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在周围的术师根本不敢靠近,又或者他们中不少人败在了开放领域中。
如今的咒术界,根本没见过领域,他也太超规格了。
但是一场艰难的胜利。
【夏油杰】抬头望向【五条悟】所在的虚空,很可惜,没有咒灵他根本无法踏足高空。
但他能感受到【悟】受伤了,甚至有点儿狼狈,想来是“自己”的功劳,他竟然率先施展了领域延展,虽是在漩涡的帮助下实现的。
但怎么说呢,这多少能让他高看那个自己一眼了,他自语道:“我掌握漩涡可花了不少年。”
九十九躺在地上,神智是清醒的,可惜的是这阶段的九十九还没有掌握反转术式,【夏油杰】也没有将她打出致命伤,只是让她无法行动而已。
九十九并没有从【夏油杰】身上感受敌意,有的只是无休止的战意,这也是他从一开始就很好奇这些人动态的原因。
她生出同【夏油杰】闲聊之心,大剌剌地躺着,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不准备给我致命一击吗?”
【夏油杰】在此时还算坦诚,即便在有些时候他是个满嘴谎话的狡猾之徒:“没必要。”他走到九十九的身边,“我打得很愉快。”
又越过了九十九,只想要离【五条悟】更近、更近一点,等五分钟时间到了,术式解禁就要立刻去他的身边,或许【五条悟】会抱怨自己发现了他的战斗吧,可在自己跟本世界悟的夹击下,他实在是落入了下风。
哎,果然人的成长是被逼迫出来的,尤其是咒术师。
九十九问出下一个问题,带着一丝她的天然直感:“所以,你们来的原因就是这个,战斗?”
【夏油杰】本来想回答九十九的话,可天空中的景象忽地让他眯起眼睛。
那是——
加茂的部队按兵不动。
出身于本家的总监会长老受威胁, 他们理当伸出援助之手,那到底是加茂在总监会的势力、喉舌,哪怕没有保住, 也当知晓五条家出了何等怪物。
又或者说,看那怪物未来会长成什么样子。
于是乎,当加茂家的偏院夷为平地时,他们还忠诚地藏于山野之中,以自己的眼记载这样一场旷世的战斗。
在本家服侍不知道多少年, 因术式而长寿的加茂四乃也在其中,根据家谱记载, 他生于四百五十年前,因与天元肖似的不死术式存活至今,世世代代辅佐家族,又用自己大脑中的知识回馈下一代。
他却不知自己的脑早就被动了手脚, 他的眼就是羂索的眼, 虽深处千里外, 他却借由类似于冥冥的乌鸦术式,将战斗收入眼中。
正如同现在, 他凝视虚空, 或说是虚空中的画面, 叹了口气。
不是长叹,而像是电视连续剧高潮时的喟叹。
“该说不愧是六眼的术式吗?以及几百年难遇的咒灵操使, 在面对生死攸关的危难时,总能爆发出不一般的潜力,虽然我不讨厌。”他是这么说的。
羂索是有进取心与改革心的野心家, 与时俱进,并且燃烧自己为了他的梦想而奋斗, 同样存活千年,与龟缩的天元是两个极端,虽说他对六眼常下死手,可他对六眼的锐意进取也同样欣赏。
于是,当他看见三名过分年轻在千年前百鬼夜行全胜时代都能称作一声天才的少年们爆发出领域时,他是要赞赏的。
而现场的家入硝子们,看向遥远的蓝天,异口同声说:“真够夸张的。”
【家入硝子】多说了一句:“啧,没有领域要被霸凌了。”被那两人渣霸凌了。
地上的【夏油杰】也假惺惺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真不能让我胜过一点啊,悟。”
马上就迎头赶上了。
好吧,他甚至也不比这个世界的自己早觉醒领域多少,这难道像打哈欠,会传染的吗?
