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枷场姐妹在看清照片的刹那,瞳孔像猫一样倏然放大了。
这真是不似人的表情,过于专注,以至于瞳孔都变得透明了。
菜菜子凝重地说:“美美子,你有没有觉得,她的神韵很像一个人。”
美美子狠狠地点头。
夏油大人的死忠粉不可能认不出夏油大人的气质!
“她是谁?”
眼球依旧黏在照片上。
“北小路杰子,福祉大学的职员。”似乎是研究员还是博士后,他们不是很确定。
“杰子?”美美子轻声道,“怎么写?”
到这儿禅院真依发现问题了,而月前一眼看破其相似的小惠则捏紧功能饮料的瓶子,他刚走到休息区,才拿起塑料瓶。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番对话还吸引了另外一个人,即禅院甚尔。
甚尔打完了小孩子,正自己拿着咒具活动筋骨,他的身体很柔韧,最初一连串挑战人类极限的高难度动作无声无息。
而在年轻人们聚在一块儿讨论时,他也幽灵似的出现在他们身后。
接触到照片的瞬间,甚尔就笑了,成年男人的笑是从胸腔里透出来的,低沉得狠,带着异常的抖动,仿佛一座山在摇晃。
“跟哪个小子有关?五条家的那个,还是夏油?”
是谁下意识地回答呢:“是五条老师的女朋友……”
这回答可炸锅了,炸得特别狠。
先看看菜菜子与美美子吧,她俩像被踩中看不见的尾巴,浑身上下的毛都刺啦啦地竖起来了,就差“哈吃哈吃”地猛哈人了。
她们到底不是猫,也做不出这件事吧,但五条悟真在她们面前,肯定会忘记无下限,直接给他脸一拳头。
打不打得中就难说了。
禅院甚尔说:“那小子,也玩这套。”
你听他的语气,倒不是轻蔑,而是很有意思,玩味似的。
甚尔是什么人?是当过职业软饭男的,情感那套他很懂,无论是最终救赎他的纯爱,还是脏的臭的烂的。
其实吧,就他对五条悟不算浅薄的了解,没觉得他也会成为脏的臭的烂的中一员。
感情中的腐臭味也是脏臭烂。
只是,这不代表他不喜欢看这乐子。
甚至基于对杰与悟的了解,脑补出一连串过往。
“原来如此,多半是夏油拒绝他了。”他甚至一点儿也不吝啬地给出更多信息,“当年他们的样子,也不是没可能。”是说夏油杰跟五条悟黏糊糊很多年,夏油杰对五条悟予取予求,两人青梅竹马,以他来看觉得这两人太黏,质变成爱恋不是什么事儿。
咒术师太疯了,爱什么的都有,两个男的算什么事,别说六眼的神子跟特级,这两人在一起又怎么样?以在封建垃圾堆里长大的甚尔的眼光看,他们大可各找各的女人繁衍后代,情感上在一起,古代众道与三妻四妾并行的贵族不都这么玩?
但那也是该在很多年以后,五条悟敢爱敢恨,喜欢上了肯定直接跟夏油杰告白,就是杰……
“你说夏油大人什么?”忍不住的竟是美美子,她在愤怒的巅峰,满心都是夏油大人被侮辱了。
如果他真与五条悟在一起,她和菜菜子是会尊重的,那毕竟是另一个最强,配得上夏油大人,长相、长相也是没有可挑剔的。
可这样一个人,偏偏选择了替身,这不是侮辱夏油大人吗?
“我说,应该是夏油拒绝了他。”禅院甚尔怕就见鬼了,他强硬得、居高临下地逼视。
还是惠接上的,这时除了他又谁敢开口呢?
“怎么回事?”他只问了一句。
甚尔是准备讲故事了,但是是长话短说的故事,仔细听,还挺中肯。
“六眼家的小鬼,生来没受过挫折,养成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他挠痒痒似的抬手,抓起后背的皮,“那家伙可不会干这么迂回的事。”
夏油杰的叛逃不是理由,若两人因天元结界的事儿分道扬镳,五条反而会缄默。
“能让他找替身,一定尝试过了。”
甚尔很确定地造谣了。
传下去,夏油杰拒绝了五条悟的告白!
