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什么所以,”林妄吃了个栗子,更小声地说,“坐直了。”
池渊回头看了眼摄影机,转回来的时候胳膊撑在林妄手边,指尖儿刚好蹭着他小拇指,上半身往他这边靠,脸近的就差鼻尖挨一起了。但是很微妙地没碰着林妄。
林妄哪受得了他这么近距离地盯着,挑着眼尾眼底含笑的时候,魂儿都要给人勾走了。
他也撑着褥子,往旁边挪了挪,给池渊找补,正常音量问:“有事儿?”
林妄挪多少池渊就追过去多远,很轻地说:“有啊。”
“有就说,”林妄不得不拿手往他肩膀上推,莫名其妙就是想笑,“别往我这边挤了,炕烧的太热,烫手。”
林妄让说,池渊很乐意说,像小学生似的贴着林妄的耳朵,拿手挡着嘴,很小声地问。
“林妄,我们多久没做|爱了?”
多久没……是说到最后那步,还是中间就算?
林妄还真仔细回想了两秒,反应过来一股热气顺着后脖子就冲上来了,反手推着池渊的脸把人推开,偏过头开始笑:“你……”
后面几个字儿声音小的听不清。
池渊不依不饶地顶着林妄的手往前靠,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摄影机能录到。
嘴唇蹭着林妄掌心,含糊地说:“哥,你脸红什么,还有脖子,耳朵,还有……”
林妄还用他提醒,自己都感觉肩膀往上一截都热,要热冒气儿了。
但是今天别说录综艺呢,还直播呢,池渊疯起来什么都敢闹,他惯着,也得兜着,别让池渊包揽今天晚上的热搜。
“我知道红了,”林妄把手收回来,故意不接池渊偷摸说的那句荤话,“这屋太热,我出去透口气。”
说完转身就要下去穿鞋。
池渊地方都没挪,伸手抓住林妄的后领往后一扯,直接把人拽怀里了,还“嗤”了声,恶人先告状:“干什么呢哥,往人怀里撞。”
林妄上半身让池渊拽倒了,后脑勺直接砸到池渊胸口,胳膊都拄他腿上了,仰头就能看见池渊的下巴。
按平时林妄能反应过来,“好朋友”之间这么闹一闹也无可厚非,怎么播都有嘴解释。
但现在他心虚,一看见对面的摄影机,想想他心里对池渊不单纯的想法,心比谁都虚。
林妄想坐起来,这么躺着不像话,池渊就勒着他肚子不让他起来,非说你给我压疼了,我动不了了。
给林妄气笑了,小声说:“你大爷的,我都没使劲儿碰你,赶紧松开。”
池渊干脆弯着腰把脑袋埋林妄脖子上了,蹭了两下说:“我睡着了。”
林妄以前没发现他柔韧性这么好,强行控制着没往摄影机那边看。
这时候看就显得太刻意了,好像故意卖腐似的,林妄不怕挨骂,但是他不想池渊跟着一起挨骂。
池渊不可能跟林妄动真格的,他不认真的时候林妄还能挣一挣,浑身用劲儿硬是坐起来了。
林妄也有经验了,池渊得哄,来软的,越硬着来他越起劲儿。
拿口型跟他说:“回家再闹,直播着呢。”
池渊看了眼摄影机,过了几秒,先林妄一步下去。
在椅子上拿了自己的冲锋衣和林妄的大衣,一边一个摄影机全罩住了。
林妄明知故问:“干嘛呢?”
池渊仗着腿长,一只脚还踩着地,另一条腿直接单膝跪在炕上,两只手往林妄两边一撑,嘴唇凑到他面前,要碰不碰地用气声说:“你不出声,谁也不知道干嘛呢。”
林妄想说窗帘没拉呢,才反应过来被褥没铺的时候池渊就用外面灯光晃眼的理由让他拉上了。
林妄偏着头笑骂了句什么,上半身往后仰了仰,怕池渊来真的,顾不上要脸要皮了,也用气声说:“你要是真想干那个,我能不能不出声你心里没数儿啊?”
池渊追着林妄往前去,在他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垂着眼问:“干哪个?”
你面前这个。
林妄深吸了口气,妥协的主动亲了亲池渊,分开之后小声说:“咱俩到底谁追谁呢,听话,睡觉吧,等我追你。”
“哦,”池渊舔了下被亲的地方,眯着眼睛说:“等着小晚给你买第二件大衣?”
