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疏被一连串的信息砸得呆了一下。
他还以为眼前的人也是和他一样的手艺人，没想到居然是主办方那边的boss！
这这这……
这才是真正的大佬啊！
“我、我姓彦，孟馆长，您办的这个展很成功，我相信会有更多志同道合的人过来的，谢谢您做的这些事，我觉得很有意义。”
彦疏刚开始还磕巴了一下，后面是由衷的夸赞出声。
孟馆长这样的人，不就是在给他们这些艺术者们造福吗？
将传统的文化推广出去，让更多没接触传统工艺的年轻人喜欢上它们。
孟傅声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夸赞似的，他神情微怔，又问了一遍：“你姓颜吗？”
彦疏摇头道：“不是颜，是颜色的颜少一半，是彦。”
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字。
孟傅声恢复神情，眼神却是格外深邃地看着眼前的彦疏。
之前就觉得像了，方才不戴墨镜的时候，更像了。
孟傅声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曾经的那个少年。
一颦一笑，都一模一样。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相似的人，连姓氏也很像。
“孟馆长，我不能跟你多聊了，我爸爸还在里面没出来，刚刚和他走散了，我得进去找他。”彦疏解释道。
“你和你家人一起来看展的？”孟傅声还以为只有彦疏一个人。
“对呀，所以不好意思，先失陪。”彦疏冲孟傅声礼貌地点了一下头，随后朝着展馆内部小跑了过去。
孟傅声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久久失神。
上天是来垂怜他的吗？给自己派来一个和他那么像的男孩。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时间已然逝去，方才的少年青春活泼，而自己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个性张扬的孟家三少了。

“爸, 你在哪儿？”彦疏担心和彦槿错过，直接拿手机拨通了电话。
“我还在……木雕展这边。”彦槿语气平缓地道。
“好，那我去找你。”彦疏以为自家爹是怕自己找不到所以故意停留在原地, 加快速度朝目的地跑去。
彦槿的心情在儿子来以前就已经彻底整理好了, 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和来时一样平静。
“对不起, 爸，刚刚我不该乱跑的。”彦疏见到彦槿后, 第一件事就是道歉。
也许彦槿并不在意, 但彦疏心里有点愧疚。
他爸爸也是第一次来京市, 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彦疏不想让彦槿在大城市里还有被抛下的孤独感。
走过去的时候主动拥抱了一下彦槿，像是撒娇般道：“爸，这周边有个网红冰点店, 我请你去吃冰淇淋吧。”
“这天气吃冰淇淋, 你也是不怕折腾胃。”彦槿捏了一下儿子的脸。
“偶尔吃一吃没关系的。”
其实之前卫廷宵已经带他吃过好几次了，一个以前从未吃过冰淇淋的哥儿在尝到甜头后立马将其奉为最爱的零食。
彦槿没有拒绝，彦疏就当他答应了, 拉着彦槿往展馆外面走。
不知道孟馆长还在不在。
刚刚是个很好的交谈机会，但今天却不太合适。
彦疏想找个时间再去和孟馆长聊聊, 他想知道一些关于申请参展作品的要求。
两人走到门口，彦疏左右看了看, 果然没见到孟馆长了。
“你在看什么？”彦槿对儿子的细微表情和动作很敏感，很快察觉了。
“在来找你的途中，我无意间碰到了这家艺术文化馆的馆长, 没想到他就是我前段时间在湖边遇到的钓鱼大叔，于是聊了几句。”彦疏在自家爹面前没有任何隐瞒, 如实说道。
“哦？那倒是挺有缘分的。”彦槿继续听儿子讲刚才发生的事。
“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有作品在这里展出，下次再碰到他，我一定要好好问问。”彦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彦槿觉得没什么问题，他对儿子现在的刺绣水平很有自信。
