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
尖锐的疼痛再次袭来,莫昂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可他无力抵御,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灵魂的剥离是个缓慢的过程,“莫昂”看着自己摘下了那枚戒指,戴在了颜再宁的无名指上。
他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了,不甘心地嘶吼:“你拥有够多的了!可我失去了所有!所有!!!”
莫昂让颜再宁靠在自己的肩上,将他从水中抱出来,淡淡回应:“他还在等你。”
霎时间,脑海中的惊涛骇浪静止了。
“……这是我画的最满意的《窗台》!拆了就算了还给我弄皱了,粗鲁!……我穿得最多的外套,我宝贝给我缝的袖子居然也被他剌开了!有种让我们面对面,看我不把你揍得满地爬……啊!我的小小丹……”
意识渐渐回笼,呱噪的声音就在颜再宁耳边闹个不停,饱含着怨气与活力。
他迷糊地睁开了眼,夕阳昏黄的余辉从阳台洒进来,将靠着床席地而坐的身形勾勒成温暖而梦幻的光影。
颜再宁眼中聚焦了几次,才将他看清,看他转动的脑袋,看他起伏的肩膀,所有的生机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我的茫茫。
颜再宁心酸、喜悦而又胆怯地想,这是我的茫茫啊。
他真怕这是一场梦,难道不是梦吗?
他伸出了手,贴在了莫昂的后脑勺上,乌黑茂密的头发,发根带点儿硬茬,是真的,他触碰得到。
莫昂回过头,见颜再宁醒了,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凑到他眼前,“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
颜再宁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嗯?还认得我吗?”莫昂头毛竖起,紧张兮兮地捧起颜再宁的脸,观察他的瞳仁,“天杀的二号机,他敢往你脖子扎!我就应该先拔了他的氧气管!”
颜再宁听着他的话语,眼泪滴答滴答下雨似的落下来。
“哎哟,疼啊?不哭不哭。”莫昂心疼得要命。
“抱我。”颜再宁哑着嗓子说,“抱我!”
莫昂通身战栗,就像天寒地冻里后背突然贴上了火,他爬上床紧紧地抱住颜再宁,一手扣背一手掐腰,腿也缠上去,任谁都无法分开。
颜再宁埋进他的颈窝,哭得重喘,发抖着说:“抱紧点。”
莫昂如愿抱紧,紧到要把对方融进心里。
“别哭啦,想我了是不是?”颈侧的濡湿反倒让莫昂踏实,这是颜再宁珍视他的证明,他以前很不理解二号机明明喜欢一个人但总要用各种手段去逼迫对方自证心意,现在他有点儿懂了,被所爱之人在乎的安全感简直幸福到爆棚。
可颜再宁是在哭得太厉害了,紧贴的胸膛传递来的另一份剧动的心跳和强烈的起伏,都在表明他再这样哭下去要有休克的风险。
莫昂不敢再放任他宣泄,松开力道想好好安抚。
颜再宁却瑟缩着抱得更用力,不想与他分离。
莫昂无奈又心疼,只得细密地亲吻他的耳畔、脸廓,用密集的吻卸下他的惧怕。
这招有用,颜再宁缓缓松了手,扭头去与莫昂接吻,眼泪鼻涕一塌糊涂,莫昂的吻却很温柔,吮着他的嘴唇,烫烫热热地与他交融。
亲吻终于止住了眼泪,只是大哭一场后颜再宁打起了哭嗝,在莫昂手中擦眼泪时脑袋一耸一耸的,莫昂一忍再忍,还是笑了出来。
“不许笑。”颜再宁红着眼睛冷视,可手却还抓着莫昂的衣服,仿佛怕他会走。
可爱死了!