领域会不会传染【五条悟】不知道,他在使出无量空处前有所预感,类似于什么都会了,经验条也够了,就差点感觉了。
被自己跟杰连手打,产生了说不定要输的错觉,以及从内心生出的不服输的火焰,给他带来了那么点感觉。
于是就自然而然用出来了。
至于另一个五条悟呢,他虽根基不深,最近却处在疯狂期,说白了,他的精神状态好比疯狂的奶牛猫,经不起一点儿刺激,再刺激刺激就要更疯啦。
大脑也重复着过载、受伤、治疗的过程。
这疯狂的状态是很容易更上一层楼的,别问原因,问就是咒术师,疯是原动力。
夏油杰呢也差不多,心理压力足够大,内心戏也很多,外界压一压逼一逼,忽地就爆发了。
甭管原因,结果就是这群人一起开花了、结果了、进化了。
结果呢,就是领域跟领域撞,互相溶解、互相抵消,厚积薄发跟精神不稳定忽然开肯定是有区别的,谁强谁弱一看便知,可一方两个人一方就一个,结果就是拼了个两败俱伤。
麻烦的是【夏油杰】的术式熔断期还没有结束,接住【五条悟】问题不大,可带着他再跟其他人拼一轮,就真的有点难了。
边缘战场上的【家入硝子】当机立断,用了规格外的系统产物,贪婪之岛的瞬移卡牌。
放在夜蛾正道他们眼中,就是【硝子】甚至没有说战场上道别的垃圾话,直接喊了声“瞬移”凭空消失了。
面对这奇怪的景象,戴黑墨镜的大叔按兵不动,有墨镜当遮掩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乐岩寺的心头震动只有睁大眼一种表现形式,冥冥不用说,她有着不符合年龄段的游刃有余,对她来说只有出场费是重要的,其他都没有那么重要,【硝子】的超出想象力的表现只值得她吹一记口哨。
还能跟乐岩寺他们说:“他们提到过,平行世界不仅只有咒力,还有其他异能力,他们的底牌远比我们想象得多。”然后将大镰刀往肩膀上一扛。
“哟。”【硝子】到来时,【夏油杰】正把【五条悟】背起来。
信息过载,咒力耗尽,反转术式都用不了,人晕了。
反正也不只【五条悟】一个人晕,本世界的夏油杰跟五条悟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夏油杰】不管他们。
【硝子】看他俩的模样,还有闲心说:“你怎么不来个公主抱。”
【夏油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的意思很简单,你饶了我吧。
他解释情况:“悟还晕着,他无法使用瞬移卡牌,我的术式熔断还有两分钟,这两分钟就拜托你了,硝子。”
守护他们的重任落在【硝子】的头上。
【家入硝子】可不买账,她说:“得了吧,你的游云还能拿出来,哪里需要我?”话是这么说的,聚精会神扫描周围,破魔弓不说了,直接威慑性地连射三箭,林子里的飞鸟没有激起,藏在远处树林中的加茂家术师被射了个正好。
她的第六感惊人,跟【夏油杰】说:“被一直窥伺的感觉可不好。”
这里的窥伺是在说藏在暗处的御三家的咒术师吗?还是说永远躲在人后的羂索?只是种预感,不作数的。
【夏油杰】没有给【硝子】回复,如果是平时,他应当是会耸肩的,但很可惜,那么大一只比他还高的大白猫被他背着,猫又长手长脚,软塌塌地歪在他背上。
【家入硝子】有点好奇地看着人,说:“好久没发生过了。”
打到耗尽最后一丝咒力,这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
话音刚落,他就召唤出虹龙,飒爽的外表让它永远都是【夏油杰】最爱的坐骑,还有其高速。
坐上虹龙,扬长而去,无人能阻拦。
这时才回答【家入硝子】的问题,他说:“如果只是背,不刚刚发生过吗?”
【硝子】脑海中浮现奇妙的画面,体能锻炼后,【五条悟】赖在地上耍赖,让【杰】背他走。
偶尔是会有这种事的。
可还没等她说话,就看见【杰】以一种堪称宠溺的手法抚摸一头毛茸茸的白毛,又看【五条悟】恬静的睡颜说:“现在安静多了。”
“……”【硝子】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的话真恐怖。”
【夏油杰】:?
【硝子】说:“答应他吧,都老夫老妻了。”
【杰】很无语:“你扯到哪里去了。”
不过……
【硝子】问:“感觉怎么样?”
【夏油杰】说:“我打得很尽兴,目的达到了。”
训练的目的。
他又问:“你呢?”
