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顶流组cp后我被迫爆红by空乌
空乌  发于:2024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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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渊家里和卢金鹤、詹灵溪家里关系近,打小一起玩,仨小孩抢一条裤子长大的。互相看着对方二十多年了谁不知道谁,开玩笑也不带急眼的。詹灵溪接了余琦的电话一秒没犹豫就喊醒卢金鹤,两个人和工作室打配合,飞快把事情压下去了。
关系太好也不全是好处,准知道你的逆鳞在哪儿,闹起来专逮着周围薅,不把你整臊得慌了不算完。私下里哪还有什么影后歌神的,一句一句全奔带色儿的去了。
小情侣对视一眼,卢金鹤默契地当出头鸟:“哎!池渊,你快给家人们坦白坦白,昨晚上谁跟你在一块儿呢?”
池渊手臂搭在眼睛上,躺了一天已经不难受了,单纯懒得起来,卢金鹤说完他“嗤”地笑了:“这么好奇怎么没去我床底下听着。”
“靠,”卢金鹤不乐意了,“瞒着是吧,要不是我昨晚上有正事——”
詹灵溪咬了个车厘子,说出的话和她甜美的脸截然相反:“要知道你昨晚上干这事儿,我和小鹤绝对在你床底下求婚。”
卢金鹤妇唱夫随,一脸坏笑地拿花生皮扔池渊:“一盒套儿都用完了,你没把人整死咯,多饥渴啊。”
池渊让这俩人话里话外白这么多句,脸都没红一下。闭着眼睛,尾音懒洋洋地拖着:“比你用的久。”
卢金鹤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恼羞成怒地指人:“池渊我告你毁谤啊!我能不能用能用多长时间那都是我们小溪的事儿,你评论的都是毁谤。”
也没真急,说完自己先乐了,他们仨开玩笑的尺度比这大的也多了去了。
詹灵溪安抚小狗似的摸了摸卢金鹤的脑袋,笑得眼睛都没了。
手机响了一声,池渊摸过来点开消息,敲了几个字,说的话永远戳人肺管子:“你不是处么。”
这人破了处之后就是不一样,说话都硬气,卢金鹤问半天连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一头栽詹灵溪怀里寻求安慰:“媳妇儿,这小子他妈的不知好歹。”
林妄不是无故给施予发消息,他想借钱。
高利贷关乎身家性命,他不怕欠人钱,多少钱他都能一步一步还了,以前也是这么走过来的。但赌场的高利贷不一样,别提本金,按天涨的利息就能把林妄耗死。
施予进门先给了林妄一巴掌,“啪”的一声,还挺响亮。
她长得不算漂亮,没化妆的脸显出几分疲惫,但后背挺的很直,气场强大,骂林妄的时候让他想起自己老妈来。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林妄也没生气,抹了下嘴角笑着说了句“姐我知道错了”,把人让进屋里倒了杯矿泉水递过去,从始至终没露出半点不快,尊敬又歉疚。
实打实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精,哪是原主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能比的,空话没有,一句一动一个眼神全在实际上了,让人感觉林妄捧着真心往人身上砸,遇上阅历少点的,这会儿都该和林哥掏心窝子了。
施予来的路上预设了不下十几种教育方案训林妄,等见了面,被林妄这一笑一让弄的重话全憋肚子里了,打量了他一会儿,才说:“池渊的经纪人联系我来着。”
林妄去窗边,把窗户拉的更开,回头的时候挺惊讶:“这么快?”
施予喝了口水,看着他,明显还有气:“快吗?他下一步直接站你跟前你再说快吧。”
林妄笑了声没接话,坐旁边的沙发贵妃椅上看着她。
施予能来,就已经准备好了方案对策,现在停着不说就是等着话茬教训林妄几句让他长长记性。但林妄不接茬,她自己顺着就往下说了。
“几天不见上哪补习去了,这么精了,”施予说完舒了口气,蹙着的眉也舒展开,“池渊那边的意思是只要你嘴巴严点儿不爆出去,就不追究。”
“我肯定不爆出去。”林妄点头。
“还有,”施予说,“他提了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池渊正在准备新专辑,需要一个助手帮他找灵感。”
林妄眉心一跳,就听施予说:“他指名要你。”
这哪是助手,这就是个人质啊。林妄万万没想到能发展成这样,脑袋里思前想后也没明白主角的任务怎么砸他脑袋上了。
施予不知道池渊的背景,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祖坟冒青烟都冒不来的机会,应该把握住。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林妄这个狗脾气,别人身上抱着大腿平步青云的事,搁他这可能就是招灾招祸。
所以她过来亲自叮嘱:“池渊的经纪人许诺你跟着池渊一年,这一年你无条件配合池渊创作,池渊工作室会给你两部大热剧主要角色,如果有综艺池渊也会亲自带你露脸,帮你洗掉之前的负面新闻。”
林妄没立刻答应:“我考虑考虑。”
“你考虑什么?”操心多年的弟弟终于有机会翻身,节骨眼上林妄不同意,施予火也上来了,手砸在茶几上:“别在这事儿上跟我犯倔!”
