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雾里的特助避开少年真诚的目光:“……”咳!
“子衿,你先回去吧,我和小彦在这里待一会儿。”末了,孟傅声开口道。
老板都发话了,徐子衿立马点头,先行离开。
“小彦,来,坐这里。”孟傅声钓鱼准备了折叠椅,他把椅子摆到自己旁边,冲彦疏笑道。
彦疏没拒绝,走过去慢慢坐下。
在太阳伞下,他可以稍微摘下墨镜。
近距离望见这双眼睛,孟傅声的心神又是一颤。
嘴上却是维持着稳定:“我猜你来找我是和你从事的工作有关。”
彦疏开门见山道:“对,我现在是一个刺绣主播,我手上也有一些刺绣作品,想知道贵公司以后还会办类似传统国风工艺的展览吗?我想把我的作品申请报名。”
他想过彦疏可能会画画、或是会木工、雕刻。
毕竟是阿木的孩子,会这些技能的话,他一点也不惊讶。
但现在彦疏说他会刺绣, 而且以此为生, 这勾起了孟傅声的好奇心。
他语气和煦地问道:“你手机里有你的作品图吗?”
彦疏立马说道:“有!有的!”
彦疏每绣完一幅作品,都会拍照或是录像, 那些在直播间里完成的作品,还留有刺绣过程的视频, 有些被剪辑成短视频发布在他的甜橙账号上。
这一个月为了修养眼睛, 他被限制使用手机上网, 平时最多用来打电话。
此刻打开甜橙app,竟是发现粉丝已经涨到100多万了。
太久没上线,他后台的消息已经全部变成99+,点赞、关注和评论都是小红点。
孟傅声在一旁看着彦疏的手指在手机上按动, 也看到了这些界面。
“你自媒体做得很成功啊, 关注你的人不少嘛。”孟傅声调侃道。
“我、我很久没有直播了,也没怎么登陆账号,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粉丝变多了。”彦疏本人也很惊讶。
在他受伤之后, 网友扒出他就是卫廷宵曾经cue到过的小绣师,也是综艺里那位刺绣少年。
这些事情, 彦疏还不知情。
断网一个月的少年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过着平淡简单又快乐满足的生活。
彦疏大大方方把自己账号里那些刺绣短视频给孟傅声看, 还给他看相册里无任何滤镜的照片。
孟傅声一个个翻过去,心中的惊艳和赞叹愈来愈盛。
“你是从小就开始学刺绣吗?”孟傅声见过无数艺术品,国内国外的, 都有接触过,他眼光独到老辣, 一眼就看出彦疏的绣技绝非一日之功炼就而成,可以用“精湛”二字来评价了。
在同辈当中,孟傅声目前还没见到过比彦疏这些创作还要令人惊叹的。
“算是吧……”彦疏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在大昀的时候,他确实是很小就开始学了,这是哥儿的必备技能,这一世的经历相对来说有些出入,不过孟馆长也不知道自己的私事,他这么说应该会更让人信服一点。
孟傅声看彦疏还眼巴巴地在等他回复,于是先给出一颗定心丸,“你的这些作品完全有参展资格,等下一次展览开始报名之前,我会提醒你的,到时候需要你把作品带过来,一一录入系统,如果你有拍卖需求,我们机构也可以帮忙代理进行。”
“谢谢孟馆长!”彦疏听完这些话,脸上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不客气,是你过于优秀。”孟傅声慈爱地夸赞着,然后继续道,“咱们也算是见过几次了,日后还有合作,在此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叫孟傅声,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孟叔吧,孟馆长这个称呼,目前还没人这么叫我呢,我手下那些员工喜欢直接喊我董事长,但你不是我的手下,不需要叫得这么严肃。”
彦疏原本就对孟傅声有种崇拜心理,此刻好感再次飙升。
他觉得眼前的帅大叔真的好好啊,人帅心也善。
彦疏几乎不带任何犹豫,便直接喊道:“孟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彦疏,俊彦的彦,疏朗的疏。”
好一个俊彦疏朗,这名字本身就被赋予了很好的含义。
孟傅声不由在想,阿木到底是离开他后改了名字,还是……当初就没有用真名。
物是人非,现在纠结这些也无意义,他只是突然有点羡慕,对方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可他依旧孑然一身。
他试探性问道:“刺绣是跟着你母亲学的吗?”
