽散。之前站出来的右边竹楼的男人似乎无意关心他们的事情,带着同楼的人走了。
景灿比张涛瘦弱许多,一路挣脱不得,哀求道:“你室友失踪真的和我没关系!小飞回来的路上就不见了,我是为了找他才来你们房间的,而且我每间房都去了!”
张涛根本懒得听他说什么,目光牢牢锁住景灿,威胁地道:“他在哪儿不见的?带我过去!”
景灿哪敢违抗,好说歹说让张涛放了手,带着张涛去了昨晚经过的地方。
荆白两人找了一路也没见到村长阿查,荆白站在树荫下,看着远处一个挑着担子的村民,用眼神指使柏易,柏易道:“怎么又是我?”
荆白道:“既然是你提的合作,自然该积极些。”
柏易忿忿地撇了撇嘴,等拦了那个挑担的过路村民,脸上又换了一副和煦的神色,问道:“老爹,请问你知不知道阿查村长在哪儿?”
被他拦住的村民是个老人,脸上深刻的纹路盛满风霜,个头不高,身体却很结实,肩上挑的担子沉甸甸的,几乎压弯他的扁担,一看就重量不轻。
见柏易站在他面前,他放下担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问:“你是问路呢,还是打听阿查的事情?”
柏易面不改色地道:“只问路,我们有点事要请教阿查村长。”
老人点点头,给他们指了个方向:“是远来的客人吧?你们往这边走,外面挂着红布的竹楼就是村长家。”
柏易笑道:“好嘞,我们这就过去,谢谢您!”
老人冲他笑了笑:“没啥。但我得提醒你们,我们这有个规矩,不能走空门。”
荆白紧盯着他:“什么意思?”
村民深深地看着他,眼神森森的,在淳朴的脸上显得有些违和:“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和兄弟姐妹一样亲近,门口从不挂锁。但只要家里没人,谁也不许进门。”
荆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柏易便笑道:“知道了,村长要是不在家,我们保准儿不进去。”
他到树荫下把听到的信息都告诉荆白,两人目送着那个挑着担子的村民走远,柏易才问:“你觉得他说的是真是假?”
荆白想起上个副本遇到的事情,不置可否:“最好别这么快下结论。”
柏易恍然,两手一拍:“也对。”两人沿着村民指的方向走了一阵,柏易脸上挂着笑,开玩笑似的说:“你知道吗,过副本少的人身上有个共同点。”
荆白道:“什么?”
柏易道:“他们都会对副本里的规则深信不疑,但你说,大凡人都是满嘴谎言,他们凭什么觉得人变成了鬼,说的话就是真的呢?”
说这话时,他脸上笑得很开心,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荆白看了他一眼,道:“哦,所以你觉得村民在说谎,方才你只是在试探我?”
柏易无辜地举起双手:“我没那个意思!就是随口总结个规律,你别老那么认真嘛。”他伸出两根手指,在脸上比划了一个笑脸,荆白冷冷看着他那幅做派,不肯接茬,转身走了。
等他走出好远,柏易瞧着远处那个修长的背影,摇了摇头,低笑道:“每个副本都是这么不好惹啊……”
昌西村村子不大,竹楼却生得格外密集,长得还差不多,加上有的竹楼背后还生着竹子,真是好一派郁郁葱葱景象,同时,也让找方向变得很困难。
好在荆白和柏易都不是没有方向感的人,沿两人走了好一阵,几乎到了村子里的最深处,才看见了那栋系着红布的竹楼。不用叫门,阿查就坐在楼下,脚下堆着几根竹子,慢悠悠地抽着烟斗。
他的儿子艾那坐在旁边的一个小几上,头也不抬地砍着竹子,“啪”“啪”的声音,清脆而规律。
荆白二人并肩走过去,同他打招呼,态度十分客气。他们还没说明来意,阿查脸上已经露出笑容:“是你们啊!可多亏了你们,我们今早起来看时,牲畜都在呢,吃得饱饱的!”
荆白想起昨夜牛棚的事,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柏易忙接过话头,笑盈盈地问:“村长,有个事儿请教。”
阿查和蔼地道:“你说。”
柏易拿出那张印着小飞照片的寻人启事,道:“您知道这寻人启事是谁印的吗?”
