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得有些喘了,想起曾经发生过的治安事件,有心要打退堂鼓。最近的公园出口又要经过一个竹林,曲径通幽的,让她心里有些发虚。
张竹月远远往竹林里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但在灰蓝色的天空下,竹林的环境显得格外昏暗。
她踌躇了一下,还是从运动裤的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张竹月是个某平台的美食博主,平时主要发点自己做饭的视频剪辑,以减脂健康餐为主。账号没做到很火,也有小一万的活粉,因为性格不算外向,直播的次数不算很多。
但这种时候,有网友陪着总比自己一个人走路好。
当代网友的作息时间实在千奇百怪,她之前没在这个时间直播过,没想到打开直播间,很快就涌进了几百号人:
“月月早安!”
“我还没睡,我关注的博主已经起床了(哭)”
“这什么地方?”
“月月不在家里呀,我以为能看到直播做早餐呢。”
虽然是隔空的人多,也能起到壮胆的作用。张竹月先用前置镜头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关掉礼物界面,又解释了几句自己是临时开的直播间,一会儿上了车就会下播,希望大家谅解。
直播间的粉丝们立马拍胸脯:“月月不怕!放心走路!”
“你把摄像头转后置,我们帮你看着!”
“等你上车了我再睡!”
“时差党没在怕的,月月安危有我守护(笑嘻嘻)”
张竹月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她按粉丝们说的把摄像头转到后置,举着手机,笑嘻嘻地说:“有你们在,我就放心大胆地走路了!”
她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就在这瞬间,手机上的弹幕却忽然变密了,跳动飞快。
“啊啊啊啊你先别放心了!!”
“月月!前面好像有人!”
“我靠我靠好像尽头处真的有人,好吓人啊!”
张竹月的笑容僵住了。她开直播之前明明看过,那边什么都没有……可顺着弹幕的指点,她竟然真的看见了两道人影。
手机拍出来不如眼睛看得清楚,弹幕只看到有人,她看见的却是两个人。
就算他们是从她要去的出口处进来的,可竹林的小径是石板子路,不至于什么都听不见啊。
一想到倒回去还得走三公里,张竹月看了一眼手机,还有82%的电量。远处的天色也逐渐转亮了,她索性挺直脊背,说:“没事,有大家陪着我呢。我们走过这段路就出公园啦!”
她挥了挥手臂,一边若无其事和直播间聊天,一边脚下生风地往前走。
直播间的观众还替她看着远处:“是两个人!”
“那应该不是鬼,还好还好。”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别刷屏啦,害怕你就退出去!”
“虽然近大远小,但那两个人好像很高?”
“月月走路也太快了!”
张竹月走得快,是因为她比隔着手机摄像头的观众看得清楚,所以越走越放心了。前方那两个人很明显姿态亲密,还拉着手,更像是趁无人时分出来约会的小情侣。
好吧,从身高来说,不能说“小”了,这对情侣肯定很高……咦,怎么好像两个都是男的?!
