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一个冬天的开荒又重新捡了起来,顾远等他们挖的差不多了,就给他们找了个事做。
浅水湾有处地方很适合挖池塘,他既然是一村之长,自然要做点对村民有利的事出来,他们是过来受罚的,自然不能闲着在家。
有人不服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两句,放到明面上是不敢的。
顾远也不叫他们白挖,可能一个人一天会给几文钱,说起来还不如村里小孩儿卖草给他们赚的多,但是好歹有两个钱。
池塘挖的慢,顾远划出来的地方又大,估计要挖上个四五个月,不必每家人都过来挖,留了一些人张罗他们自家的事。
除去这边的池塘,顾远带上李老大还去买了一批鲫鱼的鱼苗回来,村里的水稻已经种了一月有余,是时候放鱼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顾远要往水田里放鱼,但是忠叔说过顾远是村长,就要听他的,都随着他把鱼放了。
最初有几家还担心鱼吃稻苗,经常都去田间地头晃悠,结果鱼长大了,稻苗还是好好的,这才放了心。
这日舒景川回来,又把李嘉文写的酸诗拿给他,顾远不假思索就开始骂:“这人都过了大半年,怎么还是要我给他送诗,就没见过这么怂的!”
想着李嘉文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同窗兼好友,舒景川拉着顾远的手晃了晃,“就再帮他一次,过几日我们休沐,让他自己去送。”
顾远记起上次夏新拦住他,说自己不搞哥儿哥儿恋就一肚子火,“那怂蛋就不能早点起来去送,人家都以为我要违背世俗伦理了!”
舒景川噗嗤一下笑出声,靠近在顾远脸上亲了亲,“夫子早上要让他背完书才吃饭,更别提是出去一趟送东西,豆腐都卖完了。”
“你就再帮他一次。”
顾远嫌弃的要死,只能捏着鼻子再帮李嘉文送一次。
夏家的豆腐是推着车卖的,经过他们这边的街道,顾远让罗文过来帮他看一下,自己跑过去送东西。
罗文在后面喊:“阿远,买几斤嫩豆腐回来!”
“知道了!”
夏家人听见了,停下等顾远过来,夏新干脆利落的切了五斤豆腐装上,顾远才到,就提着豆腐给他,“五斤。”
顾远付了钱,顺便把折成小块的纸递给他,“给你的。”
夏新飞速收好纸,双手叉腰仰头望着顾远,“下次能不能让他别送了,我又认不得多少字,麻烦。”
顾远提着豆腐往回走,嫌弃的摆摆手,“过几天你自己跟他说。”
夏新没有瞒着自己爹娘李嘉文喜欢他,所以夏家老两口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他大哥不太高兴。
他跟顾远一样,觉得李嘉文太怂了,要不是爹娘喜欢,他早把人揍一顿了。
池塘挖好就到了七月,顾远带着人引水进去,往里面扔了莲藕,能活就活,不活的话以后养鱼养虾。
当初他们扔进稻田中的鱼也大了,跟游在深水中长大的鱼不同,稻花鱼养的时间短,个头长不了多大,但是肉质鲜嫩,营养丰富。
顾远特意让每家每户抓几条回去尝尝,只有知道了其中滋味,到集市上卖的时候才不心虚,越理直气壮,别人就越买账。
顾远自己也弄了一块地养鱼,不过地是他请人挖出来的,就连水稻也是让别人来帮忙种的,主要是为了吃稻花鱼,水稻收上来应该够他和舒景川吃一个月。
舒景川每日学习辛苦的很,顾远就一天去抓几条鱼来给他补脑子,马小翠知道了,还特意留了一些送给他们。
浅水湾的稻花鱼现在价钱可贵了,一条能卖上十文钱。
主要是顾远帮他们卖鱼的时候,把这鱼吹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这年头不就是什么都追求新鲜二字。
鱼卖出去后,甚至还哄了些有钱有闲的城里人,到浅水湾看他们现场抓鱼。
抓了鱼为了保证新鲜,就在村里找村人帮忙烤来吃了,一来二去,加上浅水湾的好风景,可不就出名了。
忙活了大半个月,离八月没几天了,舒景川也要前往蓬州参加院试,顾远提前关了店,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蓬州城。
