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下来了。”汤姚收回摸头的手,松一口气。
“嗯,我没事,出出汗,睡一觉就好了。”
汤眠视线落向自家姐姐围裙衣兜,“姐,我手机?”
“客厅充电呢,自己去拿。”汤姚笑笑,感觉挺稀奇。
平时从没见着汤眠对手机这么上心。“你没什么事瞒着我吧?”
“……”汤眠没吭声,以没声应万声,走了。
手机在客厅,和雷、荆英在一块儿。
汤眠拿到手找个位置坐下,目不斜视,快速翻开短信。
在他的两句问话之后,天逢玉给他回了一条,俩字。“你猜。”
“……”汤眠没再回,打开聊天软件,将号码输入联系人搜索栏。
他不用复制,看的那几秒,已经足够他将数字烙铁一样深深刻印在心里。
联系人:【天】
头像是一个人在墓碑前喜笑颜开的自拍。
汤眠第一眼以为是网上的梗图,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人就是天逢玉本人,而墓碑上写着的正是天逢玉亲爹的名字。
“……”好自由的精神状态啊。
汤眠看笑了,一瞬又收住,打字备注。
“我是汤眠,可以通过好友吗?”
一键发出申请,令人没想到的是,立刻得到了通过。
汤眠微滞,正思考第一句应该说什么,屏幕上方忽然微暗,荆英皮笑肉不笑地凑了过来。
“哎?我听说天逢玉昨天晚上来家里了?”
荆英:“你还上桌和他玩牌了?”
“第一次和他面对面什么感觉,他这次正眼看你了吗?你是不是开心死了?”
汤眠喜欢天逢玉是个秘密,在这个家里,雷逸不知道,张阿姨也不知道。
但荆英却知道。
大概是几年之前,一次家庭出游,雷逸给俩人买了相邻位置的头等舱,位置正好在出门谈商务的天逢玉的后排。
中间有两次碰面的场合,天逢玉对他们两个看都没看,可汤眠的手却一直抖,紧张地直冒汗。
荆英一开始没明白怎么回事,后来懂了。
之后一有机会,他总喜欢拿这件事刺激汤眠。
“干嘛不出声,你不会真对他还有心思?这都多久了,这么没边儿的事你竟然还在想?”
荆英感觉离谱到有点可笑,“哈哈,笑死人了。”
“……”
“喂。”
“……”
“汤眠。”
“……”
“装聋是吧?”
汤眠开了口,很平淡。“我没装聋,我只是不想理你。”
他还是这样,小时候对他迎头痛击的汤眠讨厌,长大后闷不作声让他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汤眠更讨厌!
荆英烦死汤眠,故意嗤笑:“人要有自知之明,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那姓天的也不可能看上你。”
“我劝你少痴心妄想,省得以后闹出笑话来,搞得我们雷家也跟着一起丢人。”
不多时领着雷逸回来,一家人就算到齐了。
这几年随着两个弟弟离开家忙各自事业,四口人凑齐的时候不多,雷逸一进门心情大好,对汤眠露出个笑:“身体好点没有?”
又对荆英皱眉,“没嘴欠吧?别逼我扇你。”
荆英:“……”MD!
雷逸不看他,目光只注视汤眠,“他没跟你说什么吧?”
汤眠摇头:“没有。”
荆英白眼又翻起来,声音低了。“就你会装好人!”
