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也是受到杰的关照的,甚至还有顺平, 也请打过一些照面, 都拘谨地问好, 禅院家的人也差不多。
夏油杰看似幽默地说:“咒高是来我这小庙团建了吗?乍一眼看到这么多熟面孔,真让人吃惊。”又笑眯眯地调侃道, “还是说,决定毕业后背弃悟,来我这里打工呢?”
最圆滑的又是久经考验的小惠了, 他帮像猴子一样抓耳挠腮,找不着合适措辞的虎杖回答道:“承蒙厚爱, 距离我们毕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做相谈,也太早了吧,夏油桑。”
夏油杰不由笑了一声,是真的快乐,眼角挤出一滴细碎的泪珠。
很快,他为自己的表现做解释:“抱歉抱歉,只是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小惠竟然成长到这地步了,实在是吃惊。”
小惠竟然还能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也是。”夏油杰抱着那只猫,许是他撸猫的手法太好、太娴熟,白色的长条状的猫像在他怀里睡着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又时不时发出小山震颤般呼噜噜的响。
“时间过得太快了。”他发出这声喟叹,定然不是对着小惠他们,只见夏油杰转身,走进光线昏黄的室内,还没到晚上,寺庙内的灯不曾点亮,于是除了四面漏光,没有墙壁遮挡的富丽堂皇的大殿,寺庙内里显得有些昏暗了。
他又在旋身转过一道墙壁时扭头,对愣在那里的学生们说:“既然来了,就请你们喝杯茶吧。”
菜菜子小声提醒其他人:“夏油大人都这么说了,跟进去啊!”
……怎么就跟进来了?
禅院惠盘腿坐在软垫上痛定思痛,怎么就跟进来了?
他想是夏油杰的声音太有感染力,肢体语言也丰富,轻而易举营造出了友善的氛围,他们就迷瞪瞪地跟进来了。
应该吗?当然不该!
于公,盘星教的立场十分微妙,他们可以跟出身于此的咒术师打交道,直接成为对方boss的座上宾,是不是太超过了?
于私,他们刚刚一股脑地窥探北小路杰子,还没问出什么呢,怎么就来见正主了?
问就是心虚。
而夏油杰的话让他们更心虚了。
“所以,你们跟杰子发生什么事了?”看似漫不经心说出让人冷汗直冒的话,“五条家的小鬼,咒高的学生,甚尔……”他不屑地笑了一声说,“直哉,应该是凑数的。”
惠的嘴角向上弯折了一下,又立刻拉回原位。
“还有两位老爷爷,多半是五条家的人吧。”
说中了,全都说中了!
实际有猫猫神作弊呢,否则他也认不出五条家的老爷爷们,在眼下,配合夏油杰高超的演技却显得高深莫测了。
他跟五条悟与硝子一样,倘若需要,极有表演天赋,甚至有表演欲,尤其在年轻人们的面前。
说白了,闲着没事蛋疼。
禅院惠给他这一番话说得冷汗直流,菜菜子等人也有点心虚,在她们心中,自己跟夏油杰跟盘星教是一边的,带着同学们来窥伺杰大人的行踪,这是对他的冒犯啊。
杰大人会不会怪罪呢……
此时不知怎的,竟有人表现出非凡的勇气,那人就是虎杖悠仁,在这样的场合,不知怎的,他镇定极了,倘若与他对视,便能从深色的瞳仁中看见一层光圈,那光圈是浅褐色的,如野生动物一般。
“夏油桑认识杰子吗?”重复夏油杰刚主动抛出的信息。
“当然。”他依旧带着笑,不是佛陀模样的,而是眯着眼睛,你似乎能从笑容中读出未尽之语,“我们的关系可是很紧密的。”
他又是个谜语人,无论如何都不肯说清楚,究竟是怎样的紧密关系。
虎杖如野生动物一般,少年人在追问时偶会如此吧,不记后果,不读空气,只为了探知而询问,单刀直入。
“那您知道杰子小姐与五条老师的关系吗?”
