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渣A的炮灰前妻by香却
香却  发于:2024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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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有事情跟你说。”苏积羽单手撑着方向盘,语气挺郑重,却并没有看向赵知颐,“今天孟则也要来。”
赵知颐一顿,而后道:“他来跟你接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我想知道你现在究竟是怎么看待你们的关系的。”苏积羽轻声道:“如果他向你告白,你会答应吗?”
赵知颐沉默了会儿,才笑了笑:“我会不会答应先不提,你觉得他会开口吗?”
“如果呢。”
赵知颐:“……啊,会吧。”
他有点郁闷地说:“虽然孟则这人就是个锯嘴葫芦,还很喜欢擅自替人做选择,但我还是喜欢他。”
这次苏积羽很久没说话,他发动车子,哦了声,“那我知道了。”
虽然苏积羽说只是随便叫了几个认识的人来聚聚,但到了包厢赵知颐才发现来的人可真是不少,这或许也跟苏积羽最近逐渐大权在握有关,毕竟人都是逐利的动物,眼看着苏家毫无疑问是要落进苏积羽手里了,跟他搞好关系总没错。
他们都对苏积羽亲自去接的人很感兴趣,虽然没有直接问,但都或明或暗地投来视线,发现赵知颐是Omega后,更是交头接耳,猜测他是不是苏积羽的爱人。
赵知颐进去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孟则。
因为恢复得好,他已经不需要坐轮椅了,包厢里的暖气打得高,只穿了一件藏蓝色的衬衣,袖口挽上去,露出结实的小臂,身旁围了一群人,但他面色淡淡,偶尔才回答一两句,看那样子也很敷衍。
这才过去一周左右的时间,孟则便已经跟医院里那脆弱憔悴的模样大相径庭,又变成了那个冷静、理智的孟总。
大概是察觉到了赵知颐的视线,孟则也抬起头来,但那瞬间赵知颐已经错开视线,跟苏积羽说话去了。
苏积羽拉着赵知颐在将沙发上坐下,众人喝了一轮酒,就有人壮着胆子问:“苏少,旁边这位以前没有见过,是你对象吗?”
“叫什么苏少……该改口叫苏总了!不过我也很好奇,这位到底是谁呀?”
“就是呀,苏总也不给介绍一下!”
众人纷纷起哄,唯有孟则安静而冷淡地坐在他们对面,对这一场闹剧视而不见。
“是应该跟大家介绍一下的。”苏积羽含笑道:“不过我先拿个东西。”
他打了个响指,便有人捧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摆着一只小小的丝绒盒子,几乎一瞬间,众人就都意识到了那是什么,苏积羽将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枚戒指。
铂金素圈,求婚用的。
苏积羽将戒指拿出来,转头就单膝跪在了赵知颐面前:“知颐,之前你跟孟则结婚的条件是每个月五十万,我给你每月一百万,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赵知颐:“??”
赵知颐:“!!”
在场其他人又震惊又懵逼,看看苏积羽又看看赵知颐,看看孟则又再看看赵知颐,脸上的表情比喜剧演员还要丰富,包厢里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老实说,苏积羽要是在他刚穿过来时求婚,他可能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毕竟那可是一百万啊一百万,但是现在……
他下意识想要去看孟则,又硬生生忍住了,非常小声地道:“苏积羽,你干什么呢?”
苏积羽隐蔽地对他眨眨眼睛,也小声说:“放心,我又不会害你,你假装答应就好了。”
赵知颐心想这也太乱来了,怎么也没有事先通个气,这样真的很容易被吓死啊。但苏积羽一直给他使眼色,他也不能装没看见,迟疑地伸出手去,苏积羽握住他的手,刚要把戒指往上戴,忽然“嘭”的一声巨响,众人尖叫着回头,就见孟则脚边碎了一地酒瓶子。
他站起来,冷声道:“抱歉,手滑。”
“没关系。”苏积羽微笑:“反正知颐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会原谅你的。”
孟则:“……”
苏积羽继续给赵知颐戴戒指,忽然手腕被人狠狠抓住,他抬起头,就对上一双阴云密布的眼睛。
“我说过了。”孟则声音跟带着冰碴子似的,“不能是你。”
苏积羽道:“你管天管地还管前任嫁谁?孟总,少操点心对身体好,真的。”
孟则道:“你要是想手指骨折就继续,我也是说真的。”

第58章 我说谎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之前还热闹非凡的包厢沉寂下来,就像是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的功能, 彼此心中的惊涛骇浪只能用眼神来传达。
面对孟则的威胁,苏积羽只是随意笑了笑,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我没觉得我哪里不好啊。”
孟则冷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两人一起长大,对彼此知根知底,最清楚对方的劣根性, 就像是苏积羽不相信孟则会诱导孟荞杀余述恩, 孟则也不会相信苏积羽对赵知颐是真心的。
"那万一我改好了呢。"苏积羽道:“毕竟我以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你也不知道我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啊。”
孟则:“你的花言巧语骗骗赵知颐就够了,在我这里行不通。”
赵知颐:“??”