莫昂的心脏酸酸麻麻,把人的脸蛋擦干净了,凑上去又是一顿猛亲,没有半点章法,把颜再宁亲疼了,但他丝毫不抗拒,反而把自己往莫昂怀里送。
太危险了。
莫昂又抱着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哪儿都在突突,他好爱颜再宁,但不能乘人之危。
颜再宁闭着眼,努力用闷堵的鼻腔去嗅莫昂的气息,低声说:“我特别想你,特别特别地想。”
祖宗啊!莫昂哀嚎,他真要把控不住了。
“你不会再消失了吧?”颜再宁颤着声。
“不会不会!”莫昂赶忙说,“我把坏人赶跑了,他不会过来了。对不起啊,我让你等了那么久,我没想到会这么难……对不起对不起,让你那么伤心,原谅我吧。”
“嗯,原谅你。”颜再宁轻声说,只要莫昂回来,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又温存了一会儿,颜再宁总算有了实感,这才感觉自己的脖子胀痛得厉害,想起昏倒前发生的事,他连忙捧起莫昂的手,已经包扎好了,但到底是实打实的受了伤。
莫昂抓住机会卖惨,哼哼唧唧地说疼。
“你不早说,我就不压着你了。”颜再宁心疼地说,刚才抱得太紧,伤口又崩开了。
“你疼不疼?”莫昂握着他的颈侧摩挲,“那个混蛋,再有机会我一定……”
“没有了。”颜再宁打断他。
莫昂讨笑凑过去亲他的淤青。
“发生了什么?”颜再宁低头看身上干爽的衣服,还有手指上的戒指,“你把经过告诉我。”
莫昂正要说,大门门铃响了起来,有客人来,于是要去开门。
颜再宁攥住了他的手,也要跟去。
仿佛一刻都离不了的样子,莫昂心里飘飘然,无形的尾巴嘚瑟狂甩,牵着颜再宁开门去。
打开门,是陶岸歌,莫昂愣住。
陶岸歌张开手臂笑容明媚:“想我了没?”
一滴眼泪从莫昂的眼眶滑落,他知道那是另一个人残存在他身体里对母亲的余念。
本来约好了今晚三人在外面吃饭,但眼下莫昂手伤,颜再宁被注射麻醉身体还有些不适,便让餐厅把饭菜送到家里来,等餐的时间里,莫昂把他坠海至今的事情通通坦白告诉了陶岸歌。
这等天方夜谭的诡事发生在儿子身上,饶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陶总也说不出话,陷入了沉思那样长久的沉默。
直到用完餐,她才坐到儿子身边,细细地打量着他,手抚着他的眉眼,心想原来在另一个世界也有一个一样的孩子,却与她没有母子缘分。
她的手转摸为捏,扯着莫昂两颊的肉像扯面似的拉。
“疼!我完美的脸蛋!”莫昂孩子般大叫,也回敬母亲,去揉那张女强人充满威严肃穆的脸。
母子俩倒退十年在沙发上闹腾起来,颜再宁坐在旁边含笑看着。
闹完了,陶岸歌瘫坐叹息:“怪不得,我知道他表现和你不同,但从未怀疑过他不是我儿子。”
“你只有一个儿子!”莫昂吃醋地说,又瞥见颜再宁,补充道,“也可以有两个。”
陶岸歌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起身去看卧室:“哪间是客房?嗬,茫茫你住垃圾堆里吗?”
“对面那间。”莫昂说,“你还要留宿?”
“什么话,住一宿不行?”陶岸歌进了客房絮叨,“我看你也没有很想妈妈嘛。”
莫昂只得赔罪,母子俩晚上说了很久的话。
等莫昂回到房间,颜再宁已经把一地狼藉都整理好了,那些都是二号机让寄来的东西,为了想提前找到戒指销毁。
“我还以为被扔了呢。”颜再宁抱着那只泛旧的金毛玩偶喃喃。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又跑回来了。”莫昂佯作不解,“可能是制作者下了什么魔咒,越喜欢我就越离不开吧?”
颜再宁点点头:“有可能。”
接着就被扑倒,捏住脸颊重重地亲吻。
什么德性?颜再宁被迫噘着嘴,亲了一会儿脸颊算了,抬手把莫昂的脸推开,无名指上的戒指刚好压着他的鼻梁。
莫昂又把他的手捉来亲,“你没告诉我,最后戒指怎么到你这儿了?”
颜再宁:“你说这是生日前就想送我的,我猜是在学校那天,就让阿欢帮我去你家翻那套西装口袋。”
“好聪明。”莫昂笑弯了眼睛。
颜再宁问:“你什么时候戴上的?”
莫昂哼哼唧唧:“早该戴上了。”
颜再宁却越想越不对劲,手指摊开:“重来一遍。”
莫昂:“啊?”
“我还没答复你。”颜再宁镇静道,若不是耳畔泛红,一定能更庄重。
莫昂讷讷哦了一声,取下了戒指。
颜再宁白皙的指节上清清楚楚被印上了“莫昂”两个字,他不由一笑,看着眼前害臊又自满的人,心里被流淌的爱意灌满。
明明都给人戴上过一次了,可当着清醒的颜再宁的面,莫昂莫名感到紧张,他想要的那个承诺郑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举着戒指,单跪在颜再宁面前,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看着他的全世界,“颜再宁,你是否答应永远爱我?”