五条、五条悟,这个姓氏不常在夏油杰面前出现。
起码在菜菜子与美美子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盘星教的老人都知道,杰、悟、硝子三人曾形影不离,分道扬镳后基于对夏油杰的敬畏,与他本人并不那么常在公开场合谈论五条悟与硝子,善于看脸色的大人们也闭麦了。
本人倒在私下跟菜菜子她们轻描淡写地提过,说是挚友。
即便如此,美美子等人也怀揣着谨慎的态度,譬如此时此刻,看似避人耳目地在虎杖身后恶狠狠地来了一下,用气音道:“你这家伙,在夏油大人面前胡说什么!”突出一个气急败坏。
你怎么直接问了啊,混蛋!
虎杖浑身激灵了一下,不用说,是疼的。
好在考虑眼下的局面,与对面看似温和实际有压迫里的大人,没有一下子跳起来,不至于失去礼数。
而夏油杰,像猜到似的,一点都不躲闪地说:“果然,你们知道了。”
以此句为开头,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竖起双耳,夏油杰的反应委实出乎他们的意料,本以为他会含糊其辞,避而不谈的。
然,就在他们洗耳恭听的时刻,夏油杰却不说杰子的名字了,而是举起他那一摊毛茸茸的,像毯子一样又大又柔软的猫咪,双手握在他的腋下举起来,将他可爱的小脸展现在众人面前道:“看着他,你们想到了什么?”
此时此刻,却突出了,猫?
虽不明白他的用意,却细细打量起来,且立刻有所反应。
钉崎野蔷薇脑海中闪过强烈的念头,她福至心灵道:“五条老师!”
不错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人与猫之间有巨大的区别,可眼前的这只猫与他们认识的五条悟,却有诸多相似之处,特别是他湛蓝透亮的眼睛,与异样的神采,真是活脱脱的猫化五条悟啊。
夏油杰笑着说:“我叫他satoru酱。”
“哪怕是我,偶尔也会这样。”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又以极度溺爱的手法梳理小悟的皮毛,“与他相遇,只是一场意外,但看见他,偶尔会晃神以为看见了悟,出于这样的原因将他留在身边,仔细一想,这怎不是一种软弱的留念。”
他果真当起了谜语人,如果不知道那么多的前情提要,真难从夏油杰的话中读懂他的意思。
此外,他们刚才不是在说北小路杰子与五条悟吗,他说的却是自己与跟五条悟颇为神似的猫,甚至连名字,都取得一模一样,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暗示?
“而且,比起多变的,受到环境与理念桎梏而难以回到过去的人,猫这种弱小的生物更加纯粹,单纯陪伴在身边,只会带来慰藉,而不会酿成悲剧。”他轻飘飘地说,“悟的心思,谁知道呢。”
他好像在说自己,又好像在说悟,正如同他跟小猫悟酱在一起,五条悟跟北小路杰子,又何曾不是选择了弱小的陪伴者呢?
只是人的心总是不安定的,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旦拿情感当作利器,就很难跟以前一样无力了啊。
到最后,夏油杰也没有把话说透,配合大殿中的烟雾缭绕——那是人们点燃的香火,他说出的话如谶语一样让人费解。
菜菜子跟美美子信誓旦旦道:“夏油大人愿意回答已经很不错了,以往他都是闭口不谈的。”
禅院惠憋着一股气,他想反驳说:他也没说太多啊。
想想,又把话憋了回去。
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他抱着猫的模样,或许是叠加了凄美故事的滤镜吧,竟然有些萧索。
在场人中并没有傻的,又因为五条悟给出的大背景,脑补了一大堆Be爱情故事,夏油杰收养的猫与莫测的话语似乎也给了他们一些暗示。
“也就是说,夏油桑心中不是完全没有五条老师,但在拒绝了五条老师的告白后又默许五条老师与跟自己相似的亲属北小路杰子在一起,最后还养了一只跟五条老师相似的猫?!”
钉崎野蔷薇发出灵魂质问:“他们是在演贤者之爱吗?”
如此炸裂的三观,跟大荧幕上的伦理故事有什么区别?!
实际上……没什么区别吧……甚至添加了时髦的多性向因素呢。
此时此刻,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因为往深里挖掘,而见识到太多成年人凄美且丑恶的爱情而麻木了。
包括小惠在内所有人的想法是:
‘这就是大人吗?’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五条老师……’
‘夏油大人也太……’
‘北小路桑真的愿意吗?’
