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问:“设下结界的作用是什么?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用?”
【硝子】回答说:“因为咒力消耗很大,你说要有什么作用,最多也就是中和吧,帐本身是不能直接攻击人的。”
”比方说现在,他正在从外界瓦解中和我的帐,准确说已经中和完了,所以他在尽兴下一步,中和【五条悟】领域的外壳,从而瓦解他的领域。”
“但是……”【硝子】转言又道,“他的简易领域无法支撑将【悟】领域融解。”
镜头转到现场,正如【硝子】所言,在溶解【五条悟】的领域前,“无量空处”率先击中了羂索,让他陷入了以秒来记的空忙状态。
而正是这瞬间的空盲,让他来不及感应身后巨大的咒力波动。
游云的锁链缠绕住他的脖颈。
【夏油杰】说:“结束了。”
第366章
“死了吗?”【五条悟】与【夏油杰】一起蹲着, 街溜子似的打量羂索,毫无疑问,游云的锁链搅碎了他的脖颈, 直向头颅而去的下一击将绵延千年的大脑砸得稀巴烂,虽有些噁心,二者也拆开了他的头颅缝线,看瘫软成泥的脑,【杰】又用一小发漩涡令其化作乌有。
彻底的烟消云散, 连一点儿残渣都不剩了。
就这样,他们还有些错觉, 仿佛只要一错眼,化成灰的羂索又会从哪儿蹦出来。
五条悟来时就看他俩蹲着,不知在想什么,他还不是很高兴, 迈着大长腿向前走, 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也没给我留点。”
说好打大boss, 根本没有自己动手的余地,正义的六打一大失败。
【五条悟】也是不相让的, 他说:“没办法, 我跟【杰】比较强啦, 根本不用菜鸡上场。”
“哈?”悟的额角蹦出一个十字,还是自己对自己狠, 他上前一步,跟【五条悟】鼻尖对鼻尖,脸凑着脸, “究竟是谁被打得抱头鼠窜,最后还是【硝子】救走的。”
【五条悟】不甘示弱, 额头用力一顶,碰,无下限跟无下限撞上了,这场景真挺有趣的:“对啊,是谁二打一还略败一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呢?”
【夏油杰】看两个悟,也站起身打圆场,只见他双手向下压道:“好了、好了……”
可惜一点儿效果也没有,也就他那儿的【五条悟】送给【杰】一个眼神,还是写满了“不要打扰我”的小眼神。
【硝子】他们是在这时赶来的。
来的方式很简单,另一位杰放出只代步咒灵,硬度与速度不如虹龙,托三人也轻轻松松。
说到虹龙他便有些惋惜,看另一名【杰】如此喜欢身形粗壮一圈、鳞片闪闪发亮的虹龙plus,就知道他以后怕是很难遇见这等兼具力与美的咒灵了。
有了两个杰,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喊了一声“悟”,另一位勉强撇撇嘴,也收声了。
哎,他们俩,吵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
主持大局的还是【硝子】,她压根没从代步咒灵身上下来,以一种挑战人柔韧性的姿势,跨坐在咒灵身上,身体向前倾斜,好在有鸟状咒灵的脖子给她当桅杆,抱个正着:“你们在这儿干吗?”
她飞速地扫了眼地上那具面目不见的身体,形貌称得上悲惨了。
因结界被羂索自外部破坏,她对后续发展不甚清楚。
【夏油杰】看【硝子】,她已经从咒灵身上跳下来了。
这时的对话,又变成了只有他们仨的对话,只因异世界的自己不懂得杀死羂索的意义。
如果一群人,在小学时代就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要被活了千年的脑花夺舍,他们的世界会被搅动得天翻地覆,国中生年纪被其围攻而失败,之后很多年都不曾看见这善于躲藏的脑花,也是会产生怀疑的。
他跟【硝子】说:“只是有点难以置信而已。”
他说:“羂索死了。”
【硝子】的回答却格外冷酷,她说:“死的是这里的羂索,对我们一无所知的他。”
“只是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能有这样的结果,理所当然。”她说,“不如想想我们世界,连他躲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都不知道,而且你认为,他的手段会只停留在咒术界意义上吗?”