阿查接过寻人启事,扫了一眼,就递回给荆白,迷惑地道:“你们不是昨天就带来了,说是来找人的吗?”
柏易和荆白对视,眼中俱是疑惑。昨天所有人几乎都是一起行动的,何况背包里的东西都是他们进副本时携带的物资,他们可没见谁把寻人启事给阿查看过。
听见他的回答,荆白心里一紧,谨慎地说:“我们昨天进村的时候,你说你是特地迎接我们参加丰收祭的。”
阿查昨天特地等在村口,亲口透露了这个信息,过了一夜竟然不认了!
阿查皱起眉毛,这个表情让他脸上的纹路变得更深刻。一旁砍着竹子的艾那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动作,手里的弯刀却没放下,静静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阿查态度却仍然很好,他温和地说:“我虽然老了,却还没糊涂,你们两个年轻人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显得十分慈和,好像已经忘记了昨天当众说的话。
荆白抿起嘴唇,没再说话,柏易见状,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他往前站了一步,将荆白侧挡在身后,对阿查道:“唉,怨我,我年纪轻轻的记性不好,老忘事儿,劳烦您把昨天的事儿再给我说一遍吧。”
阿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捋着花白的胡须,笑呵呵地应道:“好啊。”
他看上去俨然像个可亲可敬的长辈,缓缓地说:“昨天我们村里几个年轻人在山里遇到你们,你们说你们迷路了,还有同伴在大山里走失了,特地来找人的!我看你们都又累又饿,这部我们昌西村又正好赶上丰收节,这才邀请你们在这住几天,顺便找你们的朋友。”
他说完还嗔怪地看着两个年轻人:“你们这记性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儿,现在想起来没?”
荆白:“……”他脸色冰冷,默默握了握拳头,决定暂时忍了。
柏易看不出半分不自然,脸上还露出羞涩中带着歉意的笑容:“哎哟,多亏您提醒,不然我还真忘了!不瞒您说,我这人不仅记性不好,眼神也差,指鹿为马也不是没干过。”
“我们来村里样样都新奇,真事儿听着也跟假的似的,您千万担待啊!”
他态度是极好的,说的话却带刺。荆白虽没说话,却一直紧盯着阿查,见他面色僵了一下,哪怕转瞬即逝,也将其尽收眼底,心中已经有数。
不知什么时候,清脆的劈砍声再次响起,阿查面色恢复如常,甚至又笑了起来:“哪里的事,我们老人家也不是事事都能记住……”
说到这里,他恍然道:“瞧我,昨天就忘了一件事!”
见二人神色一整,他满意地捋着胡子:“丰收祭是我们村的大事,人人都要守规矩。你们要找人可就趁这两天了。丰收节前三天是要封村的,所有人都不能出入,就算你们是客人,也不能破例。”
荆白心中一沉,他想起进村时,他特意观察过昌西村的大门。这里的守卫不比上个副本的陈宅,昌西村外竹签和藤网密密匝匝,勾成了铜墙铁壁似的数道屏障,别说一个人,一百个人来了也未必能攻破。
如果真的封了村,他们就被彻底困在这里了,硬闯出去的可能性为零。
预留给他们的时间也太少了,这个副本的死线到底是丰收祭,还是封村的那天?
就算死线是丰收祭,封村以后也无法收集到外面的线索,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彻底的死局。
荆白和柏易面面相觑,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整个竹楼里,只有艾那坐在旁边劈竹子的声音。他动作很熟练,一会儿就把整根粗壮的竹子砍成数节,堆在一边,又拿起一根新的。
砍好的竹子断面规整,长度也几乎一致,都是一尺左右,整齐地堆在他脚下。他的动作近乎熟练极了,一下下的,直砍得白色的竹屑飞溅。
柏易和荆白使了个眼色,走到艾那身边,蹲下身子同他攀谈起来。
荆白定了定神,顺着阿查的说法,若无其事地问:“那我再问几句,丰收祭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忌讳?你们好心招待,只怕我们外乡人不小心做错了什么,败了大家的兴。”
阿查皱眉道:“败兴不算什么,丰收祭出了岔子,神不高兴才是最恼火的!”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脸色稍霁,对荆白道:“我们村也没那么多规矩,唯独不能走空门这条,有人告诉过你们吗?”