院试只考两天,不像乡试,要考九天七夜,所以李秀才没跟着一起去。
李嘉文要住在李家,顾远把全副身家都带上了,打算带舒景川去住城里最豪华的酒楼,不过一到蓬州城,就被过来的李家人软磨硬泡带回了李家。
一见面,李元风十分自来熟的拍拍舒景川肩膀,“景川,大半年未见,你越发丰神俊朗了。”
舒景川谦虚拱手:“大半年未见,元风也更会说话了。”
寒暄一番,他们回了院子休息,住的还是之前那个院子,事事都有李家的下人处理照料。
白天他们三人凑在一起讨论学问,顾远就出去逛逛街,看见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买下来回去哄舒景川开心。
前几年朝廷动荡,本来三年两次的考试推了又推,今年过来考试的学子特别多,像舒景川顾远这样拖家带口来的不是少数,街上到处都是人挤人。
顾远买了串糖葫芦顺着人群走,长得高看的也远,那边有几个灰头土脸的人,他的老熟人舒文远也在里面。
顾远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舒文远他们也看见了顾远,毕竟他这么大个人,老远就能瞧见他那个高出别人一个头的脑袋。
逛了一圈外面实在是太挤了,顾远把糖葫芦吃完就回了李家,这几天可不敢带外面的东西回去给他们吃,万一吃坏肚子就惨了。
晚上睡觉,顾远把舒景川按在床上给他按摩,从头到脚撸一遍,保证消除一天的劳累。
很快就到了他们参加考试的日子,外面鸡还没叫,顾远就醒了。
轻手轻脚坐起来,看着身旁睡的正香的人,顾远突然有种送自家孩子参加高考的荒唐感觉。
等李家的下人过来敲门,顾远才把舒景川叫醒,“景川,起床了,快起来。”
舒景川睁开眼睛爬起来,看向外面,“李家的人过来教,?”
“嗯。”顾远双手捧着舒景川的脸,“等考完了再回来睡。”
舒景川很快清醒,三两下将自己收拾好,出去跟他们一起吃了早饭,拿上东西去了考场。
考生要接受检查,他们过来送人的只能站在外围,顾远看见他们几个人都被放进考场才放心。
李元洲见顾远松懈下来,自己也放心了,“顾兄,我定了附近的茶楼雅间,咱们去那儿等吧。”
“好,多谢了。”
李家小姐也跟他们一起,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考试,肯定要来送一送,不过这边人太多,她没下轿子。
茶楼里,李元薇撑着脸问顾远:“顾大哥,你相公就没有什么兄弟吗?他的兄弟应该还没有成亲吧?”
李元薇觉得舒景川长的好看,那他的兄弟自然也是不差的,自己也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要是能找个像舒景川那样的就好了。
顾远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舒文远那几个小弱鸡,“没有,他是独生子。”
“啊,这也太可惜了……啊!大哥你打我干嘛!”李元薇捂着额头,忿忿不平的瞪着李元洲。
李元洲收起扇子,冷冷道:“不像话,我看你就是这段时间心野了,那些话本从今天开始不准再看,好好学一下如何管家算账。”
“大哥!我就看个话本你也要说!”李元薇极其不满。
李元洲喝着茶不理李元薇,“顾兄,你们可以在蓬州多留一段时日,正好游玩一下,过段时间中秋节城中有灯会。”
顾远微笑着拒绝:“多谢李兄的好意,我们也想多留,可家中有事,只能以后再聚。”
这段时间山上的菇子都冒了出来,他还想早点回去找找鸡枞,错过了可就要等明年了。
院试考两场,一场正试,一场复试,中间隔了三天的休息时间,舒景川他们考完出来人都蔫巴了。
考场内熏了东西驱逐蚊虫,虫熏没熏到不好说,他们反正被熏的够呛。
考完三天后出成绩,舒景川彻底放松下来,没考上也好,省得他后面还要再累三年。
放榜那日,两人十分紧张,早早就跟着李家的人过去看结果了。
顾远护着舒景川,左挤右挤冲到了前面,先看了一等,在上面找到了李元风的名字,心都吊了起来,去看二等,终于看见舒景川和李嘉文的大名。
李嘉文当场哭了出来:“呜呜呜…………我终于能上门提亲了!”