善于学习的、从一而终的,坚定到让人恶心的不崩盘反派,理所当然会随着他们的强大,他们的世界改变而变得更加强大,何必拘泥于眼前得到的小小胜利呢?
【硝子】想表达的,便是这些。
她又走到缺少头颅的尸体面前,细致观察,最后以医学生的身份宣布道:“他死了,死得很干脆,不会再复活了。”
不必研究了。
真奇怪,明明论实力,三人中【硝子】是最弱的,此时她却展现出让旁人为之一震的强大,仿佛她的话给【五条悟】与【杰】注入了力量,让徘徊在他们心中的犹豫与难以置信一下子消散了。
他们俩一下子直起身来,说些附和的话,不,不是附和,是发自内心认为,【硝子】说得太对了。
“说的也是。”
“作为预演也太弱了。”
“不管怎么样,起码知道他的术式了。”
“谁知道他有没有换烙印。”
“也是。”
结果……
【五条悟】撇嘴,不那么高兴地宣布:“根本不能当经验嘛。”
【夏油杰】劝说:“不能这么说,悟,起码见到他的本体了。”
“啊!”【五条悟】脑中闪过一道光,他说,“应该留点残渣才对啊,说不定能定位我们世界的羂索。”
【夏油杰】的脸也变成了简笔画:“对啊。”
他们都忘了,只想着要将他挫骨扬灰,担心复活了。
好在这群人都不在意发生过的事儿,纷纷自我安慰道:“没有就没有,算了。”
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给这里的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堪称震撼了。
硝子看另一个自己的“霸气”发言,眼睛都瞪圆了。
她的参与度提高是最近才有的事儿,也只是稍许提高罢了,有些时刻,她认为自己插/入不了五条跟夏油的对话,连进入其间都做不到,更别说点醒二人了。
偏偏他们很听【硝子】的话。
好像他们中,【硝子】才是主持大局的那一个呢。
要问吗?要问原因吗?又是否小题大做,还是避开吧……
她是惯爱避走的,不参与纷争,冷眼旁观。
可是……
【硝子】忽然听另一个自己说:“他们很听你的话。”
本不该用这种表述,显得过于刻板而沉重了,她是个再沉重事都能轻松说出,并且说着“我才不在意”最多“姑且一问”的人,是不应当说出这等断言的。
却偏偏说了。
【硝子】呢,竟也没有不承认,她说:“因为那两个笨蛋,在遇上关键事时就是会看不清啊。”
“怎么?”她把对【夏油杰】情绪的体察用在这,敏锐如她当然能听出自己话中的真意,好在她被环境锻炼出了外化的参与力,又比这儿的【硝子】还要强大与自信,说,“我也很强哦。”
她也很强,所以能跟强者对话。
两只手从【硝子】伸出来,一只左一只右,是【夏油杰】跟【五条悟】,他们的手搭在【硝子】肩膀上。
“【硝子】超强的…”
“攻击力差点,辅助一流。”
“我们都解不开羂索的诅咒,只有她能成。”
又说:“再练练结界术,马上就反超天元。”
【硝子】摆摆手说:“那还是很有难度的。”
【夏油杰】发自内心地说:“【硝子】是我们中心性最稳定、最敏锐,也最强大的,如果没有她的提醒,我跟【悟】会陷入各种各样的麻烦中吧。”
【悟】伸出手指,在【夏油杰】的脸颊上戳了一下,可惜没碰到柔软的脸颊肉,只抵在硬邦邦的颧骨上。
他说:“绝大多数的问题是你带来的吧,【杰】。”
【夏油杰】不得不承认道:“可以这么说。”
“所以……”他看向自己,另一个夏油杰,说来也怪,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正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仿佛告诫似的说:“要多听【硝子】的话啊。”
在【硝子】的建议下处理了伊藤的尸体,并在新潟大学的惨状被发现前脚底抹油,溜了溜了。
五条悟他们更潇洒,自打答应跟同位体打羂索,就把手机给丢了,免得家里的老橘子总监会的老橘子来找他们。
他是个性格开朗的,率先问:“接下来你们去哪儿?”