除了天不怕地不怕,又从未跟夏油杰接触过的野蔷薇, 也没人敢问了。
甚尔今儿是难得有谈性,愿意跟小鬼头们说说,也因他看了五条悟的笑话。
情场得意的禅院甚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超越、打击六眼的机会,他对咒术界的头部们真抱着种复杂的情感。
“受到上天眷顾的好运的小鬼。”以此话为开头,他是不会说废话的, 故随即话锋一转,“却心思深沉。”这也是他对夏油杰的嘲笑, “如果我是他,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
什么守护不守护、大义不大义、理想不理想……以甚尔贫瘠的词汇无法解构夏油杰一团乱麻的复杂内心,只以他敏锐的直觉探知到了。
如果是隔壁世界被六眼甩下一段看不见尽头的路的夏油,甚尔多半与之更共情, 但在他看来, 自己认识的咒灵操使者, 是超规格的天之骄子,被命运女神垂青之人。
倘若说五条悟的强大是代代相承的五条家的集大成者, 咒术界不会奇怪于六眼的惊人力量, 夏油杰——说得直白点, 像是当年的妖狐之子安倍晴明了。
毫无背景,天生天养的野孩子, 却带着强大的术式横空出世,肩比代代相承精心培育出的重宝,怎么可能呢。
可他偏偏又做到了, 眼下咒术界宣传的最强是五条悟,而十年前的亲历者都知道, 这怕要打个问号。
当年的五条悟跟夏油杰关系很好,却是龙虎斗,没正经打过便不知谁更强,眼下十年过去,也没真刀真枪拼杀的机会,可京都拉夏油杰作盟友再起势却是不争的事实。
都在忌惮着呢。
拥有翻天覆地之能的夏油杰心思细腻而敏感,肩头仿佛永远压着看不见的重担,这样的人,禅院甚尔只有嘲笑的份。
菜菜子跟美美子一下子就理解了甚尔的说法,她们看夏油杰多带美化滤镜,第一个表达不服。
“那是夏油大人心怀天下!”菜菜子张牙舞爪地抗议,要不是真依等人拦着她都要冲甚尔面前了,“你这个好吃懒做的颓废软饭男!”
惠:骂得好狠!
也不是完全不对。
“我对了解小鬼的心情没兴趣。”甚尔的好心时间结束了,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早就打算过一辈子轻松的生活,跟他一样就截然相反了。”
侧面反应了杰的重男属性。
甚尔不想说是真不想说,他竟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了
,虎杖他们想留下他是不可能的,唯一让他履职,在这儿呆着的方法是继续打、继续练。
八卦回复了点精力,让他们坚持到甚尔下班,主打的就是一个就不让你提早溜。
甚尔觉得这群小鬼很恼人,可咒高每年的小鬼都很恼人,且他是不会为他们浪费心思的,小鬼缠人,他就一力降十会,
四点时虎杖等人的力气小到只能趴地上蜷曲手指,他也顺利下班了。
足足在原地休息了半小时,才从身心的双重打击中回过来。甚尔的话勾起众人十二万分的好奇心,想了解真正的夏油杰是什么样的。
正好这里有枷场姐妹,即便听她们说话要剔除滤镜,也能知晓一二吧。
抱着如上心思,提出要不一起吃晚饭,菜菜子与美美子正有此意,她们急切地想知道五条悟的对象为何是夏油大人的替身!
别说北小路杰子不是,那长相、身段、神韵,有不是的余地吗?
菜菜子都要咬手绢了。
晚餐去哪吃?小惠家是不成的,甚尔恶狠狠地警告过了,不允许他们蹭饭,不允许他们打扰自己跟美久的二人世界,甚至逼迫惠给美久发消息说他们聚餐,不回去吃。
惠内心逼逼说等离开了横滨他就要跟妈告状,但今日,谈论的话题确实不适合美久听。
无论在他还是在甚尔眼中,爱笑的美久就是小太阳,是不应该被乌云笼罩的,而五条悟恋情背后阴云密布,怎么能跟美久说呢?
她会难过的。
而异能业务科的食堂……这儿就普通公务员餐厅的味道,主打一个维生餐,并不好食。再说,隔墙有耳,还没确定的事不能被他者听见啊。
是找一家私密性强的店,还是一群学生浩浩汤汤去m记?