目前国内的传统刺绣还是女性占多数,孟傅声下意识就认为是孩子妈妈教的。
彦疏摇头:“是跟奶奶学的。”
他给出的这个答案也没错,这一世的刺绣的确在奶奶身上学到了很多。
彦疏此时还以为孟傅声只是简单地聊家常。
对方却又问了一句:“看样子你家里都有艺术细胞,那你父母应该也会一些技能吧?”
彦疏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现在认定孟叔就是个大好人,对方对他的关心就像慈爱的长辈,说起话来让人一点压力都没有。
彦疏已经从最开始的拘谨状态慢慢松弛下来。
“我爸爸会做木工,他自己平常会雕刻一些小玩意,家里所有的木工家具都是他打造的,我叔叔虽然不像我爸那样会木工,但是他力气大还很会算钱,家里开的民宿都是他给我爸打下手。”
彦疏提到了爸爸、叔叔、奶奶,唯独没有提到母亲。
孟傅声也不是个迟钝的人,心里大概有了一些猜测。
他觉得这个时候不太适合继续问关于母亲的事,于是保持着倾听者的状态,礼貌附和。
“那你爸爸挺厉害的,你家里还开民宿呢?”
彦疏听到孟傅声夸了他爹,话匣子彻底被打开了,身为他爹的彩虹屁使者,一旦有人给他递了个话头,他就能继续说下去。
“他确实很了不起,民宿的设计和建造都是他亲力亲为的,如今已经投入营业,走上正轨,我爸为这个家付出了不少。”
孟傅声听着也感慨不已。
当年认识阿木的时间还是太过短暂,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老家在哪。
现在是了解对方的最佳机会。
孟傅声道:“你家的民宿开在哪?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看看,如果不错,我就推荐给朋友和我公司的那些员工们。”
彦疏用一双星星眼望着孟傅声,帅大叔就是圣人啊!
“在溪城梧县的墨山上,我家也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进套的彦疏一骨碌就说出口了。
“噢,那个地方我知道,听说风景很美,这两年那边的旅游业也逐渐发展起来了。”孟傅声在心里默默记下位置。
“是的,还有剧组去我们那里拍戏取景呢。”彦疏很喜欢自己老家,在那里生活没有烦恼,和在城市里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你来京市是为了你的事业吗?”孟傅声语气温和,“我看你上次在这湖边散步,在京市这边也有房子了吧。”
彦疏想了一下,说道:“其实我本来没打算在京市发展,我是因为男朋友在这里才过来的,前段时间接受了一位长辈的提点,我开始转变一些想法,以后应该会在这边开自己的工作室,至于现在,我还没有实力买下京市的房子,都是借住在男朋友家里。”
孟傅声:“……”
他默默在心里流下辛酸泪,一把年纪了,还要吃年轻人的狗粮。
至于彦疏的男朋友,他第一次遇到彦疏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了,看着好像也不怎么样,人高马大,脾气冲冲的,还有点傻乎乎,不过这是彦疏自己的选择,他没资格置喙。
就是再次感叹,阿木的孩子都有对象了,而他还在单身。
“你看展的时候是和你爸爸一起去的,那你爸爸也来京市了,准备在这儿玩几天?”孟傅声故作轻松地聊到彦疏的父亲。
“可能过一段时间就要回去了吧,我还没问他,到时候我也会回去,我的那些刺绣作品都在家里放着,需要拿过来。”彦疏说道。
“你说你爸爸会木工雕刻,如果有好的作品,也是能拿来参展的。”孟傅声逐步引诱着。
彦疏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我爸爸这些年真的做了很多木雕,大部分都很棒,我到时候回去拍照给您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行,我等你的消息,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孟傅声主动给出自己的私人微信,让彦疏直接扫,毫无保留。
孟傅声甚至主动且真诚地道:“什么时候想找我,随时可以给我发微信,我最近都会在文化馆或者天星湖边。”
彦疏加好了微信,笑着道:“好,我回去先跟我爸说一下,今天打扰了,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孟傅声起身收起鱼竿,同样也说道:“我也要回去了,咱们一起走一段?”