就因为这个?
林妄实在忍不住,想笑:“许文阳不也给你买吗,生活助理不都干这个。”
池渊:“哦。”
林妄:“又哦什么?”
池渊抓住他的手腕,慢慢摩痧了两下,顺杆就上:“许文阳给我买衣服,你不管?”
林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彻底笑了:“我管我管,我下次,我这次就管……以后你衣服必须我买,我买什么你穿什么。”
池渊不说话,林妄就哄人说:“衣服拿下来吧,等会儿鹿导就得过来,到时候怎么说,说咱俩干嘛呢,说不清楚了。”
天冷了,林妄穿的睡衣也是长袖,池渊挑开袖口,手指顺着手腕一点一点往里伸,摸得林妄缩了下胳膊,不紧不慢地说:“不够。”
不够,林妄把这俩字搁脑子里转了一圈,想明白了,喉结滚了一下,问:“还要亲?”
池渊睫毛垂着,遮住眼睛,林妄看不清他的眼神,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林妄想的简单,但也想的多。
这段时间自己琢磨,觉得恋爱还是得慢慢谈,热乎乎慢悠悠地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的,两个人都踏实。
这么纯情美好个事,不能让肉|欲给占了一半去。
碰碰手摸摸头都行,最后一步池渊不提,他也就不提。
看见池渊点头了,林妄看了眼被遮了个严实的摄影机,心里想控制着别太大动静,就咬着池渊的嘴唇慢慢吻了上去。
林妄的袖口已经被池渊顶到了手肘,拇指很轻地揉着肘弯上血管的凹陷,捻的又慢又磨人,和林妄的吻一样轻。
窗帘拉着,但是门没锁,林妄神经还是紧的。像有根线,吊着他连吻的深一点都不敢维持太长时间。
肘弯上的触感微妙地让林妄感觉舒服,闭着眼,柔软湿润的浸润着神经,林妄刻意延长了时间,分开时池渊的嘴唇红了。
林妄喘了口气,看着池渊意犹未尽地用鼻尖蹭过来,往后躲了一下,开玩笑地说:“我怎么感觉,你这么急呢。”
林妄当玩笑问的,但心里确实觉得,以往比他控制力强太多的人今天有点着急。
林哥还是敏感,一句话戳人心上了。
话刚说完,按在手肘的指腹忽然用力,林妄胳膊一酸,撑不住弯了,人也被池渊推着肩膀顺着劲儿按倒。
池渊咬着林妄的嘴唇,用更大的力气压着他胳膊,托着他后脑勺,不让他动。
林妄刚才自认为恰到好处的吻对比之下像小学生吃糖,热气儿一蒸,由不得他再想什么直不直播了。
池渊挨着他耳朵低声说的那句“我让你别动”,直接把林妄点着了。
胳膊挤着手心儿,膝弯蹭着衣角,胸口起伏得像吹起大火的风箱。喉咙里却一个超出分贝的声音都没有,压抑得脖子上滚出青筋,额头出了汗。
林妄第一次知道,接吻也可以这么长时间,这么累。
分开的时候林妄偏过头想喘口气,前两次没偏头,气没喘匀呢就被咬住了。这次视线恍惚地看见了不远处倒着的碗,池渊剥的栗子撒了。
他伸出手,手指头还没碰到栗子,脖子忽然一阵疼。
转头的时候池渊已经松了嘴,不太满意地拿指腹磨蹭那一小块浅红的痕迹。
林妄也摸了一下,特小声地问:“留印子了?”
池渊没搭理他,低头还想再补一下,让林妄挡住了:“池老板快收了神通吧,我怎么出门儿。”
“怎么不能出门,”池渊还挺无辜,握着他膝盖,挑着眉小声问:“我把你腿X折了?”