最后选择去m记,惠知道的私密性强的店,都是禅院家发掘的,他并不觉得料亭的omakase美味,更不愿欣赏所谓的“意趣”,人多眼杂的m记更适合学生们合谋。
他们一口气要了十个汉堡,大包的薯条与饮料,枷场姐妹干脆化悲愤为食欲,从坐下开始就猛猛吃,一个人如猛虎下山般左右开弓,往嘴里塞食物,文静的美美子则选择高频的吃法,像一只啃花生米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仓鼠。
看她们如此有食欲,其他人的肚子也咕咕直叫,他们中午吃的都吐了,是真的饿啊。
吃的同时不能忘记本来目的,钉崎野蔷薇说了一串含糊不清的外星语:“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惠斯文地咬一大口汉堡,心想:谁听得懂啊!
而悲愤的菜菜子找到了倾泻口,她实在有一肚子的苦水要诉,类似“全天下最好的夏油大人怎么能被折辱呢”,她回答钉崎野蔷薇的话道:“我们从出生起就认识夏油大人了,或者说,是他发现了我们。”
美美子:“嗯、嗯!”
惠:竟然听懂了!刚才钉崎究竟问了什么!
沦为吐槽役了呢,超靠谱的小惠。
接下来则是夏油杰的身世大起底,枷场姐妹的父母都是明事理的,他们知道,是夏油杰等人给了自己容身之处,每每同菜菜子她们提起时,也会谈到当年在一起的三个少年,分明是他们一起在九州的深山中救助自己等人的,盘星教的早期发展更离不开三人共同的努力,怎到现在就分道扬镳了呢?
因父母对五条悟与家入硝子的溢美之词,姐妹们对这二者有很好的印象,知道他们是夏油大人最珍贵的朋友,只是替身文学,是绝对不能忍的,五条悟大差评!
从美美子跟菜菜子的话中,凝练出一无比光辉,心怀咒术界未来的人的形象,这与诅咒师的身份并不符合。
在东京,官方对夏油杰的出身背景只字不提,仿佛这样一位罪大恶极的咒术师横空出世,他的过去,他的一切都随着天元结界的破碎而消亡了。
但同时,在抹去夏油杰成长轨迹的同时,他们又没有像对待刺骨痛恨的敌人那样,将一切不详的词汇与丑恶的名声堆在他的头上,正如同老大哥对敌人的污蔑,你甚至能从对他的描述中感到一丝克制,仿佛是对事不对人。
这一部分惠知道的更多,他也为菜菜子与美美子的叙述补充了阴暗面,虽然那两人恶狠狠地盯着惠看——她们不能听见夏油杰的一个坏字。
“……他的行为要从两面来看,夏油无疑心忧咒术师的未来,故在变与不变中选择了变。”惠的话既是他的切身感悟,也是禅院家揉碎了跟他的教导。
哦,不能说是禅院家,是直毘人,他可不能代表禅院的一般水平。
“他既是剑走偏锋的理想主义者,也是傲慢的暴君,为咒术界的大多数擅自决定了未来。”
“改变的手段无疑是极端的,没有人能保证,事情按照他的想法进行下去。”即自然演变,增加咒力浓度。
“这也是五条老师跟硝子老师在东京按兵不动的原因,他们谈不上天元结界的拥趸,却不像夏油……”
很难说是武断还是有决断。
虎杖的抓中心能力一贯很强,他感叹道:“哎,好厉害。”有点政治不正确了。
迎上众人的视线,他以自我意识解读道:“因为,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考虑世界的未来吧,我连自己以后会干什么都不确定。”他说,“像古希腊的哲学家一样。”
钉崎野蔷薇下意识地点头了。
“但是。”顺平却有自己的想法,他扯高嗓门说:“不是说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吗?夏油桑也是这种情况吧。
惠是赞同的,故他说:“我不否认。”
作壁上观的禅院真希问:“所以,他为什么拒绝五条悟。”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有可能是想的多导致的,在人们的叙述中,现在于学生面前深不可测、无所不能的五条老师在十年前就是个少年嘛,他生了一颗最勇敢的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往无前。
而夏油杰,哲学家的性格赋予他多思的习惯,究竟是不喜欢五条老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是拒绝了,而拒绝的原因不得而知。
组成故事的拼图又多出一块,却又衍生出无尽的谜团。
“所以,还是要从北小路杰子身上下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真依笃定道,“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跟五条悟怎么相处,就能知晓更多了吧?”