大人们的形象变得只能用奇怪来形容了。
与此同时,一些关于五条悟恋情的传言不胫而走,也被关东势力的某些老爷们知道了。
准确说,不仅仅是知道,而是看到了北小路杰子的图片,且硬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
理论上知道五条悟不可能跟夏油杰搅合在一起,他们都敌对这么多年了,却因为相似的面容而害怕地将夏油杰的去向翻了底朝天。
好在他这些年,或者说最近并没有出入东京,最近也不过是在横滨如同北朝鲜危险南韩一样以如此近的距离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可在神诞祭后也被目击上了前往京都的飞机。
倒是那个跟五条悟谈恋爱的(疑似)出身不正的女人低调地蛰居在东京。
怎么办,要对五条悟进行询问吗?可这说到底只是私人恋爱,要是因此问询他反而会招来不满,可这张相似的脸以及神秘的出身……如果她是盘星教的间谍怎么办?且五条悟是对夏油杰有所留念吗?说真的,跟长了这样一张脸的女人谈恋爱不会做噩梦吗?
多的是人分析五条悟的动机,在桃色新闻与兵荒马乱齐飞的气氛中,长假来到了最后一天。
作游客打扮的北小路杰子畅通无阻地来到薨星宫之上被植被覆盖的郊野,像是在最后一天享受的普通游客。
十分钟后,一直高度戒备着的关东总部却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围绕薨星宫净界谁的防卫措施,被不知不觉地清除了。
这是虎杖悠仁他们在横滨的最后一天。
他们过了一周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日子, 能力是否提升不好说,抗揍能力蹭蹭蹭直上。
到了最后一天,总是要玩玩的, 东京咒高有最低等级的人权保障,又或是他们侵占太多少年人的假期,最后良心发现。
总之,没安排训练,放假了。
也有可能是甚尔拒绝上班。
小惠尽东道主之仪, 提出陪他们逛横滨,一行人讨论了一下, 决定走游客路线,先去中华街再看冰轮丸。
哪里知道刚买一盒烧卖大快朵颐,躺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还不是一部, 是所有人的。
这下学生们的眼神就不对了, 恐怕来了任务, 还是大任务。
果不其然,小惠一接通电话就听辅助监督用颤抖的声音道:“紧急任务!夏油杰强袭东京, 薨星宫净界支柱已损失四分之一。”
惠的眼睛睁大了。
异能业务科也接到了东京监督局的求援, 惠他们才出中华街, 车子就风驰电掣开来停在街口,送他们的是老熟人渡边, 看他眼下的硕大眼袋,多少有些担心疲劳驾驶。
东京校的人一股脑地上车,菜菜子跟美美子这几天与他们玩得不错, 说好与他们一起逛中华街,听惠他们接到任务时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们完全不知情。
后来盘星教的人给她们打了电话,也不知说了什么,总之还算平和地跟他们打招呼,分开走另一条道了。
真依倒是跟着真希一起上车,她并不受到盘星教的立场裹挟,至于京都校,他们在夏油杰的活动上态度暧昧,是否帮助都看咒术师的个人意愿。
渡边并不慌张,异能业务科隶属横滨,本地民风刚健质朴的影响,甚至有些欣赏夏油杰的放手一搏作风。故东京结界受袭与他们的关系不大,只派了打酱油的小猫三两只支援,表示他们并非什么都不做,此外就是把来特训的人送回去了。
在车上,惠开了外放,听辅助监督有气无力地讲述刚才发生的事儿,多亏了他们在一起,只要一位辅助监督就够了。
“十一点十三分零八秒,东京咒立高等学校外围结界记录不明咒力,发出警报,与此同时,日本桥、品川等多地传来警报,出现一级即以上咒灵。”
说到这,辅助监督略作停顿,不得不接上一句:“万幸的是,它们出现的地点靠近我方咒术师的驻扎点,未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
学生到底是学生,经验不够丰富,听到这,脑袋运转慢了一拍,竟然是开车兼默听的渡边反应过来,没忍住哼笑了一声。
他想:东京啊东京,这么多年的编排都没有改变,对夏油杰来说,掌握他们的动向真太简单了啊。
这一招调虎离山,是阳谋,更是他的一贯风格。
“经调查发现,不明咒力来源为前特级术师、诅咒师夏油杰,出现的咒灵大概率是他的术式咒灵操术导致的。”
“值得注意的是,东京内作乱的诅咒师目前只有他一人,我等已对其麾下势力进行戒严,并未发现其他党羽的存在。”
也就是说,他是一个人单枪匹马闯了东京结界,还说是胆子太大,还是特级对自身能力的自信呢?
