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忱:“你不能下杀手,因为很多秘密只有殷柒知道,每个杀招后面你都得留力,表现出游刃有余。”
祁钺阳看了林妄一眼,说:“知道了,导演。”
方导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情绪转变得细腻一点,注意控制表情。情绪上你其实还是愧疚愤怒更多,你是江湖上最聪慧的少年天才,被殷柒骗的团团转,多少条无辜的生命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殷柒杀害,你恨他,也恨你自己……”
“林妄,这是你第一场‘完全释放’的戏份,你的情绪可以放开,脸上别飘,情绪放在眼睛里。不杀他你就得死,死这个事实让你第一次意识到你还有没完成的心愿,你想在临死前再见女主一面,不管是杀她第二次也好,还是和她再看看那片竹林的风景也好,你都不想现在就死。”
“小疯子第一次好奇,第一次怕死。”林妄说。
“对,”方导点头,“你舍不得死了。”
临开拍威亚出了点问题,林妄就和何阮棋祁钺阳一起站一边等着。
这会儿屋里的取暖设备全拿出去了,气温和外面没差几度,冷风嗖嗖从窗户上往里灌。
祁钺阳的助理拿着两杯热奶茶跑过来,先插上吸管递给祁钺阳,又喊了声“姐”,递给何阮棋一杯,最后才满脸抱歉地和林妄说:“林老师对不起啊,我刚买了三杯,有一杯洒了……”
他道歉的声不小,不少人都看过来,不知道的以为林妄说什么了。
今天这场戏很重要,副导演安排了人拍片场日常,以后宣传用,摄影机正对着三个演员,突然出了这么一声。
都是老油条,谁能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
何阮棋眼神变了下,一杯奶茶喝的也挺尴尬,用“减肥”的理由还给那小助理了。
“多大事儿啊,不用道歉,”孟小晚心里膈应,但是跟了林妄几个月也学了不少,面上笑的一派阳光亲切,“祁老师奶茶不够喝我们这还有热水呢。”
说完立刻翻包往外拿保温杯,林妄进组后几乎不喝带糖的,怕影响皮肤状态。
祁钺阳嫌弃地看了眼孟小晚,“嗤”了声,没说什么。
小助理替他说:“祁老师喝不下白开水,林老师自己喝吧。”
孟小晚还要说话,让林妄打断了:“感冒药买了?”
“买了,”孟小晚皱着眉,把药翻出来,“林哥你现在吃?”
“嗯,给我吧。”林妄边说边伸手拿了过去。
这段戏外插曲不能影响戏内,一声“咔”,戏外的事就都放下了,演好这段戏才是最重要的。
林妄是这么想的,想了就能做到,但他这边又静又稳,不代表别人也能做到。
祁钺阳看林妄不顺眼很久了,戏外还惹了一茬,拍戏的时候看林妄的眼神怎么拍怎么不对,给方导气的骂人。
第五遍没过,方导冲过来训祁钺阳:“我说几遍了,你是公子,是王府少王爷,不是江湖地痞!多愤怒都得‘端着’,你得有自己的清高和气度!这几年戏都演狗肚子里了,不知道的以为林妄是少王爷你是小混混呢!”
祁钺阳演技不错,有天赋,能吃苦,从小到大拿过不少奖,说他是新生代的最佳之一也不过分。
这也是祁钺阳看不起林妄的原因。
靠抱大腿找金主进方导的剧组,演的那些雷剧演技差得让他想吐,居然还能拿到男四号,简直是对这部好剧的侮辱。
现在祁钺阳和林妄对戏,挨骂的反而是他,少年心性脾气急,丢脸又不服,连带着看方忱的眼神都不满起来。
家世背景在那,放别的剧组导演恨不得放手心上捧着的宝贝,在方忱这儿也就是个小演员。
方导眉毛一竖,脾气也上来了:“我说的不对?来,你给你爸你妈打电话,让他俩都滚过来看看你演的什么玩意,跟我甩脸子!”
祁钺阳倔归倔,还不至于缺心眼,闻言赶紧低头服了个软。
眼见着要闹大,副导演和编剧都跑过来劝,副导演跟方忱说:“小祁今天状态不好,大不了咱们陪着多拍几遍,谁都有这时候,林妄你说是不是?”