李元风一只袖子还被李嘉文攥着,顿时脸都红了,“表哥!你别在这儿哭啊……”
这次院试并没有因为几年未开就多录取人,还是照例十个人,许多家里有待嫁姑娘哥儿的,带着家丁就准备硬抢人回去当婿。
舒景川排名不算高,二等末尾,可是架不住他长的好,一堆人两眼放光的就冲了过来。
顾远一把将舒景川抱起,大吼一声:“谁他娘的敢过来抢老子男人!成亲了知不知道!”
众人见顾远如此凶悍,都在心里大呼可惜了,转头去找其他人。
李元风被李家的家丁护着跑了出来,李嘉文溜的最快,现在正幻想着回去娶夏新的美梦。
有人欢喜有人愁,舒文远脸色苍白的站在榜前,看着舒景川那三个刺眼的大字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他考上了,我没考上?!”
“不可能!”
有人也要看榜,见舒文远在前面半天不挪步,忍不住骂道:“看了就出去,堵在这里干啥!难不成这上面还能莫名其妙多一个名字出来不成?”
“就是!前面的看了出来啊!要哭也出来哭,别挡着后面的人!”
第167章 三人归家
舒文远失魂落魄的被挤了人群挤了出去,那边同样还站着四个面如死灰的人,他们五个,就没一个人考上。
来之前还信心满满,甚至在放榜前一刻,都是觉得自己能上的。
他们身上倾覆了家族的资源,怎会被这些小门小户给比了下去?
有人承受不住打击,当街放声大哭,毕竟等下次院试,他们有没有钱过来考还是一回事儿了。
到了一处人少的巷子,舒景川拍拍顾远手臂,“行了,没人来抓我,放我下来。”
顾远等舒景川在地上站稳,拱手作揖向他行了个大礼,“恭喜舒秀才!”
舒景川眉眼含笑,也朝顾远拜了一下,“恭喜秀才夫郎。”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手在街上逛了起来。
顾远在外面逛了这么多天,把蓬州城摸了个遍,直接带舒景川去了一处适合赏景约会的地方。
“我拜托李元洲打听了商队的事,咱们跟着商队一起离开蓬州,煎肠生意暂时交给文哥他们。”
顾远语气温柔,“我连帐篷都买好了,咱们回去把中秋节过了就出发。”
舒景川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我就去看一次,以后都不去了。”
顾远疼惜的抱住舒景川,“每年都去看看不现实,但是每过三年还是行的。”
“你忘了,等你三年以后参加乡试,咱们还要离开蓬州。”
舒景川把眼泪擦在顾远衣服上,抬头咬了一口面前人的下巴,“我就考这一次,考不上就不考了,不然三年又三年,你要卖多少根肠才供的起我。”
“供你读一辈子书都不成问题。”
从去年他到李秀才那里读书开始,舒景川就没怎么去问家中的生意能赚多少,其实顾远每天赚的钱,要比舒景川想的还多得多。
在外面逛到傍晚,李家这会儿该招待的人也招待完了,他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三人都归家心切,拒绝了李元州还有李元风的挽留,次日一早,鸡才叫,他们就坐车离开了蓬州城。
舒景川考上秀才的消息比他们还先到了格云县,不少人特意到他们的店外看,或是买点东西,美其名曰沾沾秀才公的文气。
罗文收到消息,当场给自家的卤味打了折,一整天脸上都带着笑,逢人问就说:“哎呀,都是自家弟弟争气,天不亮就起来看书了,人也勤快!”
“人家李秀才教的也好,他家嘉文名次考的比我家景川还高嘞!”
“什么肉?那是多送的,今天有喜事,高兴!”
“李朝,把门檐给我擦干净点,让别人看见秀才公家的门檐这么脏算怎么一回事!”
罗文走路都带风,神清气爽,比李老大刚从外面回来还要高兴。
本来米米身上的嫩黄色衣服还要再穿一天才换,罗文连夜把前段时间才做的粉色新衣裳翻出来给他换上。
两人把米米哄睡,干劲满满的去把顾远舒景川家里打扫了一遍,要不是李老大拦着,罗文都想将过年时贴的春联揭下来,换一副新的贴上去。
知道他们大概下午回来,店里东西卖完就去城门口守着了,不止他们,李家人也在这里。
夏新也来了,本来只想过来偷偷看一眼,没想到不小心被李嘉礼瞄到了,被拉了过去,跟他们坐在一起等人。
李秀才一家对他的态度和蔼不已,李嘉文娘亲还明里暗里问他家里人的喜好,估摸着等李嘉文回来,就要挑个良辰吉日上门去提亲了。
夏新平时性子这么泼辣的一个人,这会儿也不好意思起来,缩着脑袋成了个小鹌鹑。
等到傍晚时分,远处驶来一辆马车,李秀才激动的站了起来,不停拍手,“是是是,就是那辆马车没错!他们当时就是坐这辆马车去的!”