【硝子】冷静地说:“本来是很尽兴的,可一想到你们都开了领域,我没有,就觉得我要被霸凌了。”
她是无法领域展开的,所谓的领域需要生得领域与术式二者不可缺一,反转术式并不是狭义上烙印在肉体上的术式,而是相反的咒力运行模式,逆向运转令破坏的力量变成治愈的力量。
没有烙印术式的【硝子】无法学会领域展开。
“!”她蓬蓬的头发被宽大的手掌压塌了。
【夏油杰】十分自然地拍了拍【硝子】的脑袋,这是本世界他们不会有的亲昵举动。
“安心吧。”他跟【硝子】说,“你可以用阵法霸凌我们。”
盘绕在【家入硝子】心头的一丝阴云猛地消散了,那真是一缕烟云啊,都没能汇聚成盖住心光的霾。
她说:“我就是这么想的。”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榻榻米的香味,熟悉的人的脸。
夏油杰与五条悟睁开眼,所见的第一人就是家入硝子。
他俩前后脚醒来,又同时爬了起来,五条家侍从伴随在悟的左右,又在看见夏油杰睁眼时朝他射来无与伦比的恐怖视线,仿佛希望他长睡不醒一般。
一开始,在恐怖眼神的盯视下他还会心头惴惴,可因在五条家受到太多洗礼,夏油杰已经不在乎了,能够无视。
九十九由基压根没昏迷,很早就被硝子恢复了,她也蹲在房间里,跟这两人打招呼:“感觉怎么样,新晋特级。”
五条悟不在乎头衔,夏油杰呢,一下子就联想起来了,他们开了领域,成为特级也是很正常的。
家入硝子问他们:“有没有不适?”云淡风轻的医师口吻。
夏油杰感受了一下,给出有效的回答:“伤口没有,身体却十分疲惫,咒力也被掏空了。”
九十九说:“领域展开要耗费大量的咒力,你们第一次开,控制不住很正常。”
五条悟关心的点是:“那家伙怎么样了?”
他当然知道在领域的正面对撞中他落败了,好在有杰顶上,他们在一起永远会变得更强大。
九十九说:“他也昏迷了,该说恭喜你们吗?或是恭喜我们,加茂长老的咒力保住了。”
那可不是值得恭喜的事。
“那个【夏油】赶到现场,但因与我比拼领域,他的术式也熔断了,是在【家入】的保护下才成功撤离。”
九十九分析道:“唯一大获全胜的是【家入】吧,几名一级咒术师围攻都奈何不了她,闪躲得很厉害,又会用阵法。”她看向正在敲古籍的家入硝子,鼓励的同时也有些扎心,“都是同一个人,努力的话,应该能达到一样的境界吧?”
家入硝子摇了摇手中的书,说:“我也希望能如此。”
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能达到那一天。
多么奇怪啊,她甚至想,在此之前,她从来这样想过。
但,怎么说呢,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包括她。
九十九道:“无论如何,你们觉醒了领域,下一次应对他们时就更简单了。”她说,“为了下一场战斗,再做准备吧。”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这场彼此都获得巨大进步的战斗后,来自异世界的入侵者们,短暂地消失了。
异界来客销声匿迹的第五天, 夏油杰正在五条的道场学习剑道。
不是现代社会的观赏性招式,而是严格遵循战国时代要求,求快、求准、求致命的战技。
杰与僵着一张脸的五条家教习身着藏青色训练服, 不戴任何护具,手持的却是再锋利不过的沉甸甸的武士刀。
在此之前,夏油杰不常用这武器,技巧肯定不如精通武技的教习,更不肖说那人眼中涌动着真实的杀气, 突、刺、砍,刀刀致命, 只掌握初级技巧的杰初应对时,稍显手忙脚乱,好在他观察敏锐,反应迅捷, 又兼与其他武器之法融会贯通, 很快上手。
即便如此, 他受咒力强化的躯体上也留下不少血痕。
五条悟跟家入硝子的到来打断了夏油杰的练习,与他一同来的是家入硝子, 她也穿一袭古朴的弓道服, 手持长弓, 竟有些英姿飒爽了。
硝子手指缝中夹着手术刀的姿态不是不好,却不如持长弓似的锋芒毕露。
教习的动作停下来, 围绕场地一周而坐的五条家子弟纷纷起身,给悟鞠躬行礼,口称“悟大人”。五条悟漫不经心地点头, 眼睛却只盯夏油杰看,不大在意五条家的人。
“有点事, 出来说,杰。”
他的语言,他的行为让五条家的人更记恨夏油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火热视线几乎把夏油杰烧化了。
硝子“哇哦”一声,很有看好戏的意味,她是真爱看这同期被架在火上烤!