晚饭好了。
汤姚和张阿姨端着饭菜上桌。
雷逸一看老婆系着围裙冷汗直冒,被汤姚狠瞪一眼,到底没敢张嘴。
倒不怪他这个反应,要是汤姚真下厨,汤眠也不敢上桌。
一家人不算活跃也不算沉闷地吃完了晚饭。
到汤姚亲手做的蛋糕上桌时,重头戏来了。
汤眠睡了半天,没参与汤姚的准备工作。
可看姐姐跃跃欲试的神色和姐夫进门时尚不知情的反应,基本猜到了。
果然蛋糕一切开,里头放了个红心礼盒。
礼盒再一开,正是汤姚的B超影像。
久盼成真,在外头能靠体格把熊孩子吓哭的八尺男儿雷逸红了眼。
汤姚本来好得差不多,受雷逸影响,又哭起来。
夫妻俩抱作一团,汤眠和荆英拍照的拍照,录像的录像,一眨眼就是一晚上。
约摸到九十点,汤眠闲下来,回房重新拿起手机。
这一整天他一直忙忙碌碌,跟天逢玉的交流也断断续续,直到现在才算有空整理思绪。
然而不等他重整旗鼓,汤眠先一步看到了来自天逢玉的消息。
“?”8:10。
“你在玩我?”9:00。
“……”汤眠立刻回了:“你生气了?”
汤眠:“……你在生气吗?”
另一头,等了许久就等到这么一句的天逢玉盯着这两句话看了一会儿。
当场气笑了。
生气?笑死人了。
他这是生气?
他快气死了。
汤眠把他当个什么东西,早上说走就走,没有知会过他。
上午打N个电话,一个不接。
短信聊完,问了他的软件联系方式,问完十几个小时都没加,干钓着他。
晚上呢,好不容易加了,加完是不吭声,甚至他先开口,汤眠还是没理他。
天逢玉从没被人这么钓过,青筋都快出来了,现在抓到人,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过去。
打通嗡嗡两声,汤眠接了。
两张盘踞脑海的面孔同时出现在眼前。
汤眠的手有点抖,紧张的眼睫毛直发颤。
看到天逢玉脸出现的瞬间,他的心像是只兔子,难以自控地乱跳。
“你、你好。”
“……”这招呼打的,天逢玉不知道为什么笑了。
可也不是什么正常的笑,“眼睛看哪儿呢,我在你对面。”
“……”汤眠抬眼,露出自己琥珀色的瞳孔。“对不起。”
天逢玉:“说对不起就是知道自己有错,知道还干,故意的?”
“……”其实并非如此,但似乎也不重要。
汤眠没什么表情,低眉顺眼,脖子修长,好像把自己的弱点摊出来一样,透着温顺。
“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
天逢玉满肚子火,不可能说这个好,却不知怎么了,还真没那么生气了!
他越看汤眠越觉得稀奇,从没有这种被人一句话把火堵住的感觉。
明明汤眠的脸不算出挑,却温水一般,让人舍不得、不太想说重话。
天逢玉:“你现在在哪儿?”
汤眠轻轻一愣、下意识看向四周,“我姐家。”
“雷家别墅?”
“对。”
天逢玉:“十五分钟,你出来。”
“……”汤眠震惊,“你要来吗?”
天逢玉:“怎么,我不能去?”
“……”汤眠,“不是。”
天逢玉:“那说什么废话?”
视频被挂断了。
汤眠迟迟回不过神。
缓慢望向窗外,夜空之中群星闪耀,正是好时候。
汤眠听见窗下些许虫鸣,心脏一点点发烫,额头也感觉热起来。
这次,他反应没那么迟钝,自己摸了摸体温,感觉有点要复烧的迹象。
但哪怕复烧是个坏消息,心情依然雀跃的好像气球一样,仿佛要随风飘起。
匆匆穿上鞋,披上外套。
汤眠又想起件事,给天逢玉发消息。
“车子不要停得离大门口太近,门口有监控。”
天逢玉很快回了,带着不爽。“有监控怎么了,我怕被拍?”
汤眠:“……”
天逢玉天不怕地不怕,当然不怕,但汤眠还是有些怕,不想被姐姐知道。
天逢玉猜出来了:“不想让别人看见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招惹了我?”
“你家里人有人不喜欢我?谁啊,你姐姐,还是你姐夫?”