颜再宁感动得眼眶发热:“我答应你。”
莫昂:“还没完,你还要包容我的任性霸道、想一出是一出、轻度分离焦虑,对了,你每天都必须要给我至少一个拥抱,哪怕我们吵架,哦还有……”
有完没完了?颜再宁翻了个白眼,捧住他的脸亲上去,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莫昂顺从地回应,还不忘抓住他的手,把戒指套上去。
早该这样做。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果不其然超出了最开始的计划,战线拉得格外长,但总算慢慢写到了完结。
写这篇对我而言太艰难了,状态经常不好,我能鲜明地感受到自己对创作的热忱在被生活逐渐磨平,以前写文是为了想出名、想赚钱、想像那些金字塔尖一样真的靠自己实现层级跨越,但现实告诉我“你没那个本事”,我可以平静接受了,于是这篇文的完结动机全靠“我要对得起我的角色”,他们才是真真正正因我而诞生的,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完整。
我还会继续写的!写作真是好伟大一件事!等我白发苍苍,我的作品里的人物依然年轻,好像我也不会老去,真好真好~
番外见!
莫昂回来了,生活却没有太大的改变。
颜再宁照旧每天上下课,到点吃饭,没课就去图书馆,或者去实验室帮周教授做一些简单的课题项目。
但认识他的人都能看出他变了,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不再游离于群体之外,好像每天都晒过太阳,整个人蕴含着温暖的力量,班上的女生猜测他谈恋爱了,却也不见他身边有女生,问舍友,舍友摊手说不懂,他已经搬出去住了。
身边没有女生,倒多了个高大的男人,是那个靠脸赫赫有名的交换生,他经常来等颜再宁下课,一块儿去食堂吃饭,图书馆里要是能看到颜再宁,那他多半也在。俩人先前没什么交集,突然就熟络起来,仔细打听了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一所高中出来的,关系一直很好。
这天莫昂的课比颜再宁少,他在附近教室自习,下课后便到门口等颜再宁出来。
颜再宁还在和周教授讨论要怎么区分自我通过脑成像形成的矩阵,莫昂旁听了一会儿,什么灰质白质脑脊液,根本听不懂。
他看了眼时间,饿得受不了了,用力咳嗽了一声,眼巴巴地望着颜再宁。
颜再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教授反倒先惊喜地叫出莫昂的名字。
“早就想见你一面了,一直在颜再宁这儿听到你。”周教授两眼放光地观察莫昂。
“老师好。”莫昂来到颜再宁身边,“他一直说起我?”
“那可不,老师知道你的事情。”周教授的手抓着书本,否则要控制不住去扒拉莫昂的大脑,“经历过脑死亡却奇迹般起死回生的大脑,真想看看你的大脑神经回路……”
莫昂后脖子发凉,这位老师看起来慈眉善目,眼神怎么像要掏他的脑子?
颜再宁笑着说:“他做过全身检查了,一切正常。”
周教授还想和莫昂多聊会儿,但莫昂肚子叫得厉害,颜再宁便拉着他告辞了。
“等很久了吧?”颜再宁把手搭在莫昂的后颈上边走边给他捏,几下子就让他把用脑过度的疲惫一扫而空。
莫昂卸了力气让颜再宁推着他走,“你们老师知道我,怎么不带我也认识人家?”
“周老师觉得你的经历很值得研究,想把你当成下一个大脑认知课题的研究方向。”
莫昂说:“哦,可以啊。”
“可以什么可以。”颜再宁用上了点劲儿,让莫昂嗷嗷叫唤,“你还不够忙吗?”
莫昂忙得要爆炸。
二号机在位时不合群又不务正业,落下了一堆课程和作业,莫昂虽然也有他的记忆,但要内化成自己的东西还需要下功夫。于是他一边疯狂补上落下的课业,一边又要收拾二号机给他丢的烂摊子。大学不像高中他能花点时间就可以跟上,更何况在京首大学他身边的同学每个都比他厉害,他曾经那高傲的做派还让学术精英们瞧不上呢,百般滋味都不好受,莫昂每天上课学下课学,比高考还要拼。其实颜再宁在教室外等他的时候更多,每天去图书馆自习还是他的主意,他想尽量多和颜再宁呆一块儿,但单独在一起肯定把控不住自己。
颜再宁担心他这么用脑会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更舍不得他去参加和脑部有关的实验,万分之一的风险他都不想承受。
“谁叫我是茫茫啊。”莫昂说着逗颜再宁的话。
“吃完饭去午休一下。”颜再宁说。
“我上网课,你在我旁边睡好不好?”莫昂说,最好能躺在腿上,一边拉着小手一边上课别提多舒坦啦。
“我让你休息!”颜再宁说,“才回来半个月,黑眼圈那么重!”