张竹月走着走着,脚步就放慢了。
她压低声音,对还没来得及看清的直播间观众说:“是一对帅哥,好像是我打扰到人家了。”
话虽如此,她也没关直播,举着手机继续往前走——毕竟她孤身一人,人还没上车,不算百分之百安全。
她在走,那对拉着手的情侣也在走,两边越走越近。几步之遥时,张竹月已经完全分不出神看弹幕……当然,如果她真的在看,也看不过来了,因为弹幕此时刷新速度非常惊人,密密麻麻以极快的速度刷了满屏。
她手里拿着手机,视线却直勾勾停在两个比她高出快一个头的青年脸上。
两个人都很帅,肉眼看比她现场追过的明星都帅很多,在现在这个颜值能换钱的年代,是她很怀疑为什么没有出道的程度。
因为竹子的掩映,她第一眼看见的那个人,脸是那种浓眉俊目、极扎眼的英俊。通常这种长相会被说成“有攻击性”,给人一种距离感,但这个人很奇怪地让人完全生不出那种念头,可以想象眉眼带笑时有多亲和。
另一个则是极俊俏清隽的一张脸,长得非常干净。这张脸按理说应该是柔和的,结果放在他这个人身上,竟然气质明显偏冷。语文不太好的张竹月脑海中飞过一堆乱七八糟的形容,比如什么“水至清则无鱼”,“轻舟已撞大冰山”。
擦肩而过时,对方侧过脸,不带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张竹月只感觉背后一凉,握着手机的手颤了两下,镜头里的画面也跟着一阵猛晃。
背后几步处,她听见一个冷而清的声线问:“她在拍摄?我不小心进镜头了。”
另一个声音更低沉一点,明显能听出带着笑意:“没事,应该只是直播。”
张竹月愣了片刻才回头看,两个十指相扣的青年已几乎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她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达到了一个这个时间来说非常惊人的数字,而反差明显的是,她的手机摄像头依然开着后置,空对着无人的前路。
弹幕已经哀嚎一片——
这波滔天的流量,张竹月还没来得及在意。
此时此刻,她心中暂时只有一个念头:今天这五点的早起,起得可真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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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感交集,没想到真的把这个故事写完了。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写了自己想写的东西,没有想过竟然能完成百万字的工程。作为起步很晚的菜鸟作者,我的状态经常起起落落,明明初心只是想讲自己喜欢的故事,却过分重视数据和曝光,一度影响了创作,也给自己带来很多不必要的烦恼。还好我有一群很好的朋友,追订阅的读者朋友们也一直很包容我,有你们真的很幸福!
番外会有的,但可能需要沉淀沉淀,长剧情向副本向的应该不会再写了。新坑请详见预收,但我我暂时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开()感谢所有耐心看到这里的订阅读者,感恩比心!
荆白刚走到自家大门几步以外, 就听见了家里传来的响动,不由心中一凛。
白恒一要明天才回来,家里现在应该没有人……这响动怎么来的?
而且听起来还打碎了什么东西。
再危险的情况, 在塔里也遭遇过,倒吓不着荆白什么。青年不动声色, 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房子里安静一片,再没听到别的动静了。
不像是贼,如果要盗窃,必然要四处翻找,不可能毫无动静。
荆白索性直接开门进屋——就算真有不长眼的歹徒,多半也打不过他。他站在门外听动静这一会儿,已经算是在塔里养成的习惯了,对危险总是相对谨慎。
等人进了屋, 发生的事便是一目了然。
客厅里什么也没少,同出门前一样整齐, 干净的地板上却多了几个梅花脚印;阳台上一地水渍,花朵零落,陶瓷碎片溅得满地都是, 窗户处留下了一撮猫毛。
这场景明显得根本不需要推理:外面的野猫钻进了家里,临走时不小心打翻了放在阳台晒太阳的花瓶。
荆白很快收拾了残局, 花也换好了瓶子。但看着用纸包好的碎瓷片,他有些犯愁。
白恒一很喜欢这个花瓶。
他们的整个家都是白恒一布置起来的。荆白喜欢简洁素净的环境,白恒一尊重他的喜好, 但也会在一些地方加上自己喜欢的布置,比如不太多, 但很别致的大小家什。
这个陶瓷彩绘的花瓶就是他买回来的, 说放置在某个角度、放某几种颜色的花会有特别的美感。
荆白原本并不在意, 可见他实在喜欢,连里面的花怎么插都能一日调整好几次,便也跟着上了点心。
白恒一临走前,还往里插了几朵粉白的睡莲。荆白查了一下,见这花喜光照,清晨又阳光温和,便在出门买早餐前特地替他搬到了阳台上。谁能料到有个小小的不速之客从窗户闯入,竟把这花瓶给他撞碎了。
荆白想了想,隐约想起来白恒一好像提过两句,这家店面就在这附近的街区。
时值正午,天气也热了,只看外面的树影,也能瞧见阳光灼热,还好有玻璃店门隔出一室清凉。
趴在桌上的小姑娘像是想起什么,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店门外,又丧气地趴了下来。果然还是没有人。
虽然今天是工作日,但姐的店铺生意是不是也太差了点。
丁颐支着下巴,不敢相信自己大暑假的起个大早来帮姐姐看店,竟然真是罚坐来了!
