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气:“邹导的电影就没有一部是精神正常的,杀人放火变|态扭曲四五六角恋……抽象得头皮发麻。演完热度是有了,观众对演员的心理阴影也有了,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苗倾鹤这么一说,林妄倒起了点兴趣。
陶允晴给自己二姨找补:“这叫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看不懂可以去翻影评,怎么能叫抽象。”
“这还不算,邹导性格也古怪啊,”苗倾鹤直拧眉毛,“和她合作完还保持友好的演员一个手都能数过来,圈子里人送外号演员折磨大师,之前有个前辈演完沉寂了一年,看了多少心理医生才缓过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陶允晴嘴角抽了抽,破罐子破摔地说:“反正,演了她导的戏就没有不火的,你看看那些前辈哪个成就不高?苗倾鹤你到底想不想当一个好演员!你看看你的觉悟!”
苗倾鹤一顿,咬牙说:“我怎么没觉悟了!林哥,你怎么看?”
“我不太了解邹导,允晴,给我点时间回去和经纪人商量一下吧。”林妄没拒绝,也没直接同意,这对陶允晴来说已经是好消息了,她能回去交差了。
苗倾鹤眼看着林妄有松动,深吸了一口气,有样学样地也说要再想想。
“你就是个学人精。”陶允晴啧他。
这顿饭吃完林妄就给施予打了电话,施予更全面地给林妄介绍了邹大导演的情况——
成名很早的鬼才导演,擅长小众冷门电影,个人风格非常强烈,对演员的调教也是独一份的“厉害”。
圈内圈外一致评价是:“所有人都可以说邹导的电影怪异,但是没有人能说邹导的电影是烂片”。
比起苗倾鹤强烈拒绝的反应,施予反而很淡定,告诉林妄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现在的情况,比起从配角慢慢赢回观众缘,拍邹导的戏直接转型更有效果。
挂了电话施予直接以经纪人的身份联系了邹若月,晚上林妄收到了施予发来的角色概括。
林妄看完,眼皮和当时的苗倾鹤一样跳了一下。
邹若月想让林妄饰演的角色,是一个饱受摧残精神扭曲的同性恋。
第66章
同性恋演同性恋。某种程度这事儿也算是水到渠成,至少林妄不用深入揣测“男人为什么会爱上男人”这个哲学问题了。
林妄搜了邹若月以前的作品,点开讨论度最大的一部,花了两个多小时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看完,手里拿着的笔半天也没写下一句观后感。
刚看完的剧情一遍遍重复,闭上眼睛满脑子的血腥画面,拍的还那么漂亮,对记性好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
特别是试图理解主角心理活动的时候,代入进去,影片里的种种细节对心灵的冲击让人有点缓不过来。
林妄以前算不上共情力特别强的人,他只是善于揣测善于应对,对别人的情绪没有太强烈的感触,但以他的情商也不会做的冷漠。
“我对你好,虽然我没过心,但你还会觉得我是个不错的人”。
遇到池渊后林妄才开始有意识地主动理解,站在池渊的角度,从池渊的敏感里思考问题,平时这么做还挺有意思的,暧昧拉扯的时候好像又多了点值得回忆的细节。
林妄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学什么都快,“共情”两个字现在他已经熟门熟路,只不过每次这样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先想到池渊。
以至于林妄分析电影的时候,下意识把电影里主角的行为先安在池渊身上,然后不受控制地想理解,想把“池渊”合理化,把“不合理”合理化。
想了一会儿林妄就受不了了,赶紧站起来拿着水杯走到阳台上,边喝水边看看远处的风景。
喉结滚了两下,大半杯水喝了进去,林妄长舒口气。
鬼才导演名副其实,当邹若月的观众要么看不懂,要么看得浑身从里到外的难受。
