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实在没办法了……”柳临嘉抹了把脸,眼睛通红,破罐子破摔地说:“方忱和池渊的关系,肯定不能看着这条录音流出去,只是给我个角色,谁也没损失。”
林妄笑了一声,眼底一片凉:“柳临嘉,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还挺好,跟谁都没什么脾气,闭眼哭两声就能心软。”
柳临嘉抿着嘴没说话,他确实这么想的,以前林妄就这样,头脑简单到发蠢,就是现在……他真的实在没办法了。
手里的录音笔转了一圈,林妄敲了敲掌心,再开口语气就更淡了:“你还年轻,没长脑子,我人这么好就替你想想吧。”
林妄很少用这种半讽的态度说话,这回是真惹着他了。柳临嘉威胁林妄自己他都不至于多大反应,但柳临嘉想连累池渊,林妄忍不了。
“我确实能让池渊和方导说说,把这个角色再给你,所以呢?”林妄看柳临嘉,眼神有点谆谆善诱的意思。
柳临嘉没明白,摇摇头。
林妄帮他说:“所以我也能让池渊和方导说,柳临嘉这个人谎话连篇,到处和副导演搞肉|体关系,当初第一个角色就是抢了我的,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娱乐圈……我要是这么说了,你觉得你留下来的可能有多大?”
林妄说一句柳临嘉脸就白一下,说到最后,林妄把手伸出来:“还有么?给我吧。”
柳临嘉咬了咬嘴唇,手摸了摸工装裤的口袋,又拿出一只录音笔,很慢地放到林妄手上,眼泪汪汪地问:“你真的要封杀我么?”
“不会,”林妄手没动,“还有。”
柳临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看着特让人心疼:“没了。”
可惜林妄心里软乎的地方就那么一块,全装着一个人了,他淡淡重复:“有。”
柳临嘉咬咬牙,脱了外套,从里面的毛衫夹层里又拿出了第三只录音笔:“这回真的没了。”
说话时眼泪都不掉了,刚才演的挺好。
林妄攥着三只录音笔,看他要走,随口问:“真爆出去影响你事业了,是不是还想借过去那段关系炒作一回?”
柳临嘉回头,扬起下巴,冷笑着威胁林妄:“我就算这么干,你有什么办法?”
“干吧,随便。”林妄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转头继续拿门卡开门,脸色都没变一下。
这回换柳临嘉着急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怎么变了个人似的,我现在真看不懂你。”
林妄没回头:“劲儿使错地方了,与其找我,不如求求方导把这事轻飘飘揭过去,角色就别要了,混都混不下去了还想着钱干什么,烧火玩儿么。”
柳临嘉说白了今天也才二十一,放普通家庭里还在上大学呢。心眼多也只是相对同龄人,跟林妄这个人精比就是个小屁孩,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不够看。
孟小晚看林妄推门进去,立马追上来了,进去之前皱眉和柳临嘉说:“这酒店可有监控,你别想讹林哥。”
柳临嘉看着她,嗤了声:“现在连助理都替他说话了,多新鲜,你不怕林妄——”
“你可闭嘴吧,”孟小晚抱着林妄的大水壶,站的直直的,“别耽误老娘赚钱!”