很可惜,五条家人的眼神撼动不了夏油杰,他姿态从容而优雅,分明是平民出身的泥腿子,却有京都贵公子的风韵,夏油杰身上的古朴的禅意仿佛与生俱来,这或许与他的家族熏陶有关,他耳垂上的扩耳器源自他的祖母——一名虔诚的佛教徒。
等他脱离众人视线,硝子立刻打趣道:“亏你忍得住,夏油。”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道:“我已经习惯了。”
有五条悟看着,五条家的人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能在训练时教训诡计多端的男狐狸精,这正好遂他的意,练习下手越狠,收获就越大。
更何况,这件事他是指责不了悟的,夏油杰想。
他对五条悟堪称百依百顺,且在经历了悟两次生死边缘后,苦涩的青春疼痛在他心上已留不下任何痕迹,那又有什么呢,在生与死面前一点儿也不重要。
当五条悟像只破布娃娃似的躺在地上时,他的大脑都是空白的,除了报仇,让敌人死外根本生不出别的想法,这固然是挚友的情谊,但午夜梦回这一场景,又因重现悟躺在地上的模样而半夜惊醒时,连他都不敢说,自己没有丝毫超出挚友的情感在。
那一直都是存在的,只是他不同于五条悟,藏于胸腹中罢了。
不回应,也不反对,依旧是夏油杰的方针,他心中有鬼,因此对五条家的态度,对他们的为难心甘情愿接下,倒也没什么好不满的。
五条悟是肯定不能忍的,他的猫耳朵一下警觉地支棱起来,竖立紧缩的瞳孔盯着硝子跟杰,浑身的毛炸了一半,真像只张牙舞爪的龇牙猫:“他们为难你?”
仿佛夏油杰点头,他就要气冲冲去教训族人。
看他的模样,夏油杰摇摇头,嘴角却噙着一丝笑,只要他看五条悟,嘴角就会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笑容发自本心。
五条悟看他的笑,又摸不准了,他从来都不猜人的心思,因为没必要,高高在上的神子哪需要了解凡人呢?
他不依不饶地问:“他们真欺负你了?”
夏油杰说:“怎么可能呢,悟。”下一句话倒体现出特级赤/裸无疑的傲慢了,“只有强者能欺负弱者,哪有弱者欺负强者的道理呢?”
五条悟说:“这倒也是。”
硝子却插话了,她本不爱钻入二人的交流中,最近次数略显频繁。
她说:“弱者也能欺负强者。”她的话似乎坏了某种亘古不变的道理,举出的例证却让人信服,因硝子说,“总监会不就在发号施令吗?”弱者集结的场所,下的命令强者不得不服从,又是为什么呢?
无非是因义理或道德,可总监会的义理又是符合价值观的义理吗?他们的命令真的合乎人内心的道德吗?
形而上的问题值得花时间来思考,尤其对杰这样的纠结怪。
眼下却非好时机,他问五条悟:“所以,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终于想起一开始的目的了,他换一副轻快的口吻:“我们去抓咒灵吧。”
关西某处出现了特级咒胎,总监会人心惶惶,虽望二人镇守京都,却又因此地距离京都太近而不得不加以戒备,最后五条悟以夏油杰要补充库存为名将任务揽过去,恰好九十九逗留此处还没走,跟老橘子说“有事找九十九”。
三人上了五条家的专车,行政加长版,宽敞又舒服,比总监会提供的好。
为让神子大人出行舒适,甚至在车载冰柜里填了饮料跟点心。
硝子坐过几次,拿饮料都熟门熟路的,还选了悟一定喜欢的草莓牛奶跟杰的瓶装绿茶。
稳稳接住冒着寒气的瓶装饮料。
“谢啦。”
“谢谢,硝子。”
硝子潇洒地摆手。
车在国道上飞驰,五条悟也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来:“不对啊,我跟杰都叫你硝子,为什么硝子喊我们姓。”
家入硝子并不觉得有什么,勾开易拉罐啤酒的圆环,灌了一大口后不曾发出晚酌的叹息声,只道是:“无所谓吧,这种小事。”
“而且啊。”硝子抬眼,“最近有对你改口吧。”原因是五条家的人都姓五条,根本分辨不出来。
五条悟大惊,手指怼着夏油杰的脸颊道:“也就是说,你在霸凌杰!”