第二天林妄跟苗倾鹤一起去了陶允晴家的滑雪场,气温回升了几度,三个人在缆车上聊天的时候陶允晴把身上的暖宝宝扯下来两片。
苗倾鹤是个滑雪半吊子,从缆车上往下看还有点恐高,抓着林妄和陶允晴的胳膊嘤嘤嘤:“你家缆车结实吧?别给我摔了。林哥你抓着我点儿。”
林妄看着他笑:“抓着了,不能摔。”
陶允晴“切”了声:“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林哥可定下来了,邹大导演选角阶段长是长了点,但是定下来就很少换人了,抓紧时间吧这位胆小鬼。”
“我有拒绝的资格吗,我都这么拉胯了。”苗倾鹤的经纪人也主动联系了邹若月,圈里知名的大导,演不演的,尊重都得到位。
苗倾鹤搓了搓脸,有点害臊地说:“但是我那个角色也够……够那个的。”
这事儿昨晚上苗倾鹤就和林妄说过了,邹若月给苗倾鹤安排的角色是男三。
这对苗倾鹤这样的新人来说是莫大的机会,要知道邹导的地位,在电影圈是独一无二的,哪个名导来都能拍好电影,但没人能拍出她的质感。
天赋上的独苗苗,加上特立独行的性格,比邹若月资历老的都没人在她面前摆谱。
这块大馅儿饼能掉在林妄和苗倾鹤头上,也是全靠邹导艺高人胆大,选角从来不看咖位,选角阶段也全靠她自己的观察,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单纯凭着看综艺、看别的导演的作品、在电影学院蹲点、去大街上乱抓找演员……效率太低,有时候选角能选一两年。
陶允晴问了苗倾鹤的角色定位,听完也有点害臊,跟着一起搓了半天脸才问林妄:“林哥你呢?”
“我捡了大便宜,”林妄笑着说,“邹导想让我演男一。”
“我靠!”苗倾鹤眼里没有羡慕,反而满是同情,“林哥,我都这么羞耻了,那你得多……”
林妄安慰他:“也不一定,邹导的剧本随时变化,说不定到时候我们都不羞耻了。”
邹若月的习惯是先定一版最粗糙的剧本,再定角色,然后编剧观察演员前期排练状态雕琢剧本,最后根据角色现场演绎随时调整。
邹导的性格特别跳跃,拍摄过程最考验编剧,有时候电影都拍完一半了,她一声令下,剧本能从头到尾全都“微调”了,把编剧气个半死。
林妄运动天赋算不错的,有专业教练和陶允晴在一边辅导,没一会儿也能自己出溜着往下滑了。
山上天冷风大,虽然滑的速度慢,但风从耳边吹过的呼呼声还是够痛快,林妄第一次滑雪就喜欢上了这种痛快。
池渊之前说过喜欢滑雪,林妄这次有心好好练练,等下回和池渊一起滑的时候能露两手,因此练的格外认真。
一认真时间就过得快,两个小孩都是吵吵闹闹的性格,林妄跟着连笑带摔的闹了大半天。
苗倾鹤大呼小叫地总想来个小招式,还要教林妄,陶允晴就骂他不安好心,说林哥一个新手能站住不摔都很厉害了,还招式,我看你像招式。
坐着缆车下去换衣服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一小天就这么闹过去了。
林妄收拾完自个儿,终于腾出空掏手机看眼时间,一看屏幕,几十条未读消息,十几个未接电话。
昨天池渊睡的早,林妄没给他特意发消息告诉今天滑雪,怕消息提示音太大吵他睡觉。
今早林妄出来的又太早,同样的理由,也没告诉。
算下来林妄一天一夜没和池渊发过消息,失联了,没动静了,冷漠了……林妄眼睛一闭都能想象到池渊窝沙发里一遍遍给他打电话的模样,小可怜儿的样。
林哥这颗七窍玲珑心这会儿转的快出残影了。
转归转,扫了一遍池渊的消息内容,林妄先给池渊回了条消息说自己在滑雪,不发消息是怕打扰他休息,又赶紧去了个电话。
三个人滑累了,晚上肯定还要吃个饭,看林妄这边在打电话,陶允晴和苗倾鹤有眼力见地在另一边等着,讨论等会吃什么。
等林妄挂了电话走过来,苗倾鹤说:“林哥,等会儿吃点烫的吧,火锅烤肉大杂烩,我刚搜了店……”
林妄表情有点奇怪,无奈又有点宠溺,揣起手机说:“池渊过来了,等会儿请你们吃火锅,地方他定好了。”
陶允晴和苗倾鹤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林妄,瞪大眼睛:“池哥来了???!!!”