门关上,林妄直接把录音笔扔到水杯里,咕嘟咕嘟全报废了,他边给池渊发消息边问孟小晚:“你跟他说什么了。”
孟小晚撸袖子帮林妄准备皮肤护理的那一套东西,闻言搁那哧哧笑,笑够了才说:“说你跟池哥天生一对,哪轮到他这妖魔鬼怪来反对。”
林妄扑哧乐了,半天才说:“行。”
柳临嘉放以前可能算个问题,怎么说也是原著里的主角之一。
林妄最开始还真正儿八经把他当过“正牌”,觉得自己一个外来户,怎么着都不名正言顺,因为这个寻思了不知道多少回。
现在林妄和池渊已经稳当的不能再稳当了,外人不可能再插进来,林妄再看柳临嘉就跟看普通人一样了。
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脑袋有点小聪明,就是不用在正地方。
两个人没什么关系,要真是熟人家的孩子,林妄不可能眼看着柳临嘉这么闹。
没身份没背景,就靠着点小聪明到处得罪人,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里说不准什么时候遭了碰了不能惹的,直接就把自己折进去。
这回丢了男二的角色,不大不小算是个教训,但愿他能长长记性。
这茬在脑袋里过了不到两秒,紧跟着林妄就专心给池渊发消息了。
刚在电梯里听孟小晚说完,林妄确实心乱了一下,恨不得立刻一个电话打过去好好问问,现在缓了缓,林妄还是选择了发消息。
关心则乱,意识到池渊的病跟自己有联系后,林妄这样沉稳的性子也变得有些草木皆兵,有点小风小浪就控制不住地往坏处联想,惦记得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过去看看池渊现在怎么样了。
这样不好,太绷着了。
池渊以前就说过林妄太绷着了,什么事都想很多遍,和别人想就算了,和池渊也想。不够坦然,也不够放松,恋爱谈得像走钢丝。
池渊能说出来,意味着林妄的情绪瞒不住他,池渊某种方面和林妄一样,都是情绪敏感的人。
林妄这回想明白了,他在潜移默化地影响池渊,两个人的心靠得近,他放松了池渊的心情也能放松。
时时刻刻一秒不停的关心其实是窒息的,他绝对不能变成那样。
所以林妄发的消息和“累不累”、“心情好不好”一点儿不沾边,发了一溜,就是唠闲嗑儿。
【林妄:图片】
【林妄:这个手机喜欢么?我看片场有小演员用着挺好,我特意问了型号】
【林妄:他用的颜色是银钻的,还有黑钻的和蓝钻的,都好看】
【林妄:和你项链戒指搭着应该特漂亮】
【林妄:哈哈哈,我看着都想买了】
池渊这时候正忙,林妄发完消息就去洗了个澡,在脸上涂涂抹抹十多分钟才能上床歇着。
孟小晚看林妄抹脸总偷摸嘿嘿笑,林妄问她傻乐什么呢,孩子实诚地说:“林哥你现在精致得跟小公举似的,哈哈哈哈哈哈……”
“小公举……这词儿放我身上白瞎了。”林妄喝了一大口水,化妆老师要求他每天喝够多少杯,说对皮肤有好处。
想起什么,林妄嘴角也勾了下,边起身边说:“放你池哥身上正好,白白净净的,白雪小公举。”
“林哥你别说了,”孟小晚笑得更停不下来了,“1米89、八块腹肌的白雪小公举嚯哈哈哈哈哈……”
孟小晚笑得太魔性,林妄听得想笑,又架不住耳朵嗡嗡,收拾完脸就赶紧让她回去了,自己又喝了口水才躺到床上。
拍古装打戏天天吊威亚,难免身上又疼又累,青了紫了的地方一块叠着一块,平时反而不觉得,躺着有时候一抬胳膊一翻身就能疼醒了。
身上不舒坦睡眠质量好不到哪去,林妄这一觉睡得死,但不踏实,梦里乱七八糟一直在跑,好像有什么在追。
闭着眼醒神儿的时候林妄想,谁累了心情都不能多好,他自个儿前些天跟郎芝打电话,还矫情巴啦地说馋妈做的红烧肉来着。
池渊比林妄还忙,嘴里说声累太正常了,得亏他反应没太夸张。
晚上九点多,池渊才给林妄回了个视频电话。
林妄正拿着剧本新改的部分一段段做注解,手机就放在手边,一响他就接起来了。
池渊喊了声“哥”,应该是刚上保姆车,视频一接通就扯掉了口罩和帽子,脸上的疲惫藏都藏不住。
林妄自己身上磕碰得青青紫紫跟拼图似的,一句没跟人提过,这会儿看见池渊的脸倒心疼坏了,巴不得苦他自己。
林妄问:“昨天没睡好?不是说排练到下午吗?怎么才回来。”
“没睡,”池渊身体慢慢放松,说话的声音不高,“临时改了,有几个节目顺序做了调整。”
没睡就是熬了个通宵,今天又一白天没休息,林妄皱着眉:“现在回酒店?”
“嗯,”池渊眨了下眼睛,再睁开还是满眼的红血丝,“明天早上五点的飞机。”
林妄做什么都有分寸,他不可能干涉池渊的事业,但是这么接活动怎么想都太紧了,没这么熬的。
他张了张嘴,想跟池渊商量商量下回别这么拼,还没张嘴,池渊看出来他想说什么似的,很快地接上了自己的话茬:“哥,我手机坏了。”
林妄话噎在喉咙里,以为是手机功能出问题了,只能先问:“不好使了?正好给你买个新的。”
“屏幕磕碎了,”池渊摸了下屏幕,边缘顿时给指腹割了条小口子,细细的血线一点点渗出来,“看,碎了。”
林妄“啊”了声,弯着上半身凑近手机:“干什么呢!口子深不深?许文阳呢?让他给你看看。”
池渊低着头,隔着一块碎屏看林妄,说车上就他跟司机,许文阳有事提前回酒店了。
“什么时候给我买新的?”池渊又问。
“都碎成这样了,我今天就在网上买一个给你邮过去吧,”林妄叹了口气,“你选个喜欢的颜色。”
池渊先说明天再买,又执着地说“亲自挑”:“反悔了?不陪我买了?”