林妄蹙着眉,仗着25岁还是小年轻的脸,装的多委屈似的,垂着头声儿也低了:“睡一觉就给这么多东西,像让我潜规则卖身似的。”
他模样长得好,眼睛大眼尾有点垂着,搁别人那挺丧的长相,在林妄身上就显得亲切没距离,脸一板又显得凶,很能唬人。
“你——”施予的火还没发就被戳着心窝子不落忍了。林妄这招有点狠,抓着亲情牌往人心里最软乎的地方戳。
施予沉默了几秒,还有些替林妄不甘,但语气已经不强硬了,“经纪人没有暗示这方面的意思。”
“姐,我再想想吧。”林妄装嫩还有些生疏,玩赖似的看着施予的眼睛。
谁能受得住他这么盯着,施予到底没忍心,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临走林妄送她到小区门外,看着她上车。
发动了车,施予眼神复杂地看了林妄一眼:“你要是能一直像今天这么懂事该多好,叔收到前台消息知道你惹了祸,又气病了。”
林妄帮她挡着夜里的冷风,端的是一个父慈子孝:“我知道了姐,我去道歉。”
白天睡得有点多,夜里十一点,林妄躺在床上睡不着。
池渊给的条件确实好,演戏来钱快,但他拿不准这是不是张单程票。
林妄对池渊的了解除了书里的,就剩下两人共度的晚上。说实话,池渊的动作和喜好挺过分的,一般人都不一定能挺到早上才晕过去。
重活一世,林妄想的可谨慎了,和陌生人做都这样,创作的时候不得把他玩儿死了?
手机连着“叮铃”两声,漆黑的卧室里声音像被放大无数倍。
林妄皱紧眉读完第一条短消息。黑贷的没见着他人,短信威胁再不还利息就对他身边人下手。
最怕的来了,林妄以前没牵挂,干什么都撒着手一个人闷头闯,但越这样的人越重情谊,父母养育原主二十几年,林妄不可能让这件事波及他们。
叹了口气,第二条短信也点开。
【要做我的缪斯么?报酬会让你满意——池渊。】
缪斯两个字实在太文雅,林妄心里太清楚自己去了可能是个什么下场,池渊就是想折磨他看他发疯看他哭,拿他当灯油创作。
越想越悲惨,活了三十年,林妄现在要被一个小他六岁的年轻人折腾到提心吊胆。
林妄不爽地打字。
【您好,这真是我的荣幸!】

林妄半夜发的短信,隔天一早就有池渊工作室的人来接他。
司机看着四十多岁,挺健谈的中年人,一路上和林妄夸了半天他们“单位”福利好,领导特别重视林妄,特意派车来接他。
林妄听着感觉挺有意思,闲谈的时候笑着问“你们单位领导怎么样?”,这大哥也实诚,说领导年轻性子淡,不爱出面儿,都是余琦管事。
池渊工作室不在北城,离得还挺远,高速上从早开到晚,到地方的时候都夜里七点了。
工作室占了大几百平的市中心办公楼两层,大哥把林妄领到16楼,穿过忙忙碌碌的一个个小隔间,停在一间封闭办公室门口,说余总在里面等着林妄呢。
林妄跟大哥说了声谢谢,看着人走了才敲了两下门,里面喊了声“进”,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进去了。
池渊的经纪人个子挺高,长得也挺酷的一个人,但一说话就露馅儿了,声音温柔的跟唱情歌似的。看着跟林妄上辈子差不多大,跟他算同龄人。
三十岁的人在一块说话简单,没负担没代沟,办事没二十出头的冲,也不像四五十那么闷,稳稳当当的。
余琦眼神不着痕迹地把林妄打量了一圈,走到林妄跟前,主动伸手说:“池渊经纪人,余琦。”
林妄握住他的手,点头:“林妄。”
一个照面的功夫,俩人就把对方琢磨了几个来回。
林妄和余琦印象里的太不一样,稳,成熟,老练。这几个词在他这个年纪实属少见,余琦想象不到林妄这种人能使心眼子往池渊床上凑。
林妄以前是个什么货色,娱乐圈人人避之不及的人,余琦见面到现在没露出一点儿轻慢,从始至终都是以合作的角度出发。林妄欣赏,这样的人办事稳当,怪不得能当池渊的经纪人十年。
面对面坐下,余琦从桌子后面拿出两张合同,全推到林妄面前:“大概的内容施予应该都和你说了,这是具体的内容。”
林妄接过合同从头仔细读,余琦就在一边继续说:“出于对合作对象的重视,池渊了解了你的一些困难。”
林妄抬起头看他。
“那些钱不算多也不算少,对你现在来说确实有些困难,池渊可以帮你一次性还清贷款,成为你的新债主,你按十年期还给他,没有利息,”余琦给林妄倒了杯茶,推过来,笑的像推心置腹的老朋友,“不用担心还不上,合约期内你和池渊绑一起,想不爆火都难,到时候钱就像水了,往你兜里流。”
林妄眼神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明知道还是问:“有什么条件?”