“心疼我啊?”
“嗯。”颜再宁坦诚说。
莫昂心痒得,只恨在公共场合,不能狠狠亲颜再宁。
颜再宁忍不住念叨他:“那么拼干嘛,循序渐进不知道吗?一个学期的课程你一个月怎么赶得上?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你学晕了醒来又变成……”
“不会的。”莫昂握住了颜再宁的手,在他戴着戒指的手指用力按了一下,“宝贝我老实跟你说,好几次我请教班上的学霸,他们讲的微分几何线性代数我根本听不懂,差点想哭了。我可是颜再宁的男人,怎么能那么窝囊?怎么能垫底?我一定要把它们全都搞明白,颜再宁的男人要是最棒最聪明的那个。”
他一口一个颜再宁的男人,说得那样理所当然,让颜再宁耳朵发烫。他想告诉莫昂,你不用做得最好,我也最爱你。但他知道莫昂现在需要一股拼劲,这份执着不认输的韧性也令他心动不已。
所幸莫昂对数学的爱没有被辜负,那些复杂的推导公式最终在努力下被他了熟于心;金融相关的课程他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天赋,他期末所做的分析光伏发电市场发展的金融建模拿了学院第一,可算是让他扬眉吐气。
结束了本学期的所有课程,他才得松懈喘息,强悍的身体素质开始叫嚣着罢工,裸着上身吹一晚上空调,居然发起烧来。
而颜再宁由于隔天还有早上考试,在宿舍过夜,等他考完回到公寓,莫昂都烧迷糊了。
“老天!”颜再宁大惊失色,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关上空调,摸了摸莫昂滚烫的额头,又轻拍他的脸,“醒醒,茫茫!”
莫昂晕乎乎地睁开眼。
颜再宁紧张地问:“你是谁?”
莫昂迷瞪看着他,含糊咕哝:“你老公。”
颜再宁松了口气,是他的茫茫。
“我给你量个体温,怎么搞的?”颜再宁叹气,让莫昂含着体温计,又找了上衣让他穿好。
莫昂发着高烧,畏寒得厉害,从被子里出来就发抖,穿好衣服便立刻抱住温暖源,像个小孩似的使劲往颜再宁的胸口拱,手从衣服下摆抱进去,贴着对方温暖的腰背。
颜再宁被迫成了人形暖水袋,躺在床上动也动不得,啼笑皆非道:“你这样我怎么照顾你?”
“冷。”莫昂含着体温计咕噜,热热的脸颊贴着颜再宁的脖子,他更想钻进颜再宁的衣服里,只怪他太大只。
颜再宁让他抱了三分钟,取出温度计一看,三十八度五,不能纵容他胡闹。
便强势地把莫昂扒拉开,用被子裹好。
病人耍赖撒娇:“我要你抱抱我!你抱嘛!”
颜再宁回了他一记霸道深吻,把人亲老实了,“我拿药给你吃,吃过东西了吗?”
莫昂抿着唇还在回味,甜蜜地摇头。
颜再宁摸了摸莫昂浓黑的眉毛,“再给你煮完粥。”
喝了热粥,吃下退烧药,两个小时后莫昂出了一身大汗,烧就这么退了下去。
颜再宁躺在他身边午休,手还在莫昂那边,被莫昂握得汗津津的。
莫昂小心凑近了看他的爱人,只要他比颜再宁醒得早,就总会这么看着,每每这时他就笃定地认为,自己的心要是掏出来,一定就长颜再宁这样,否则他怎么会这样喜欢?