“我警告过你很多次, 但你好像听不懂人话。”孟则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跟赵知颐离婚,是想要他能过上正常平静的生活,跟你这种疯子在一起, 与我的初衷南辕北辙,我绝不会同意。”
苏积羽挑起眉,“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
“就算跟赵知颐在一起的人不是我,你仍旧会阻止。”苏积羽按住孟则的肩膀,那动作就像是双方达成了和解, 之前一直担心两人会打起来的围观群众总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寻思着这两人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Alpha, 为了Omega当众打架未免也闹得太难看了,他们应该不至于如此荒唐。
但没人知道, 两人之间的那根弦甚至比之前崩地还要紧,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边缘,随时都可能崩断,就像是孟则那摇摇欲坠的理智。
苏积羽提出了赌约,却又很快反悔,道:“算了,我何必跟你赌这个,毕竟你是一定会输的。别的方面我不能闭着眼睛说就一定比你做得好,但有一点……”
他看着孟则的眼神十分玩味,慢慢说:“起码,我比你勇敢。”
孟则倏然揪紧了苏积羽的衣领。
“我和赵知颐之间的事情你没资格管。”苏积羽浑然不惧,“不管跟我在一起后他是伤心还是难过,都跟你没关系,毕竟你已经是个局外人了。”
他盯着孟则的眼睛,唇角咧开一个不善的笑意,“不是吗?”
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孟则一拳头砸在了苏积羽脸上,后者被他打得后退两步,偏头吐出一口血沫子,毫不犹豫地上前跟孟则扭打在一起。
两人都是身体强壮且基因等级很高的年轻Alpha,打起架来简直就像是两头在争夺地盘的雄狮,疯狂得令人胆战心惊,众人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纷纷躲得远远的,想要劝两句拉两把,但没有一个人上前。
孟则用胳膊勒住苏积羽的脖颈,苏积羽因为呼吸不畅脸色青紫,但他半点亏不肯吃,刹那间曲起手臂,猛地向后一个肘击顶在孟则胸口,那一下的力道非同凡响,孟则甚至在恍惚间听见了自己肋骨碎裂的声音,但他只是从鼻腔里闷哼一声,抓住苏积羽的肩膀蓦然用力,竟然硬生生将苏积羽这么个个子高大的成年男人抓起来,砸在了摆满酒瓶杯盏的长桌上!
“哗啦”一声,玻璃破碎,酒液四溅,浓重的酒香混在两个Alpha攻击性极强的信息素里,稍微弱一点的Alpha和Omega都捂住嘴干呕起来,意识到自己再待下去或许会因为信息素震慑直接晕过去,他们也不敢再看好戏,瞬间就走得七七八八。
但不管是苏积羽还是孟则都没有功夫注意这些,两人仍旧扭打在一起,都是鼻青脸肿满身挂彩,他们在满地的碎玻璃碴子中撕来打去,好像根本不怕痛,赵知颐看见上一秒苏积羽一酒瓶砸在孟则脑袋上,下一秒苏积羽就被摁着脑袋撞在地板上,两人头破血流,风度全无,和初中时为了争夺心仪之人目光的混混学生没什么两样。
两人都是学过格斗的,但此时此刻,他们都没有用什么技巧,而是纯粹的蛮力,那是最原始的、最野性的一种力量,好像只有用这种力量取胜了,才是堂堂正正地赢下了这场争斗,赢下了这块领地的归属权。
“喂!”郑辛筠本着医者救死扶伤……也可能是纯粹想要留下看热闹的心情,推推赵知颐:“你倒是劝劝啊,这样打下去要死人的。”
赵知颐:“你看他们现在这样子,像是能听进去话么?”