余琦语气放松,看着林妄的眼睛,说的很委婉:“池渊对待音乐的态度很严肃,他这样的人思维方式都太执拗,不做到极致做到完美的歌,烧了撕了扔了也不留。他创作的时候需要你配合的地方很多,一年内你除了他身边哪里都不能去,他去哪也会带着你,你就睡在他隔壁,他需要你了,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出现。”
这些林妄都有准备,余琦没说的他也有,但他没接话,低下头继续读,等余琦把剩下的说完。
“还有一点,”余琦抬了抬下巴,示意林妄喝茶,笑着说:“池渊性子冷,你们都是这个年纪的应该能理解,还年轻,都比较有性格,生活创作时他可能会让你感到不舒服。”
说到这余琦话锋一转,没详提怎么个不舒服,又说:“在外打拼哪有舒服的,你去哪不是遭罪,还不一定能赚多少,是不是?如果可以接受,最下面的保密协议你读一下。”
这话说的够体面了,林妄也是这么想的,他喝完了茶水,拿笔在底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起,这张“卖身契”算是成了。
林妄坐了余琦的车,连夜被带到了池渊家,看着余琦识别了指纹。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房子里很暗,只有几盏明度和小夜灯差不多的装饰灯亮着,他们走到哪嵌在墙里的感应灯就亮一会儿,没几秒又灭了,走过的地方恢复雾蒙蒙的。
上了别墅三楼,余琦领林妄走到倒数第二间卧室,推门进去,又小心关上,说话声压的很低:“最里面那间是池渊的卧室,他晚上十点之后肯定会睡觉,早上六点会醒,尽量别吵到他。”
林妄睡眠质量好,但他也能理解觉轻的人,“知道,放心。”
“每天早中晚都有阿姨来打扫做饭,联系方式等会发给你,有什么需要让她们做就行。二楼是池渊的工作室,他不带着你你别进去,”说到这,余琦拍了拍林妄肩膀,客客气气地笑:“你的衣服和日用品都是新的,看看还有缺的吗,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林妄检查了一遍,东西比他那间房子里的还全,余琦又叮嘱了几件事才离开,看样子挺不放心的。
林妄不知道的是,这是池渊第一次往家里带人,还要安排在他卧室隔壁,和他同吃同住一年的时间。余琦听完头都大了,劝他:“就你那个蝴蝶扇下翅膀都能醒的睡眠质量,让人住你隔壁?这些年房子里一直就你一个人住着,冷不丁进个人能受得了吗?”