说到底,她知不知道自己是替身呢?
“等等。”看透一切的犀利的小惠又发现华点了,每一次他都会给同学们提供全新的思路,真不愧是少主大人!
“五条老师跟夏油先生告白,硝子老师知道吗?”
众人睁大眼睛,实在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告白?”影后硝子上线了,她速速反应过来,点了根事后烟,深吸一口,于朦胧的烟雾中回忆飘渺的过去,“谁知道呢,不过,山国御陵崩塌并不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这段辛秘往事似不为人所知。
“那件事后一周,我在涉谷碰见了杰。”她说,“准确说是他特意来找我的。”硝子说出了切合原著剧情的话,“因为担心被传说中穷凶极恶的诅咒师干掉,我也没有阻止他的能力,所以给悟打了电话。”
任谁都能听出,她说的是玩笑话,夏油杰不会杀死自己的同期。
大概吧。
“仔细想想,他应该是来告别的,也可以解释为宣战?”
“那才是悟跟他的最后一次见面。”
钉崎野蔷薇忍不住挤到屏幕前:“硝子老师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家入硝子道:“哈,我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她话锋一转道,“北小路杰子,她知道什么内情也说不定。”
“?”虎杖问,“她不是个普通人吗?”
“哈哈。”硝子很欢乐地笑了,也可以解读为成年人意味深长的笑吧,“就算是个普通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跟悟纠缠十年,又怎么能说是真正的普通呢?”
以及……
“在此前,从未听说悟把她带到人前,更别说是直接给学生们看了。”她说,“要开始向前走了吗,他的时间?”
“呼——”挂断电话后,家入硝子非常舒爽地呼了一口气。
这种装神弄鬼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众所周知,家入硝子并不喜欢神神叨叨地说话。
因此,当她留下谶语一般的句子时格外有说服力。
反正禅院惠他们是被迷惑到了。
“现在,我们来总结一下。”钉崎野蔷薇承担起组织责任,“我们的当务之急是……”
她伸出一根手指:“一、搞清楚五条老师与北小路杰子的恋爱经过。”
“二、确认北小路杰子的为人与意图。”
菜菜子不甘示弱地补充:“三、要五条悟为他找替身的行为谢罪!”
美美子举手:“赞成。”可怕的是,她举起的不仅是表决的手,还有她吊死咒灵的麻绳,这有些自不量力了,却能表明她的愤怒与决心。
虎杖从事实出发道:“告白失败找替身,也不能苛责五条老师,他也没有为夏油先生守身的必要。”
菜菜子不甘示弱却没什么道理地说:“那他去找别人啊,一定要找跟杰大人相似的替身做什么!”
顺平则说:“那真正受到伤害的是杰子小姐。”实际上跟夏油杰没有关系,“她是唯一可能无辜的人。”
说可能,是因为她也许别有所图。
“公平点。”禅院真依道,“三改成搞清楚夏油杰的意图怎么样。”
其他人纷纷举手道:“赞成。”
钉崎野蔷薇修正道:“实际上就是弄清楚五条悟、夏油杰、北小路杰子三个人的想法是吧。”
禅院惠也插嘴道:“是。”
“五条老师跟夏油说是神龙不见首尾,实际上大家都能接触到,找他们是比较容易的,重点是北小路杰子。”他们分析道,“杰子小姐是普通人,不大可能发现我们,该怎么接近她?”
“找私家侦探?”
不知谁提议的。
“那太过了吧。”虎杖道,“不就跟斯托卡一样。”
惠说:“我们现在也跟斯托卡一样吧?”
他们又沉默了,这件事有些不道德性在里头,说是关心老师的恋情,但打听超过八卦的界限,就有点难登大雅之堂了。
最后只能……
“走一步看一步吧。”惠说,“如果能直接跟杰子小姐谈谈就好了。”
钉崎野蔷薇的表情挤在一起,作崩溃状:“那也非常奇怪吧!”