难怪姐说她看店期间要是卖出去了东西,利润可以平分!她乐颠颠地来了,没想到姐开的是空头支票……
虽然她姐平时以画画为主,不靠这店吃饭,但是工作日上午,眼看着都十一点了,这店连个人都没进来过……这生意多少有点太差了吧!
丁颐等不来姐,也等不来顾客,百无聊赖之下,只得打开了外卖软件,准备趁还没到高峰时间抓紧填饱自己的肚皮。
她正在两个套餐之间犹豫之际,小店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丁颐一下子来了精神,霍然起身,精神满满地大声说:“顾客您好!欢迎光临!”
站在门口的青年不由顿了顿,似是因她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吃了一惊。丁颐看着他的脸,也不由得顿了一下。
风仪俊秀的青年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克制地说了声:“你好。”
丁颐被那张脸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连忙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免得冒犯今天的第一位顾客。
她放下手机,尽可能保持语气的镇定,发挥自己热情e人的优势:“帅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们店里好物多多,我可以一一帮你介绍……”
身量高挑的青年的视线原本已经越过了她,正在观察店内摆放的货物,听她此言,才将注意力放回她身上,从手上提的袋子里拿出两块比较大的碎瓷片。
“这个彩绘的花瓶应该是在这里买的,我想知道还有没有相同的款式?”
丁颐盯着瓷片上的花草,依稀觉得是自己姐姐的画风,他又补充了一句:“麻烦你了。”
丁颐一拍胸脯:“我不是店主本人,是她妹妹。你等等,我帮你问一下我姐!”
丁颐拍下这两张碎瓷片的图案,紧急找真正的店主丁灵求助:“姐!有人拿碎片上门买同款了,这是你啥时候画的花瓶?应该是你画的吧,我感觉这画风和配色挺像你的。”
对面的卡通头像秒回了三个问号:“???”
丁颐心里一惊,心道难道自己认错了,这不是姐画的?
很快,卡通头像给她拍了一张装得满当当的纸袋,回复她说:“你让他等一下,我在两条街外的炸鸡店,现在过来。”
“他”?
她上面没提客人的性别,丁灵竟然就已经知道了。这花瓶应该就是她画的吧?
她能感觉到,哪怕她低下头打字,那帅哥也一直在注视她,估计是个执着的客人。
这下得了回复,她连忙抬头,笑道:“不好意思啊,今天是我第一天看店,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同款。我姐现在在来的路上了,一会儿让她帮你看看?”
荆白默默点了点头,说:“多谢。”
丁颐闲得无聊,见他往里面的货架走,就准备跟过去介绍商品顺便唠唠嗑。谁料只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对方就回过头,礼貌地说:“我想自己看,谢谢。”
他话说得很客气,但店不算大,他个子又高,蓦然回过身来,低着头和丁颐说话,让向来钝感的她也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
原来是个i人顾客,好吧,撤退到门口的柜台!
这一退就是一辈子……好吧,倒也没有那么长,只是好不容易来了个人,聊天的欲望还被对方硬生生摁下去了,丁颐觉得度日如年。因此等丁灵带着一大盒炸鸡,有些艰难地要推门时,就迎来了自己妹妹的盛情帮助:“姐!!!你可来了!!”
丁灵狐疑地斜了妹妹一眼,小声问:“你干什么了?”平时可少见这小鬼如此殷勤。
丁颐把炸鸡接过来,看了一眼荆白的背影,压低声音说:“啥也没干!这客人自己不爱说话也不爱听我说话,我憋得慌……碎瓷片在他那儿,姐你快帮他看看。”
丁灵拍了拍妹妹的脑袋,走向荆白所在的位置。丁颐探头看着,却发现她姐没急着过去,而是在那个身影背后看了片刻,似是打量。
那青年却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很快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片刻,丁灵感觉对面青年的气质不像是会主动开口的,正想打个招呼,荆白已经冲她点了点头。
她看着青年将包好的瓷片重新拿出展开,客气地问:“请问,这是你的作品吗?”
丁灵还没回答,从她看见瓷片的那一刻,下意识流露出的些许心疼,荆白便已看出了答案。
果然,丁灵怔了一下,就说:“是的。不过这个是非卖品。”
荆白的神色变得有些疑惑,他想起白恒一好像确实没说过这花瓶是买来的,只是某天出门买菜的时候忽然带了回来。
丁灵多看了他几眼,不由得问:“那个帅哥是你的朋友?”