回答的是【夏油杰】,他讲:“随便逛逛,还有三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这个数字让五条悟他们大为吃惊,发出了“啊?”的一声。
【五条悟】伸手掏耳朵:“大惊小怪什么,我们当然要回自己的世界啦。”他说,“一个月也过去的差不多了。”
家入硝子在心中默念:竟然才一个月吗?她以为过去了很久,这一个月的变化实在是太大太大,他们仨几乎脱胎换骨。
她举手说:“只有三天的话,我能问你几个咒力构造相关的问题吗?”问的是另一个【硝子】,“我到现在只能凝结出咒力丝线,距离箭矢还有很远。”
【五条悟】闻言哇了一声:“她比你的进度快过了,【硝子】。”
还不等【硝子】说话,【夏油杰】就先帮她解释:“从无到有与照葫芦画瓢的难度可不一样。”
【五条悟】回答道:“也是。”
正主肯定是同意的,她还是很愿意帮助另一个自己的,点头道:“没问题,三天能学到多少,完全看你自己。”
现场气氛一派和谐。
【悟】却冷不丁道:“训练结束了,那应该好好谈谈我们的事了吧,【杰】。”
他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看:“这回可不允许含糊其辞了哦,【杰】。”
【家入硝子】心中暗叹:我就知道。
硝子们跑了, 一秒也没耽搁,眨眼的功夫只留下串长烟。
这是当然的,谁会留下掺和小情侣的极限拉扯游戏呢?
可再回避的话……
他看【悟】, 眼神太认真的,也是,他表露心迹时向来认真,是不容搪塞的。
拉扯游戏,一次是情趣, 第二次就辜负他者的心意了。
他虽是个满口谎言的邪/教教宗,却不愿将蛊人的本事用在他身上, 可眼下……
飞速地瞥了五条悟跟夏油杰一眼,同样处于极限拉扯的小情侣盯着他们看,尤其是五条悟,看他倒立的竖瞳, 不存在的猫耳朵高高耸立, 无比在意【杰】的回答。
【夏油杰】说:“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悟】。”不打任何马虎眼地正视了对方的问题,“只是, 我可不想说给他们听。”看了同位体一眼, 表达出真实的嫌弃, “先给我换身衣服的机会吧。”他没有无下限护体,与羂索的战斗中, 衣服变得破破烂烂了。
“嗤——”【五条悟】有点不情愿,可当他眼神挪转与自己对上时,又变成了好斗的圈地盘的猫, 就差龇牙了,他直接说, “看什么看,你有你的杰,跟他说去啊。”对同位体还有点儿敌意。
遂转头跟【夏油杰】说:“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夏油杰】又变成好人了,仿佛刚才不是他挑明“不想说给他人听”的,还文质彬彬地朝那俩人点头道:“我们仙台见。”
说好了明天去仙台。
话音一落,两人就消失了,只余下千疮百孔的新潟大学与深坑。
夏油杰眼神闪烁,对五条悟说:“我们也走吧,总监会很快会找到这。”
他们失踪几天了,自决定跟着打羂索起,就把手机给关了,不仅是总监会,连七海都联系不上他们,完全失踪人士。
与新潟大学深坑一般明显的,还有此地的残秽,五条悟、夏油杰的,明显的不行,如果被总监会盘问了,必定说是异世界人弄的。
五条悟却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看,冷不丁地喊了声:“杰。”
这一声好像命运的法官落下重锤,让夏油杰垂下眼眸,又在下一秒强迫自己抬眼,直视着他。
“悟。”短促的音节后又没音了,他不是那么擅长表达的人,夏油杰是再典型不过的日本人,多少繁杂的心思、爱恨交织都藏在缄默之下,当人问起时只会轻飘飘地说一声“没关系”。
五条悟看他这样,无端地烦躁起来。
杰并非寡言之人,但在这事儿上,他并不爱多言。
哪怕那个【杰】都是回避派的。
对这样的杰,究竟该说什么?恍然间想到【硝子】的话,五条悟直接说:“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杰。”
不能轻描淡写地让他带过去,杰这家伙是会说谎的。
如是想着,五条悟又继续道:“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我就让硝子一起听。”
“?”夏油杰被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话说得一愣。
“如果是硝子肯定不会被苦夏欺骗对吧。”
五条悟说:“我太信任杰了,如果你想骗我,我会上当也说不定。”
完美的神子说出这样的话,再铁石心肠的凡人都会动容,尤其夏油杰并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
他长呼出一口气,调笑似的跟五条悟说:“算了吧,如果硝子被抓来,会骂我们俩的。”
他的怪刘海耷在狭长的眼前,杰将一缕头发向后撩去:“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是怎么想的。”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会原原本本说给你听的。”
杰酱跟悟子就没那么纠结了,换衣服时连性别都一同换了,待进入谈天的咖啡馆时已成了两名光芒万丈的大美女。
准确说是高中生美少女与成熟的古典派姐姐。
变成这样也有点小心思在,悟子牢记硝君的话,说杰酱一性转就是完全的坏女人了,话也会变多,心思都会更坦诚点。
悟子深以为然,甚至吃味地想他都背着自己去勾搭另一个自己。
呵,那家伙弱得可怜,有什么好勾搭的,我不也是纯情dk吗?