“……”郑辛筠叹口气,道:“真是莫名其妙,虽然苏积羽挺癫的,孟则又是个实打实的精神病,但他们平时还挺会装模作样的啊,今天竟然闹得这么难看……”
他打量着赵知颐,感叹:“蓝颜祸水啊蓝颜祸水。”
赵知颐:“。”
要是没有那个梦,他现在没准比郑辛筠还要懵逼,毕竟主角攻和主角受为了一个炮灰打架……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嗑点瓜子不?”郑辛筠摊开手,“焦糖味儿的。”
赵知颐:“你刚才还说这样打下去要死人的。”
“那是夸张说法。”郑辛筠一边嗑瓜子一边说:“俩Alpha皮糙肉厚的,打完了去医院打个石膏挂个水,不出半个月就能好。不过……你跟苏积羽是怎么回事啊?”
“我事先跟你说啊。”郑医生苦口婆心,“你可别信苏积羽嘴里那情啊爱的,这人天生缺乏感情,你知道他弟弟那事儿吧?从那以后他就有点人格障碍,与其说他是喜欢你,不如说是觉得你有意思,你跟他在一起,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你。”
赵知颐:“……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苏积羽事先没有跟我说,但他应该是故意刺激孟则的。”
“啊?”郑医生又从旁边的果篮里抓了个橘子剥来吃,不远处苏积羽正掐着孟泽的脖颈,而孟则揪着苏积羽的头发,很难说是孟则先断气还是苏积羽先斑秃,反正两人的脸都被鲜血浸透了,连五官都看不太清楚,那出血量说是这里刚死了个人都不会有人怀疑,但郑医生八风不动:“你说说,怎么回事。”
赵知颐眼睛盯着那边两人,脑海中思索一瞬,言简意赅道:“孟则不想连累我,但又喜欢我,但又要装大度。”
郑医生露出了然的表情,“是孟则能干出来的事。不过我也不建议你跟孟则在一起,毕竟他不是什么良配。”
赵知颐说:“要不我们还是劝劝架……”
郑医生:“孟则平时人模狗样,但其实个性特别固执,并且专制独裁,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怕,其实脆弱的一批,你要是跟他在一起,随便说句话他可能会琢磨半天,然后内耗,然后闷在心里不说,然后某一日突然爆发。”
赵知颐:“要不然我们还是……”
郑医生:“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找对象嘛,要不是他爸用孟阿姨威胁,他也不会同意跟你结婚,虽然我是孟则的朋友,但我还是有点良心的,要不你还是能跑就跑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阿尼陀佛。”
赵知颐:“……孟则拿碎酒瓶子扎苏积羽脖子了,郑医生你再阿弥陀佛就要出人命了!!”
“!”郑辛筠猛然回神,大骂一声冲上前将孟则死死拽住,“诶诶诶,把人打个半死就行了,打死了要蹲局子的!”
赵知颐赶紧把苏积羽拉开,检查了下他脖子,确认都是脑袋上流下来的血,脖子并没有破个窟窿后,松口气,“我送你去医院……”
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手腕被用力攥住。
那触感其实非常奇怪,坚实有力却又好像在颤抖,还很黏腻——孟则满手都是鲜血,将赵知颐手腕上白皙的肌肤也染成了一片不详的殷红。
孟则推开郑辛筠,一把拽起赵知颐,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喂,你要带他去哪儿?!”郑辛筠怒吼道:“你这个疯子,一身是血的想要吓死谁啊?出门就有人报警你信不信啊?!”
但是孟则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抓着赵知颐很快消失在包厢门口,沿途留下一串血迹,包厢里暗淡的灯光一打,就像是地面上猝然开出了一朵朵形状不规则的花。
苏积羽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做什么,却又无力地跌回去,靠在了沙发边缘,喘着粗气。
郑辛筠赶紧检查了下他的情况,按铃叫服务员送急救箱来,苏积羽摆摆手,“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就Alpha那自愈能力,就算给你肚子上开个洞,你也不觉得严重。”郑医生抱着胳膊道:“但毕竟不是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儿了,还是稍微关注下你机能已经在老化的身体吧?”