这孩子到底还是遗传了他奶奶的手艺天赋，很优秀。
彦槿十分欣慰，露出了老父亲般的笑容。
两人离开展馆后，就朝着彦疏说的那个冰点店而去。
不远处的黑色车子里，车窗被降下。
孟傅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对远去的父子。
司机小郭问道：“三爷，现在是直接回洛水轩吗？”
中年男人声音有点低沉：“不急着回去，顺着这条路，慢慢往前开。”
司机：“？”
孟傅声：“跟着前面那两个人。”
司机：“是，三爷。”
虽然不清楚这两个人和三爷什么关系，但小郭依旧照做，没有任何废话，他能在孟三爷身边待这么久，最重要的就是唯命是从。
司机小郭听不出自家老板的任何情绪。
后座的孟傅声却早已失去淡定，他右手伸进左边袖口，用力捻了捻左手腕上挂着的木念珠，深吸一口气。
刚刚，应该不是他的幻觉吧。
一个原本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今天真的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阿木……是你吗？
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现在却成为了一个孩子的父亲。
孟傅声想到这里，宛如一下子泄了所有力气。
他在内心里想说服自己，他们不是亲生父子。
可那孩子长得和当年的阿木几乎一样，就算是路人看到了，也会觉得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
也是，这么多年，对方有什么理由一直单身？
只有自己被圈在当年的时光里出不来罢了。
冰点店里。
彦疏对收银台的小姐姐笑道：“我要两个招牌冰淇淋。”
彦疏这会儿戴着墨镜，笑起来的时候把服务员都弄得脸红。
“好、好！帅哥，您稍等。”
虽然他们店里碰见帅哥的几率还挺大的，但是今天这个的质量是真的高啊！好帅！
跟着帅哥一起来的这位也很帅，看着年长一些。
服务员没忍住，攀谈了几句：“这是你哥哥吗？”
彦疏一愣，把彦槿往身边一拉，“这是我爸。”
服务员：“啊！叔叔您也太年轻了吧！看着像哥哥！”
彦槿莞尔一笑：“谢谢。”
服务员：“一家子基因都好呀，我要是有个这么年轻帅气的爹，我能嘚瑟死。”
之前卫廷宵也这么说，彦疏当时还没太在意，以为对方是在说礼貌的客气话。
现在外人也这么说，彦疏不由将目光放在彦槿身上，仔细端详一番。
他爸爸在大山里住久了，身上有一股匠人气质，在山里就显得很淳朴，来到大城市就也会很靓丽。
像是一块宝玉，曾经在不起眼的盒子里看着黯淡无光，现在被装进华丽的金匣子里，跟着也被映衬得闪闪发亮。
他爹如果再稍微打扮一下，一定会更年轻帅气的。
“爸，吃完冰淇淋，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吧。”彦疏提议道。
“我衣服够穿的。”彦槿没有给自己购置衣服的欲望。
但在儿子的轮番乞求中败下阵来。
算了，只要孩子开心就好。
“帅哥，你们的冰淇淋好了！”服务员喊到。
“来了！”彦疏过去拿冰淇淋，“谢谢。”
“不客气，觉得味道不错的话，以后常来哦！”服务员的态度十分友善。
这样帅哥多多光临他们店子，对人的眼睛很好。
“爸，你尝尝。”彦疏递了一个过去。
彦槿只在年轻的时候吃过冰淇淋，后来在老家待着不怎么出去走动，早就有些忘却了甜品的味道。
他轻轻咬了一口冰淇淋尖尖，有点愣住了。
与他想象中甜得发腻的味道不太一样，这个冰淇淋的味道很清爽，里面貌似加了一点薄荷，让他唇齿间有种冰冰凉凉的透感。
“好吃吧？”彦疏眉眼一弯，笑成月牙，自己顺势也舔了一口冰淇淋，美美地享受起来。
以后他在家也要学着做这些，这样就能实现冰淇淋自由啦。
有的人在冰点店里快乐地吃小零食，而有的人在车里焦灼地等待。
彦疏和彦槿进到店子里面以后，孟傅声就有些看不清了。
店子里面人比较多，来来往往的，分不清谁是谁，还会造成一定的遮挡。
他一直没有下车，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他们父子相处的和谐时光。
这种感觉又像是近乡情怯，孟傅声面对故人也是如此。