想到这,悟子猛地下手戳断一大块蛋糕,勺子反射寒光,竟显得有点杀气腾腾了。
杰酱自然感觉到她的杀气,却也没心虚,只双手交叠成一座直立的拱桥,嶙峋的下巴尖磕在手背上,反客为主地释放魅力:“所以,为什么要吃荷尔蒙饼干?”
悟子看她光芒四射,肆无忌惮散发魅力的模样,想硝君说的真对啊!
闷骚怪跟坏女人,当然是坏女人好吐露真心啦!
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小心思,悟子一双碧蓝的眼直盯着杰酱,活像是审判官,她拍拍桌子,还挺强硬,当然咯,在杰酱眼中像是虚张声势的大白猫。
“不要转移话题!”悟子说,“是在说你的事儿,不是我的事儿!”
杰酱却换了个姿势,用修长的、葱尖儿似的手指挠她细白的脸颊:“我以为,是在说我们的事儿。”
不是我,而是我们。
仅这一句话,就戳破悟子膨胀的气球皮,让她迅速地泄气了。
“……你是怎么想的。”只气弱地说了这话,又立刻发现自己不如想象中强势,挺起胸膛。
悟子当然不是一马平川的jk啦!
“我想想。”杰酱又把话题抛了回去,“悟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呢?”
意识到喜欢我这件事。
悟子:。
确定了,他真的从“月色真美”的闷骚男变成玩弄纯情高中生感情的坏女人了!
下意识地回忆,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喜欢的呢?
是第一次见面时盛大的流星雨,还是更早前的莫名通信?代表幼年夏油杰的黑狐狸永远躺在他的脑海里。
之后是三人的冒险,对了,他们是三个人,他、杰、硝子是挚友,可对他来说,杰跟硝子是不一样的。
“我不知道。”斩钉截铁说出了略带茫然之味的答案,真不愧是他,表情还是很自信的。
“我只是知道,如果我死了,最后希望见到的,一定是你。”
杰愣住了。
下意识地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心脏。
噗通——噗通——
脏器在强有力地跳动着,却分明感知到,心脏跳动得更有力了。
游刃有余的表情消失不见了,杰酱典雅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望着对面的银发美少女,淡淡地出神。
悟细巧的眉毛因她的失态拧在一起,她不是很明白,杰的意思,更不知道自己的肺腑之言给她带来了怎样的冲击。
“摩西摩西——摩西摩西——”俏皮地伸出手,在杰的眼前上下挥动着,她问,“怎么了,回神。”
“……真是败给你了。”杰酱叹了口气,如是说道。
“哈?”悟子跟不良少女似的发出一声叹。
杰酱说:“你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多让人心动的话。”
悟子:?”
看她一脸懵,杰还能不明白吗,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的分量,只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正因如此,才格外动人。
输了、完全输了,一败涂地。
夏油杰喟叹道:“所以,我究竟如何不喜欢你呢?”