颜再宁不知梦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像是撅起来的样子,不设防备的稚嫩柔软。
莫昂的心一下就酸软得不像话,爱意真切地在他身体里流淌。他低下头,含住颜再宁的嘴唇。
滚烫的岩浆开始喷发,从头股往下蔓延,烧得他脊骨后背又发了汗。
本只想单纯地亲一亲抿一抿,但颜再宁的气息就宛如甜美的浆液,令莫昂情不自禁去吮吸吞咽,越吻越过分,引得颜再宁有吞咽反应了。
颜再宁被吻醒,莫昂几乎把他吃了进去。
“唔……”他推了推,莫昂便微微起身离开了。
两人还是若即若离,莫昂的喘息重得迫人,起伏地胸膛一下一下压着颜再宁。
“你……趁我睡觉耍流氓。”颜再宁低声说。
“我是你老公。”莫昂说这话的语气,居然能将欲念与严正结合的完美无缺。
“你……少来,别压着我!”颜再宁被莫昂的热气熏得脸烫。
莫昂顺从地起开,大剌剌地长开双腿坐着,眼睛直勾勾地跟着颜再宁。
颜再宁先是拭了他的体温,确认他好了之后,拿枕头挡着他,真是没脸没皮。
见颜再宁起身要走,莫昂拉住他的手腕不让,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发烧吗?”
“不穿衣服吹空调。”颜再宁指他,“你再敢这样糟践身体我警告你……”
莫昂拿鼻子去顶他的指尖,这样幼稚的举止,眼神居然带着压迫和侵犯,“昨晚一直想着你,全身热得要命。”
两人亲热过不知道多少次,可颜再宁还是听不得这种直白的话语,是种咒,他马上就会发软。
(……)
颜再宁醒过来后已经是次日的晌午,莫昂坐在他身边听电话,他迟缓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莫昂的话语。
“……刚考完试,昨晚疯了一宿,还在睡。好,我会转达他。”莫昂挂了电话,看见颜再宁醒来,俯下去吻了他一记,“早上好,我爱你。”
颜再宁眨了眨眼,想到昨晚的荒唐,莫昂压着他做了个天昏地暗,晕了又被做醒,最后失去意识他以为自己死过去了。
“你……”声音哑得难听。
莫昂殷勤地拿来水,还想唇舌渡过去,被颜再宁凶了一记,只得老实地喂他喝下去。
颜再宁身穿干净睡衣,身体干干爽爽,昨天湿透了的床单也换过了,莫昂真不像人,犁了他大几个小时居然还有力气干这些。
“饿不饿?我点了外卖。哦!先洗漱,起得来吗?我抱你呀!”莫昂可甜蜜了,巴不得把颜再宁收进他的兜兜里。
颜再宁手脚居然还有酥麻感,昨晚太疯狂了,他提起力气推开莫昂要抱得手,眼中还有残春,却清泠泠的发冷,“下不为例。”
莫昂立刻蔫了,可怜巴巴地道歉,“对不起,我太爱你了,对不起宝贝,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撒娇那么软,昨晚那个魔鬼是谁?!
被莫昂搀扶着洗漱好后,他们坐到了餐桌前,莫昂还想体贴他让他坐自己腿上,颜再宁铁勺“铛”的敲了下桌子,心猿意马的某人安分了,给他垫了软垫。
“刚才谁打来的?”颜再宁喝着粥问。
“你爸爸,说想在你回去之前和你吃个饭。”莫昂说着,烤箱叮地一声,复烤的蜂蜜小面包好了,外卖送过来一阵,凉了塌了,复烤后又是金灿灿香喷喷,他端到颜再宁面前,满眼温柔地看着他吃。
颜再宁撕着吃,甜润酥香,心里的怨怼消了大半,“那你怎么说?”
“我说你还没起,我们还没买回去的机票,时间等你定嘛。”
“哦?我怎么还听见你说什么疯了一宿?”颜再宁瞟他一眼。
莫昂一脸纯良,他说得也没错呀。
“这件事我们要严肃的谈!”颜再宁用力咬下酥壳,蜂蜜糖油润得他的嘴唇亮晶晶的,莫昂盯着喉咙滚了一下。
“是的,和你爸爸吃饭当然要严肃。”莫昂正色道。
“我不是说这个。”颜再宁看他故意听不懂,情绪轻易的翻滚冒泡——他对莫昂更加不能自持了。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绝对以你为主,你叫我停,我那怕箭在弦上也立刻收了,行不?”莫昂讨好地瞅他。
颜再宁才不信他,昨天他哭到崩溃叫停,停了吗?没有!在床上莫昂说不听的。
莫昂感受到了他的不信任,竖起手指保证:“做不到就罚我枣泄!今晚你再看看我做不做得到,嗯?”