“现已派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回援,五条桑目前身在四国,家入桑则在那霸,回归需要一定时间。”
即便是监督局的人,对乙骨忧太都不是太有信心,认为他只能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他与五条悟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他跟夏油杰之间的距离。
依旧没有人说话,对惠他们的安排还没有结束。
“目前,薨星宫里层结界内仍有大量一级及以上咒灵活动,现命各位即刻前往援助,地点为东京咒术高等学校,拜托了,各位!”
到此,情况叙述与调令终于宣读完毕。
“是!”
“是!”
“是!”
只留下一声声简单利落的应和声。
乙骨忧太与里香留在东京,事情发生后,监督局第一时间联系上他,派人驱车去接。
等他在咒高外层密不透风的咒灵墙中砍出一条血路时,薨星宫净界的支柱又被破坏了一个。
天元净界的设计方式都很老派,以传统的四柱结界作根基,夏油杰有了充分的搞破坏经验,只比之其他结界,作为江户时代以后新中心的薨星宫结界,强度最高,再加之天元本人在此,给他添了不小的麻烦。
乙骨忧太因到的匆忙,没时间与天元商量对策,而是单枪匹马地挡在夏油杰面前。
看见这历史性的一幕,与乙骨身后张牙舞爪的外置咒力储备方式,夏油杰真忍不住笑了,兜兜转转还是他打乙骨忧太,这又何尝不是命运的体现呢?
只听他轻描淡写道:“打个商量,忧太君,让我过去怎么样。”他是能以这样的口吻跟乙骨忧太说话的,乙骨的关系跟他就跟虎杖跟他差不多,也算有一指甲盖的师徒情谊吧。
乙骨忧太是肯定不能答应的:“十分抱歉,夏油桑。”他横武士刀于夏油杰的面前,“不能让你向前一步了。”
他出现在这的原因,就像五条悟绝大多数时刻听候监督局的调遣一样,拥趸天元是千年以来一以贯之的行为,是正道,而夏油杰追求的“变”与“破”各种意义上都是邪道啊,像走钢丝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摔下来,如果东京的咒灵井喷式爆发,必定会酿成重大的人员伤亡。
这也是那些不置可否的官员的态度,见日本境内咒术师增加,人们的体魄在高密度咒力的滋养下更加强健,达到了某种层面的进化时他们不高兴吗?
当然不会,只是认为夏油杰的速度太快、太快了,不妨等他们适应了再大刀阔斧地解决下一个结界。
当然,杰是不可能跟他们商量的,首先,除却夏油杰,没人有魄力这么做,除非五条悟跟家入硝子反水。
其次,他必须提防里梅的行动,净界一日不倒,就有可能像羂索布置的那样成为梵界,到时候别说是人员伤亡了,一整个城市都能直接从地图上抠去。
原著世界的血泪教训还在呢。
几乎在乙骨忧太话音落下的瞬间,夏油杰便出现在他耳边道:“没办法了,忧太君,我是不会留手的。”
乙骨忧太的瞳孔紧缩。
所谓的不会留手,就是以非试探性的手段,快速排除对方。
‘目前为止,忧太并未完全展开过领域。’
上来先是不费力的拳脚试探。
这并非乙骨忧太的强项,他的体术来自制式教导,如果没有近乎无限咒力的加强,根本不能算气候。
层出不穷的复制能力跟夏油杰的咒灵操术略有些重合,虽是一次性的,他也可以抽取咒灵的术式并使用。
‘果然,还是咒力比较难搞吧。’杰如是想到。
‘速战速决有两种方式,其一是展开领域,配合必中功能重创他。’
‘但这会消耗大量咒力,后面还要直面天元,与悟硬碰硬打一场,我的咒力量跟悟差不多,精细操作能力弱不少,真不想那样啊……’
‘第二种方法是,不追求重创,而仅仅是拖住他。’
想了想,他却自己放弃了。
‘还是算了,哪怕派出五只特级咒灵,他最后还是会找过来的,别说与千年宅人合围,后面悟来了也不好交代啊。’
‘就用第三种方法好了……’
基于以上原因,夏油杰猛地向后撤一步,与乙骨忧太拉开距离。
忧太身边还有两只辅助杰的特级咒灵,刚才他使用了狗卷的咒言,使他们的动作短暂停顿,也趁机斩断其中一只咒灵的头颅。
多年累积的咒灵能让任何特级陷入苦战,更别说乙骨忧太了,一帆风顺的人生不利于咒术师的成长,相较原著他虽基本功更扎实,也少了疯狂的咒灵女王里香这一利器,而仅仅是在五条悟的指导下构建咒力的外置装置罢了。
没被悲剧捶打过的小孩还嫩着呢。
夏油杰决定通过“术式公开”提升攻击力,他使用了一个与之前召唤咒灵时截然不同的手势:“历史上最有名的咒灵操使是安倍晴明大人。”
听见他娓娓道来的语调,乙骨忧太更加警惕,他知道,夏油杰在进行术式公开。
“而他最出名的式神是十二神将。”
“很遗憾,即便搜寻许久,我库存中的特级人形咒灵并不多,更别说具有神性的了,于是我产生了疑问,他是否单纯地收服咒灵,亦或进入更高的境界?”