轻飘飘又斩钉截铁的话猛地锤在五条悟柔软的心脏上,炸出无数绽放的花,她吃惊地睁大眼,又在同一时刻猛地起身,皮肤下的金属支撑椅被她大起大落地动作推得很远,发出了刺耳的锐鸣。
全咖啡厅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定格在她的脸上,悟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他已然懵了,夏油杰突如其来的直球把他撞得晕头转向。
……以杰的性格,不应该隐晦地说“月色真美吗”?
模模糊糊地想着。
换在嘴上,却无比坚定地要求:“再说一遍,杰。”
夏油杰说:“我说,我真的无法不喜欢你,悟。”
正因你是这样的你,我才无法不动容。
身型高大的dk们面对面坐着,完成一场漫长的叙述。
他们的起点与【悟】与【杰】不同,发展自也不肖似, 只在结局时有点殊途同归的宿命意味。
五条悟难得没坐得东倒西歪,他真不像是来自传承千年世家的大少爷,又或者在脱离五条家前往东京求学时将过去的严苛束缚一并摒弃了,坐在教室时,他都是托腮或趴在桌上的, 偶尔还会让杰支撑他高大的,迎风白杨一般的躯干。
可今日, 他坐得尚端正,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们是挚友,悟。”充斥着厚重情感的话语从夏油杰口中自然而然地流出,为这场本该艰难的自述开了个好头。
对杰来说, 这要扒开自己皮肉, 露出混沌内里, 将骨血展现在悟面前的对话,是十分艰难且苦痛的。
“因为是挚友, 当你说出喜欢我时, 下意识地回避了。”他说, “不是感到不快,只因不合时宜。”
谁会想到朝夕相处的挚友对自己有友情之外的情愫呢?又是同性, jump漫画任凭描绘男主与男二间的恨海情天,临门一脚却还要送上布景板女主,少年们的生活就如此, 日夜相对,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闹, 却只是友情而已。
悟缺乏一些常识,他英气的眉搅在一起,问夏油杰:“哪里不合时宜。”
好吧,我就知道,杰已经放弃了,他猜到,这些隐喻、打马虎眼的词,悟接收不到。
或许在多年后他更能体会人心的叵测,终能学会其中的含义,然在当下,他还是一尘不染,活在云端上的人啊。
若能一直如此,不被打入凡尘,未尝不是他的期待。
夏油杰想,都这样了,那就说吧。
“我们是同性,悟,在现实社会、现代日本,同性对同性表达好感是极其少见的。”
“再深厚的情感,都应被定义为友情。”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杰却尖锐地追问道:“硝子呢?”
五条悟想了一下说:“硝子是同期,娜娜明跟灰原是后辈,冥小姐是很强的前辈,歌姬是被欺负的对象。”
“但是——”他猛地一转折,“他们跟杰都不同。”
夏油杰问:“有什么不同?”他反客为主,成了一问一答。
“如果跟杰在一起,没有不能克服的困难。”五条悟如此认真地说。
夏油杰刚想说什么,却听他补充道:“我原本是这样想的。”
他又将嗓子眼的话吞了回去,亟待五条悟接下来的话。
“实际上,我却被他们打个半死。”这里的“他们”当然是肆意妄为的同位体们啦。
“有两次,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又点点心脏的位置。
夏油杰不可抑制地回想起那幅画面,倒在血泊中睁大眼睛的悟,还有萦绕在他躯体旁的蝇头。
与他心中燃起的,不自量力要为他复仇的怒火。
“只有一瞬间,我看见了走马灯。”五条悟说,“更多当然是生死间对术式的顿悟,我才不会认输呢。”他跟女子高中生一样撅嘴。
“不过。”他说,“我确确实实看到了,你的脸。”
一闪而逝的走马灯的回忆。
“没看见硝子,没看见灰原跟娜娜明,歌姬他们就不用说了,连碎碎念那么多年的老头子的脸都没出现。”他双手背在脑后,似在回忆。
“只出现了你的脸。”
“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这样吧。”五条悟的拳头紧握又张开,他在想什么呢?是死生一线时获得的力量吗?还是莫名的走马灯?
夏油杰单手猛地捂住脸。
这一举动让五条悟看不清他的表情,悟奇怪地说:“怎么了,杰?”