真诚恳,颜再宁差点上他的当。
“我都被你……”掏空了!后面三个字颜再宁没说出口,比起莫昂超凡的精力,他自愧不如,闭了闭眼睛,“你就欺负我吧。”
莫昂腿都要软了,立马换到颜再宁身边,低声下气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跟你开玩笑的。我做得不好对不对?只顾着自己没在意的感受,你打我吧。”
他拽着颜再宁的手往自己耳朵上放。
颜再宁就没脾气了,“没说你做得不好……”
“你更好,你最好。”莫昂搂过他的腰,依偎着他的脸颊缠绵悱恻地低语,痴迷像是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来,“比水都柔软,天呐,你简直就是……”他情不自禁地吞咽。
颜再宁后背陡然发麻,那种熟悉的使不上劲的感觉又冒出来了,他拧住了莫昂的耳根。
“嗷!”
“老,实,一,点!”
莫昂立刻就乖了,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咳咳,懂都懂
吃完了早午餐,莫昂坐沙发上帮颜再宁捏肩,动作非常规矩。
“再用力,没吃饭吗?”颜再宁阂着眼睛享受,回拨的电话接通了,“喂,爸。嗯,吃过了,回去的日子没定,近几天的机票不好买,我们想歇几天,这学期过得有点辛苦。吃饭的事儿看您时间,大后天?成啊,到时候我们准时到。”
挂了电话,莫昂在他的肩颈两边施力摁下,颜再宁舒服地长吟,往后靠近了莫昂怀里。
“我们准时到?”莫昂说。
“嗯,我和你。”颜再宁嘴角微扬,“在京首这几年避不了,干脆直接把你介绍给他。”
“怎么介绍?”
颜再宁抬起手从下巴捏住他的脸颊,“我就说,‘爸爸,这是我对象,我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
脸颊手感走向向上,莫昂像只欢腾地大狗,在颜再宁的手里蹭着脑袋。
两人坐在沙发上低声闲聊,聊得都是琐碎无聊的小事,这样闲适的时间在之前都要挤出来,更显得此刻的珍贵、幸福。
颜再宁不晓得有多么庆幸老天能将莫昂重新送回他身边。
想至此,他不免想起了个人。
“宋湘文,你有和她联系过吗?”他问。
莫昂点点头,“我跟她说过我回来了,但后来一直在忙,就没再聊过。”
颜再宁:“她被你的二号机折腾了不少,既然现在安稳下来,咱们请她吃个饭当作答谢吧?”
于是又给宋湘文打了个电话,宋湘文也刚考完,医学生的期末能把人逼疯,她魂少了一半,在宿舍里躺尸。
听她答应得有气无力,莫昂决定亲自开车去她学校接她。
宋湘文受宠若惊,看到莫昂之后都对他ptsd了,警惕不敢靠近。
莫昂还给她带了奶茶,嬉皮笑脸地打量她:“宋作家,你怎么还是蓬头垢面的老样子?哦,头发好像少一点了,学医很辛苦哈?”
“我打薄的。”宋湘文盯他,“是真人吗?副人格不会再冒出来了吧?你们千万别再搞我了……”
“货真价实,”莫昂排着胸脯,“你的金主大人都认不出?高中给了你多少好处?”
颜再宁:“这又是什么故事?”
宋湘文便告诉他,莫昂就好看自己和颜再宁的那些暧昧情缠小故事小图画,为了产出不断,自费当各位大手的发电站。
“你违反了我们的保密条例!”莫昂指摘她。
宋湘文做鬼脸:“违约金从你欠我的五百万里扣,别想赖账,颜再宁能作证!”
两人又同以前那样吵闹起来,莫昂说改天就给她五百万越南盾,气得宋湘文团团转,这种鲜活明快的情绪是莫昂独一份儿,副人格装不出来。
走去停车场的路上,途经食堂那条道,与他们对面路上走来一个熟人,宋湘文先看见,热情地打招呼:“霖霖姐!”
李霖霖见到颜再宁,神情微讶,再看到他身边的莫昂,更是愕然。
颜再宁冲她招招手,忽然腰肢一紧,被身边人揽住,莫昂同样向她微笑。
这种不同于兄弟之间勾肩搭背的暧昧动作,充满了占有欲的暗示,李霖霖了然,只是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
“我知道她。”莫昂和颜再宁咬耳朵,“那天你和她也是走在这条路上,哼哼。”
想起那一身溅雪,颜再宁失笑,我就知道是你。
宋湘文怎么也没想到,这俩人说要请她吃饭,竟是把她带到家里去。
公寓是开放式厨房,颜再宁主厨,莫昂打下手,两人站在岛台后面,一个洗菜一个腌肉,低声说着话时不时相视一笑,很有细水长流的家庭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