荆白说:“……对。”
丁灵遗憾地说:“花瓶没有同款。它是我之前出去旅游,在一个手作店里手绘的。当时灵感来了,画了梅兰竹菊四个瓶子,不方便带,就从当地寄了回来。送到的当天不巧下雨,快递员帮忙搬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幸亏你那位朋友帮忙扶住了。”
荆白明白了:“花瓶是你送给他的?”
想起白恒一那天回来时浑身湿透了,形容狼狈,他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果然,丁灵点了点头:“多亏了他,不然碎的可不止那一个。而且那天雨大,他过来帮忙的时候扔了伞,浑身都湿透了,我也挺过意不去的,就让他从梅兰竹菊四个瓶子里随便挑。”
荆白默默垂下视线,心中有些遗憾。瓷瓶不是本地的,图案是丁灵手绘,确实很难复刻,他也不可能再买到一样的。
他不说话时,丁灵一直在默默观察他,脸上渐渐浮出几分恍悟。
荆白对她的视线不是没有感觉,但多少被看习惯了,顿了顿,才问:“剩下的三个瓷瓶,能不能卖给我一个?价钱好商量。”
丁灵迟疑地看着他,荆白想了想,索性和她解释了瓷瓶被打碎的来龙去脉。
丁灵听得饶有兴趣。其实不用丁颐说,她年长几岁,一眼就看得出这青年从来不是个多话的人。
此时见他主动解释,脸上依旧平静,黑白分明的双目却十分恳切地凝视着她,只说另一个人十分珍视这瓷瓶,瓶子打碎非他之过,就算不能买到同样的,也希望能买到近似的。
丁灵又看了他一眼,过了片刻,才犹豫着说:“他是不是没跟你说,他为什么挑走了那个竹瓶?”
荆白有些意外,点头道:“确实没说过。”
丁灵想起当日的画面,再看荆白,目光就变得柔软了一些。
高个子青年站在淋漓的大雨中,帮快递员接住了那个险些落地的箱子。他浑身都湿透了,看上去却并不在意,只用力捋了一下打湿后遮住眼睛的短发,露出英俊而清晰的五官。
快递员连声感谢,丁灵则很不好意思。她有心答谢,但青年无论如何不肯收钱,她索性当场开了箱子,讲明这是自己做的,请他无论如何挑一个拿走。
青年先摆了摆手,目光落到其中一个瓷瓶上,又停了一瞬。丁灵见他视线有驻留,生怕他推辞,忙把瓶子拿出来给他。青年便也不再客气,小心地接过,道了声谢。
门外雨幕连绵,他欲要离去,将要推开店门时,丁灵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对不起,我还是想问,为什么是这个竹瓶?”
四个瓷瓶都是她手绘,都说得上是她很满意的灵感之作,她自己来选也要选上一会儿,这青年却一眼挑中竹瓶。
她有些好奇,对方究竟是觉得竹瓶画得最好,还是仅仅因为眼缘?
青年一手已经推开了店门,听她此言,回头道:“因为竹瓶里有个人影……”
她还记得对方脸上露出来一个之前没见过的,很深很真切的笑容,带着这个笑容,他说:“画得特别像我爱人。”
丁灵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自己都愣住了,只看他抱着花瓶,撑着伞,脚步轻快,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连绵的夏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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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白恒一老师会出场的~
第379章 番外
丁灵当时的情绪, 是惊讶更多——她画时只是凭感觉,随意在深处勾了一个人影,觉得这样更有氛围……可按她自己感觉, 那应该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
难道对方说的爱人是男的?