林妄得多厚的脸皮能禁得住池渊这么糟践,抓了个栗子按他嘴上,心道就亲个嘴,怎么能说得这么让人害臊。
林妄认输了,摸了把脸,烫手都:“快别说了,哥都三十了,别这么浪,我受不了。”
池渊张嘴吃了,林妄眼疾手快地把手放下,不然得连着栗子一起进嘴。
池渊拉着林妄坐起来,弯腰的时候后背绷着,林妄顺着领口隐约看见了池渊后背的文身轮廓,惊鸿一瞥只能看见颜色很淡,不夸张。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妄只看见了池渊腰上的文身,很好看的线条,在冷白皮上尤其漂亮。
“看什么呢,”池渊下去掀摄影机上的衣服,用正常音量说,“眼神这么色。”
林妄抓着栗子往碗里捡,特正经地说:“看栗子呢,多甜,后天走的时候找鹿导要点儿吧。”
两个人看不见他们这个小分直播间,不知道现在已经热度炸到连续卡死了十多分钟,热搜前几差点被他俩包场了。
粉丝们退出直播间就进不去了,在直播间的又卡到听不见声,摄影机上的衣服掀起来之后才恢复正常,气的疯狂投诉。
【这么大个事儿你们直播间就不能换个时间卡?!!】
【池渊你到底跟你哥说了什么悄悄话!】
【有什么是我超级vip不能看的???】
【要磕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池老板埋脖子啊啊啊】
【林哥你说的最好是栗子】
【听力大神们说听见“啧啧”声了是真的吗我会信的】
【血糖粉不要太疯,池渊只是不喜欢被拍吧】
【不磕的滚出直播间】
【从遮上到拿下来一共三十一分钟,干什么都够了(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干林哥也够了吗……(别封我呜呜】
“看星星么?”池渊拉开窗帘。
“阴天哪有星星,”林妄一直侧对着摄影机,脖子上的印子太明显了,“看乌云吧。”
池渊不明显地顿了顿,又看了眼天,说:“看吧。”
没过去多长时间,鹿导就和工作人员过来把摄影机拿出去了,跟粉丝们说到点了该睡觉了。
这边直播刚停,池渊手机就响了,余琦深沉的声音从开了免提的听筒传出来。
余琦:“别的我不管,我就是冒昧地问问,你俩是要官宣吗?”
池渊看了林妄一眼,随口说:“暂时没有。”
林妄叹了口气,池渊遮摄像头的行为放在哪个圈子里都够惊世骇俗了。池渊爽了,余琦要上火。
但池渊没这个觉悟,靠着林妄补了一句:“他在追我。”
余琦:“……我谢谢你给我解释。”
池渊:“不客——”
“没,”林妄赶紧拦住池渊,和余琦说:“不好意思余哥,就说我们闹着玩呢,粉丝们闹闹就算了。”
“就说?”余琦声音忽然小了,“你们……你们可,真勇敢啊,几百万人看着直播呢哥哥们。”
林妄摸了下耳朵,不够丢人的,“也没你想的那么勇敢。”
第30章
余琦在电话里交代了几句,不放心地告诉林妄别什么事儿都惯着池渊,他以前觉得池渊上综艺还挺有分寸的,这回遇着林妄跟鱼见了水似的,扑腾的控制不住。
林妄满口答应,等电话撂了,和池渊肩膀挨着肩膀坐着。过了会儿,忽然问:“是不是心里有事儿?”
池渊说没有,转身拿包,从里面又拿出了之前那个瓶子,倒了两粒扔嘴里吃了。
“铺这么软乎了还吃药。”林妄看他拧上药瓶,可能是错觉,里面的药感觉越吃越多。
“软乎能睡着,”池渊晃了晃瓶子,嘴角有点模糊的弧度,“吃了能睡好。”
林妄把瓶子拿过来,暗暗记住了药名,拧开说:“真那么管用?这个是不是谁都能吃,我尝尝。”
池渊低头看着他,手指不明显地动了动:“要不要吃六个。”
“可别,我没你那么勇敢。”林妄扔嘴里两个,嚼碎了再咽,口感有点像软糖,咬开之后有淡淡的涩,后面就会变得很苦。
这一顿吃完林妄以为他能睡得和池渊一样熟,结果后半夜还在瞪眼睛,精神得跟喝黑咖啡了似的。
林妄睡不着,拿手机百度了一下药名,确实是一款褪黑素。
第二天池渊和林妄一起洗漱,照常问候他的黑眼圈,林妄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感觉他一晚上都没睡,现在又精神又疲惫的。
身体很累,特别是眼睛,但是大脑特别清醒,感觉能背十页台词。
出门之前林妄找许文阳过来,从包里翻出池渊的围巾围上了,勉强算是遮住了昨天咬他脖子那一口。
今天早上照镜子,林妄看那一小块都有点紫了,下嘴没个轻重。
反常的状态一直维持了一上午,越到后面林妄越觉得精神,要不是池渊没那方面表现,林妄都怀疑自己这是嗑药了。
下午开始下雪,鹿导给他们发了棉衣,让他们在雪里玩。
“硬玩儿啊?”苗倾鹤瞪着眼睛,指了指这七个人,“您不给我们准备点什么小游戏啥的吗?”