林妄也没想到,一上午没接电话,池渊直接买机票飞过来了。
来了也没往别处去,直接拎着礼物到了林妄家,和郎芝林汉川待了小半天。
期间再没给林妄发过消息,特别淡定地还在林妄卧室小睡了一觉,仿佛这一趟是专门给郎芝林汉川拜年的,根本不是为了林妄。
林妄刚才的电话把池渊吵醒了,池渊含糊地说林妄的床舒服好睡,林妄没听出语气里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就主动说了要去吃饭。
池渊安静两秒直接替他们定了,等会儿就得吃火锅,店他定。
林妄三个到店的时候天都黑了,林妄走在前面,到包厢前也是他伸手推的门。
头一回在私下里跟池渊一起吃饭,吵了一天的俩小孩都熄火了,面上轻轻松松还说着好久不见池哥了,心里紧不紧张只有自己知道。
说起来俩人真有一阵子没见了,林妄一进来眼睛就粘住了坐在最里面的池渊,打眼一看还愣了下。
白色衬衫扣子解开几颗,外面就套了件薄薄的米色针织外套,脖子上挂着林妄送的戒指,垂在打底衫上,晃得亮晶晶的。搭在桌子上的手指修修长长,套着好几枚戒指,一下一下有意无意敲着新手机的屏幕。
虽然是刚睡醒过来的,但头发也没有半点乱,看似随意但抓的很有型,锁骨钉也换了款式。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林妄今天穿了条很休闲的浅米色裤子,池渊腿上的那条是黑的,但款式几乎和林妄一样。
池渊懒洋洋地靠着靠背,长腿伸着,占了靠近他这边的座位。
瞅见仨人陆续进来,目光锁着林妄,语气淡淡地跟另外两个说了句:“好久不见。”
陶允晴跟苗倾鹤一起和池渊打了招呼,眼尖地赶紧坐到池渊的另一边,剩林妄自己还站在门口,开门和外面的服务生说可以点餐了。
等林妄走到桌子旁边,池渊的腿“恰巧”就收回去了。
林妄忍着笑坐下了,看向池渊的眼神都含着笑意。池老板这套行头那俩可能看不出来什么,林妄还能看不出来么。
私下里都多长时间没这么打扮过了,平时再收拾顶多也就是一样两样的。
这回好家伙,从头到脚的精致过了,打扮的花枝招展,头发丝儿翘起来的弧度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林妄心里想,池老板这回不是来吃饭的,是来开花儿的。
池渊这回还真就是来开花儿的。
不为别的,就为了看看他哥这只蜜蜂落哪朵野花的花瓣儿上了,一天一夜没顾他这朵娇花。
池渊本来就长得顶好,平时什么都不干也能给林妄勾迷糊了。
现在这么一打扮,垂着睫毛瞥人一眼都带着要钓不钓的暧昧,桌子底下的腿有意无意地还想伸,膝盖顶着林妄的膝盖,挺慢地抖着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蹭。
这些只有林妄能感受到,压下心里那点小躁动,腿往自己这边躲了躲,池渊也没追,脸色不变,桌子上边瞧着还挺冷淡的。
服务生把俩平板放桌子中间,陶允晴先拿走一个跟苗倾鹤点菜。
林妄主动拿了剩下那个,放到池渊手边,先和服务生要了个清汤的锅底才偏头问池渊想吃什么。
池渊随口点了两样,剩下的让林妄点。
火锅上的快熟的也快,林妄自己觉着冷落了池老板,下菜的时候把自己的和池渊的都下在清汤里了。
对面俩心照不宣地全放辣锅里,陶允晴眼珠转了两圈,主动跟池渊说:“池哥年后还有活动吗?”