“恰好最近得到了一只能力相当特殊的咒灵,让我的构想得以实践,从不同咒灵中抽绎可用的部分,将他们拼凑成新的个体。”
“原本想将这个小秘密留给天元大人,可不认真对待忧太的话,说不定会翻车。”
“试试看吧,我仿造魔虚罗制造的神将。”
头顶,一只振翅高飞的乌鸦拍打着翅膀,落在枝头,歪着脑袋观测这一场滞后的对决。
乌鸦歪着脑袋, 玻璃球似的眼珠一动不动,锁定在夏油杰与乙骨忧太身上。
这样一只神气且身强力壮的乌鸦,夏油杰是不会忽视的, 趁乙骨忧太严正以待的功夫,他直勾勾地看向乌鸦,忽地笑了一下。
“哦呀。”一只眼睁一只眼闭的冥冥说,“被发现了。”
通过一些咒术手段,使冥冥的视觉被分享, 眼下监督局内的画面,与根源世界五条悟打宿傩时的大屏幕转播一样。
只更不稳定, 毕竟转播源头是乌鸦的眼。
对上夏油杰瑞利的视线,在场官员的心漏跳一拍,他们到底是身经百战的警视厅、警察厅高官转业而来,甚至有几个看着夏油杰长大, 不至于想他发现不了自己们。
虽被发现了, 看上去却很镇定, 单冲这一点,已经比京都的老爷爷们优秀了。
果然, 夏油杰并没与偷窥者们计较, 他的眼神, 只是一场宣告,告诉他们:我知道你们在看。
他并没扬手, 将乌鸦击落,而是让他们大大方方地看,看他如何打乙骨忧太。
冥冥接线接得刚好, 正逢夏油杰术式公开,听完后, 现场人噤若寒蝉,等乙骨忧太正跟传说中的“魔虚罗”对上后才勉强找回声音。
“魔虚罗?我们这里有禅院家的人吗?”
听他的口吻,仿佛在说“我打魔虚罗,真的假的?”
实际在感叹,他把咒灵操术进化到这地步,不能够吧,都能自己捏幻想式神了。
有镇定的人道:“他说是根据魔虚罗样本创造出的神将,也就是说,跟禅院家并没那么大关系。”
话是这样说,但看屏幕里立于人后的高大式神,咋就这么像模像样呢?他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更可怕的是,这玩意儿应当不是虚有其表的……
夏油杰的魔虚罗是照着异世界样本捏的。
正版魔虚罗的强大之处在于无敌的解析与适应能力,那玩意儿太智能了,真满足不了,在献祭了好几的特级咒灵与N个一级咒灵后捏出来的神将只拥有魔虚罗的外表,作用跟续航能力,跟“里香”是一挂的。
无底线的庞大咒力,超强的防御能力,以及搭载多个术式,拥有堪比人类的学习能力。
已经是很不得了的帮手了。
尤其是,夏油杰想着自己要打车轮战,才不蠢兮兮地放任式神跟乙骨忧太打,自己就看好戏呢,他干脆一块上。
魔虚罗很好地压制住他完全显形的咒力外置式神,没有祈本里香做蓝本,他的咒灵显得有些呆呆的,并不少魔虚罗的对手。
剥除攻防一体的式神后,有限咒力的乙骨忧太跟夏油杰拼杀。
他用了禅院甚尔当年对五条悟的法子,放出大量蝇头扰乱对方的视线与注意力,并从背后出其不意,用天逆鉾将乙骨忧太捅了个对穿。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监督局的官员们没想到“伪·魔虚罗”会这么强,也没想到乙骨忧太落败得如此之快,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竟发不出一个字。
如果夏油杰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又或者是禅院甚尔在这里,说不定会解释,他用的是刺杀的手法,跟特级打,不是变成打拳加时赛,就是借由经验与力量速战速决,他是要打车轮战的,不速速把乙骨解决掉,后面还能活吗?