李嘉礼见她爹这么激动,不由得笑出声,还以为她爹多稳重,没想到全是装出来的。
舒景川从帘子缝隙看见城门口站了一群人,难得的开始紧张,“我、我不好意思。”
“没事儿,都是熟人。”
顾远直接把帘子掀开,笑着朝他们挥手大声呼喊:“我是秀才夫郎了!你们给我注意一点啊!”
那边听清楚顾远在喊什么,众人开怀大笑起来,舒景川脸上烫的快能烙饼了,想要将顾远扯回来,根本拉不动他。
就连车夫听了都憋不住笑,回头向顾远调侃,“秀才夫郎以后可得把舒秀才看好一点,咱们县秀才可不多啊!”
“那是自然,我自己的人,肯定看的紧紧的。”顾远嬉皮笑脸的去挽舒景川的手。
舒景川觉着脸都被顾远折腾完了,干脆随他去,看见人群中有个陌生面孔,好奇问顾远,“那是不是夏新?”
“就是夏新。”
顾远把后面比舒景川还要害羞的李嘉文抓了出来,“你看,夏新来接你了,等下别傻不愣登的当怂包,你不是给他买了礼物,直接送给他。”
李嘉文埋着头都不敢往前面看,支支吾吾开口:“这、这么多人在,会不会……会不会不好?”
顾远被李嘉文的话气的两眼一黑,“你是不是把脑子扔在蓬州城了,人家一个未婚哥儿来接你,你准备等下把他当空气?!”
“我听景川说你在家里跟李秀才斗智斗勇多厉害的,怎么这个时候怂了?!”
顾远说着就来气,“你给老子支楞起来,我他娘给你送了半年的情诗!”
“你等下要是真不管人家,那我回去就给人介绍相好的。”
李嘉文知道顾远真能干出这事,顿时急了起来,“不行!景川你看你夫郎!”
顾远立马柔柔弱弱的靠在舒景川身上,“相公,人家的头好痛,你帮我揉揉~”
舒景川:“………………”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
李嘉文一脸恶寒,离两人远远的,就顾远这矫揉造作的劲儿,车夫的关心完全多余。
到了城门,马车才停下,众人就一拥而上。
围着两个新晋秀才公恭喜祝贺,顾远趁乱踩了李嘉文一脚,终于是让他下了决心。
李嘉文不好意思的看向夏新,手里拿着他在蓬州城买的礼物,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要干嘛。
众人一脸戏谑的让开路,李嘉文红着脸,同手同脚的走到夏新面前,“夏、夏新……这是我给你买的玉佩……”
夏新脸上滚烫,轻声说了句:“一路上辛苦了……”
李嘉文想着顾远的厚脸皮,心一横,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抱住,大吼出声:“夏新!你等我来娶你!”
“臭小子你给我放开!”李秀才没想到李嘉文会来这一出,觉着自己的老脸都快被丢尽了。
李嘉文被骂了才将人放开,不过手又牵上了,捏着心上人的小手,李嘉文打心眼里觉得顾远说的对,这人啊就是要脸皮厚一些。
米米好长时间没见着两人,一会儿要这个抱抱,一会儿又要那个抱抱,还从自己的小布兜里拿出果干喂他们。
在城里跟众人寒暄完,李老大驾着马车带人回了家,到时天还没黑,忠叔他们一伙人带着全村老小在村口迎接他们。
忠叔热泪盈眶的走上前,看着舒景川连连点头,“好呀,景川你真是争气了!”