害怕见面后的尴尬，害怕那人忘记自己，也害怕再次相遇后被忽视。
从展馆出来到现在，时间过去了40分钟。
明明看似很短暂，他的内心却仿佛煎熬了一整天。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在见到那人对一旁的少年笑得开心的时候，全部崩塌。
对方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过得很好不是吗？
他如果此刻出现在对方面前，会不会干扰到对方的生活？
孟傅声望着那家冰点店出神。
车上的司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感觉今天的老板气压不太对，他不敢说话，怕碰到老板的雷点。
三爷对那两个人很是在意。
但好像也不是对仇家的那种怨恨……
又等了十分钟，司机眼尖地发现老板让他跟踪的目标出现了，他赶紧启动车子，继续缓缓跟上去。
眼看着两人进了一家时尚男装店。
“欢迎光临，两位先生，有什么想要的款式吗？”服务员小姐姐礼貌地道。
“是给他买衣服，我也不清楚应该挑什么款式，反正……要让他看起来年轻帅气一点。”彦疏指着一旁的彦槿，对着服务员说道。
这时候店内另一位导购员也过来了，他把客人的整体形象一看，立马就有了选择。
“请您随我来。”导购员说着便带路，将两人引到最里面的一排衣架面前。
“这些款式都还挺适合这位先生的，先生的整体条件很好，比起搭配素净和暗色，不如试试亮色系的，会更有朝气。”
彦疏看中一件马卡龙蓝的上衣，“这个不错，爸，你去试试！”
“这也……太亮了些。”彦槿的手中被塞了件衣服，有些犹豫地道。
平时在家他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穿的都是偏蓝灰色系的山里人服饰。
他年龄摆在那儿，突然让他变得和年轻人一样，有点不习惯。
可拗不过彦疏，他还是被推进试衣间换了衣服。
当他出来的时候，彦疏和导购员的眼睛同时一亮。
彦疏：“好看的！”
导购员：“先生，这件确实适合您，您皮肤白，穿亮色好看呢。”
“……”彦槿看着镜子里的人，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他有多久没有像这样照过镜子了，很多时候，他都快忘记了自己的模样。
他的皮肤是天生的白，不会轻易晒黑的体质，再加上他也总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做那些木工活，这些年来除了手部，其他位置倒是并没那么粗糙。
彦疏也就是遗传了彦槿的皮肤，20岁的年纪，白皙嫩滑得跟双皮奶似的。
“爸，你要自信一点，你穿这些也能很好看！”彦疏鼓励道。
彦疏觉得自家爹有时候对一些事并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愿意尝试，有时候又很沉闷，不怎么袒露自己的心情。
彦槿好不容易来京市一趟，就应该让他感受一下现代都市的气息，暂时忘掉心里的烦恼，放肆地嗨皮。
“那我根据先生您穿的这件，帮您搭配一整套吧。”导购员笑着说道。
彦疏替他爹点头：“可以，谢谢您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地出来。
“欢迎下次光临。”服务员们乐于见到这样阔绰的客人。
彦槿身着一身新衣服，还有点不好意思，除了他身上的这一套，彦疏还给他又买了两套。
这一趟购物下来花了不少钱，但是彦疏很开心。
钱都是他卖刺绣品赚的，他给自己爹花钱，比给自己花钱还要高兴。
“这下满意了吧？该回去了吧？”彦槿看着笑得跟朵花似的彦疏，无奈道。
“满意满意，我爹最最帅了。”彦槿有种爆改亲爹的爽感。
不过确实是人靠衣装，这样一穿搭，走在路上回头率都高了。
路过的人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在故意扮素人。
路人看呆了，车里的孟傅声也看得愣住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个一身亮色衣服的男人身上，仿佛岁月并没有把对方的任何东西带走，换了身衣服后，再次回到20年前。