彦疏问:“孟叔,您家也在这附近吗?”
孟傅声手底下房产太多,虽然他的主宅不在这片区域,但是这边的几个小区里还真有他的房子。
孟傅声:“对啊,住这里方便我经常过来钓鱼。”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彦疏现在住的位置。
他指了指小区大门:“孟叔,我在这里住,我先走啦。”
孟傅声一愣,笑了,“这不巧了嘛,我也在这个小区,你几栋的?”
彦疏错愕地睁大眼:“您也住这儿啊?我住在1栋。”
孟傅声还真没说谎,他附近所有的房产中,其中之一就在这个小区。
他之前让子衿整理天星湖周围所有小区资料,也是担心自己算错了,他这个人比较严谨,喜欢算无遗漏,如果彦疏他们住的是他没有买过房子的小区,他也会通过自己的方式,想办法接近他们。
年轻人还是不能和他这种老狐狸比,他内心对彦疏有些抱歉,但依旧打算见那个人一面,还必须是这种不被人警惕和怀疑的方式。
孟傅声和彦疏一起走进去,指了指1栋前面的那栋,“我在3栋,有空来我家玩。”
彦疏有点不好意思,“可以吗?您的家人……会介意吗?”
孟傅声洒脱地笑道:“我就一个孤寡老头,没伴侣也没子女,父母早就去了国外,联系得很少。”
彦疏心中一跳,歉意道:“对不起,孟叔,我不知道您……”
他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孟傅声的伤处,怪他多嘴问这一句。
想要化解尴尬,他主动说了自己从一开始就在避免谈及的话题。
“您之前问我刺绣是不是跟母亲学的,还问我父母是不是也会一些技能,有些问题我没有仔细回答您,是因为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母亲,我好像小时候也问过我爸,他只说母亲已经不在了。”
这些记忆是来自这辈子的彦疏脑海里的。
彦疏默认这一世的母亲早逝了,全家人都没有在爸爸面前提起过母亲的事,他也不敢提,万一揭开他爸爸的伤疤,让爸爸难受可怎么办?
反正他生活在这个家里很幸福,并没有缺少爱,这就足够了,彦疏并不好奇他爹的过去。
现在社会上的单亲家庭也不少,他这件事说出来,应该也不足以让人很惊奇。
彦疏却看孟傅声表情有些怔愣,于是又道歉了一遍。
孟傅声回过神来,摆手道:“不用道歉的,孩子,这些都是人生经历的一部分,到我这个年纪了,看透很多事,有些东西不能强求,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怪不你和你爸爸感情那么好,你爸爸确实不容易,以后你也要好好爱他、孝顺他。”
彦疏重重点头:“这是一定的,孟叔,我相信您也可以遇到属于自己的缘分,您别总把自己说得很老,在我眼里,您真的很年轻帅气。”
彦疏这段话把孟傅声夸得心花怒放。
阿木那样闷的一个人,怎么养出一个嘴这么甜的儿子?
说多了都是泪,越想就越羡慕。
两人正打算结束聊天、准备告别的时候,突然后方传来一道男声,“彦疏!”
彦疏回头,呆住:“爸?”