谁能想到他们这样的犄角旮旯,还能出个秀才,而且看顾远他们的意思,恐怕三年后的乡试也要去考。
要是再考上,那就是可以做官的举人老爷了,忠叔怎么能不激动。
舒景川握住忠叔粗糙干裂的手,诚心感谢:“忠叔,谢谢你们对我们的照顾,要不然这段时日,我怕是要分出心来。”
忠叔拍拍舒景川的手,又看向顾远:“还有顾远,我真是恨不得给你下跪了,你们来了,咱们村儿的人日子好过了不少,在山里弄点笋子菇子你们还花钱买。”
“知道你们是想拉村里人一把,咱都看在心里。”
“我们大家伙预备凑钱买条猪回来,热闹热闹,吃顿杀猪饭,你们俩可不准拒绝!”
这年头杀猪可是大事,更别提还是他们这么穷的地方,就没谁家是养得起猪的。
其他人也应和起忠叔的话,“就是,你们可不准推辞,这么大件喜事,就该热闹一下!”
“我都记不清上次吃杀猪饭是啥时候嘞,嘿嘿,正好解解馋!”
“我们家丫丫怕是连杀猪饭都没听说过……”
“我家娃还不是…………”
村里人太热情,顾远舒景川根本推脱不了,还是马小翠过来说他们上次卖鱼赚了不少钱,这才安心些。
这边热火朝天的忙活着,那边就冷清得不像话了。
舒文远他们坐不起车,是走回来的,等回浅水湾,顾远舒景川都在家歇了两天了。
他们回来之前还有人抱着一丝希望,可看见他们颓废的神色,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顾远他们进城买了好多东西,既然要热闹一下,光吃猪肉也不行,顺便把城里相熟的几家叫上。
顾远大米都扛了一袋过去,让忠叔他们把蒸饭的器具准备好,到时候吃个尽兴,现在村里能舍得吃白米饭的可就他们和罗文家。
一大早上浅水湾的猪就叫了起来,没请杀猪匠,顾远杨勇谭竹三个人按猪的按猪,拿着刀就把猪宰了。
村里小孩儿们都在后面帮忙,想过来看猪被顾远拦了回去,担心他们看了觉得害怕,晚上睡觉会做噩梦,只能听个猪叫。
像米米这么大的,耳朵都被捂着,连听猪叫都不行。
猪开膛破肚之前还要烫皮刮毛,处理了大半天,等那些娃娃过来看,猪已经变成肉了。
空地上架了铁锅,排骨已经炖上了,厨房里还不停传出来阵阵香味,大人们都在咽口水。
李秀才一个文人也被气氛感染,撸起袖子,到那边拿着大勺帮忙炒炒肉。
众人开玩笑说这是秀才公炒的肉,等下锅底的油都要刮干净不能浪费,将李秀才一把年纪了还夸的脸红。
就连大黄都过来吃席了,之前它还是拐子沟那边混的狗,现在时不时也会到浅水湾住几天,隐隐有成为浅水湾一霸的趋势。
因为是自己村儿里办的宴席,早早就放出话拒绝那些想上门来送礼的人,没人打扰,他们吃的格外尽兴。
吃一顿还吃不完,下午又吃了一顿才将猪给吃干净,剩下的那些没吃完的菜,各家各户都端点走,就当沾沾喜气。
热闹还没过几天,中秋节就接踵而至,顾远舒景川节后要走,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
要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等他们回来,估摸着最快也要十一月,能赶在下雪以前回来最好。
煎肠还有脆皮肠的方子,都手把手教了罗文,家里红薯淀粉还够,海肠粉就更不用多说了。
罗文是盼着两人能早点回来的,毕竟那边李嘉文和夏新的婚事在中秋节定下来了,十一月中旬成亲,两人早点回来才能赶的上。
一切准备就绪,中秋节一过,两人就带着行李去了蓬州城,商队在他们到的第二天出发。
离开浅水湾之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在村口那边看见了孟静雅。
她疯了以后很少到外面来,害怕会遇见舒景川,亏心事干多了,一看见舒景川就吓得尖叫不止。
商队的人知道舒景川是秀才,对两人的态度好的不行,顾远又在暗戳戳的想要是舒景川考上举人,那不是就能在格云县横着走了?