“……没什么。”几个呼吸间就调整好了表情,可当他放下手,杰的平静面具远不如以往完美,他眼中涌动的情绪,像暴风雨来临时的海,跌宕起伏。
深吸一口气,对悟剖白道:“你对我来说,也是特殊的。”
近乎于告白了,却有丝丝缕缕的不同。
“我与悟的相识时间不长,以现在的年龄论以后的人生也过于遥远,但我确定不会有比你更好的挚友。”
不会有人比你更挂在我的心上。
五条悟听见这话,嘴角不由咧起,像一只洋洋得意的大猫,他几乎要露出心形嘴了,说“果然杰你就是喜欢我”。
下一句话又将他打了回去:“可我不知道,这是否等于喜欢。”
他露出了无奈的,几乎是在苦笑的表情道:“我还没喜欢过什么人呢,悟。”
如果硝子在这,肯定是要吐槽的,你为他生,为他死,为他报仇,他是你心上的唯一,是你最重要的人,这都不是喜欢,你的喜欢也太过高贵了。
说白了还是迈不过性别的坎,非要把喜欢的人说做挚友。
“只是,如果我像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某一天做了错事,最后能死在你的手上,我应该是很高兴的。”
夏油杰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五条悟听到这,烦躁得将一头发拨乱,他甩甩头,又猛地抬起来,脸皱巴巴,更凶巴巴的。
“开什么玩笑,谁要杀你啊!”都要跳起来了,“老子要跟你一起活下去,面对强敌啊!”
大言不惭地打出直球:“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肯定会很寂寞。”
杰:“……”
再甜言蜜语下去,他就要扛不住了!
好在他没只拽这一点,五条悟猛地弹起来,坐直身体道:“也就是说,让杰纠结的,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对吧?”
夏油杰缓慢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这简单。”五条悟神采奕奕,“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问你,喜欢上我了吗?”
杰的眼睛睁大了。
五条悟说:“拜托,我这么人见人爱,如果杰明白什么是喜欢,绝对会超喜欢我的好吧?”
“所以,我要每天问你。”
“今天喜欢上我了吗,杰?”
第372章
“叮——”箭头深深没入靶心, 尾羽连通杆小幅度高频率地震动,发出阵阵嗡鸣,硝子上半身笔挺, 手终从弦上收回,搭在腰上,学弓没多久,在咒术师体质的加持下,已有了全国大赛主将的水准, 还能用于实战,弓道馆的人被她的准头惊得目瞪口呆。
硝子却不关注他人所想, 反到看向身旁高了一头,身穿靛蓝色袴的硝君。
“你为什么又变成这样?”
“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太显眼了。”硝君说,“我可不想被弄混。”
“再说,等回去, 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
硝子饶有兴致道:“怎么?”
“我们的世界不太平, 面对不知何时钻出来的敌人, 还是熟悉的身体更方便。”闲聊没影响他拉弓射箭,刷刷刷, 箭应声而出, 他玩了个花哨的技巧, 后一支箭精准地钉入前一支的木枝中,这是古代名将才会有的技巧, 现代不曾见,说神乎其技也不为过。
弓道馆的馆长下巴都要脱臼了。
这样精妙的招式,在日复一日的苦练与咒术师的力量加持下是可做到的。
硝子吹了记口哨, 为他精湛的技艺。
硝君没事人似的放下弓,一滴汗也没有出:“我们世界的环境更复杂, 诸多势力纵横交错,一秒也不能放松。”她说,“玩乐的时间不复在此。”
“哎——”硝子道,“就好像我们是新手世界一样。”
硝君说:“差不多吧。”
硝子:“所以,就连‘我’都升级了吗?”
硝君收了架势,更凑近硝子了:“你那招练得怎么样了?”说的是用反转地温和咒力凝聚出箭矢。
“不怎么样,哪怕有悟的帮助,解构咒力流动模式,也只能凝出一根细长的针。”
“哎——”硝君说,“不错,让我看看。”
固化的咒力长针停留在硝子手中:“你还蛮有想象力的嘛。”
“一般人不会试图将充满破坏力的、不稳定的咒力凝聚成实体,除了构筑术式的拥有者,他们的转化率也远没凝聚咒力箭矢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