苏积羽笑了笑,“有烟吗?”
郑辛筠摸出盒烟来,敲出一根给苏积羽点上,此时服务生已经拎着医药箱战战兢兢地进来了——这也不怪她,毕竟这包厢里跟刚龙卷风过境似的,任谁看了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
郑医生给苏积羽的伤口做紧急处理,苏积羽吸了口烟,郑辛筠忽然说:“你非要激怒孟则干什么?”
苏积羽道:“他想揍我很久了,不是给他个机会么。不过我也想揍他很久了,也算是给自己机会。”
“这不是你的动机吧。”
“我说我是做好人好事你信吗?”
“你真是为了捅破那层窗户纸,成全赵知颐和孟则?”
苏积羽用力吸了口烟,以至于他咳嗽起来,咳得全身都在剧烈发抖,滚烫的烟灰落在手背上,他也没什么反应,良久,嘶哑地笑了笑:“我当然没那么高尚。”
“求婚的时候我就想,知颐要是能答应我就好了,哪怕是为了气孟则。”
郑辛筠一怔,“你……”
“但他没有。”苏积羽垂着头,包厢里本就晦暗,谁也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唯有像是咳嗽过度或是香烟摩挲过咽喉而发出的哽咽:“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不喜欢,那就一点念想都不会给你。”
郑辛筠愣住了,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苏积羽。
之前他跟赵知颐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可苏积羽……苏积羽……
“他知道吗。”郑医生缓缓问:“知道你喜欢他吗。”
“啊,不知道。”苏积羽将烟头摁灭在地上,那动作带着几分凶狠,指间血迹斑斑,他仰头看着天花板,笑着说:“妈的,你觉得很搞笑吧。”
“苏积羽有一天喜欢上了一个人,却连喜欢都不敢对他说。”
从会所出去的一路,俱是惊惧怀疑的目光。
赵知颐被迫跟在孟则身后,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里,他没有挣扎,因为孟则现在精神状态好像有点不正常。
一路到了地下停车场,孟则拉开副驾驶的门,将赵知颐塞进去,赵知颐才终于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孟则盯着他一会儿,才说:“回家。”
赵知颐面无表情道:“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去我家。”孟则发动车子,他手上的血沾在方向盘上,在车内灯的灯光下泛出不明显的光,窗外景物飞速倒退,霓虹灯海变作一条蜿蜒的线,冬日里枯败的行道树张牙舞爪,再将这条线分割成无数明亮的碎块,而那些碎光最终落在赵知颐的侧脸上、鬓发间。
赵知颐垂眸拿出手机刚要发消息,一只手伸过来将手机夺走丢在了后座,“要联系苏积羽?”
“他被你打成那样,我当然得问问。”
“赵知颐。”孟则声音极度沙哑,“你喜欢他吗?”
此时赵知颐当然可以说喜欢,甚至可以不出声表示默认,但他觉得这样对苏积羽不公平,毕竟他和孟则的事,不应该牵扯到外人。
今天明明是苏积羽的生日,他没吃上蛋糕许下生日愿望不说,还挨了一顿打。
"孟则。"赵知颐蹙眉说:“别发疯。”
车辆急停轮胎抓地的刺耳摩擦声响起,孟则急打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他呼吸急促,盯着赵知颐的眼神很凶:“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是个精神病,我就是个疯子。”
“……”赵知颐道:“对啊,所以你跟我离婚了,要我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是已经很努力地在按照你的意愿去做了吗?怎么你现在还是不满意,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孟则抓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青白,那骨头就像是要顶破脆弱的皮肉挣扎着爬出来似的,赵知颐甚至觉得他可能会把方向盘捏碎。
Alpha全身都绷得很紧,像是一把随时要出鞘的尖刀,明明凶悍又可怖,可他却慢慢佝偻下身,满是伤痕的手捧住了赵知颐细白干净的手,抵在眉心,声音带着哽咽。
“……我说谎。”
他说:“我一直在求你爱我。”
与此同时,赵知颐手心一烫,那是孟则的眼泪。

赵知颐恍惚了一瞬, 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孟则落泪。
孟则这种人,说好听点叫冷静理智永远不会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说难听点, 其实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郑医生对他的评语是非常犀利现实的,他就是那种看上去高不可攀仿佛永远站在不可触摸之地俯瞰世人, 实则只是因为太过易碎,从而像是刺猬一般,竖起尖锐的刺来保护自己的人。
其实只要被抓住软肋, 他浑身的尖刺都会变成刺向自己的长矛, 而后遍体鳞伤, 不知死生。
从赵知颐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宽阔的肩膀在细微地抖动, 捧着他手的动作虔诚又固执,像是在祈求赵知颐的垂怜,又像是在做一个永远的道别。
“孟则。”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知颐终于开口,“我不是爱过你吗, 是你自己不要的。”
“……对不起。”孟则的嗓子就像是进了无数粗糙的砂砾,变成一种极其喑哑、仿佛刀刮的质地,某些字音甚至听不真切,“我以为那样才是对你好。”
赵知颐道:“那你为什么没有问问我的看法?”