“这几天没有,”池渊很自然地从林妄盘子里捡走了自己爱吃的,话题一转,问苗倾鹤,“你们待多久?”
“能玩好几天,”跟池渊苗倾鹤没好意思说实话,他现在没什么工作,闲得蛋疼,喝了口水笑嘻嘻地给自己打圆场,“综艺结束好久没见了,咱们怎么也得好好聚聚,玩爽了再说!”
“哦,”池渊嘴角意味不明地翘了下,看了眼林妄,戳了戳碗里的肉丸,跟陶允晴说:“那正好,我也想去滑雪,不介意加我一个吧?”
陶允晴还没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忙不迭地点头:“行啊行啊!昨天我还和林哥说想你一块来呢!”
这句话一出口林妄就闭了闭眼睛,心里叹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一向体面的林哥这回翻了车,从头到脚让好三妹儿卖了个干干净净。
第67章
林妄脑子里过了百八十遍“昨天”,心道人家陶允晴昨天就跟你说过要喊池渊过来一起玩,你问都没问,亲口说的池渊没空。
怪谁啊。
还得怪林妄自个儿。
想是这么想的,饭桌上话不能这么说,林妄还得“体面”。
池渊这边眼神已经在林妄身上走了几个来回了,林妄不能当没看见,电光石火想这么多其实也就是一晃眼的事,他偏头笑了声,主动顺着陶允晴的话往下聊。
“昨天你跟我说的时候他正忙呢,我想等完事儿再说,一打岔就忘了。”林妄自然地拿起桌子上的果汁给另外三个人倒,第一个是陶允晴,然后苗倾鹤,最后给池渊倒了一杯。
前两杯直接推到了人手边,方便拿起来喝。
最后一杯林妄动了动心思,放在了自己和池渊中间,之后也没再倒第四杯。
池渊没看见似的转回头,随口提了句陶允晴新剧片头曲到处找人的事。
陶允晴听了这个话头眼睛都冒光了,先看了林妄一眼,眼神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这可是池渊,池老板!她的小破剧何德何能让池渊主动提片头曲!
林妄幅度很小地摆摆手,让她专心和池渊聊,池渊能张嘴问,这事儿就已经成了百分之八九十。
苗倾鹤社会经验还是少,脸上的疑问藏不住,想了想,下意识以为池渊单纯是冲林妄才给陶允晴新剧写歌的,还挺替陶允晴高兴。
林妄这边拿起池渊的杯子喝了口果汁,垂着眼睛轻轻跟着笑,看不出里边的想法。
其实也没想明白,池渊不是容易跟别人主动产生联系的人。当初陶允晴为了和池渊联系上主动给林妄新剧资源,暗示明示的都很明显了,池渊也没提过合作。
这回突然提起来了,里面肯定有原因,但林妄没急着问。
这家火锅确实不错,苗倾鹤吃爽了提出想喝点带度数的,拍着胸脯保证自己酒量好绝对不疯。
林妄笑了下说:“你要是耍疯就给你扔出去。”
苗倾鹤嘿嘿笑说不能,起身出去找服务生点酒,陶允晴一听也想来两瓶。
林妄又给她添了杯果汁,开玩笑似地说:“允晴别喝了,等会儿跟我一起按着点倾鹤,他要是耍酒疯我一个人压不住。”
桌上三个男人,虽然都没有旁的坏心思,但陶允晴一个女孩,在这样的饭局上喝多了还是不好。