丁灵有些疑惑,但这究竟不关她事, 过了那天,也便抛在了脑后。等今日荆白上门来买花瓶,这谜底才算解开了。
丁灵说到此处,注意到青年虽然看上去仍没有什么表情,脸颊却已浮起一层浅浅的红晕。
她莫名其妙感觉被甜到了,索性咳了一声,笑道:“你随便挑个花瓶回去,他肯定也喜欢。这瓷瓶是景区买的, 我的画也不便宜,我虽然送了一回, 但你要买回去,恐怕就贵了。”
她话说到此处,荆白却并不纠结, 只问:“你卖么?我可以都买。”
虽说有人影,但白恒一肯定也是喜欢画的风格, 才会收下花瓶,拿回家精心打理。既然他最喜欢的已经碎了,索性买回去给他挑。
丁灵还在犹豫, 门口一直竖着耳朵听两人对话的丁颐已经窜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丁灵, 说:“姐, 这算我开的第一单呢……”
既然对方十分爱惜, 瓷瓶打破并非有意,丁灵想了想,把他带进里面的工作间,道:“剩下的三个瓶子在这里。我准备留两个,梅瓶我自己要了,兰瓶和菊瓶,你等他回来自己选一个吧。”
丁灵自留的肯定是她的得意之作,荆白听她此言,不由得看了梅瓶一眼。
丁灵说自己的画不便宜,确实也不是胡言。梅瓶和竹瓶的形状不同差别,她根据瓶身发挥,让花瓶形状同她的画相得益彰。构图巧妙,清丽秀逸,足见画家水平……可偏偏是株傲雪红梅。
荆白一看见那枝头星星点点的艳红,眉头就禁不住一跳。
还好丁灵自留了梅瓶。从某个副本之后,他就不大喜欢梅树了。
荆白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点头道:“好,我可以先付。”
丁灵没想到他如此痛快,连价都不问,顿了顿,才说了个数字,道:“付三成就行。”
荆白说了声“好”,丁颐眼见着有了进账,已经两眼放光,乐颠颠地捧了二维码过来给他扫,还和他说定明天过来挑。
客人走了,丁颐凑到姐姐面前,说:“姐,这也算我业绩吧?说好的五五开……”
丁灵轻轻扣了一下妹妹的脑门:“记住那三个瓷瓶放在哪儿了吗?”
丁颐点头如小鸡啄米。
丁灵看着妹妹的小模样,笑了笑:“那等明天他们结了账,就把定金给你当提成吧。”
“好耶!”丁颐算了算,光提成对她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进账,遂得意忘形地在姐姐脸上猛亲一口:“姐!我最爱你了!”
丁灵在她凑过来时就警铃大作,顾忌着自己的工作台,到底没躲得过去,只能无奈地擦掉脸上的油。
丁颐突袭完姐姐,踩着欢快的脚步回到柜台后面,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嘿嘿,有经费了!!你们说的那个活动,我也要去看热闹!”
对面是个很活跃的群聊,丁颐打开时就在刷个不停,等她发完消息,又激起一片热情的回应。
“好哇好哇!”
“走起走起!明天就去!”
“那个地方很黑的!胆小的话小心被吓哭!”
丁颐冷笑一声,打字回击:“小看我?自己把裤腰带拎紧吧,姐看过的恐怖片比你走过的桥都多!”
白恒一回来得比预计的早。荆白站在厨房,还在琢磨面条的火候,就听到他开门进屋的声音。
就算不说话,脚步声是听得出来的。果然,白恒一走到了厨房,就笑了一下:“又做饭呢?怎么不出去吃?”
荆白看着他微笑的脸,知道他在等一句自己说过许多次的话,仍坦诚地又说了一次:“不如你做的好吃。”
白恒一笑意更深,走进厨房洗了个手,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一下。又瞥了一眼锅里,摇头道:“火候过了,都涨了,不要吃了。”
荆白还没碰到那口可怜的锅,白恒一已经闪身过去,娴熟地占据了主厨的位置,说:“好了,我来做。我也没吃晚饭呢,好——饿了!”
听到他拉长的最后三个字,荆白终于放弃阻止他,转到一边给他打下手。
两人站在厨房里,沉默地各自干自己的事,白恒一倒了锅里的水重新烧,另一边锅也开了火往里喷油,动作十分利落。
荆白瞥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了,也不提出行的事,好像专心致志在干活,便搭了一句:“回来这么早,难道那个村子里什么都没有?”
白恒一打着手里的鸡蛋,轰地一下倒进锅里,溅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这动静似乎终于让他痛快了一些,荆白听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啊,还好你没去!”