荆白点点头,阿查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那就没了。来者是客,规矩都是约束自家人的,你们客人哪有什么忌讳呢?你们就安心待在这儿,等着庆祝我们的丰收祭吧!”
荆白沉默了片刻,道:“那真是谢谢您了。”
阿查脸色变得更和煦,摆手道:“你们远来是客,这都是我老头子该做的。”
柏易还蹲在艾那身边,荆白瞥了一眼堆在汉子脚边的小山似的竹节,道:“走了。”
柏易笑着向艾那告别,艾那点了点头,沉默地干着手中的活儿。
阿查对着自己的儿子,却没给对荆白两人一般的好脸色,鹰一般锐利的双目紧盯着艾那,肃然道:“你还不快些赶工!时间不等人呐!”
皮肤黝黑的汉子笑了笑,沉声应道:“知道了,爹。”

第61章 丰收祭
两人走出阿查竹楼的范围,柏易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他看着荆白,诧异地道:“我们的记忆被篡改了吗?昨天进村时这老头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说变就变?”
荆白面色如冰,也不说话,像在思考着什么。柏易本来不想打断他,荆白却突然停下脚步,开始翻自己的背包。
柏易好奇地问:“你要做什么?”
荆白埋头翻包,没有回答,柏易也不生气,耐心地站在一边看荆白打开背包四处翻找,忽然注意到什么,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他一言不发,拉开自己的背包也翻了起来,荆白这时已经找遍了,确定背包里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反问柏易:“你的还在吗?”
柏易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打开的登山包,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罗盘、食水、香囊……
同荆白的一样,里面没有任何纸质的东西,收在里面的6张寻人启事也不翼而飞。
“寻人启事不见了了。”荆白看向柏易,饶是他,这时也不禁叹了口气:“我的也是。”
从进村以来,荆白的背包一直随身带着,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范围。如果连他背包里的东西都不见了,就直接排除了被人拿走的嫌疑。
柏易的也没了,只能让他更确信这不是失窃,而是非自然事件。
但荆白仍有些后悔:“知道小飞失踪之后,我应该再检查一次背包。”现在过了一整夜,根本无法确定寻人启事到底什么时候消失的,形势就很被动了。
柏易原样把包背回去,他的脸上向来是看不出压力的,眉睫低垂时,有种天塌下来也能漫不经心地看着的气质。他慢悠悠地道:“能想着包就不错了,谁知道包里的东西还能自己长腿跑了啊。”
他一边说话,一边反复把玩着他们手上唯一一张寻人启事,也就是小飞的那张,眯着眼睛总结:“好歹手里还有一张,总比没有好。”
荆白逐渐习惯了这人不着调的态度,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问柏易:“你和艾那都说了些什么?”
柏易像是突然被提醒了,幽怨地看他一眼:“别提了,他态度比你还差。”
荆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柏易幽幽道:“你算是问三答一,艾那这个人……我问十句,他才答一句!”
荆白直接忽略了他的前半句,追问道:“他干的什么活儿,你问出来了吗?”
柏易兴致缺缺地把寻人启事对折起来,看了一眼荆白的背包,又放弃了,将纸片收到裤袋里:“他没说。只说这是丰收节要用的,工期紧,他得赶着做,没空跟我闲聊。”
这倒是和临走时阿查叮嘱艾那的话对得上,只是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柏易见荆白沉默不语,拍拍他的肩膀,神色轻松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而且丢了的寻人启事,昨晚去参加篝火晚会之前不是看过了吗?不用急,那几张纸也未必有多大用处。”
他说得对。荆白隐约有个猜想,但现在一切都扑朔迷离,无法证实。
他心绪很快平复下来,拉上背包,重新背到肩上:“不管它有没有用,现在都没有意义了。”
柏易耸耸肩:“是啊。”他看上去确实十分放松,还从背包里拿出一包饼干拆开,咔嚓咔嚓吃了起来,见荆白看过来,还问:“吃吗?”