“扯淡,”林妄看着池渊,眼神温温柔柔的,随口就说了出来,“我巴不得下一秒就见着你真人,我请假也跟你出去一趟……没办法啊,都没时间。”
池渊一挑眉,镜头里的画质有点模糊,车内开着灯也暗,朦朦胧胧的五官轮廓看着也有些温柔。
他抓住重点,问林妄:“想见我真人了?”
林妄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刚才那句话和“我想你了”没什么差别,以前不容易说出口的话现在居然张嘴就能说出来了,还没觉得不自在。
“验收成果吧池老板,”林妄轻声笑,“我现在是不是越来越‘放松’了?没绷着了吧?”
“嗯,打个八十分吧,”池渊点点屏幕,“勉勉强强。”
“别这么严,扣那二十分我该委屈了,”林妄放下剧本,专心看着屏幕上的人,笑着说:“谁都有被打分的时候,你掂量掂量。”
池渊直接问:“你给我打多少分?”
林妄问:“哪个方面?”
池渊说:“随便。”
“要是随便,我就所有方面一起打分了?”林妄围着这个幼稚话题继续探讨,“各种方面的,都算上。”
池渊点点头,眼睛睁大了点儿,认真的眼神看着有点像坐第一排听课的好学生,和平时反差还挺大。
林妄看着心里都软乎,说话的语气也软,说的慢:“满分要是一百的话,我就打……就打……”
池渊眯着眼睛听,林妄想了十来秒也没说打多少,他催了一句:“快点。”
“……打一百二十分吧,”林妄觉得自己挺公正,“论颜值我们小池长得最好看,论才华也是一等一的,性格也温柔体贴,还特别会撒娇……怎么看怎么好,一百二都是保守给分。”
池渊听完半天没说话,就靠着座椅看林妄,看到林妄忍不住摸摸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东西,才不紧不慢地笑了声,手机拿近,整张帅脸在屏幕上放大,压低嗓子问:“林妄,你哄小孩呢?”
林妄摸脸的手顿了顿,又揪了下耳朵。池渊说的这一声有点太勾人了,他得缓缓。
“声音也这么好听,”缓够了,林妄继续评分,“一百二还是给少了,一百三吧。”
林妄一开始确实存了开玩笑的心思,想哄人开心,但池渊认真听之后,他也忍不住认真了。
俩人用开玩笑的态度认真地说心里话。
情商高的好处就在这呢,随便聊个话题,俩人就能给对方哄的开开心心明明白白的,还句句都是真的,怎么想都是甜。
池渊没甜够,强调了一遍:“我就给你八十分。”
“那我给你一百三正好,”林妄抿着嘴笑,“把我的缺补上,还能留十分做个奖章,奖章就挂你工作室吧。”
亲密如林妄和池渊,他们俩之间有些话不能随便说,池渊会突如其来地当真,因为喜欢林妄,所以心里那点软就都对着林妄。
和小朋友一样,听见林妄说什么都觉得好,都执着地想要。
这是外人都没见过的一面,仅对林妄。
比如这句,池渊就问:“奖章什么时候发?”