陶允晴信林妄三个是好人,没起防备心,林妄也不能真让她喝酒。
这方面的默契不用开口,酒上来之后池渊和林妄都没动,陶允晴下意识听林妄的话,馋得直抿嘴也没喝。
喝不着酒就只能聊天转移注意力,陶允晴提起邹导找林妄和苗倾鹤参演新电影的事。
以邹若月的名气这算个“大事”了,但林妄看着池渊脸上也没什么起伏,平淡地“哦”了声,不经意地问:“你和邹导是不是有点关系。”
陶允晴点头说:“圈里知道的人比较少,邹导是我亲二姨。”
这点和池渊方忱的关系很像,亲舅甥,但对外是瞒着关系的。
陶允晴叹了口气,捧着脸顾影自怜:“她不喜欢我演她的戏,说我‘没故事感’,缺练,一直也没培养我,让我继续在小甜剧上蹉跎。”
池渊嘴角勾了一下:“也不是坏事。”
“确实不是,”苗倾鹤咬着酒杯拍陶允晴肩膀,“你这个心理承受能力,指不定拍完就得疯喽!你二姨也是为你好!”
“我二姨肯定为我好,”陶允晴眯着眼睛瞪苗倾鹤,“所以你最好别惹我,小心我让我二姨在片场抽你!”
话唠到这要是还没明白就不是林妄了,手里的杯倒满,重新放到池渊手边,看他拿起来喝了一口才说:“我妈是不是跟你聊这个来着?”
池渊“嗯”了声,托着下巴看林妄,语气轻飘飘的,冷淡中夹点意味深长:“别人也不和我聊啊。”
林妄失笑,昨天晚上吃饭他和郎芝提了一嘴邹导的事,没想到郎芝今天就跟池渊说了。
池渊给陶允晴写歌,表面是因为上部剧,其实目的是帮林妄铺路——邹若月宠陶允晴,池渊因为林妄给陶允晴写歌,林妄要跟“演员折磨大师”邹若月合作电影。
一环扣着一环呢。
说不感动是假的,对面陶允晴在跟苗倾鹤吵,没看着这边。林妄左手在桌子下面按了按池渊的腿,眼神温和地看着池渊,低声说:“辛苦我们小池了。”
池渊脾气大,但在林妄这也好哄到没边儿,一句“我们”就给池老板说开心了,长腿晃了晃,贴着林妄的膝盖,鞋尖轻轻敲了敲林妄的。
像只有两个人能明白的摩斯电码,林妄心领神会。
池老板哄好了,那股矜持冷淡劲儿不装了,现在想跟他哥贴贴了。
从火锅店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林妄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
连着两天在外面吃,林妄也没觉得麻烦,和熟人一起的局怎么都是舒服的,何况今天还有池渊。
“林哥池哥,下回再吃饭咱谁也别带苗倾鹤!这个菜鸡!”陶允晴坐在驾驶位一下下指着副驾驶哼哼唧唧一会哭一会笑的苗倾鹤,又嫌弃又无语。
林妄从车门外弯腰帮苗倾鹤系安全带,问陶允晴:“我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他是不是又喝了?”
“两瓶,”池渊站在林妄身后,抬腿把苗倾鹤伸出来的脚踢了回去,“又吹了两瓶。”
林妄笑了声:“这点量还吹呢。”
几个人先把苗倾鹤送回了酒店,他经纪人不放心今天跟过来了,在酒店待一天了。看见池渊激动地跑过来握了半天手,林妄提醒他苗倾鹤要从沙发上出溜下去了才回身薅住。
“倾鹤能交到你们这些朋友我就放心了!”