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多了一个儿子。
“……”孟傅声在心底沉默地叹了口气。
他摸了摸自己的老脸，是不是也需要注意保养一下呢？
20年后的孟傅声，对方见到了还会嫌弃吗？
年轻的时候就被甩过，他怕人到中年后再经历一次。
“三爷，还跟吗？他们好像走了小路，车子不好进去。”司机小郭从未忘记自己的职责，认真问道。
“不用了，回去吧。”孟傅声似是想通了什么，突然不执着于今天完成某件事。
车子掉头驶向远方。
中年男人看着窗外飞速往后移动的建筑，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只要确定他在这个城市，一切便有迹可循了。
现在的他需要了解更多对方的信息，包括当年的事情，也要找机会说明白。
或许，突破口就在那个少年身上。
今天对方能够那么早来到展馆，那日又在天星湖边散步，那极大可能就是……
他们住在这附近。
“子衿，帮我整理一下天星湖周围的小区资料，要全面。”孟傅声等不及，在车里就给私人助理打了电话。
“好的，三爷，是今天就要吗？”助理问道。
“嗯，越快越好。”孟傅声抠了一下手腕上的念珠，眼底酝酿着的情绪，如夜里黑沉的浓雾。

晚上的时候, 彦疏躺在床上和卫廷宵打电话。
他心情很好，分享了今天和他爸爸出去的所见所闻。
“我带我爸去了你之前推荐过的那家冰点店，我爸这个人嘴上说着不要, 结果吃起来的时候可认真了, 而且我能感受到他其实也是喜欢的。”彦疏说道。
“你可以多带叔叔出去走一走，这边附近的店子, 大部分我都有会员卡，你要是想买什么, 直接报我的手机号就行。”卫廷宵说道。
“我今天给我爸改造了一下穿着风格, 我才发现我爸也能有这么时尚的一面, 而且真的很帅，我一会儿发你照片，肯定能让你大吃一惊。”彦疏还在继续炫耀爸爸。
卫廷宵笑道：“我之前就说叔叔很年轻了，不用你给我看, 我都能想象到。”
卫廷宵：“宝贝, 我这边可能要到月末才能回去，有好几个商务活动。”
“嗯嗯，没关系, 你一定要注意休息，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 别生病。”彦疏被卫廷宵转移了话题后，开始叮嘱和关心对方。
“我这身体素质要是不硬, 也就别想在娱乐圈混了，放心吧，你和叔叔在家吃好玩好, 等我回去哦！”卫廷宵自信地说道。
“嗯，等你。”彦疏神色变得温柔, 语气轻缓，“晚安。”
卫廷宵：“晚安。”
彦疏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很活跃。
他这脑袋里除了想念男朋友之外，还想到今天看过的那些工艺展品，以及那位看着很有亲和力的孟馆长。
他得找机会再见孟馆长一次，他今天还有很多话没说。
第二天。
彦疏和彦槿说想出去一趟。
“是想去找你昨天说的那个馆长？”彦槿一下就猜到这个原因。
彦疏挠了挠头：“是的，不清楚他今天还在不在文化馆，我先去问问，爸，你就不用陪我去了，这关乎我自己的事业，还是我自己去了解吧。”
彦槿没拒绝，点头：“行，我在家做饭，你早点回。”
彦疏：“嗯，好的，那我出门了。”
彦槿：“路上慢些，注意安全。”
彦疏出门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昨天开办工艺展的地方。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你们馆长的办公室在哪？我找他有点事。”彦疏主动询问了文化馆里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告诉他：“你是说孟董事长？孟董今天没来这边呢，说不定在公司。”
彦疏疑惑：“公司？这里……不是他工作的地方吗？”
工作人员道：“这里只是斯沐旗下的一家艺术文化机构，总公司在别的地方。”
彦疏继续问：“您能告诉我公司的地址吗？我自己过去。”
工作人员不清楚眼前的男生到底有什么急事，但他告诉对方公司地址也没什么。
于是报了一个位置给彦疏。
彦疏恭敬地道谢后便离开了。
公司地址有些远，彦疏直接坐了出租车过去。
车子停到写字楼下，他仰头看了一眼，门口有“斯沐”的专属logo和标牌。
就是这儿了。
他走进宽敞干净的大厅，前台工作人员问他有什么事。
“我想找孟董。”彦疏听之前那个工作人员这么叫的，于是自己也跟着叫。