夏油杰:“……不至于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硝子长叹一口气:“好吧好吧。”扭头看向夏油杰道,“杰。”
单独喊一声,又过于郑重了,以至于当事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吞咽一口口水才说:“硝子。”
硝子聚起啤酒罐。
现场气氛怪怪的,只有五条悟一个人觉得愉快,拍着夏油杰的肩膀道:“这不是很好嘛,杰!”
就当是新一轮的关系破冰吧。
终点是位于城郊的一所医院,建在连绵不绝的小山峦间,外观设施稍显老旧。
多名身着黑西装的辅助监督将此地团团围住,自外部维持结界,保证咒胎破壳而出时能拖延一二。
跟五条悟他们交接的是一名四十上下的辅助监督,看面相,颇为严肃,事件却汇报得清楚。
“昨日发现特级咒胎后,已完成人员疏散,所幸没造成人员伤亡,现医院内部已出现生得领域,咒胎正在急速进化,不久就会破土而出。”
五条悟的视线在此地逡巡,他似抓住虚空中的茫茫一点,笃定地问:“这里封印了什么咒物?”
什么咒物?还能是什么咒物?
果然,辅助监督说:“附近山麓中的神社封印了两面宿诺的手指,近期正是封印加固期。”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道,“恐怕是封印磨损,咒力泄漏,近期又人手紧缺……”
可不是人手紧缺,一个两个都去保护老橘子了。
别说是五条悟了,夏油杰脸上的笑都转向讽刺,只有家入硝子很淡定。
她对这些黑暗的、丑恶的事向来淡定。
“嗤——”五条悟嘲讽地发出气音,“好吧,就这样。”又对辅助监督摆摆手,“你们退到远点的地方,维持住帐就可以了。”
有两名特级在,辅助监督还是很放心的,只看着家入硝子,略有些担忧:“您也要一起去吗?”危险的任务,反转术使不登场是惯例。
五条悟想替硝子发言,他们都在,有什么好担心的,谁知道硝子竟抢先说了。
“无所谓。”她是这么说的,“有两个特级跟我一起,我相信他们可以保障我的安全。”说着挤入二者之间,揽着五条悟跟夏油杰的胳膊把他们一起往前带,五条悟跟夏油杰一起被抓了个踉跄。
硝子说:“没问题的,对吧?”
五条悟跟夏油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是当然!”
医院内的生得领域符合特级咒胎的格调,跟未来虎杖等人经历的少年院颇为相似,空间倒错,天花板在地下,下水道在头上。
有五条悟在,不担心走不出去,夏油一路放了不少蝇头站桩,纯当路标用。
硝子是没什么活干的,这是当然的了,奶妈怎么会探路呢?她的作用不是在这体现的。
“话说回来,硝子。”五条悟问,“你练得怎么样了?”
硝子嘴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她说:“不怎么样。”说这话时,她的口吻还很轻快,“阵法与术式的学习不能一蹴而就,只能从现在开始,一点一滴地积累。”
“远程攻击倒是有点想法,难怪她能用咒力凝成实体,只有较为稳定的反转咒力,才满足这先决条件,一旦成功,就会有无限的、具有杀伤力的咒力箭矢吧。”杀伤力很强哦。
“很可惜,我现在凝聚得还不稳定。”
她比当年【硝子】的进展要快,因展现在她面前的是成品,五条悟的六眼更能白捕捉其中的咒力流动方向,他给了硝子不少帮助。
“不过。”硝子忽然将弓拉成满月,咒力凝成一支细细的,不大稳定的“线”,拉动弓弦将不比针粗多少的线猛然射出,刺穿紫色的,不断蠕动的“茧”,细细的孔洞中流出靛青色的血。
“这种程度,还是可以做到的。”她这么说着。
在外界的逼迫下,茧中的肉开始膨胀,不规则地增殖,它似乎想破土而出。
五条悟说:“给杰增加库存,咒胎可没用,怎么也得是特级咒灵吧。”他扭头看夏油杰,“逼一逼,让他尽可能地成长吧。”
“不能做过头哦,悟。”额前的刘海滑落,遮住他的小半张脸,“让他逃出去可就麻烦了。”
五条悟说:“我能犯低级错误?”