林妄眉梢动了动,笑了笑也不接话。
这是导演和男一的矛盾,这时候谁说话谁挡枪,副导演这句真是把人往火坑里推。
亏得是林妄,换个人可能已经开始挨骂了。
“是个屁!”方忱连着副导演一起骂,“你有闲工夫你陪着,因为他一个人闹脾气剧组上上下下都跟着陪?别人不知道冷?你看看林妄和何阮棋身上挨的那几下青没青,拍一遍打一回,打你身上试试,看你疼不疼!”
副导演陪着笑脸,心里都苦死了。祁钺阳他惹不起,方导更是整个剧组的大爹,就只剩下林妄了。
也就是方导剧组管得严,林妄没身份没背景的,要放在别的剧组肯定随便拿捏。
方忱大骂一通,给祁钺阳骂醒了,和全剧组鞠躬道歉,保证这种情况不会出现第二次。
林妄和何阮棋重新补了伤妆,各就各位。
第六镜,开拍。
祁钺阳翻身进到房间,正撞见剖心炼药的林妄,房里猩红一片,从屋外就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整个青楼一夜之间被屠了个干净。
祁钺阳一身白衣站在窗边,和浑身是血的林妄对视,瞳孔骤然缩紧:“殷柒!”
林妄头发披散着,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迹,脸上没了平日里温润的笑,嘲弄地歪着头:“小王爷。”
祁钺阳握紧剑柄,清冷的眉眼闪过震惊:“这伤口……是你杀了教主?”
“猜对了,”林妄搂起瘫软在榻上的何阮棋,指尖在她眉心一点,已经起了杀心,孩子气地挽起唇角,“小王爷要什么奖励?”
话音未落,祁钺阳已经提剑刺了过来,林妄揽着何阮棋的腰随手把她抛出去,左手手指轻动,何阮棋身体立刻僵硬地扭曲成不合常理的弧度,用团扇挡住了祁钺阳。
一阵邪风从窗户吹进来,林妄的发梢微微挡住脸颊,瞳孔黑的彻底。
二对一,三人从屋内打到屋外,殷柒受了重伤,被一剑刺穿腹部后吐出一大口血,体力不支单膝跪倒在地。
祁钺阳的剑架到脖子上时,林妄抬头,看见祁钺阳腰间挂着的血玉,那是女主母亲给她的,女主视若性命。
死到临头,林妄眼底却亮了一抹欣喜的光,苍白的脸上笑出了几分残忍的天真:“你杀了她?”
祁钺阳皱眉:“胡言乱语。”
林妄脸上闪过茫然,讽刺地说:“那为什么……在你手上?”
祁钺阳理所应当道:“她心悦我,赠与我。”
“心悦?何为心悦?”林妄抬手想抓住那块玉,被祁钺阳一剑割断了手筋,徒劳地垂下来,他明明看的是祁钺阳,眼底却全然无物,不知道疼似的哑声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咳……”
祁钺阳问:“你知道是谁杀了老盟主?”
林妄垂下头,嘴里喃喃:“心悦我……心悦……”
祁钺阳还欲再问,林妄忽然暴起,断腕甩出的淋漓鲜血汇成一道利刃冲向祁钺阳。
祁钺阳一剑刺穿林妄心口,同时腰间的玉佩也被割断掉到林妄掌心。
林妄攥紧玉佩,忍着剧痛牵动指尖,花魁的傀儡瞬间移到身前,挡住了祁钺阳下面的几剑,后退时和傀儡双双坠下悬崖。
一阵寒风过去,只有祁钺阳腰间的半块玉佩在晃动。
这段拍过,方导脸上终于有了点缓和。几个人在镜头前看回放,找需要补拍的地方。
方导看着镜头说:“林妄抢玉佩的瞬间情绪调整一下,别太深情了,你还没那么喜欢女主,你更多是对未知事物的兴奋和急迫。这段让你演的跟下一秒就要抢亲了似的。”
林妄是新手,做不到老戏骨那样情绪控制自如,他更擅长演爱情以外的部分,亲情友情都好。
林妄有阅历,理解力和共情能力也都不差,这些情绪的把握很准。
但一到需要爱情的地方,林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池渊能参考了,俩人正在“热恋”,一不小心就容易“参考过头”。
林妄挨骂,祁钺阳很小地笑了声,让方导听见,说他:“你也别笑,这段你也不行。林妄起来抢你玉佩你躲什么?他强弩之末你不杀他他都能流血流死了,有什么可怕的?你自己看看,快把‘我害怕’写脸上了。”
祁钺阳下意识说:“我没躲。”
方导看他:“那你闭眼睛干什么,怕林妄给你一拳吗。”
林妄笑了声:“不能。”
祁钺阳闹了个大红脸,拧着眉说:“我没怕他,”
方导要和编剧研究一个小片段,给俩人留下:“这段你俩自己先对几遍,等会儿尽量一遍过,都七点多了。”
方导一走,何阮棋和助理去旁边暖风机那坐着了,祁钺阳的助理不知道干嘛去了,孟小晚去给林妄接热水。
周围就剩下林妄和祁钺阳两个人。
祁钺阳抿了抿嘴唇,挺矛盾地看了林妄一眼,张了张嘴想说话。
林妄没注意祁钺阳,找了把塑料椅子坐下了,翻开剧本琢磨感情处理。
剧本封皮上夹着支圆珠笔,林妄拿下来在方导刚说的地方标了个记号,想了一会儿,在旁边添了几个字。
殷柒这时候对女主的情绪不能太满,也不能太收着,要放开了演,还不能过了……
林妄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练习表情和台词。
“方导让我们一起练,你自己坐那想干什么?”祁钺阳站在林妄旁边,低头看他剧本,“人不怎么样,字写的倒是好。”
祁钺阳要是说之前的“林妄”,那林妄无话可说,替原主收下了这句评价,问祁钺阳:“想一起练?”