他没想到孟馆长这么厉害，居然是董事长，他真是眼拙，知道对方可能不平凡，但却不知道身份如此有分量。
“请问你有预约吗？”前台工作人员问道。
“预约？”彦疏摸了摸鼻子，“我没有。”
老实孩子说诚实话。
让前台人员都愣了一下，看着彦疏那双好看又无辜的眼睛，有些扛不住。
“我帮你打电话问一下。”前台说道。
“好的，谢谢您。”彦疏乖巧道。
“你贵姓？”
“我姓彦。”
前台面对这么帅气的男孩子，也是会心软的，看着那样人畜无害，年纪也不大，穿着似乎也不算特别普通，万一是哪位高层领导家的孩子，她可担待不起。
前台接通了秘书处的电话。
“那个……是这样的，有个姓彦的男孩说要见孟董，可是他又没有预约……行，好，好的。”
前台挂了电话，对彦疏说道：“你先坐在那边等一会儿，孟董的总助马上下来。”
彦疏点点头，乖乖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他低着头抠手指，显得有些局促。
他稍微有点后悔找来这儿了，这里是人家的公司，他会不会打扰到别人工作啊？
其实今天见不到孟馆长也没关系的，他改天说不定又碰到了。
现在一头热地冲到对方公司来，还被公司里其他人注视着，彦疏脚趾抠紧。
好像从他退出娱乐圈后，他就没怎么接触过社会上的其他人了，他的社交圈仅限于卫廷宵和他的队友们。
此时有种自己要到这家公司应聘上班的感觉，有点紧张和不自在。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干练工作西服的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徐子衿这些年一直是三爷身边的助理，除了他之外，他还有个亲姐姐，叫徐青青，同样是三爷的特助，和他负责的区块不一样，他负责总公司和三爷交代的事，他姐姐负责艺术文化机构方面的事，他主内，他姐主外，他姐姐经常出差在外，一个月见不到几次面。
昨天三爷突然说要天星湖周边所有小区的资料，还必须当天给他，他以为三爷是又想买房了，于是快速整理好发了过去。
三爷昨天只在下午和他见过一面，临走时似乎想起什么，又对他交代了一件事。
大致意思是，如果哪一天有一个姓彦的男孩说要找三爷，必须要把那男孩亲自带到三爷的面前。
这才一天不到，男孩就找过来了。
徐子衿不清楚男孩是什么身份，但从三爷的语气中来判断，这位他想见的客人很重要。
“你好，我是孟董的助理，我姓徐，这是我的名片。”徐子衿递上自己的名片后，开门见山道，“你是要找孟董对吗？他现在不在公司，我带你去找他。”
彦疏：“？”
啊？又不在？
还有……孟馆长的助理这么好的吗？居然亲自带他去找人？
彦疏懵逼地抬起头，对上徐子衿的目光，“现、现在就可以带我去吗？”
徐子衿在男孩抬头的那一刻，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瞬，瞳孔紧缩。
他有些怔住了，大脑里有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在到处乱窜。
内心也是格外的震惊。
眼前这个男孩……真的不是三爷的私生子？
这鼻子，这嘴巴，不就和三爷年轻时候一样吗？
徐子衿知道三爷至今都未成家，他只跟在三爷身边十年，关于三爷早年间的一些事，他不是特别清楚，但也有耳闻。
听说孟家安排了联姻对象，但后来没成。
如果三爷当年顺应父母安排结了婚，若真有了孩子，大概也就像眼前的男孩这么大吧。
徐子衿是见过三爷年轻时的照片的，他记忆力好，很多东西都能过目不忘，所以在助理这个岗位上做得十分优秀，工作效率也很高。
他有点无法形容此时的感受，就好像照片上那个年轻时候的三爷突然蹦出来了，而且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徐子衿：“……”
有点震惊，有点迷惑，是不是应该拍一张发给姐姐看一下。
他想知道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眼花。
确实像，但如果遮住下半部分，又不太像了，脸型和眉眼不像，换个角度去看，好像……也没那么像。
三爷年轻的时候眼神没有这么人畜无害。
像还是不像，这是一个问题。
徐子衿在内心说服自己，这些都是错觉。
“徐助理，您有在听我说话吗？”