林妄跟他待久了,也宠人宠惯了,没质疑这句的真实性,直接考虑可行性,想了想:“着急收么?定制的得做几天。”
“没那么急,”池渊不正经地回,“有点儿急。”
林妄忍着笑说:“那就和手机一起给你邮过去,你把地址发给我。”
池渊这回没说什么非要一起买,一个奖章把池老板的毛捋顺了,就提了个小要求:“你再答应我一件事,想好了再说。”
这些都是小事,林妄心里甜着呢,想也不想就都答应了,电话打了不到三十分钟,一句跟着一句已经聊了不少。
车开到酒店,池渊下车也没挂断视频,把手机揣在兜里,戴着蓝牙耳机和林妄低声说话。
池渊说他今年没法和林妄一起过年了,春晚的节目单调整,把他的歌排后面去了,唱完赶回来得后半夜。
明明池渊戴着蓝牙耳机呢,林妄还是下意识小声说:“没事儿,别上火,我们一起过大年初一,大年初二,在一起哪天过都一样。”
“在一起”三个字太容易暖人心了,池渊心里那点疙瘩顿时化的无影无踪,他很低地笑:“可以一起过年初一。”
“行,”林妄说,“初一跨初二,跨年么,哪天迈腿哪天跨。”
等池渊进了酒店房间门林妄就不聊了,催人赶紧洗个澡吃口饭就睡觉:“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五点就得起来呢。”
池渊跟林妄打了视频,要了个手机、奖章和别的小礼物,还得了个林妄亲自评的一百三十分,累出来的烦躁早散了。
这会儿让挂电话也没不乐意,情绪不错地和林妄说晚安。
林妄对着手机镜头摆了摆手,心里也美着呢,眼睛都弯了,轻声说:“晚安。”
这一个电话打的过瘾。
打之前一个比一个累,情绪都因为工作压着,打完俩人都肉眼可见的开心,连年假都有盼头了。
林妄掰着指头算,离过年还有不到十天,剧组赶工赶的紧,除夕前一天才放假,年初八就得回来。
年后各大卫视晚会不断,池渊的行程早俩月就排满了,俩人忙得不行,在一起那几天就显得格外珍贵。
忙的时候时间过得快,也没力气细想,这回林妄才注意到他跟池渊已经二十多天没见面了。
小一个月了呢。
没亲眼见着,听着,碰着。
一个月没有。
这通电话打的哪都挺好,林妄睡觉前却总觉得缺点什么,好像还有什么没说的。
一个翻身后想明白了,自己忍不住摸了把有点烫的脸。
池老板电话打的太纯洁了,话里话外都没提半句荤的,连点暗示都没有。
林妄以前听觉得臊,脸皮烫,现在池渊不说了,他还色兮兮地怀念上了。
林妄闭着眼笑自个儿,以后可再别提什么禁欲了,都禁到姥姥家去了。
第55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妄这一晚上梦的可太精彩了,池渊上上下下地摆弄他,俩人不要命了似的,刺激得林妄睡醒睁开眼睛脑子都是懵的。
口干舌燥地摸了摸床的另一边,空的。梦里汗顺着脖子淌,醒过来身边连个伴儿都没有。
一身的燥没处使,林妄今早上在浴室待的比平时久了快半小时。
孟小晚眼里她林哥那是稳重成熟的代表,办什么事儿都靠谱。眼看着到时间林妄还没出门,第一反应都是林妄累昏迷了,急得哐哐敲门。
林妄拉开门,头发还有点湿,边穿羽绒服边说:“走吧,今天有点起晚了,着急了吧?”
“还行,就比平时晚了一点点,反正咱每回都提前到,不算啥。”孟小晚说。
她怀里抱着林妄的水壶,后面还背着个大书包,里面是林妄在剧组会用到的东西,林妄穿完衣服就把包拿自己手里了,把水壶给她抱着。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孟小晚鬼精鬼精的,小声和林妄说:“林哥,柳临嘉来的事我要不要和许文阳保密?他天天跟我打听你干嘛呢,估计是池哥给任务了。”
这话听着像俩小特|务互相刺探情报,林妄笑了声:“实话实说。”
孟小晚眼珠一转:“就说……林哥让告诉的?”