孟则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忽然笑了笑, “知颐, 就是因为我知道你的选择, 才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
赵知颐手指一颤。
“我曾经说过,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孟则喃喃, “那是真的。我身边利益纠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唯有你不一样。你好像天生……就会原谅他人的一切过错。”
“把选择权交给你,在谁也说不准的将来,万一你后悔了呢?”他握紧了赵知颐的手,身高快要一米九的男人却哭得像是个稚童,“那时候,你在经历了无数的苦痛和折磨后,开始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要选择跟一个疯子在一起,但因为你的良善,你只能继续陪在疯子身边蹉跎余生。”
“那是我绝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所以干脆将它扼杀在摇篮之中,所以干脆放弃一切可能。
“你现在仍然这样想吗?”赵知颐问。
孟则嘶声道:“我永远都会这样想。”
赵知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他抽回手,去拉车门,孟则慌乱道:“你干什么?!”
“你脑子不清醒。”赵知颐淡声道:“等你脑子清醒了我们再谈。”
孟则死死抓住他手腕,眼神偏执的可怕,甚至有几分森寒意味:“你要回去,接受苏积羽的求婚,然后跟他在一起吗?”
赵知颐蹙眉,他还没有回答,孟则又蓦地松开了手,道:“抱歉,弄疼你了。我们不说这些,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他重新发动车子,好像已经恢复理智,又变成了那个处变不惊的孟总,但赵知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迟疑道:“你没事了?”
“嗯。”孟则偏过头道:“你说得对,我今天……确实有些意气上头,等明天吧,明天我们再好好谈。”
赵知颐嗯了声,靠在副驾驶上没再说什么。
孟则没再像之前一样不停超车差点闯红灯,这一路都开得很稳,停好车后,赵知颐去后座拿手机回消息,孟则也没说什么,但他比起之前要沉默许多,似乎已经不知道该跟赵知颐说些什么了。
赵知颐给苏积羽发消息问了他的情况,苏积羽很快回复没什么事,赵知颐放下心,这时候郑医生的头像跳出来:【你没事吧?】
赵知颐回复:【我能有什么事?】
郑医生:【你能有的事可太多了,我看孟则走的时候不太对劲,随时准备着帮你报警呢。】
赵知颐:【没事,他已经发完疯了。】
收起手机,赵知颐一抬头,就见孟则好像一直在看着他,待他看过去后,又移开了视线。
“这里我之前好像没有来过。”赵知颐打量四周,“不是去你家吗?”
孟则道:“是我的另一套房子,这里比较近。你今天肯定吓到了,想让你尽快休息。”
这套房子是顶楼大平层,赵知颐粗略估计得有两百来平,客厅非常大,有一整面的落地窗,正可以看见江面上的游轮,城市灯火宛如一条游龙迤逦远去,江水映出斑斑点点的光。
孟则叫了外卖,两人相对无言的吃饭——基本上是赵知颐在吃,孟则不怎么动筷子,眼见着一顿饭吃完了孟则也没有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意思,赵知颐在心里叹口气,放下筷子道:“医药箱呢?我看下你的伤。”
孟则便沉默地找到了医药箱,赵知颐看了看,常用的应急药物里面都有,他让孟则脱了衣服,这才发现这人身上的伤真是触目惊心,上身几乎没什么好肉了,不是拳打脚踢留下的淤青红肿,就是碎玻璃碴子划破的伤口。
赵知颐:“……”
这样还能一路把车开回来,Alpha是真的很耐操啊。
外伤赵知颐还能处理一下,内伤就不行了,毕竟他的眼睛又不是X光,没办法扫描出孟则的内脏和骨骼状态,道:“你明天还是去医院拍个片检查一下。”
“嗯。”孟则抽了张湿纸巾,将赵知颐手指上沾到的血擦干净,道:“客房是收拾好的,你去休息吧。”
赵知颐略有狐疑。
这只刺猬难道还真打算明天跟他推心置腹地谈谈了?