“不太想,”祁钺阳两只手插在棉服口袋里,低头看林妄,撇着嘴,“你是不是挺得意的?”
林妄扑哧乐了,合上剧本,看着他:“从何说起啊。”
祁钺阳嗤了声,说:“你这样的,随便就能进方导的组,拿了男四的角色,背后使了不少劲吧。”
林妄之前一直好脾气地不跟小孩计较,也确实没什么可计较的,几句话的事也不算个正经矛盾。
有小脾气使小性子,都可以说是年轻,心高气傲,遇上林妄这样不爱搭理的也没什么损失。但一而再再而三就不懂事儿了。
林妄这回语气就很平淡了,笑了声,眼睛平静地看着祁钺阳:“我什么样的?”
林妄的脸其实不算亲和力强的,他脸上棱角重,五官轮廓深,帅的很有距离感。
只是这么多年培养的气质够温和,让人一看林妄的眼睛就陷进眼神里去了,觉得他情绪温柔,觉得他人好。
收了这股温和,林妄再看人眼神就变得很沉了。
你能感觉到他不算愉快,但他还是笑的,眼睛里装的情绪打在身上能直接把人打透了,看得人紧张又难受,恨不得上下看几遍自个儿是不是哪错了。
现在祁钺阳就是这种感觉,林妄问“我什么样的?”,他想说林妄那些黑料,想说他之前的演技,想说他走后门抱大腿不公平竞争。
想说的太多,张开嘴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林妄戏里的角色和他本人差距很大,戏里的殷柒也总是笑,但温柔无害里总带着一丝残忍的孩子气。
林妄本人和孩子气不沾边,他让人看不透。
祁钺阳捏了捏手指,和林妄说:“你这么看我也没用,你就是这样的人,改不了。”
林妄“嗯”了声,很有耐心地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自己干过什么事心里不清楚?”祁钺阳自认是清清白白的演艺世家出身,一身正气,瞧不上林妄这样的“老鼠屎”,搅乱演艺圈风气。
祁钺阳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一二,林妄帮他说:“你觉得和我这样的人演一部戏特别丢人?”
祁钺阳默认了。
林妄下巴点了点旁边的椅子:“坐下说,现在看不出你丢人,只能看出你没家教。”
祁钺阳一顿,还是拿了把塑料凳子,在林妄对面坐下了。
“今年二十了?”林妄问。
祁钺阳点了点头,点完又觉得不对劲:“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妄把圆珠笔重新别在剧本上:“不小了,说话还这么得罪人,是不是没人教过你。”
不等祁钺阳说,林妄手指敲在封皮上,“啪”的一声:“你是怎么进组的,我就是怎么进的。你有意见可以找选角导演,再不济也可以直接找方导。你觉得我是靠不正当关系进组的,没证据的情况下还可以去找选角导演要试戏录像,以你的身份问,他不可能不给你看。”
“或者更简单点,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正式对戏,我演砸了么?进组以来我的演技有让你觉得配不上这个组么?”
祁钺阳被林妄问住,愣了愣,嗫嚅一声也听不清。
林妄看着祁钺阳说:“这些你都没干,听谁说了几句就信了,因为我之前确实有很多黑料,八成不是冤枉的,剩下两成,谁管呢。我说的对吧?”