鹿导自己打着一把大伞,身上一点雪沫子都没沾:“要什么自行车,给你们准备摄影机了,去吧,让工作人员拍好看点儿。”
“哎,”陶允晴跟大爷似的,两只手袖口对着袖口插着,“我们得自己找点乐子咯。”
林妄和池渊本来跟着人群一起溜达,走着走着就散开了。
他们俩走的快,摄影机都没跟上,过了半天才发现镜头里丢俩人。
两个人没什么目的地走,走着走着跑到了村镇边。
刚修的水泥路旁边是土堆的大坝,另一边一条不到十米宽的河,从不远处的山上流下来,看模样冻的很结实。
林妄问池渊:“下去玩会儿?”
池渊没说话,已经往冰上走了,林妄笑了声跟了过去。
风不大,雪大,一片一片跟小叶子似的,落脸上透心凉。
林妄踩在冰上,往前出溜了一小段,闲聊似地说:“以前我们家在农村也有个房子,偶尔回去住一阵,陪陪我姥我姥爷。”
他笑了一声:“那时候我才多大,半大小子猫嫌狗憎的到处疯跑,每年过年回去老两口就给我做个冰车,让我自己玩去,别给大人捣乱。”
说到这儿林妄站住,跟池渊比划了一下:“那种上面是木板,铺个布垫子,下面拿铁片做冰刀的冰车,坐过吗?”
池渊想了两秒,说没有,他只滑过雪。
林妄吸了口带着雪沫的空气,等池渊滑到他旁边,才继续说:“我姥爷家没冰刀,小老头可聪明了,就用铁丝绑在木头块上,木板下面一左一右俩木头块,滑的特别快。”
池渊想象了一下,小了几号的林妄坐冰车上,在冰上欻欻飞。
有点想象不到,林妄在他面前太稳了,没有飘的时候。
“后来到我高中的时候,他们俩一前一后都走了,”林妄说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着的,过去太久了,现在回忆起来全是好的,“那之后我就没坐过冰车了,到现在也没滑过冰。现在跟你说才突然反应过来,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池渊看着他:“这里没有冰车。”
“我知道,都多大了还玩冰车呢,”林妄笑了声,碰了碰池渊的胳膊,“走,上那边看看。”
“不去,”池渊站着没动,也拉着他不让走,抬了抬下巴,“蹲下。”
“嗯?什么蹲下?”林妄没明白。
池渊压着他肩膀,又重复了一遍:“蹲下。”
林妄曲着膝盖蹲下了,仰头想问池渊要干什么,池渊弯腰抓住他的两只手,倒着往后快走了几步,林妄顺着劲儿就开始往前出溜,没准备还差点仰过去。
等他重心稳当了,池渊就退的更快了,林妄让他拉着往前滑,滑的特稳特快,耳边风声都呼呼的那么快。
林妄乐得一口一口往嘴里吃冷风,声儿都高了:“哎!慢点儿!你别摔了!”
“我又不是你,摔不了。”说完池渊忽然松开了林妄的左手,拎住右手顺时针一圈胳膊,林妄就跟陀螺似的原地转了两圈,晕的差点跌了,往旁边倒的时候池渊就又把他两只手一起抓住了。
“靠……”林妄拽着他手想站起来,但是笑的肚子疼,使不上劲儿,“这时候就别玩花活了,拿我当陀螺使呢!”