余琦的话池渊听着不过耳朵,他一个人也经常睡不好,情绪上来了只能说人躺在床上眼睛闭着,比睁着眼睛熬夜好点儿。池渊从来不说,就都以为他是少爷脾气身边不能有动静。
头疼的时候池渊话少,但让人肝疼的语气一点没收着,闭着眼睛轻嗤余琦:“你有本事把他放我床上也可以。”
一句话,林妄签的那张合同的内容就定了。
别墅的年头有些久了,隔音和现在的新房比算差的,走廊里的脚步声稍微大一点在卧室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池渊没在床上,站在落地窗边儿脑袋抵着玻璃看月亮。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搞音乐的耳朵都灵,两间卧室的落地窗玻璃钢架结构连着,一点动静都顺着月亮这个由头飘进池渊耳朵里了。
时针过了10,池渊闭了闭眼睛,生物钟比时钟还准,月亮起了圈儿毛边,开始感觉到视线模糊了一层。耳边细微的声响是林妄在说话,嗓子还是哑的,语气是和池渊面对面时没有的沉稳客气。
把林妄带过来算是一时兴起,和林妄睡了也是。
那天已经快十点了,池渊应该立刻躺到床上闭眼。看见林妄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还一脸正经地要往外走的时候,他突然不想睡觉了。
一张称得上青涩的脸,眼神里有点儿慌乱,但看着池渊的时候很稳。心里有底的人才这样。
池渊喜欢,所以把人留了下来。但他喜欢的不是林妄的稳,是林妄一点点折在他手里,弯了挺直的脊,模糊了精明的眼,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神志不清地用头撞枕头,边要边叫停,边哭边骂人。
那晚池渊前所未有的清醒,清醒着受罪,清醒着放纵。
熬到深夜的恶心和控着林妄的愉悦在身体里拉扯,最后终结于一口咬住林妄的脖子,做林妄最不喜欢的动作,听林妄眼泪流下来,嘶哑地喊“他妈的,别这么弄”。
林妄晕过去的时候,池渊从身后抱着他,鼻子嘴唇抵着林妄的耳朵,感受着林妄的体温,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我的。”他说。
林妄睡觉不挑剔不认床,混的最难的时候几张报纸铺着长椅也能糊弄一宿。
有些经历人转眼就忘了,有些不行,它直直刻在你骨髓里头,你抬抬头弯弯腰都受着它的影响。
上辈子林妄也当过少爷,住过别墅,老妈老爸按万当单位给零花,幸福得跟小皇帝似的。后来公司出了事,爸妈张罗钱的路上遇到山洪,二老一起走了。
林妄那年才十七,什么都没了。
太阳光刺着眼睛,林妄抹了把脸,掌心有点湿。梦到什么记不清楚了,应该是挺远的事儿。林妄没放心上,揉了揉眼睛先看手机——六点十五,多年的生物钟还是没变。
这个时间按余琦说的,池渊醒了,但林妄在自己屋浴室洗漱的时候还是加了小心,尽量小点声。
保姆阿姨早上七点做好饭,林妄随便套了身衣服,掐着时间出了卧室。另一道开门声同时响起来,林妄朝走廊最里面看过去,平平静静的脸眉梢没来由地一挑。
池渊站在林妄视线最末端,半张脸在阴影里,头发是潮湿的,在白色T恤上洇了些不明显的水渍。他也看着林妄,目光匿在暗处,像一头年轻的,并不餍足的肉食动物。
那天之后,林妄浅薄地暂时将池渊归类到“复杂的人”里。不夸张地说,林妄混迹社交场这么多年,看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眼就能把对方看透了,聊几分钟就能摸透了对方的斤两。
但这些本事放到池渊身上时,通通不管用了,反而让林妄有种光着屁|股站在池渊面前被审视的错觉。
短短两次照面,池渊给林妄的印象是尖锐又矛盾。这样赤|裸的攻击性放在一个人身上时,往往会显得凶狠暴力惹人厌恶。但池渊克制,那双称得上漂亮的眼睛里眼神很安静。
他就站在那儿,看着你,一边告诉你“我会吃人”,一边给你的脖子系上餐巾。

林妄昨晚就在车上吃了个面包,现在挺饿了。还要一起住一年的时间,林妄想把关系变得简单点。他看着池渊,指了指楼梯的方向,笑了下:“吃饭?”
“嗯。”池渊视线没固定往林妄身上落,眉眼有些倦,声音发涩。
走过来的时候林妄比了一下他俩的身高,池渊要高出不少,长腿看着迈的慢,实际上一步挺远,林妄得紧跟着,保持半步的距离在后面。
这些年当林哥当惯了,林妄养了些算不上毛病的习惯,他爱照顾人,特别是身边抬眼就能看见的,总喜欢说几句。毕竟“林哥是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
池渊这幅一看就浑身哪都不舒服的模样,林妄话在舌头和嗓子间转了一圈儿,在问你哪难受吗和保持沉默间犹豫了几秒,就是这几秒,池渊走到二楼停下,沉默地拐进了一个房间。
二楼是创作的地方,没让林妄跟着,林妄肯定不能进去。
下到一楼坐上餐桌,林妄才捂着额头笑了一声。这事儿弄的,想缓和一下关系,还没说出去。他什么时候这么怯过。
林哥的反应速度,话在嘴边停超过两秒都对不起这些年生意场上的磋磨。
阿姨一样一样上菜,最后把盛好的粥放到林妄面前,笑呵呵地说:“林先生,慢用。”
简单的早餐,看着就好吃,但林妄没动筷子,看了眼二楼,笑着问:“他不吃?”