祁钺阳被说的面红耳赤,从他小时候做童星到现在,所有人都捧着他哄着他,爸妈地位高,哪个敢惹他不痛快。
捧多了小孩就飘了,真话不进耳朵,别人撺掇几句就觉得自己干什么都对。
这是第一回有人当着祁钺阳的面说他,还说的这么平淡,不带一点负面情绪,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越这样越让祁钺阳觉得林妄说的是事实,让他绕过恼羞成怒这一步,下意识地接受了林妄的话。
林妄手机响了一声,他没看,和祁钺阳说:“年轻挺好,多长点心眼就更好了。”
说完孟小晚也回来了,拿着大水杯在不远处喊人。
林妄掏出手机站起来,没管祁钺阳脸上的精彩,应了声,往她那边走。
孟小晚看见祁钺阳坐林妄身边就觉得好气,嘀嘀咕咕地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林妄随口说:“别这么紧张。”
“我怎么能不紧张,林哥你都被欺负了,池哥要是知道了不得把他皮扒下来,”孟小晚小声逼逼,“咱们第一回进组围读剧本这小子就没个好脸色,谁惹他了?天天跟个斗鸡似的到处啄人。”
手机里是池渊发的消息,问林妄什么时候回来,说他饿了,但是想等林妄回来一起吃……
林妄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来,手肘撑在围栏上,低头单手敲手机。
孟小晚叨咕完痛快了点,心里想她还是太不稳重,看她林哥,面色如常,根本不受影响。
剩下的镜头都补拍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林妄确认了自己的镜头没问题,穿上外套麻溜走了。
副导演还以为林妄因为今天这事儿不太愉快,想着要不要把人拦下来解释解释,方导没让。
愉不愉快另说,酒店里有人等着是真的。
林妄推开酒店房间门,一眼扫见鞋架上多了一双鞋,门口的衣架上挂着外套。
这一刻的心情太美好了,感觉他现在不在酒店,在家一样。
“回来了?”浴室门哗啦一声拉开,池渊擦着头发出来,身上整齐地穿着睡衣。
“嗯,今天提前了点,”林妄把外套挂在池渊衣服旁边,弯腰换鞋,嘴角往上翘,“吃饭了吗?”
“吃了,”池渊走过来,毛巾搭在头顶,从身后弯腰抱住林妄,头发上的小水珠滴在林妄脖子上,“你不是让我先吃么?”
林妄让池渊压得差点没直起腰,反手揉了揉池渊的头发,心里软的很:“你要是等我和你一起吃能把自个儿饿懵了,看看几点了。”
池渊顺着林妄的动作站直,脸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蹭了满脸卸妆水味儿,呛得皱鼻子。
“不好闻吧?”林妄笑了好几声,他自己到现在也没习惯这股化学品味,怪里怪气的香,“今天的戏画了伤妆,难卸,用的多。”
池渊拿指腹在他脖子上蹭了两下,林妄抓住他手腕捏了捏,眼神都是软的:“跟个猫似的,别蹭了,蹭不掉。等会我洗个澡就好了。”
池渊眯了眯眼睛,扯开林妄毛衣衣领,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先吃饭。”
“嘶——”林妄疼得一哆嗦,弓着腰边躲边笑,“就该让人给我肩膀也抹点卸妆水,我这几根骨头早晚让你咬折了。”
池渊“哦”了声,刚洗完澡,白净的手关节蒸的有点红,看着就修长漂亮。
下一秒这只漂亮的手在林妄下边如狼似虎地揉了一下,林妄“靠”了声,浑身一激灵。
池渊懒洋洋地点了点林妄肚子,说:“这儿也抹点吧,不然防不住。”
林妄憋不住笑骂:“滚蛋!”
孟小晚和许文阳一起来送了趟饭,饭盒放桌子上人就麻溜走了,给老板留独处空间。
林妄饿得不行,坐下风卷残云地没一会就吃的差不多了,池渊怕他噎着,一直在让他“慢点吃”。
林妄心里着急呢,听不进去。
放下筷子,林妄擦了擦嘴说:“我先去洗个澡,躺床上等我吧,困了就睡。”
池渊很自然地收拾桌子,闻言挑起眉,说:“我要是睡了也太没眼力见了,吃这么急不就为了腾出时间跟我说说话么。”
第58章
“真懂事儿。”林妄胡乱摸了摸池渊的头发,看着他就想起祁钺阳来,俩人就差了四岁,情商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池渊问林妄看什么呢,林妄边往浴室走边说:“看你更乖。”
“更乖?”池渊懒洋洋地起来,慢慢跟过去,在林妄身后问:“谁没我乖?”