“好。”赵知颐点点头,“你也早点睡。”
赵知颐进了客房,发现就连睡衣都给他贴心地准备好了,拉开衣帽间的门一看,里面挂满了衣服,看尺寸孟则是穿不了的,风格也偏休闲,没什么正装,难道是给他准备的?
赵知颐在房间里看了圈儿,进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从门缝往前看了眼,孟则已经不在客厅里了,大概是身体太疲惫,已经回房睡了。
本以为今天肾上腺素一直在飙升是很难入睡的,但赵知颐躺下没一会儿就哈欠连天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相当沉,没有做梦,醒来时他下意识去摸枕头边的手机,想要看看几点了,摸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赵知颐坐起身,将枕头翻开,连床缝床底下都看了,还是没有。
他拉开房门出去,“孟则,你给我打个电话呢,我手机好像不见……”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孟则站在餐桌旁边,上面已经整整齐齐摆好了早餐,见赵知颐出来,孟则道:“醒了?先洗漱,然后来吃饭。”
赵知颐:“我手机……”
“先吃饭。”
赵知颐转回去刷牙洗脸,重新回到客厅拉开椅子坐在孟则对面吃早饭。
早饭是鸡蛋三明治,还有新鲜牛奶并水煮蛋,一看就是孟则自己做的——孟总的厨艺也就到这里了。
吃过早饭,孟则收拾碗筷,赵知颐道:“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不是很忙,就不去了。”孟则淡声道。
这可真稀奇,这种话竟然会从工作狂的嘴里说出来,赵知颐还挺意外的。
孟则收拾厨房的功夫,赵知颐又回去找了一圈自己的手机,仍旧一无所获,不由得纳闷儿,昨晚睡前他还回了苏积羽消息呢,怎么会不见了?总不能是长翅膀自己飞走了吧?
“在找什么?”孟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知颐背脊一僵,这一瞬竟有些莫名的恐慌,而后他转过头道:“找我手机。之前不是让你给我打个电话……”
“不着急。”孟则握住他的手,“有别的事情要忙。”
进了书房,孟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赵知颐,“在上面签个字就行了。”
赵知颐纳闷儿道:“什么东西?”
他拆开袋子,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些东西他见过,之前孟则昏迷不醒时,陈秘书曾带来医院给他看。
“你什么意思?”
孟则温声道:“你在上面签个字就好了。”
“……”赵知颐道:“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我接受你的遗产?孟则,你神经病吧?”
“人都有会死的那一天。”孟则语气竟然异常的平和,他漆黑的眼瞳里倒映出赵知颐愤怒的脸,“你先签吧。”
赵知颐直接将文件砸在了孟则身上,霎时间雪白的纸四散飘扬,就好像室内这寂静天地也骤然下了一场纷纷的雪。
孟则脸上没什么表情,弯腰将那些纸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整理好,重新放在了赵知颐面前,“不着急,你想通了再签就可以。”
说完他往外走去,赵知颐怒道:“孟则!我手机被你拿走了对不对?!”
孟则没回答。
赵知颐想到什么,飞奔到大门口,去拉门把手——不出所料,岿然不动。
孟则把他关在这里了。
“哈……”赵知颐抓了把头发,“被骗了。”
他竟然相信孟则真的能从自己的逻辑怪圈里走出来。
赵知颐在门边站了会儿,尽量平和地道:“你打算关我多久?”
“我没有关你。”孟则说:“只要你签字,马上就能出去。”
“……”要不是孟则脸上已经挂了彩,赵知颐真想照着他高挺的鼻梁骨来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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