林妄点头:“聪明。”
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林妄就算起晚了,七点十几分钟也到了剧组,坐自己位置上准备上妆。
化妆老师在他脸上头上捯饬的功夫,林妄低头给池渊买手机。
昨天池渊没说喜欢什么颜色,地址也没给,匆匆忙忙就挂了电话,唠了那么久其实一个事儿都没办成。
前面后面全是人,林妄谨慎惯了,这时候不可能给池渊发消息,就在那自己琢磨“奖章”。
网上倒是不少定做的,都是些年轻人爱做的小玩意,评论区看着生意还挺好,做的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章。
化完妆,林妄站一边等戏的时候给池渊发了条消息。
【林妄:要不哥给写张奖状吧,盖小戳的】
池渊这时候在飞机上,肯定不能回,方忱正好喊了林妄一嗓子,林妄揣起手机赶紧过去了。
今天没有打戏,但林妄的角色还在“不忘初心”地杀人。
这段接的是林妄演的男四号“殷柒”被女主重伤后那一段,殷柒逃回青楼,看着他长大的花魁宋慕杉救了他。
宋慕杉对殷柒的感情很复杂。两人差了足足二十多岁,她捡到殷柒的时候殷柒才两三岁大,殷柒从小被老鸨要求叫她姨娘,说他们是母子也不为过。
这种情形下,这段戏里宋慕杉面对殷柒时,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关切、声声暧|昧,比对青楼里那些恩客还要娇媚。其中的情感不必多说。
殷柒听完宋慕杉说心悦自己,要和他永远在一起,下一秒就趁其不备残忍地把她做成了药引,治疗自己的伤。
剧中的宋慕杉修炼了驻颜的秘术,外表甚至比二十四岁的殷柒还要年轻。
女演员叫何阮棋,已经三十多了,一张童颜看着像二十出头,看见林妄还开玩笑地喊他哥。
太阳刚刚冒了个头,今天气温又是零下,两个人裹着到小腿的羽绒服,站在一起听方导讲戏。
方忱拿着剧本指了指床和一旁的浴桶,跟何阮棋说:“等会儿别不好意思,怎么妩媚怎么来,你的心思就在他身上呢,你看了他这么多年,表演的越渴望就越真实。”
“他小时候听你的,拜师后他比你强了,挥挥手就能杀了你,你知道他是个嗜杀的疯子,半句不该的都不敢说。这回他身受重伤,你俩的角色反过来了,他只能找你,只能依你,你的渴望就变成了痛快的轻薄,比起珍惜他爱他,你更想轻贱他享用他。”
何阮棋恍然地点头,和林妄说:“林老师,等会儿要委屈你了。”
林妄摆手:“别这么说,都是为了作品。”
方忱又看林妄,其实有了这么多天的拍摄经验,他对林妄的印象已经从最初的糟心变得比较省心了。
不作不闹,有池渊这个路子也没见提过,干什么都认真,演戏的劲头足,天赋也有,是个正经的好苗子。
这两年风气败坏,好苗子越来越少,要不是时间和机会错过了,方忱都想让林妄试一下男二的角色,他认为林妄能担起来。
方忱手指指着林妄,引导他:“你自己没心,但你最能看透人心,来之前你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但你还是来了,她所谓的轻薄作践在你心里根本不算什么,你只是来找药引子,所以你一定要是波澜不惊的,你在看戏,看她和你想的能有什么差别。”
方忱说到这就停了,扬了扬下巴示意林妄接上,林妄手指摩痧着剧本:“结果她和我想的没什么差别,我倒是没失望,只是觉得没趣儿,没趣儿的东西就做了药引子吧。”
“对,对!你只是觉得没意思,你可以空虚可以寂寞,但是这些情绪都是没目标的,你现在没对特定的人产生感情,”方忱跟林妄强调,“别的情绪千万不要有。”
剧中殷柒连夜逃回青楼,被花魁脱了外衣,扶到浴桶里运功疗伤,当时天刚亮起,两人在灼热的光明里说幽暗龌龊的事,衬得殷柒的“无法反抗”多了几分惹人心疼。
现在日光刚起来,方忱计划好了,自然光线下足够拍至少四五次。
林妄身上画了伤妆,脸色比平日更苍白,华贵的青衫染了血污,嘴角不断溢出血,唯有一双眼睛还是清醒干净的。
他狼狈踉跄地跃上屋顶,推开花魁房间的窗,身体的力气用了个干净,几乎是摔进去的。
何阮棋阴狠的眼神在看清来人后变成了扭曲的愉悦,柔软的手想落在林妄肩上,又收回来:“是谁伤的你?”