离开蓬州城前,两人都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一转眼到这里已经满打满算的两年,他们早已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真正的家。
顾远握住舒景川的手,跟他坐在板车上看着蓬州城城门渐行渐远,“咱们还会回来的,家里鸡都开始下蛋了。”
舒景川唇角上扬,“对,咱们家的鸡都开始下蛋了。”
第169章 扬州
再进入望风岭,两人的心境跟之前完全不同,赶了一天路到驻扎休息的地方,有蚊虫盘旋在丛林上空,看的人心惊胆颤。
顾远舒景川赶紧把帐篷扎好,免得后面虫多起来,进到帐篷里面。
周围的野草地里能找到艾草,他们拔了些回来熏蚊虫,虽然味道有些重,但是效果很好。
简单的吃完晚饭,明天一早就要赶路,两人早早就进了帐篷,他们花了钱的,所以不用守夜。
帐篷没多大,毕竟要方便路上赶路,舒景川勉强能躺直身子,顾远还要蜷着些身子。
“这里面的蝉叫的声音可比咱们家周围的大多了。”
闻言,顾远把舒景川的耳朵捂上,“嫌弃太吵了?”
“一点点,还是家里舒服。”
舒景川静静注视着顾远,眼里流露出些许歉意,“对不起,要你跟我出来平白受这些。”
虽然帐篷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微弱的火光能透过缝隙穿进来,顾远还是知道舒景川在看自己。
“我倒是觉得挺好,在家你要读书,一天之中有大半时间你都要忙。”
顾远在他脸上嘬了一口,“算起来,咱们要在外面待上好几个月,我巴不得整日跟你在一起。”
“嗯。”舒景川窝在顾远怀里,闭上眼睛睡觉,听习惯以后,外面的蝉叫声也不是那么吵了。
商队带了货物,走起来肯定没有之前他们快,在里面待了大半个月才终于出了望风岭,一到外面就热了起来,秋老虎着实厉害。
出望风岭的第一个城镇,顾远舒景川就跟商队分开了,他们的目的地不同,跟扬州的方向相反,剩下的路就要他们自己走了。
顾远也不磨叽,选择带着舒景川走水路,水路过去可要比走陆路快多了,半个月就能到扬州,要是光靠自己走,那得猴年马月去了。
在水上漂了半个月,二人终于到了扬州,扬州富庶,虽说前几年也遭受了叛军的洗劫,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一点看不出动荡时期的萧条。
顾远和舒景川摇摇晃晃的站在地面上,踩在地面上还不太有实感,总感觉这地下一秒就要晃起来了。
“扬州城是大,咱们蓬州的城池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舒景川仰头看着扬州城的城墙,抿唇踌躇了一下,随后拉着顾远上前,“走吧,进城。”
两人背着包袱,看起来风尘仆仆,自然就被城门的守卫拦下查看文书路引,检查过后,一脸惊讶的把文书还给他们,“你们竟是从蓬州来的?”
“过来走亲戚,好多年没来了。”顾远从善如流的回答。
“进去吧。”
顾远舒景川走在街上十分引人注目,看顾远长的怎么这般高大,又看舒景川那张晃人眼睛的脸。
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两人终于能收拾一下自己,他们身上闻着都快馊了,船上洗澡可不方便。
在客栈休息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一大早顾远就带上舒景川出去打听消息了。
顾远去买了一大筐馒头包子,找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乞丐,跟他们打听扬州城谢家和白家的事。
“谢家?你说的是哪个谢家?”老乞丐吃着馒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远怀里那一大筐看。
顾远又拿出一个包子扔给他,“就前二十年,家里出过一个小将军的那家。”
老乞丐拼命往嘴里塞着包子,顾远舒景川也不急,静静等他吃完。
“你们说的是那个谢家啊……”
老乞丐靠在墙上,等顾远又拿了一个包子给他才继续说:“我只知道他家那个小将军早早就死了,还没到二十五,他媳妇生娃的时候也死了,一家三口都没了。”
“你知道谢家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吗?”
“冬青街上第三户……”
舒景川又接着追问:“那白家又住在哪儿?”
“白家?就那个跟谢家以前结亲的白家?”
舒景川着急起来:“对,就是那个白家!”
老乞丐似是在回忆,片刻后不确定道:“好像是在兰花街,太久了,不知道搬走没有…………”
顾远又拿了四五个包子馒头给老乞丐,还悄悄放了十文钱在他手里。
剩下的包子馒头就分给了其他在一旁驻足观望的乞丐,老乞丐能活这么久可聪明着,等他们转过身回头,他人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顾远感觉舒景川心情不太好,试探着问:“咱们是先去谢家,还是先去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