荆白好奇地尝了一口,发现是咸的,皱着眉拒绝了柏易再次递过来的手。
也不知道哪里戳到了柏易的笑点,他突然笑了起来,迎着荆白莫名其妙的目光,他向前走了几步,笑着说:“走吧?”
荆白道:“你知道我想去哪?”
柏易眨了眨眼:“不是要去山上吗?算上之后要封村的三天,哪怕加上今天,我们也只有三天时间能外出了。”
他的确说中了荆白的心思,外出时间有限,自从阿查说了这件事之后,他就打算抓紧时间去村外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但是柏易如此轻易地料中他的想法,却让荆白觉得有些微妙。
柏易见他不说话,歪着头道:“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荆白看着他那张阳光灿烂的脸,没有正面回答,道:“走吧。”
柏易对他冷淡的态度毫不介怀,笑嘻嘻地过来搂上他的肩膀:“看,我都说了,我们会很合拍的!”
他凑得太近,荆白闻到他发间清爽的气味,心中一跳,用力把他推到一边,冷冷道:“你不这么自来熟,我们会更合拍。”
柏易撇了撇嘴,嘟嘟囔囔地走到前面:“明明是你不懂欣赏,都说了这是最受欢迎的性格模式……”
他一边走路,一边孩子气地踢着碍事的石子,好像又在不高兴。荆白在后面看着看着,无声地笑了起来。
景灿带着张涛去找昨天小飞失踪的位置,张涛走在景灿身后,见他总是回头看自己,那股小心翼翼的劲儿叫人看着心烦,斥道:“让你带路,你老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地图?”
景灿心有余悸地道:“昨天我和小飞回来的时候,就是我走的前面……我俩说着说着话,他就不见了!”
张涛翻了个白眼,嘲讽地道:“我和你们能一样吗?也不知道你这样的废物怎么上的第二层。行了,少啰嗦,赶紧带我过去,别浪费我时间!”
景灿只好闭了嘴,带着张涛,找到了昨天最后一次和小飞说话的地方。
昨天篝火晚会结束,众人都是一道回的。张涛昨天也路过了这里,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景灿小声说:“就是在这儿,我听见他最后说了一句话。我往前走了没多远,看他不出声,再回头就没人了……”
说起昨晚的事情,他又打了个寒颤。
张涛很看不上他这胆小鬼的样,皱着眉问:“他最后和你说的是什么?”
景灿想了想,讷讷道:“就是,就是说他自己受欢迎……因为篝火晚会上,他分到的肉特别多,足足有两盘。”
村里那么多人,那头羊虽然大,多数人也就分到几块而已。他们因为是客人,分到的格外多,但也就是一盘的量,小飞却足足分到了两大盘肉,回来时景灿还羡慕他呢。
张涛听了也没说什么,他低着头,一边仔细检查地面的痕迹,一边嗤笑:“哦,这倒是真的,他死得也最快。”
景灿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但张涛的体型对他来说极具压迫感,他站在一边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张涛说完这话,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问:“你说他分到的肉最多?是谁给他分的?”
景灿没有特意去记,但是那个人的特征明显,很难轻易忘记。
当时小飞吃完了盘子里的肉,正在和他夸赞滋味鲜美:“这也算是原生态了吧?没想到副本里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真想再来一盘!”
景灿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只能点头赞同,等他艰难地咽下去那一大口,正想说话时,突然发现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在他头顶。
他大概此生都不会忘记那个视角——他抬起头,竟然只看到伊赛长满胡茬的下巴!
一点鲜红在他眼中跳跃着,是伊赛肩上绑的那条红巾。身材极为高大的大汉越过他头顶,一言不发地给小飞添了一刀肉,盛进空空如也的盘子里。
当时众人正在围着篝火跳舞,气氛极为热烈,伊赛添完肉就走了,小飞对着那个小山似的背影大声道:“哎——谢谢!”