彦槿的语气略带急切,连昵称都不叫了,直接连名带姓地喊。
彦疏感觉他爸脸上有怒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男人飞快走过来,呵斥道:“打你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彦疏赶紧掏出手机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上面有彦槿的6个未接来电。
他今天出门折腾了太久,说了要按时回去吃饭,这会儿早就过了饭点,他爹不着急才有鬼。
彦疏没有任何反抗,低头认错:“对不起,爸,我忘了时间,让你担心了。”
现在还有外人在场,彦疏想回去之后再认真给亲爹赔罪道歉。
“爸,这位就是我提到的那位孟馆长,我今天就是去找他了解关于作品参展的事,没想到他也住在这个小区,刚刚聊得久了点,我正准回家的……”彦疏说到最后一句,有点心虚。
他不想让彦槿觉得自己是在狡辩,于是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再偷偷抬头看他爹的表情,发现他爹怔在原地,脸色也白了几分。
“爸?你怎么了?”彦疏看了看自家爹,又看了看孟傅声,发现对方也是同样的怔愣表情。
两人彼此看着对方,久久无言。
孟傅声没想过在这样的场合突然与对方相见,他其实心里还没打好腹稿。
想了很多话,最后却发现,当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近距离看着对方,他觉得阿木身上的气质变了,多了为人父的责任,褪去了曾经的青涩,但又好像没变,骨子里的倔强还在。
见对方也是不说话,孟傅声觉得阿木一定没有忘记他,对方现在心里的震惊应该不比他昨天小。
于是孟傅声先平复自己的心情,主动伸出手道:“你好,彦先生,今天这事主要怪我,彦疏为了找我费了不少功夫,我还拉他聊了一堆家常,耽误了他回去吃饭的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
彦槿:“……”
聊了一堆……家常?他和疏儿都聊了什么?
彦槿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男人了,现在却……
他不是出国了吗?怎么会在京市?
而且,听疏儿说,他还是昨天那个展馆的馆长?还是项目主办方的主理人?
所以展馆内他看到的那个木雕也是……是他……
彦槿捏紧手指,心里有块地方好像不受控制地乱了,他们的重逢有点荒谬。
对方郑重地叫他“彦先生”,看来是已经知道他当初的名字是随便编造的了。
互相装作不认识,保持体面也好。
彦槿:“嗯,孟先生,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孟傅声:“……”就、就走了?
爸爸和孟叔的反应有点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爸爸今天在气头上,所以才对外人比较冷淡, 如果换做平时, 在刚才那种场合下,爸爸肯定不会那样直接离开, 显得……显得好像不是很礼貌。
彦疏当然不认为彦槿是个没礼貌的人,所以他觉得彦槿方才的状态很不对劲。
包括现在也是……
他看见彦槿目光不知道定在哪里, 有点恍惚的样子, 筷子只夹眼前的青菜吃, 有两次还夹空了。
彦疏:“……”
“爸爸,我错了,对不起。”彦疏低着头,声音有点小, 他想和彦槿聊聊天, 可对方一言不发,他只有主动说点什么来打破僵局。
谁知彦槿只是“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夹着眼前的青菜, 像个机器一般,重复着这个动作。
彦槿此刻有点头疼, 刚才三个人站在楼底下,只有他是那个上帝视角, 看见疏儿和另一个血缘关系上的亲爹相谈甚欢,他浑身的血液都在迅速倒退。
他和孟傅声之间的缘分早就断了,怎么也没想到20年后, 还有父子相见的环节。
看见这个男人,彦槿又有点想逃了, 一如当初那样……
注定走不下去的一段感情,还是及时止损比较好。
他私心里当然不希望彦疏和孟傅声有任何来往,可他没有理由、也无从干涉儿子的行为和想法。
抛去孟傅声是彦疏血缘上的亲爹这件事,他们之间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与社交关系。
彦疏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他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获取幸福,身为父亲的他只需要支持就够了。
也许是命运的齿轮注定会转到这儿,当初瞒着对方留下了疏儿,彦槿心里其实也有点不踏实,孟家那样的高门大户,他压根不会妄想着进去。
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再多一个亲人,是他当时犹豫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后来的一切焦虑和恐惧都在彦疏出生以后被化解了。
留下这个孩子,让他切实地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温暖,他被孩子需要着,他似乎又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谁能想到他一个男人能生孩子呢?当初他自己都不信。
他只想逃离那个纸醉金迷的地方,逃离那偌大的、繁华的城市,继续留下去,他会被当作怪物吧?