“池先生饿的时候才吃,您不用等他。”阿姨话不多,很有素养,说完这句就离开了。
林妄尝了口蔬菜粥,对他来淡了,但熬的很稠很香。
别墅的年头看着挺长了,余琦没说二楼外的地方也不许去,林妄吃完饭趁着时间在一楼转了转。
走了一圈最大的感触就是,这里怎么没有大灯。
做成各种艺术品的感应灯藏在各个不起眼的地方,林妄昨天来的时候已经见识到了,跟魔法小城堡似的,走哪亮哪。
林妄就在一楼待了一上午,翻翻手机走走路,还跑外面看了半天种成一片的蔷薇,又吃了午饭,等到太阳往下滑了也没见着阿姨嘴里饿了的池先生。
早上起来就蔫儿,还一上午没吃东西,猫屋里也不知道琢磨什么呢,听保姆话里的意思还不是一回两回了……也就是两个人不熟,也不是能亲切起来的关系,不然这会儿林妄肯定已经上楼把人带出来按桌子上吃饭了。
忙人闲不住,日子不按计划走心里不舒坦。对林妄来说,凡事都得有个确定的时间,时间内必须干完才成,休息更是掐头去尾尽量少留。
林妄以前就是靠着这股韧劲儿一步步爬起来的,他习惯了,改不了的东西烙身上,不动弹就浑身烧得慌。
来到书里之后到现在连待了三天没正事儿,林妄有点待不住了,除了陪池渊之外他想找点事做。
卧室有一张书桌,林妄从抽屉里翻出纸笔,坐在那儿跟个刚毕业的学生似的自我规划。
他对干回老本行没什么执念,以前也是看准市场风向赚钱才做的,跟喜不喜欢没关系。现在欠着债,林妄还是只能想着钱。
这一年按合同陪池渊创作,或许还能走走综艺赚点外快,明年池渊答应给两部大热剧,可以做主要收入。林妄以前也有几个演员朋友,偶尔聊天谈到薪资就觉得他们来钱快的跟闹着玩儿似的,他打算试试。
林妄社交场上演过不少戏,真上大荧幕也就几次知名企业家的采访,词儿也是先背好,主持人按着步骤问,林妄按着步骤答。他记东西快,过程对他来说挺简单的。
后来有一期采访视频被一个百万粉丝的博主单独剪辑发了出来,林妄的画面被放大,又重新配了音乐,几天里点击量过了千万,林妄靠着这张脸还火了一把。
上辈子林妄有健身的习惯,为了高强度的工作林哥正经八块腹肌肩宽长腿的好身材。三十岁不算大的年纪,脸还嫩着,经的事儿多就显得气质成熟,特别招小年轻的喜欢。
林妄不止一次听人说跟他在一块儿感觉踏实,问他林哥咱俩试试行吗,林妄就开玩笑说我也想踏实,你能让我踏实么。
他说话的时候不严肃,眼尾总带着笑纹,但对方还是听懂了,原来林哥喜欢成熟的——这事儿就这么传出去了,林妄自己都不知道他喜欢成熟的。
视频火了之后网上一群小孩还给分了类,什么爹系叔系成熟款的林妄也没细看过。
那段时间生意上的朋友见了面就趣儿他,说林大明星给个签名儿,林妄开得起玩笑,一挑眉,真给往衣服上签。
后来听说真有不懂事的小孩花钱买那些衣服,林妄就把这茬避过去了。
林妄拿手机看了两部原主演的电视剧。演技不能说没有,只能说不多。他低头在纸上写了上课两个字。
要是接了戏,必须提前学一段时间,不然上去纯丢人现眼,糊弄事儿瞎演演砸了也对不起观众,过不去良心那一关。当初最缺钱的时候,林妄也没赚过一分不对路的钱,不然以他的脑子至少少奋斗三五年。
他就是这样的人,平和的时候好像什么都行,触到底线了又比谁都硬。
计划二刚写了个“2.”,手机响了。林妄揉着肩膀点开,短信里就两个字儿。
“过来”。
又一夜没合眼,池渊窝在创作室的小沙发上昏沉了一天,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很难睡好。空调开着,冷气照着身上吹,从早到晚吹足了一天。
私人手机嗡嗡声响了几次,池渊当没听见,把手机藏到靠枕下面继续闭眼睛装睡。电话一个月固定来一次。上次没接,上上次也没有。
过了半小时,手机又响一遍,池渊这次直接按掉了。挪开挡在眼睛上的手臂,静了一会儿,才撑着沙发坐了起来。
脚边是堆散的稿纸,每一张都写了东西,又被很用力地划掉。