伊赛没有回头,没入人群中,很快就不见了。
小飞美滋滋地说:“这个大汉长得凶,人还怪大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景灿哆嗦了一下,斩钉截铁道:“是伊赛!那个肩膀上栓了红巾的伊赛!”

景灿哆嗦了一下,斩钉截铁道:“是伊赛!那个肩膀上栓了红巾的伊赛!”
张涛点了点头,道:“走,去问问。”
景灿跟在屁颠屁颠地跟在张涛身后,他也发现了,张涛虽然人高马大,脾气也暴躁,倒也没真似外表一般粗心大意。
他在附近的竹楼挨个转了转,按景灿所说,谨慎地规避了门口洒着茶叶和大米的几座,最后选定一座竹楼,将景灿往那个方向一推:“你,过去,问问她伊赛的事情。”
那座竹楼看起来和别的竹楼没什么两样,门口坐着一个个裹着头巾的妇女。她个子不高,肤色偏黑,长相也不起眼,正坐在竹楼下,头也不抬地编竹篾。
她编得十分认真,粗糙的双手在竹片间灵巧地翻动,勾出一个带花纹的精巧形状。只是没有成品,还看不出编的是什么。景灿和张涛两个大男人站在不远处,照理说十分显眼,她也没抬起头看过。
景灿在原地踌躇片刻,张涛看他那怂头缩脑的样子,上去就是一脚:“快去!”
景灿这才去了,张涛看他一路盯着地上走,恨不得三步一停,连找妇女说话都是期期艾艾的样子,心头又是一阵火起:过了这个副本,他就要上第三层了,要不是同屋的小朱突然失踪了,他才不愿意和景灿这怂货合作!
他远远看着景灿和那妇女聊了几句,不知是不是提到了他,那妇女看了过来,脸上露出笑容,转头对景灿说了句什么。
景灿也犹犹豫豫地看向他。
见两人都盯着他看,张涛忍住心中的不耐,走上前问:“怎么了?”
景灿还没说话,那黑皮肤的妇女就笑了起来,两眼直盯着张涛脸上的络腮胡,夸赞道:“你这胡子真俊!”
她说话的口音很重,一边说,还一边拿手在脸上比划。张涛这才听明白她在夸自己,一边客气地谢过,一边拿手推景灿,让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景灿在旁边小声道:“她问我你是不是我的头儿,说伊赛的事情不能告诉我,要告诉我们的头人。”
张涛看了看他和景灿的体格,心里有了数,又难免有些自得,忙笑着对这妇女道:“打扰您了,我就是他的头儿。我们来这儿,是想问问伊赛的事情。”
那妇女笑了起来,她粗糙的五官上,出现了一种很违和的、满含深意的表情,笑着看了张涛一眼,顺着他的话道:“那你到底是问事儿呢,还是打听伊赛?”
这话把张涛问得一愣,心道这有什么不一样么?他都指名道姓说要问伊赛的事情了,这女人听不懂人话不成?
他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冲这妇女敷衍地笑了笑:“就是打听伊赛,我看他在村子里很有地位。”
皮肤粗黑的女人道:“那就是打听了。”她像是很高兴似的,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眼角蔓延出细密的皱纹。
景灿站在一边,好奇地问:“这有什么区别?”
张涛嫌他多嘴,瞪了他一眼,妇女上下打量着他,爽朗地笑道:“对他来说,没有。对你来说就有了!你要是问我问题,须得给我礼性。”
景灿听得半懂不懂,“礼性”是什么他也不明白,但按照他以往的经验,需要给出去的总不会是什么好事。他悻悻地低下头,不敢再接着问。
这个妇女双标得明明白白,在她眼中,景灿这人就跟不存在一样,她要等张涛过来才肯和他搭话!
毫无疑问,他是这里的食物链底端。景灿看着张涛看向他的,带些鄙夷的眼神,默默地摸了摸下巴。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也留个络腮胡了……
张涛却被妇女的态度逗乐了,露出得意的笑容。那妇女她连说带比划地告诉两人,伊赛是他们村最雄壮的勇士,是英雄,村里的人都很尊敬他,所以特地选了伊赛出来主持今年的丰收祭。
丰收节的主祭是伊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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