彦槿不得不承认,那年只有十九岁的他畏缩得像只仓鼠,他害怕一切未知的东西,切断联系是他开启的自我保护机制。
在心理学上,被称为回避型人格。
这类人认为没有人会无条件爱他,害怕承诺,对亲密关系悲观。
他们的逃避和躲并不是因为讨厌那个人,而是在心里建立起了一道防御强,他们也会纠结地思考:要不要让那个人进来。
彦槿深知自己就是这类人,当初孟傅声要和齐家小姐联姻,他心里有波澜,但不多,甚至有种释然,好像这件事终于让他从泡沫般的梦境里苏醒了。
梦醒了,一切就该结束了。
他们的相遇本就匆匆,彼此成为对方的人生过客,只是迟早的事。
彦槿本以为那么久过去了,他能在任何情况下都将情绪隐藏得很好,可今天还是有些失态了。
他好像无法做到在孟傅声面前表现得完全云淡风轻。
尤其是当他和孟傅声,还有他们的亲生儿子,三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情越发不能平静。
多神奇的一幕,血脉的力量像磁铁间的吸引,他也无法解释。
饭后,彦疏主动帮忙收拾碗筷。
爸爸不开心,他得有点眼力见。
等做完所有家务活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又是一阵沉默。
彦疏想说点什么,彦槿这时候却先开了口:“过几天等你在医院做完最后一次复查,我就打算回家了,疏儿,你是想留下,还是跟我走?”
“这、这么急吗?”彦疏还记得自己答应了卫廷宵要等他回来。
但他其实也可以先跟爸爸回家一趟,把该拿的东西拿过来。
那些刺绣品,他不太放心用快递的方式送到京市来,想亲自护送,都是他的“孩子们”啊……
“我已经来了快一个月了,本就不打算在这里长久地待下去,你澜叔和你奶奶两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家里的事,我也要回去帮忙了。”彦槿解释道。
彦疏明白彦槿的意思,想了一会儿道:“爸,那天我跟你一起回去,但可能只会在家待几天就来京市,孟叔已经答应我了,会让我的作品参展,需要我把作品带过来登个记。”
彦槿听到彦疏叫对方“孟叔”,沉默了一会儿。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放任他们两个这样接触……
除了做亲子鉴定,没有人能想到彦疏会是孟傅声的儿子。
“可以,但你这孩子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你想做的这些事,可以慢慢进行,别拼命,你的眼睛才刚好一些。”彦槿叮嘱道。
“嗯嗯,我会注意劳逸结合的。”彦疏承诺道,“爸,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彦槿一直没有表情的脸,此刻终于有了点笑容,“你是想说你和小卫以后的事吧?这一点,爸爸不阻碍你们什么,这段时间我也在观察小卫,他确实是一个很细致、耐心、有责任感的人,把你交到他手上,我也能放心,以后我不会强求你经常回家,你想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那就好好在一起。”
彦疏自从上次拜访过卫廷宵父母后,彦槿就发现对方似乎总是欲言又止,像是想和他说什么又不太敢说。
知子莫若父,彦槿稍微揣摩了一下大概就能知道了。
彦疏和卫廷宵现阶段面临的最大问题无非就是异地恋,距离确实是个麻烦事。
就算彦疏不说,彦槿为了让儿子能顺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也会考虑这些问题的。
他生下疏儿是为了让疏儿健康快乐,幸福安康,孩子不会成为他的附属品,小鸟长大了,总有一天会飞出鸟窝,寻觅自己的新家,他可不想当一个执拗怪脾气、还绑架孩子婚姻的坏爸爸。
孩子们有自己的路要走,当爸爸的还是不要从中作梗了。
彦疏听得鼻子发酸,一把抱住了彦槿,蹭了蹭,“爸,你真好,我好爱你。”
彦槿失笑道:“这么大了还撒娇,你这个样子被小卫看到了,要笑你的。”
彦疏撅嘴:“他不敢笑我的,我不管多大,你都是我最爱的爸爸。”
彦槿心里莫名发虚,暗自庆幸另一个爹不知情。
“爸,我想好了,我打算在京市开自己的工作室,做自己的刺绣品牌,我想和廷宵哥一起打拼事业,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们就……”
彦疏有点不好意思,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就结婚。”
彦槿内心微酸,他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小白菜,终究还是进了别人家的仓,还被拱走了。
儿大不中留啊……
“那你这次回去清理东西,还需要把相关证件带好,别弄丢了。”彦槿贴心地提醒。
彦疏感动得快哭了。
他不知道他爸爸的内心经历了什么过程,从一开始不看好他和卫廷宵的感情到现在他想结婚都随意,这个转变比他想象得要丝滑很多。
五天后。
孟傅声在天星湖边枯坐了好几日,也没有等来他想见的人。
那天小区楼下告别后,彦疏也没有给他微信发过消息。
他看出来当时阿木在气头上了,孟傅声不敢打扰这对父子,于是也没有主动联系彦疏。
彦疏是被他爸爸勒令禁足了吗?