老北方兜脸吹着,风不大吹这么半天也脸疼,林妄感觉鼻尖都冻得没知觉了。
但还是不想回去,就这么让池渊拽着,跟半大孩子似的到处滑。
闹了半天,冰面上的落雪都快让他俩铲干净了,林妄胳膊酸疼,说让池渊歇会儿。
池渊停下,胳膊用力把林妄拽了起来,顺着起来的惯性张开胳膊用力把他抱怀里了。
这个拥抱来的太突然了,池渊亲他、摸他、咬他林妄都能预料到,也都能承受住。
但现在,偏偏一个最单纯的拥抱让林妄手足无措了,一时间两只手滑稽地僵在身侧,不知道该放到哪。
池渊抱的很用力,好像要把人压进胸口,林妄脸贴着他冰凉的棉外套,一点也不暖和。
但是心底有点酸,酸得他眼睛热。
过了会儿,林妄也抱住了池渊后背,掌心从上到下摸了两下,低声笑:“干什么,多大了还抱抱呢。”
池渊一只手按着林妄的腰,另一只手搂着后背,闻言偏头咬了他脖子一下,力道很轻,说:“六个月大。”
“我信了,”林妄碰了碰池渊的后脖子,那块也是凉的,“六个月确实长牙了,咬得我肉疼。”
池渊用脑袋蹭了林妄一下,安抚似的一遍遍摸着他后背。
林妄自己和自己僵持了几秒,最后下巴还是枕在了池渊肩膀上,由着池渊承担他的重量。
等到两个人心绪都平稳了,林妄用回忆的语气,不带任何压力地开口:“我小时候,长大点,二十多,三十岁……这些阶段的事,值得说说的好像也挺多。也不都是多幸福的,不好的,丢人的,值得哭一鼻子的也不少。”
池渊“嗯”了声,知道他后面还有话,就不打断,让他说。
“我上次就和你说过,我没什么分享经历吹牛逼的习惯,很少和人说这些。但是你要是想听,我都给你讲,从头讲,从哪讲都行。”
说到这林妄顿了一下,掌心压了压池渊后背,“因为是你,我愿意给你说,你什么反应我都愿意给你说。”
池渊垂着眼。
林妄和谁说话都周全,妥帖,站对方角度思考,但是他能感受到那些都是假的,虚的。
他能感觉到不是因为林妄装的不好,而是林妄和他说话的时候不这样。
林妄揉了揉池渊的头发,软乎乎的落了雪,“上次在海边说完,这段时间我们也没再聊过。我这个人毛病也挺多,有时候一根筋,说好了慢慢了解,脑袋里就转不过别的弯儿了。你可能觉得我都说好了这一年都用来追你,怎么还不冷不热的,这人大我六岁还骗人。”
池渊很低地笑了一声:“我没这么觉得。”
林妄也跟着笑了,笑完了说:“我说慢慢了解的时候,确实想的是,两个人睡一觉就睡一觉了,没牵扯没后续的。谈恋爱就不一样了,弄好了一辈子的事,很多事情不在谈的时候弄清楚整明白了,一辈子也就到不了了。好不容易遇到的人,哪能这么糟践呢。”
林妄渐渐感受到两个人挨着的地方变得热乎乎的了,声音也更轻了:“不仔细了解就一头撞进去,对谁都不负责,所以我总说细水长流,慢慢儿的。时间长了,你也能发现我也有脾气不好的时候,惹你不高兴的时候,犯倔的时候……”
“我们都不是发现缺点就觉得烦的人,但是知道和不知道不一样,我知道你的小脾气,我就会包容,而不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招惹到,让人不高兴。到最后两个人都很累,还不知道为什么累。”
林妄轻轻吸了一口气,语气软的都要和雪花一起化了:“我说的有点乱,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
池渊闭上了眼睛,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我明白。”
林妄又摸了摸他后背,“我让别人感觉踏实,那是我习惯了,我不在乎他们踏不踏实。但是现在,我希望我能让你踏实。”
林妄的头发让雪弄湿了,池渊用手给他拂去了碎雪,指尖陷进头发丝里。
这边没有遮挡,起风的时候吹得耳朵快要失去知觉了,他就又捂住了林妄的一只耳朵。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池渊没松手,还是抱得很紧,很久之后,听见林妄轻声说:“小池,告诉我,你吃的是什么药。”
林妄说这句之前,池渊其实已经想到了他会问什么。
想到了也没拦着,没打岔,没说别的。就抱着他安静听着,等到这句问出来。
本质上都是通透敏感的人,只不过林妄平时就展露出一部分,池渊看出来了也很少表现。
林妄没等到池渊的回答,按了按他发顶,松开了抱着的胳膊。
笑的时候眼神放松,碰了碰池渊的手,“走,这地方冷,上去说。”
林妄往前走了两步,袖口忽然被拽了一下。
池渊跟上来,把手揣在他兜里,和他一起走。
“我这么问,”林妄偏头看着池渊,笑了声,“是不是有压力了?”