少年清澈的声音让徐子衿回过神来。
“嗯，我们现在就出发，你跟着我。”徐子衿淡定地道。
表面淡定的徐特助内心早就波涛汹涌了。
三爷不会真有私生子吧？私生子找上门来干嘛？要钱还是要权？
不对，这男孩看着不像那种人。
不对，这男孩是三爷默许可以找上门的。
不对不对不对，不会是三爷自己想把这男孩认回家吧？那他以后对男孩的称呼是不是要改口？
习惯了三爷单身的情况，突然多了一个孩子，他有点担心自己安排不妥会被三爷责怪。
于是徐子衿亲自开车，还让彦疏坐后排，他主动充当司机的角色。
上车后甚至询问对方想不想听音乐，喜欢听什么音乐，舒缓的还是激昂的。
这一连串让彦疏受宠若惊。
“不用麻烦的，徐助理，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谢谢你带我去找孟董。”彦疏礼貌地道谢。
徐子衿赶紧道：“不客气，分内之事。”
彦疏：“？”
什、什么分内之事？
彦疏都要怀疑自己记忆出问题了，这话说的怎么好像送他是必须的？他和徐助理……们以前见过吗？
彦疏眼看着车子都快开到他住的小区附近了，越看越懵。
这是要去哪儿啊？
“徐助理，孟董现在在哪里？”彦疏忍不住问出了口。
“这个点，他在天星湖边钓鱼，有一个钓点是他固定会去的。”徐子衿说道。
彦疏无语凝噎：“……”
他为了找一个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跑到人家公司去，最终当事人却就在他住的小区楼下的公园里！
麻烦一堆人，然后回到原点，他回去绝对不要和他爹说这件事，会被笑的。
也怪他没有想到这一茬，他都忘记帅大叔喜欢钓鱼了。
“到了。”徐子衿提醒了一声，然后亲自下车替彦疏开门。
彦疏：“？”
他不是很理解，做老板的助理要把其他人也照顾得这样周到吗？
彦疏很不好意思，躬身道：“我大概知道他在哪个位置，我自己去就行，辛苦您了，徐助理，您可以回去继续工作了。”
徐子衿锁好车，一副不打算回公司的样子。
他露出职业微笑道：“送人而已，不辛苦，我说了会亲自把你送到，少——”
徐子衿惊觉，突然止住声音。
彦疏：“嗯？少什么？”
徐子衿：“呃，少、少年，现在网络上不是都喜欢这么喊年轻人吗？嘿，少年。”
“噢，我不怎么上网。”彦疏没多想，见对方很执着的样子，于是只能跟着徐助理往前走。
彦疏下车后，就又戴回了自己的墨镜，他如今到室外依旧还是谨遵医嘱，对眼睛十分保护。
徐子衿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刚刚差点说出了内心的那个称呼。
他做事并不是一个武断的人，也不会轻易凭借直觉去感受一件事。
但眼前这个男孩给他一种强烈的第七感，这就是三爷的种啊。
说不出为什么这么笃定，心里好急躁。
他趁机偷拍的照片发给他姐，他姐还没回复，关键时候，能不能看一眼手机？
此时，彦疏已经隐约看到了那个他想见到的身影。
中年男人负手而立，正看着湖面上的钓竿。
突然有种仙风道骨的气质是怎么回事？
彦疏对这位孟馆长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敬心理。
“孟馆长！”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他还是喜欢叫这个称谓，让他觉得更亲切，没有那么疏离。
孟傅声听见声音转头，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惊讶。
随后瞥了一眼带着男孩过来的徐子衿。
真被他给猜对了？少年真跑去总公司找他了？
偏偏他还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意外道：“小彦，你怎么和我的助理在一起？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这次换徐子衿懵了，“……”
啊？这个剧本没跟他商量。
三爷这是……还没认下这少年？
“是的，我本来去文化馆找您，但是工作人员说您在总公司，我又去了您公司，遇上好心的徐助理，他带我来找您了。”彦疏真诚地说道。
不真诚的老板微微轻咳了一声：“……”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