微信消息未读刷屏,最后一条是“池渊,你得和我谈谈了”。池渊在两个月后第一次回复,敷衍的一个字,“忙”。对面锲而不舍地问池渊在忙什么,措辞缓和地试图了解关于他生活的蛛丝马迹。
池渊扔了手机,从地上捞起一张纸,上面几行字看得他嘴角淡淡地勾了下,嘴唇没张开,从嗓子里哼了一段旋律。
空荡的房里,沙哑的声音像淋了夏日骤雨的风,湿润,沉静,温柔,让人耳朵心脏酥酥的,想靠在池渊身上感受他唱歌时喉咙的震颤。
可惜,几秒后声音戛然而止,那张纸也重新落在地上和其它废稿叠在一起。
脑袋里似乎有想哼出来的曲子,但是很乱,又很空,和池渊这个人一样,面上永远平静,内里什么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卢金鹤也是个唱歌写歌的,但他总说池渊跟他们这帮做音乐的都不一样,池渊写的东西不一样,池渊的是艺术,往根儿上说是命里带的,是玩赖也是玩命……喝了酒搂着池渊肩膀一句话能反复说八遍。
池渊每回都嘲他,嘲得卢金鹤从小和他绝交过好几百回。但池渊一次都没反驳过他。
或许艺术家的情感只有丰沛到溢出来,才能支撑肆无忌惮的创作和挥霍,所以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渠道捕获灵感,充实自己。
池渊没有,他的所有都在一个只有自己的圈里,圈外的东西他碰不着。有时候这个圈很大,装得下另一个完整的世界,池渊在里面透过玻璃看外面,也觉得有趣。有时候小的令人窒息,像张空白的纸,浇了水,湿湿地捂住脸,什么都看不清。
空白的东西总得放点东西在上面才鲜活,池渊自己是空的,所以要放别人的。
池渊从儿时起就总是在观察,看着一样东西从动到静,从生到死。他习惯于看云卷水流,看蔷薇腐烂,看一只已经死了的螳螂,看跪在螳螂边上的人,哆嗦着嘴唇问他可以离开了吗。
恐惧的声音很小很小,池渊会站在很远的地方敲一下笔尖儿,声音脆且轻,落在螳螂的触须上。
手机再次响了。
池渊靠在沙发上,晕眩感透过墙角的夜灯照射到眼底,让他连水都喝不下去,过了会儿才捡起来按掉。
微信聊天框上又添了消息。
“池渊,你已经写过很多别人一生都追求不到的歌,你可以停下了”。
“暂时忘了那些空稿纸,它们不会填满你”。
“两个月了,我们必须谈谈”。
池渊指尖戳了戳这两行字,忍到现在的烦躁从神情里看不出,仰了仰头,脖子贴在沙发靠背上,指尖速度频繁地按着屏幕,最后按下录音键:“十分钟。”
消息终于不再滚动,对方庆幸池渊终于配合,耐心地等待十分钟后的回电。
十分钟能干什么,能把林妄喊上来。池渊眼神冷淡了些,懒洋洋地垂着头,调出那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发送短信。
“过来。”

林妄敲了两下门,里面没动静,他挑了下眉,按着门把手推开了。
屋里光线很暗,绛色花纹的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以至于林妄第一时间都没看清屋内的布置,只能在黑暗里摸索。一股很淡的类似某种花香的味道飘过来,林妄吸了下鼻子,反手带上门,终于看见了房间角落的沙发,和靠在沙发上摆弄手机的池渊。
从林妄的角度看,池渊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慵懒松弛的,像刚睡醒。
“来了。”环境过于安静,林妄说话的声音刻意地配合着放低,说完站在原地,等待池渊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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