“客气了,”这种社交场合林妄习惯性挡在池渊前面,帮他说场面话,“倾鹤就交给你照顾了,天太晚了,我们也先回去了。”
出了酒店陶允晴一个人开车回家,池渊今天出门开的是林汉川的车,林妄跟他一起回去。
路上池渊皱着眉说了好几次身上有酒味,林妄低头闻了闻,也跟着皱眉:“火锅味也不小,回家先洗个澡换衣服,不然没法睡了。”
这个时间商场都关门了,林妄一路也没看见能有卖衣服的,池渊看出他想什么呢,说自己带换洗衣服了。
到家郎芝和林汉川都还没睡,问俩人出去玩饿不饿,林妄边给池渊拿拖鞋边说:“刚吃了饭回来的,一点也不饿,你们俩早点睡吧。”
郎芝心细,问池渊:“是不是冷坏了,来了也没带两件厚外套,脸都冻白了。”
池渊眨着眼睛说:“姨,我不冷。”
给郎芝心疼坏了,转身叮嘱林妄:“你明天也没事,带小池买几件衣服去,现在不都流行情侣装吗,多挑几件,挑贵的,暖和。”
林妄答应了,忍着笑说:“他本来就白净,不是冻的。”
是不是冻的还真不一定,池渊那件小外套薄的跟张纸似的,除了好看也没别的作用了。
谁让池老板这一趟就是为了开花儿去的,压根没打算保暖。
池渊先洗完澡去卧室待着了,林妄从浴室出来池渊还在床边坐着,头发湿乎乎地往下滴水。
林妄心领神会地拿了吹风筒帮他吹干了,等到池渊给林妄吹,池渊手搭在林妄脖子上轻轻摸了摸。
力道有点痒,林妄没躲,还往后靠了一下,说:“快点吹,吹好了睡觉,挺晚了池老板。”
“出息了。”池渊挺低地笑了声,弯腰在林妄耳朵上亲了一下,才直起身若无其事地继续给林妄吹头发。
放以前池渊要是“伺候”林妄点什么,林妄能浑身硬绷绷像根棍儿似的,今天这么放松,可不是出息了。
头发吹得干爽了,林妄按了下灯的开关。
“啪”的一声,卧室里光线都顺着声音溜走了,留下小别数日的俩人在一床被子里面对面。
卧室里黑漆漆的,连对方五官都看不真切,这时候听觉和触觉就敏感了,连胸腔的起伏和呼出的细微热气都能感受到,碰到皮肤上,激起浅浅的战栗。
“睡吧,”林妄手搭到池渊手背上,轻轻捏了捏,声音压低,“不是说跟我一起能睡得好么。”
池渊抽出手揽住林妄的腰,身体往下蹭,脑袋离开枕头抵在林妄颈窝里,把自己整个埋在林妄身上,声音含糊不清:“你抱着我睡……”
说话时候嘴唇一下下蹭着林妄的喉结和脖子,又热又软,鼻尖呼吸时的热气轻轻洒在皮|肉上,还很痒。
林妄下巴往上仰了仰,喉结滚动,声音有点哑了,在夜里听着尤其动人:“……你这样我怎么睡。”
腰上的手渐渐用力,压着林妄往前面挤,林妄的手搂住池渊的后背,下巴被池渊的头发弄得痒痒的。
两具充满力量的男性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温度不受控制地上升,池渊还嫌不够似的抬起腿,温热的脚踝压在林妄小腿上。睡裤被勾到膝盖上,皮肤贴着皮肤,没有一点阻隔。
看着像池渊藏在林妄怀里,实则把林妄从头到脚紧紧锁在自己身上。
林妄呼吸有点急了,但这是他家,家里除了自己还有长辈,怎么都不可能满足自己、满足池渊什么。
情绪和体温一起绷着,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十来天没见的两个人失控。紧张到极点的瞬间,林妄喉结一湿,压在他后背的手用力按了一下,林妄身体往前拱的趋势下膝盖无意识地压住了池渊的腰。
池渊的声音从颈侧顺着下颌往上攀,潮|热压抑:“哥,答应我的奖状,什么时候给我?”