“组里一个小孩儿,脾气有点急。”林妄扬手脱了上衣,一抬头,看见了浴室外面站着的池渊——
酒店浴室设计的很开放,从外面能看见里边,上回池渊来探班,他俩因为这个还不知节制地胡闹了一通。
池渊往那一站林妄就知道他想什么呢,林妄自己也想,但都十一点了,真闹起来谁也不用睡了。
林妄手按在裤腰上没动:“站这儿干嘛呢?再看收钱了。”
“多少钱?”池渊往前走了两步,右手搭在玻璃门上,眼神不加掩饰地往下。
“你不要钱,随便看。”林妄说。
多来两回林妄脸皮也厚了,自己搁里边哼哼笑,隔着层玻璃门没感觉多害臊,当着池渊的面脱了个干净,水“哗哗哗”地浇下来,淋湿了身上。
戴了一天假发,头皮和头发又闷又难受,林妄先挤了泵洗发水揉到脑袋上。
怕泡沫流到眼睛里,林妄闭上眼睛,偏头看池渊的方向:“你先吹头发,懒得动等会我给你吹也行。”
池渊食指在玻璃上划了划,忽然说:“组里哪个小孩儿?叫什么?男的女的?多大了?”
池渊问的又淡又快,一连串叠着水声砸进林妄耳朵里,等反应过来池渊问的是什么,他差点笑出声。
笑归笑,林妄不瞒着:“叫祁钺阳,男一号,你应该看过他演的电影和电视剧,还挺火的。”
这人池渊认识,印象里两年前祁钺阳经纪人找过余琦,想跟他合作新曲MV,给祁钺阳新电影造势,让池渊拒绝了,除此之外没什么交集。
俩人根本不熟。
回忆了几秒祁钺阳现在长什么样,池渊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哦”完就不说话了,专心看难得一见的景致。
林妄侧站着,从池渊的角度能模糊地看见肩膀后背的起伏和轮廓,脊背微弓的弧度带着独属于男人的性感,这条弧蜿蜒到腰际时,骤然收紧,前后覆着一层劲瘦有力的肌肉,再往下,慢慢流淌出更漂亮紧绷的弧度……
林妄头发洗的很快,像这样每天洗一遍其实挺伤发根的。
孟小晚给他买了罐护发的东西,洗完还得抹上,五分钟之后再洗掉了。
池渊没动静了,林妄冲干净泡沫,抹了把脸看向玻璃门,笑着问:“哦什么?你不认识吗?”
“认识,”池渊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了,林妄看过来就又松开了,什么都没干似的坦然站着,“这款不乖的,哥还挺喜欢?”
“说什么呢,”林妄失笑,“就一个小屁孩,我没那么不检点啊。”
他说的时候池渊直接把门拉开了,一阵冷风嗖地吹进来,跟着风一起进来的还有池渊。
林妄“啊”了一声,挺正经地说:“都十一点了。”
池渊往后一靠,随意地抬了抬下巴:“你洗你的。”
林妄想说你在这我还怎么洗,在外面看不真切,勉强忍忍也就过去了。
现在人就在他跟前,眼神火辣辣地往他身上砸,恨不得从头碰到脚,林妄胸口那股火一路往下窜,眼见着要出问题。
但装还是要装一下的,林妄该怎么洗还怎么洗,还能抽出空来问池渊一句:“我再帮你洗一遍?”
池渊勾着嘴角说不用,他就看看。
“可别看了,”林妄动作麻利地给自己冲干净,边抹头发边说:“我一下午都想着你呢,再看我这思念就不纯粹了,不值钱了。”
纯不纯粹不是嘴上说的,池渊瞥了眼林妄已经“很不纯粹”的地方,很体贴地给了林妄三个选择。
林妄看看池渊的手,再看看他嘴,最后扫了眼别处,终于有了点害臊。
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水,闷闷地笑:“太不像话了,好不容易见一面,我这个当哥的怎么老占你便宜。”
占便宜仨字儿在池渊眼里不成立,林妄从上到下都是他的,他也都是林妄的,用用怎么了,随便用。
但林妄都这么说了,不拿点好处就不是池渊了。
“怎么?要回报我?”池渊问。
林妄揉了把脸,看了他一眼,低笑了声,拿起旁边的牙刷挤牙膏:“回报,肯定得回报。”
“拿什么回报?”池渊走到林妄旁边帮他把水关了,水珠溅到睡衣袖子上,洇湿了一小片布料,湿哒哒黏在肉上。
林妄刷着牙,声音含糊:“你想要什么回报?”