白恒一其人,情绪不高时的表现很不明显。他不会发脾气,也不会低气压,只是话比平时少一些。若是有旁的人招惹他,甚至能比平时更爱笑,只是笑得让人发瘆。
荆白现在一有察觉,便会勾着他说话,他无论怎么不高兴,总不至于不回答;等他自己说出来,便是好了,竟也屡试不爽。
这次自然也成了,荆白一问,打开了他的话头,白恒一边接过荆白切好的番茄下去翻炒,一边委屈巴巴地诉苦:“换了好几趟车,颠过去五个多小时才到,结果那村子里连个孽云的影子都没有!”
荆白听来也觉诧异:“那个每到午夜就会说话的神像呢?”
白恒一颠锅的手一顿,用力咬了咬牙,冷笑道:“那就得问炒作的人了。”
这事要说起来,倒是很玄乎。事发地点是个位置偏僻的山村。先是某次雷雨天,一个突如其来的炸雷劈了村里的一间旧屋。好在那家人早搬进了城里,无人伤亡。
这雷劈得虽巧,但没人受伤就不算什么大事,很快就淹没在浩如烟海的信息流中。但过了不久,村里竟传出一个怪闻,说那早荒废了的神像会在半夜里说话。
村里的青壮年都进城了,现在居住的几乎都是中老年人。深更半夜听见破庙里有声音,进门查探都是战战兢兢、壮着胆子去的,再一看没有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去探究竟?
原本只是村里的怪谈,后来前后联系起来,传的人就多了了。再往后,就有个不大不小的探灵主播团队来“探秘”。这一拍倒好,当真拍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鬼影子!
视频做得十分惊悚,就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神庙鬼影”就这么红了。这类直播原本就只有特定人群在看,为了热度和流量,大部分风格都是一惊一乍的,荆白和白恒一见得多了,对这类视频根本没有兴趣。
但是耐不住直播的受众里有他们认识的人,而事情若是真的,他们又确实能做些什么。
荆白和白恒一经过漫长的岁月,才将自己的肉身和神魂修补完整。但到了这时,他们和塔的关系,又和太玄和初白不一样了。
太玄和初白的努力,是让他们在恢复完整肉身和神魂之后,能够彻底和“塔”彻底脱开联系。他们固然无法借用“塔”的力量,但也不需要再拘束在塔中。
“塔”和副本的关系是单线程的,他们无法干涉,但在塔中,山顶上的那个院子里,他们可以随时进出外界。哪怕人在外界,一样可以和“塔”保持联络,收取一些新形成的还未成气候的孽云。
“未成气候”的标准,是根据“塔”来说的。
塔现在的机制是以太玄和初白的力量构建的,荆白至今不太能将他们代入自己和白恒一,一方面是没有多年的记忆,还有个原因就是那两个人是太初元气所化,印象中的力量之强,是现在的他们难以想象的。
因此,哪怕“塔”现有的机制,已经可以纳入还未完全成形的孽云,可对外界的普通人来说,未达其标准的孽云,虽不至于引起大规模事件,却仍会给人造成麻烦。
因此,他和白恒一出塔之后很快找到了新的工作,就是帮忙解决这些尚且不成气候的孽云。
这对他们来说很容易,因为太玄和初白强大的力量全给了塔,方形成今日的机制和规模。但因为当时他们想办法保留了对方的一线生机,因此塔在足以维持自身运转需求时,盈余的灵气便会灌入白玉中,不断修复两个人缺失的神魂和肉身。
太玄将自己的神魂投入登塔人行列,不断循环,正是为了加速灵气的产生。荆白得以苏醒之后,“塔”让他从头开始登塔,同样是为了通过白玉,修复白恒一的肉身。
作为清灵和浊灵,荆白和白恒一可以调用白玉的力量,具体怎么处置,则视孽云的情况而定。
不够塔准入线的孽云,如果没有善魂,恶魂也没有纳入塔中的价值,荆白能借白玉之力直接清除;反正,则由白恒一直接收进塔里。
他们的体质对孽云可以说是天克,至于孽云造成的诡异现象,在塔里更是见得多了。塔里的鬼怪被“塔”约束着,心眼多的还会想方设法污染副本,外面这些未成气候的孽云根本比不了,因此两人处理起来速度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