一句话说得像杯烈酒,把林妄灌得醉了。
林妄嘴唇张了张,想说的话压在嗓子里,和呼吸交错着吐出来,怎么听都是低哑性|感的。
“想要奖状啊……”林妄眼底又深又沉,话说到一半左手已经抵住了池渊肩膀,阴影里手臂肌肉绷紧,抓住池渊猛地翻了个身。
池渊仰躺在枕头下面,搭在林妄大腿后面的手臂稍稍往下滑了滑。林妄弓着上半身,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隐约看到池渊睫毛眨动的频率,一颤一颤的。
林妄摸了摸他的侧脸,池渊顺从地仰起下巴露出喉结,手指沿着下颌的弧线捻压住突突跳动的动脉血管,空气中除了喘|息不稳的呼吸声,只剩下肌肤摩挲的细微声响,安静的气氛被揉|弄得旖旎不堪。
“想要哥就给。”
话没说完,最后一个字被林妄粗鲁地送进了池渊嘴唇里。
没有深夜拥吻的温柔含蓄,握在喉咙上的手指骤然收紧,感受到池渊被迫张开嘴,林妄在池渊窒闷的喘里堵截住氧气,让耳膜里只剩下水渍明晃晃的响动。
缺氧的感觉一点点充斥大脑,目所能及的画面重新被黑暗腐蚀,池渊膝盖抵在林妄小腿上,挣扎似地慢慢曲起,似有似无地碰着林妄。
从这一刻开始,有什么东西开始乱了,缠绕在两个人的身上,扯都扯不开。
“小池,这是我们过的第一个年,我太高兴了……”林妄松开手,鼻尖抵着池渊的额头,轻轻吻他的鼻梁,气息不稳地低声呢喃,“我之前想的太多,想得到的安稳也太多,一直在躲……这次我有点冲动了……”
池渊偏头轻轻咬住林妄的下巴,留下浅痕后细腻地吻了吻那块皮肤,揉按着林妄后颈的手像某种包容的符号,刺激着彼此的神经。
“你爱的更多,扑过来不管不顾的,我自持大你几岁,总是帮你想,”林妄头压得更低,蹭了蹭池渊的嘴唇,眼睛深深地看着阴影里池渊的轮廓,“想多了也不好,折腾得我们总是提心吊胆的,我们在一起图的不是这个。”
“这回就让我自私一次,换你替我想……”林妄抓住池渊放在腿上的手,十指交叉紧紧扣住,用力按在自己胸口,心跳一下一下撞在池渊手背上。
“小池,我们在一起吧,”林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颤,却还是哑的明显,“我想以后的每个除夕夜都能和你说‘新年快乐’,说‘我爱你’,说‘很高兴能遇见你’……特别,特别想。”
四周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林妄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的像要蹦出来。
他没这么冲动过,他这么谨慎的人,每一步走的都极致的小心,但爱情里没有人能一直镇定的像个局外人,林妄也不例外。
紧张是因为在乎,因为害怕听到别的答案,但他还是不后悔说出来。
“如果这是新年礼物,哥……”池渊手肘撑着床支起上身,带着林妄一起半坐起来,单手捧着他的脸,漆黑的瞳孔隐没在夜里,里面只装得下林妄一个,“以后的新年,我没办法再期待能有更好的了。”
瞳孔轻轻缩紧,又骤然放开。林妄掌心发麻,弯下腰想吻住池渊,池渊反手兜住林妄的后脖子,另一只手握住紧绷绷的腰,把人整个按在怀里翻了个个儿,“嘭”的一声用力压在床头。
“该我——”林妄的话没说完,池渊已经扯住了他膝弯,膝盖分开跪在他两腿中间,闻言脸颊靠着林妄的腿弯轻轻蹭了蹭,薄薄的嘴唇弯着,黑暗里即使看不真切,也能感受到里面汹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