林妄无力地靠在墙上,伤口中了毒,剧痛下手指无意识地轻颤着,哑声说了女主的名字。
何阮棋眼神癫狂,却柔情似水地说:“别怕,还有我呢……”
水雾蒸腾,热气炙烤得所剩无几的内力蒸发殆尽,脸颊也泛起病态的潮红。林妄只穿里衣坐在木桶里,水湿透了衣服,从何阮棋的角度看,身材轮廓一览无余。
他仰头靠在木桶边缘,昏昏欲睡无力反抗的模样。
何阮棋在木桶外的小凳上坐着,手臂柔若无骨地搭在桶边,两个人的身体有距离,唯一接近林妄的只有何阮棋抓着药材的手,一点一点把这些有价无市的宝物扔到水里,指尖偶尔擦过林妄的发梢和衣角,就轻轻绕一下。
方导对暧|昧戏有自己的风格和喜好,他不喜欢赤|裸直白地让角色互相触碰,用刺激的画面强行把观众拖入场景。
方导更擅长用细腻的暗示和少量的对话引入关系,所有的触碰都被限制在正常范围之外,甚至连“正常”都不允许。极端的克制和不正常,反而会激起观众的期待。
亲密戏尺度很小,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这也是林妄接这个角色的原因。
殷柒受了重伤,连身上的保命家伙都守不住了,何阮棋手里把玩着一只金色的发钗,用锋利的那边压在林妄脸上,缓慢地顺着下颌划到喉结,挑开领口,露出肌理清晰的胸膛。
何阮棋握住林妄的一缕发梢,慢慢靠近林妄的脸,漂亮的脸上满是着迷:“柒儿,我看着你长大,捡你时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娃娃,如今竟也如此……如此让人心神荡漾。”
林妄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平静里甚至透出些许无聊,唇角轻轻弯了下,声音虚弱玩味:“姨娘为何这样说?”
一声“姨娘”,把何阮棋脸上的笑喊没个干干净净。
她一掌拍在水上,内力撞着林妄胸口的伤,霎时吐出一口血来。
“柒儿野惯了,无碍,我重新教你伺候人的规矩。”何阮棋握紧钗子,在林妄脖子上一笔一笔刻下自己的名字,血霎时流了下来。
“二十多年过去,姨娘还是这么喜欢教规矩。”林妄衣襟被撕开,胸口轻轻起伏着,手缓慢地抬出水面,何阮棋下意识后退了一点,等林妄无力地摩痧了一下发钗的边缘,才敢靠近。
水波荡漾间,她隔着半寸的距离描摹林妄的伤口,看林妄没有疼痛的表现,就又在他胸口写字,声线温柔地诉说着压抑变|态的爱。
林妄从始至终安静地看着她,等这位自称可以为他去死的女人弯腰想给他穿上琵琶骨的时候,用手贯穿了她的胸口。
镜头从何阮棋脸上挪到窗台旁的石蒜花,猩红的花一朵朵绽放,染了一池的水,也染红了林妄的身体。
林妄喂给何阮棋一颗红色的药丸,百无聊赖地歪头看她的眼睛,笑意满满地开口:“姨娘养我几年,我日后便养姨娘几年。死人不能养,所以姨娘还活着,还清醒,只是不能动,不能说……是不是像我小时候一样,姨娘?”
“咔——”
林妄赶紧从浴桶里站起来,不为别的,太冷了。
布景的地方没暖气,小太阳这样的取暖器也不能摆太近,室温也就零上几度,热气都是人造的。
水一开始还是热的,没一会儿就冷透了,剧组没那条件时刻烧这么一大桶水,副导演准备的时候为了让林妄少遭罪,何阮棋剧情里添的水都是真热水。
但没两下就添没了,林妄只能硬着头皮忍。
方忱脸色看着不太好,林妄就知道还得继续拍,在心里琢磨着回去喝两天感冒灵,别感冒耽误进度了。
一喊咔孟小晚就赶紧跑过来给林妄披上衣服,俩暖手宝一起塞他怀里,热水倒好递给林妄,跟他一起站镜头后面看回放。
方忱指着殷柒被挑起下巴那段说:“冷也忍着,这一段嘴唇抖的太厉害,不像疼的,纯冷的。”
林妄喝了一大口热水,咽下去才说:“我再试试。”
前前后后正戏加补拍,林妄在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那边紧着烧水也供应不上,反而一冷一热的,更折腾人,这段拍完,卸完妆林妄嘴唇都紫了。
何阮棋都忍不住说:“后面都不忍心挑你下巴了,我坐旁边看着都冷。”
钗子是金属,这个温度下跟小冰块似的,林妄本来就冷,下巴一挨着钗子就控制不住抖,因为这个重拍了三遍。
第四遍拍之前林妄给下巴扑了半天冷水,冷的麻了,终于不抖了。
下一幕是女主唐水书的戏,她让助理给了孟小晚换了个新暖宝宝,说:“这个更热。我的天林哥你脸都白了,这段暧昧戏也就观众能嗷嗷叫了,看过现场的都得先喊一声心疼。”
“可别说了,”林妄跟她比较熟,开玩笑说,“哪那么矫情,喝点热水就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