池渊掐了一把林妄身后紧实的肉,一点也不藏着:“我想要这个。”
“哎!可太诚实了我们小池。”林妄控制不住往前躲了一下。掐的是别处,耳根子先烫了,薄薄的一层腹肌都跟着绷了绷,声音温温柔柔地打商量:“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这个吧,行不行。”
“我能说不行么,”池渊也不嫌林妄身上湿,从后面贴过来,下巴抵在林妄肩膀上,紧紧抱着他,“说了就‘不懂事’了,没‘那小孩’乖了,是吧?”
这话说的,一个套一个的,林妄都没法接,弯着眼睛笑得牙膏差点呛嗓子里。
俩人正对着浴室的落地镜,镜子里映出两张帅脸,一个比一个腿长,看着相当养眼。
林妄漱了口,福至心灵地说:“哥错了,下回不在你面前提别人了,给我们小池醋坏了,闻着都酸。”
“是啊,”池渊醋就醋在明处,抬手蹭掉了林妄嘴唇上的牙膏沫,垂着眼低声说:“加倍回报我吧。”
一句话把空气都说热了,俩人再有触碰,就都带着撩人的意思了。
林妄闻言舔了舔嘴唇,嘴角还带点水渍,也没擦,过了两秒转过身,低头看池渊的睡裤,这条没见池渊穿过。
林妄问:“新买的?”
“买了两套,”池渊大大方方地给看,其实也不“纯粹”了,鼓了一大块,“今天你也穿这件。”
“等会儿再穿,”林妄撩着池渊睡衣,带着薄茧的手盖上去,拿指腹压着人往后推,脚下紧跟着往前走近了半步,呼吸碰着池渊的下巴,低声说:“去沙发上?”
池渊捻了捻林妄的下嘴唇,余光看了眼镜子,没动:“就在这。”
林妄顺着池渊的视线看过去,脑海里联想到镜子里等会回出现的画面,后背都热了。他叹了口气,又不好意思,说话就带了软乎乎的商量:“别玩那么浪,我该害臊了,发挥不好。”
刚才攒的那点刺激气氛就这么散了,林妄又往后退了小半步,想从浴室出去。
“哥,我和你说过么,”池渊的手顺着林妄的腰线往下,把人带了回来,嘴唇蹭着林妄耳朵,很轻很慢地说:“你口|活挺差的,不玩点刺激的,我怕我出不来。”
林妄脑袋里“嗡”的一声,这句话不用处理就能明白意思,可太明白了,比有人当众跟他说“你不行”还他妈刺激。
什么臊不臊的,全不重要了,让伴侣质疑这方面的能力,哪个大老爷们受得了。
“操……”多好的脾气也没收住这句脏话,林妄气的笑了声,磨了磨牙,一口咬住池渊的嘴唇,尝到了一点血腥味才松开嘴,咬牙切齿地说:“想玩刺激的,今天哥陪你好好玩玩。”
池渊手挑起一边的松紧带,撑着往下拽了一把,另一只手按着林妄脑后加深了这个吻,模糊暧|昧的声音勾得林妄脊髓发麻。
“得让我尽兴啊,哥。”
室温骤然高了几度,刚冲过热水澡,空气都是潮热黏腻的,混着听不真切的呼吸声,耳朵和脖子红得像做了什么剧烈的运动。
林妄失了分寸,动作也没了往日的温柔,把池渊粗|暴地按在墙上,两只手在他身上很用力地摸着抓着,在能看见的地方一个个烙下自己的痕迹。
池渊也不是干挨着受着的脾气,两手掐着林妄的腰把人按在自己身上,低头咬住林妄的肩膀。那儿本来就有个牙印,现在更深了。
推推搡搡间林妄胳膊碰到开关,微烫的水“哗——”地砸到脸上,俩人同时闭了闭眼睛。
水声遮住了太多细微的声音,也让人格外放得开。
到现在这个地步两个人都有点失控,神经被一遍遍刺激,堆积到临界值,不找个契机发泄出去感觉要疯了。
池渊的锁骨和脖子已经没法看了,林妄干涩地抿着唇,喉结渴望地滚着,想扯他扣子,被池渊扣住了手腕往下按。
林妄顺着这股力气膝盖一点点弯曲,等彻底碰到地面时,池渊的呼吸猛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