还是说……单纯是孩子爸因为看见自己后,不想让彦疏和自己再来往?
想到这个可能,孟傅声心里一梗。
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关系,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不行,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孟傅声主动给彦疏发了微信消息。
【孟傅声】:小彦,你上次说想让你爸爸的作品也来报名参展,回去和你爸爸商量得怎么样了?
这条消息发出去了无人回复。
孟傅声钓鱼的心思也没了,直接收杆回了公司。
今天正好是青青出差回来的日子。
等到孟傅声在办公室坐下后,徐氏姐弟便依次给自家老板汇报工作。
两人汇报完,对方也只有一句“嗯”。
徐青青和徐子衿不经意地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低头。
徐子衿:“三爷,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出去了。”
孟傅声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脚底抹油地离开孟傅声的办公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始分析。
徐子衿:“三爷今天情绪很低落。”
徐青青:“发现了,他今天的低落情绪大过他全年的emo总数之和。”
徐子衿:“……”
徐青青:“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上次给我发的那个男孩的照片,再给我看一眼。”
徐子衿:“早就删了,未来太子爷的照片,我一个小助理岂敢随便留存?你最好也把自己的微信消息记录清空一下。”
徐子衿是严谨的,这一点也提醒了徐青青。
她咬了咬唇,眯眼道:“你小子一般不使用直觉,但你每次的直觉又一向准,姐信你的判断,那个男孩就是三爷的孩子,你现在再用直觉猜猜,三爷什么情况?”
徐子衿:“……”他是什么读心仪器吗?
徐青青:“莫非……是小少爷不愿认三爷当爸爸?”
徐子衿:“三爷有钱有势,还和蔼可亲,为什么不愿意?”
徐青青:“那就是小少爷现在的家人不愿意。”
徐子衿:“嘶……”
这个分析角度,倒是很清奇,但是不无可能。
徐青青:“那很简单,让小少爷现在的家人接受三爷就可以了。”
徐子衿不太确定。
这真的是一件简单的事吗?而且……
徐子衿:“上次回来后,我就有个直觉……”
弟弟欲言又止,姐姐烦躁地踹了他一屁股,“讲!”
徐子衿摸了摸被踢疼的屁股,“我感觉三爷好像……好像根本不认为小少爷是他的孩子。”
徐青青:“你是说他们还没父子相认啊?”
徐子衿:“啊。”
徐青青:“长那么像,三爷他瞎啊?”
徐子衿:“啊……不是,姐你在说什么?”
徐青青皱眉,同样严谨道:“也是,世界上也不是没有长得像的人,需要拿出科学依据,很简单,让他们做个亲子鉴定。”
徐子衿:“……”
咋就又很简单了?这事更难了好吗?
就在两人暗戳戳分析的时候,徐子衿的手机响起。
他对着自家姐姐做了个嘴形:三爷打来的,我该走了。
徐青青挥挥手:滚吧滚吧。
徐子衿重新返回孟傅声的办公室。
“刚打你内线,没人接,你是去上厕所了?”
徐子衿汗流浃背:“啊对。”
孟傅声没发现异样,继续道:“你帮我预订一下这个民宿,然后这段时间公司的事交给青青打理,你跟我出差一趟。”
一直都是他姐出差,他负责公司事宜,这次怎么换了?
子衿不解,子衿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