池渊没说话,领着林妄顺着河流往下走,没去岸上。
“你总睡不好,吃褪黑素助眠,我不是想管着你不让吃,”林妄把手伸进兜里,捏了捏池渊的手心,“我怕你吃坏了,昨天才尝一下。”
池渊反握住林妄的手,问他:“吃完什么感觉。”
林妄想了会儿,说感觉睡不着,又困又精神的,现在还有点恶心,但是都不严重。
“一开始这样,”池渊看向不远处的地方,很慢地说,“熬过一段时间,就会睡得很好,不会失眠,不会做梦,不会听见不存在的声音……”
他停了几秒,抬起手,掌心停在林妄脸前面,从指缝里看着他,“不会看见不存在的东西。”
林妄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测,听完池渊的话,只是压下他的手说:“我在呢,看别处去。”
池渊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两个人慢悠悠地往前走,池渊一下一下勾着林妄的小拇指,路过一个风吹起来的小雪堆时,说:“哥,我吃的是镇定剂,下次别尝了。”
林妄拍拍池渊的手背,力度带着安抚,“我能问为什么吃吗?”
池渊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林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因为聪明的小孩头疼。”
池渊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林妄看着他点头,偏头笑了声,池渊在一些地方让他觉得有点儿可爱。
二十四也不小了,比他还高,能一手把他按墙上不许动的男人,林妄有时候真觉得挺可爱。
“想什么呢?”池渊一挑眉,恶人先告状这一点上登峰造极了,说林妄:“色眯眯的。”
林妄摆摆手,也不能说想你可爱呢,就说:“想你昨天也不拦着我点,说吃俩就吃俩,也不怕给你哥吃出毛病来。”
池渊说:“不给你吃你能放心么,姜岚馨给你试过毒了。”
林妄问:“姜岚馨?”
池渊说:“我妈。”
林妄叹了口气,又松了口气,他妈知道这件事,至少不是自己胡来。他语气软的像哄着问:“为什么头疼啊,小孩儿?”
“睡不着,幻听,幻视,恶心,不想说话,嗓子哑,”池渊看着林妄,“想起什么了?”
林妄一时间没想到恰当的词,池渊替他说了:“应激障碍,你是不是想说精神病。”
林妄没瞒着,无奈地给自己解释:“我读书少,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不知道底下还那些分支,别多心。”
池渊一下笑了,眼睛弯着的时候像狐狸,“骗你的,就是精神疾病的一种,你想对了。”
“你这么说,抑郁症不也是吗?”林妄下意识给池渊做辩解,不是接受不了,是不想让他随便把自己归类,看着人心疼。
“嗯,”池渊把林妄看得透透的,说的直白,“你眼里精神病是不是就分成疯子傻子两种。”
林妄让他问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点头?那池渊算哪种。
最后只能认输,“可别考我了,我以后多读点书。”
池渊定定地看了林妄一会儿,收回视线,说:“吃过药,看过医生,做过治疗,关起来过,绑起来过……最后都没用。姜岚馨带我出院,让我一个人住在别墅里,然后就好了。吃了药就能睡好,睡好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林妄:“多久了?”
池渊说:“十六年。”
“所以曲医生其实是你的心理医生。”林妄想起上次他高烧,来的是一个男医生。
池渊点头,过了两秒说:“她很烦,我不喜欢和她说话。”
“那也不能不说啊,她是大夫,你说了她才能帮你。”林妄想起来,以前认识的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十几岁的儿子经常看心理医生,朋友说聊完状态能好点,不然谁都不搭理。
池渊不说话,不爱回答的问题就不说话,当没听见。
林妄又问:“你是不是应该每个月都和她聊聊?”
池渊看他,又扭头不看他,半晌,说:“不害怕么,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可别吓唬我,”林妄说,“那你不害怕吗,我魂儿都换了。”
池渊笑了一下。
像林妄刚才说的,他问池渊到底吃的是什么药,有什么病,不是为了知道然后找个理由就走的。
他要的只是互相了解,有什么事提前都知道了,之后再遇到也不会没有准备。
面对然后解决,这才是林妄的性格。
他不怕事,他怕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头雾水原地乱转。
“小孩儿,你是不是想打岔,不愿意聊曲医生。”林妄小拇指被池渊彻底勾住,冷风一吹,他俩现在指尖都不太有知觉了。
池渊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卢金鹤那天提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