说话的功夫,硝子又射出了好几根长针,咒胎都快被她扎成筛子了,说时迟那时快,从孔洞中忽然射出无数细小的触手,猛地向三人钻来。
夏油杰挥刀,刀刃的亮色像劈出一轮弯月,触手刷刷落地,与此同时,特级咒灵也艰难地“早产”了。
他似人的模样,却不见五官,通体青色,可从他不可言说的脸上却能察觉到某种恐惧,他是实打实地害怕着三人。
听说在生死关头,生物总能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潜能,或许咒灵也是呢?短期内迅速成长。
一时间,角色倒错,三人组似乎成了反派,咒灵才是瑟瑟发抖的小可怜。
五条悟说:“就让我们看看,你能逃多久吧。”
半个小时,帐中走出三人。
辅助监督打量着,只觉他们闲庭信步,身上既无灰尘,也没出汗,不由感叹特级的含金量。
刚想上前问候两句,却见夏油杰驻足,掏出手机。
他看了眼屏幕,表情为之一变,跟五条悟与家入硝子耳语后,接通电话。
“摩西摩西——”
对面刚传来一声问候,五条悟就火急火燎地抢过听筒,他的嘴脸也太像不良少年了。
只听他咬牙切齿道:“你还敢来电话!”
杰小姐温柔地笑了一声:“为什么不呢,悟?”
“哟。”坏女人慵懒地坐在咖啡馆的长椅上, 桌前摆了一杯冰美式。
炎热的夏日,她自不会穿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袖衣裙,而选了一袭无袖的黑裙, 是夏油杰会喜欢的那种,有设计感,却无花里胡哨的纹路。
作为男子时他的皮肤并不白皙,性别倒错后,也不是白到发光的那一类, 只是在沉静黑色的映衬下,显得皮白罢了。
她身上没有哪怕一件首饰, 只手腕上套了黑色的素圈,那是绑头发的发带,五条悟甚至没见她束起一头秀发。
三人是一起来的,杰小姐只有一人。
她打招呼时, 空调的冷风吹拂起一缕发丝, 黑发拂过素白的脸, 真是一副能入电影的画面。
家入硝子就是最淡定的那一个,要不是场合不对, 恨不得吹口哨了, 这等古典美人, 当然要好好欣赏啦!夏油杰的脸色却不妙,他是很警惕的, 仿佛眼前这人,一举一动都有深意,自己最了解自己, 他是个有的放矢的人!
五条悟呢,就他被坏女人骗得最深, 甚至有那么一两刻,少年心都差点被骗走了,第一次明面上的怦然心动好像给了对方,想想这些过去,这些触手可及的,还停留在他记忆里的过去,每一帧画面都让他想抛出一个“茈”。
他又不是个会害羞的人,即便让他扔出“茈”的冲动是普世意义上的羞耻,也只会将情绪向外。
正如此时,他咬牙切齿对杰小姐说:“你还敢来?”
“为什么不呢?”当事人是最不怕的,他干多了教宗的工作,能沉稳面对任何场合,甚至带有点蛊惑性、诱导性,杰小姐侧向面对三人组,手臂自然垂落,优雅地交叠在裙面上,“我都这样来找你们了,还没有诚意吗?”
他们都明白杰小姐的意思,她甚至是女体,而女性体术是天然不如男性的,即便咒力强化对一些咒术师来说能抹平差异,可到底不是【杰】用惯了的身姿,真打起来,那可跟不上。
夏油杰反唇相驳:“谁知道呢,这儿只有你一个人不是吗?”是说【五条悟】跟【家入硝子】都不在。
“啊,他们啊。”杰小姐说,“去买可丽饼了。”
“本来应该是我陪【悟】去买,失礼了,以她现在的形象应该叫悟子吧,硝君并不愿意留下来面对你们,她向来怕麻烦,可如果是悟子的话,说不定立刻就打起来了,所以由我打头阵做解释说明工作。”她的姿态一直很优雅,“毕竟,看见这样的我,悟不会随意出手,不是吗?”
她是非常笃定的。
听见这话,不满的却变成了杰,只见他抬抬手,从地底冒出咒灵,对另一个自己,杰小姐就没留手了,他召唤咒灵,她也召唤咒灵,一定要针锋相对才行。
咖啡馆内你来我往的人看不见这些非日常的恶心的怪物,只用眼角的余光瞥怪异而光鲜的俊男美女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