这儿又有一个问题。
夏油杰叹了口气,天逆鉾没有穿过乙骨的要害,他并不准备把人干掉,只是……
“反转术式,真是麻烦。”他看向口中喷血沫的乙骨忧太道,“如果我拔出它,你的伤势立刻就会恢复吧,忧太。”
“我无意要你的性命,这是我跟天元之间的事,总不见得让你们这些小辈牺牲。”
“所以……”
将重伤垂危的他暂时封印在原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看在“乌鸦”的份上,甚至能对乙骨忧太进行即时救援。
不,立刻把人救走还是算了,他不希望有人在车轮战中返场,夏油杰并不享受宿傩的待遇。
于是,在封印了上半身不得动弹的乙骨忧太后,他放出几只咒灵在外巡逻,又用“那样”的口吻对乌鸦说:
“打小孩子,多少有些欺负人了。”他是这样说的,“想要阻止我的话,就把能打的放出来吧。”
能打的人在哪里呢?
东京监督局的每个人都表情严肃,除了冥冥,她不算有确切的立场,因此在看见夏油杰三下五除二桎梏住乙骨忧太后发出了感兴趣的“哦呀”声。
从他携带的,能够暂时关住特级的封印咒具来看,此人是有备而来,且还准备了不少时间呢。
那么,监督局的人在严肃些什么呢,首先,肯定是对他实力的判断,其他还好,突然出现的魔虚罗把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虽没对乙骨忧太寄予太大希望,也没想到这防线被攻破得如此之快。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询问:“五条悟还有多久到?”
“他正在赶来的路上,应该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二十分钟……
这真是一段危险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二十分钟会发生怎样的风云变幻,如果夏油杰的速度快一点,净界肯定是保不住的,天元呢,说不定就要被宰了。
以及……
他们并没有避开冥冥,就算对五条悟的怀疑流出去,大不了跟她签订一个束缚,确定冥冥不会乱说话,再说了,危急关头,不得不提起己方的怀疑。
“他跟夏油杰,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名身材高大,方脸粗眉的硬汉将眉头狠狠拧在一起:“看过昨天那条情报,我不能完全信任五条悟对他没有私情。”
“更何况,夏油是我们当年一手培养出来的,他进退有度、蛊惑力极强,分明是在做恐怖分子的事,却披上改革的脉脉温情的外衣,包括他对乙骨忧太的处理方式,以及单刀直入薨星宫,都有极强的蒙蔽性!”
“五条悟与他相处的时间过长,家入硝子已表现出明显不愿插手的架势,我们将他派去,如果临阵倒戈……”
冥冥:私情?什么私情?
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版本更新没跟上的冥冥高高竖起耳朵,直觉她能听到许多有意思的事。
“藤田少佐,你担心的事我们都很清楚,但在这一问题上,我们别无选择。”
回答他的是坐在上首打扮规矩的中老年人,看年纪应该与种田山头火差不多大。
如果夏油杰在这,必定会叫出这人的名字,他曾经摸着平民出身的夏油杰的脑袋,说他是日本咒术界未来的希望,国家期待产生的超越者,也是他给予了夏油杰众多方便。
事实证明,他们在夏油杰身上投入的心血没有白费,他真的成为了引领咒术界的人,只是偶尔,他走得太超前了。
“我们无法调动九十九由基,地处冲绳岛的家入硝子采取回避态度,更何况,以绝对的力量来看,只有五条悟能够与他对决。”他换了个姿势说,“不如相信我们最强的特级如何?相信他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就算事情没有按照我们想要的那般发展,有他在东京也能避免净界倒塌后的第一波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