“啊。”一直说话较少的美美子发出一呼声,刚刚她在摆弄手机,“打听到了。”
菜菜子知道,她一定有史诗级发现,伸长脖子道;“什么?”
“刚才联系了国中时代的大前辈,今年考入关东福祉。”
大前辈跟美美子差了很多届,但校内的教友之子大多知晓菜菜子与美美子身份特殊,可以“上达天听”,再加上两人平日处世有种咒术师的“拽”,又体育万能,属于校内学生上位圈层,一些优秀的大前辈会特意认识她们。
“前辈说北小路老师是校内的博士后,给他们代过几次课,但因独立课题的原因不常出现,不过她每个月都有固定时间去大教堂做义工,能在那里碰见她。”
菜菜子听完后,跟美美子一同变成囧脸:“哎、麻吉?”
大教堂那不是她们的地盘吗,北小路杰子出现了,她们却不知道?!
真依跟枷场姐妹关系好,再加上将m记的汉堡吃得七七八八后,她俩的理智回炉了一丝,说实在的,没想着要对杰子喊打喊杀,反凶了甚尔又记恨五条悟,该说是理智还是不理智呢?
她直接道:“怎么回事,菜菜子、美美子,那可是你们的地盘。”
反倒最后知道,像话吗?
菜菜子立刻撸起袖子:“你们等等,我这就去问。”
惠却比她们更早拨通某人的电话,舍近求远做什么。
相较去京都的菜菜子跟妹妹子,时常往返于东京与横滨,没有一个月忘记做义工的反而是……
“小惠?”津美纪推开m记的门,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晚高峰时间在这儿开会,干脆点了第二轮餐,炸鸡玉米杯铺满桌面。
反正高中生与咒术师的胃都通向异次元,双重buff一加,更夸张。
津美纪住在附近,小惠掐指一算,这时间她多半在家。至于伏黑阿姨,身为盘星教业务部门的骨干,从未停下开疆拓土的步伐,能在家一日就不错了,假期也要出差的。
果然,津美纪说自己在家。
小惠只问了一句:“你听说过北小路杰子吗?”
津美纪回答道:“杰子小姐,怎么了?”
竟然用了熟稔的杰子小姐称呼!
小惠当时跟众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知道这件事有搞头,他想着电话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干脆问津美纪有没有空,请她来m记。
津美纪从小惠的语气判断了一下,好像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她在家闲着也闲着,便赴约了。
因津美纪是有原则的人,不怎么说他人的闲话,惠先谨慎地打听了一下北小路杰子的风评。
得到的回答是:“虽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对杰子小姐,没什么不能说的。”从这句话听来,杰子小姐在津美纪这里是个坦荡的好人了。
津美纪道:“她初次来盘星教的时间很早,大概是四五年前吧,那时我并不知晓她叫什么名字。”
只在某天早上,真的很早,天边的第一缕熹微穿透大教堂顶端的彩色玻璃,落在正下方的十字架上。我那天因什么事,已记不真切了,早早地来到了教堂,正巧看见那样一副画面。”
“杰子小姐与巨大的十字架被笼罩在光晕里,她听见响声,回头看我,一瞬间的回眸,我能记一辈子。”津美纪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杰子小姐。”
钉崎野蔷薇感叹:“你好像在描述散文画面。”
津美纪笑道:“我平时说话可不这样,小惠作证,只是那天的画面太梦幻了,我甚至在作文里写过。”
“很神圣,对吧。”
津美纪说:“那时我只觉得杰子小姐眼熟,却没想到跟夏油大人的联系。”
顺平的关注点有些歪,他很容易阴谋论,举手问道:“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大教堂呢?”
不等津美纪回答,菜菜子就抢答了,她带着十足的自豪感道:“白色教堂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对任何人开放,只要怀揣对夏油大人的信赖,任何人都可如此。”
惠:对夏油大人的信赖……忽然邪/教。
美美子:“它依旧是这座城市的中立停战区,一开始是流浪儿、拾荒者会在这过夜,孤儿被设施收容后,一些被仇杀的人也会躲进来。”
所以,杰子出现在这并不奇怪。
“等等。”钉崎野蔷薇反而发现了部队,“你知道她跟夏油有联系吗?”
津美纪惊讶道:“什么?”她忍俊不禁,“杰子小姐跟夏油大人长得那么像,说是胎姐也不为过吧,怎么会没关系呢?大约是亲戚吧。”
惠问:“是谁说的。”
津美纪思索道:“这么说,也不知谣言是何时兴起的呢,只是现在,大家都默认了。”甚至因此对北小路杰子又是关爱又是尊敬,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她的通身气度,生来就是不凡的。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真没想到,问了津美纪,反而增加新的问题,那么,北小路杰子跟夏油杰真有亲属关系吗?如果有的话,夏油杰知道吗?还说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边的远亲?
美美子从多方求证,给其他教友打电话,得到了与伏黑津美纪如出一撤的说辞。
在津美纪的叙述中,在那场一眼万年的初见后,北小路杰子便时不时出现在教堂中,当然,她的时不时是很少的,一年也就几次吧,可因杰子的长相太过出众,每回被教友看见,便会小范围地津津乐道一阵子,如此过了两三年,也就是去年的时候,她才真正跟杰子交换了姓名,知道对方的姓名与身份——关东福祉大学的一名博士生。
现在念博士后了呢。
在津美纪的叙述中,杰子是真的很完美,姿容端方而秀丽,谈吐温润而有气度,她的专业知识,无论是社会福利亦或是宗教方面,都能作为良师益友,带领她进步。
此外,也是津美纪敏感,才能发现,杰子似有种独特的吐字方式,让听她说话的人耳朵酥酥麻麻,感到十分愉悦,不知不觉就按照杰子的引导行事了。
大前提是,她丰沛的理论十分服人。
津美纪没有说的是,这也是她笃定杰子跟夏油杰具有某种关联的大原因,听他们说话的感受是一样的,这就是书中所说的禅味吧。
禅院惠并未产生津美纪与危险人物相交的危机感,北小路杰子既是五条悟认可的女友,便不会是真正的坏人,他是如此相信的。
菜菜子与美美子听到这儿,也逐渐产生“她与杰大人是否真有关系”的想法了,但这一念头,让她们踟蹰了。
最终下定决心问道:“你还知道别的吗,津美纪?”
她回问:“你指得是……”
“北小路杰子的家庭与……恋爱。”
津美纪面上也闪过一丝犹豫,对她来说,这就不是可以透露的部分了,涉及到杰子的私事。
像她这样有原则的人,几经犹豫后还是拒绝了:“抱歉,我并不知道什么,这是杰子的私事,她对自己的事都是闭口不谈。”
此乃虚言,禅院惠一下子看出来了,不仅是他,连菜菜子跟妹妹子都看出来了。
津美纪温柔、坚定、强大,却实在不算会撒谎的人。
正在气头上的菜菜子跟美美子应当会骄蛮地追问吧,可她们到底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又因为父母的悉心教导而有正确的三观,理智回笼后,便不说什么了,津美纪婉拒,就让她婉拒吧。
先不去说了吧。
到这儿,如果不去问杰子身上发生了什么,就不算人类了,津美纪自算人类。
她问:“杰子身上,发生什么了吗?”
禅院惠知道,是不能细说的,这涉及到三个人的名誉,且他们并不晓得事件的全貌。
“不是什么大事。”他闪烁其辞,却又吐出了一些关键,“有关她的……恋爱。”
“恋爱?”津美纪先迷茫了一瞬,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下子犀利了,她脱口而出,“在跟咒术师恋爱吗?”
这下眼神犀利的变成禅院惠了,他不置可否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也没完全承认。
嘿,不愧是禅院家精心培育的独苗子,他进能当侦探,退能做吐槽役,实在是……能屈能伸!
压力给到津美纪,纵使被小惠的眼神逼视,她却知道万万不能说,她是跟杰子认识了这么多年,才模糊地知道一点。
譬如她出身于世家,却家道中落,于金钱上很不顺,似乎有很大一笔欠债吧。
但在前几年,她却一下子轻松起来,眉眼中浸润着笑意。
前些日子,回忆曾经时,似从往昔中走出来的杰子说:“因为有个人,帮我把债务还清了。”
津美纪听见这句话一边是为了杰子高兴,拥有了崭新的人生,另一方面,说不担忧是不可能的,能让杰子折腰的,应该是一大笔钱吧,帮她把这些钱还清,其意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