“……”
天逢玉的性格是从长年累月的勾心斗角生死PK里养出来的,他坏得很,别人越不待见他,他越喜欢膈应别人,“我就要靠近,我要停监控脸上。”
“……”汤眠顿了顿,笑了,“嗯,那你就停他脸上。”
这么简单,反而让微顿的人变成了天逢玉。
天逢玉默了下:“让人看见对你没影响?”
汤眠:“你不需要管,那是我的事。”
“……”
等了一会,天逢玉都没回了。
汤眠这头离大门口远得很,十五分钟后见面现在就得步行出发,轻声轻脚关了门。
他和荆英的关系从少年时期开始就不太好,两个人的房间安排的很远。
但如果要出门,不得不经过荆英的房间。
汤眠一路安静,下楼,开门,穿过草坪,踏上林荫路,跑起来。
夜风很凉爽,跑到院门以后,隔着几十米外,有一辆车对他打了双闪。
已经到了?
但好远。
汤眠不太确定那是不是天逢玉,犹豫一阵,缓步靠近,轻轻唤了一声。“天逢玉?”
驾驶位坐着司机,看见汤眠下车走了。
汤眠往后走几步,车子很陌生,不是之前的那一辆黑色SUV,而是一辆加长的深灰色跑车。
此时后车窗开着,里头有人,靠近一看,好一张俊脸。
“天逢玉。”
又是大名,天逢玉不着痕迹舔了下牙齿,感觉有点牙痒。“翻脸不认人是吗,昨天不还叫哥吗?”
“……”不是说哥是床上叫得吗?
汤眠哑巴了,憋了半天,又说一遍。“我比你大。”
天逢玉:“所以我得把你叫哥?”
“……”汤眠,“我没这么说。”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不然你提一嘴什么意思?显摆显摆你比我大。”
汤眠说不过他,被压得死死的,服了。“哥。”
天逢玉:“听不见。”
“……”
“叫啊。”
“……”
汤眠叫不出来,耳朵红了,眼睛也似是被风吹久了,看着有层亮亮的水光。
声音说不上多好听,但听着舒服,小刷子一样磨蹭的人听不够。
昨天被弄下来的舌钉现在还揣在天逢玉贴近胸口的衣兜里,天逢玉本来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来干嘛的。
现在知道了。
等不住,惦记着,着急想摆弄摆弄他。
“早上急着走什么?”
汤眠低低嗯一声,“有点事。”
“我是会拦着你不让你走吗,和我说一声能耽误你多长时间?”
“……”
不说算了,天逢玉的问题也不止这一个,又问,“电话呢,电话为什么不接?”
汤眠:“陌生号码,静音了。”
“加软件为什么那么慢?”
汤眠:“不是有意的,发烧睡着了。”
“……”天逢玉才知道这个,眉头忽地皱起来,目光落到汤眠身上。“你发烧了?我闹的?”
汤眠挺想说不是的,但他体质其实真的不错,这一场病多半真是因为天逢玉闹的太狠了。
天逢玉:“发烧怎么不说?都发烧了还出来干嘛!?我让你出来你就出来?你想什么呢!?”
“……”又生气了?汤眠任由他发火,不吭声。
等天逢玉发完了,靠近车窗,弯腰垂眸道,“没想什么。”
“就想见你。”
“……”闷声闷气地,声音也不高不低。
天逢玉心里头仿佛烧了块铁板似的,滋滋发烫,盯着汤眠的脸看着看着,牙根更痒了!
咔的一声,车门开了。
天逢玉冷声道:“上来。”
汤眠的胳膊猛地被人拽住,重心前倾。
接着眼前天旋地转,还没等发出声响,已经被天逢玉压在后排宽阔平铺的座椅上。
天逢玉探入他的腰间,掌心触碰到汤眠衬衫下的皮肤,“烫的。”
天逢玉:“你还在烧?”
“……”被触碰到的地方电流流过一样发麻,汤眠按住天逢玉的手,想让他抽出去,又想让他再摸摸。“之前已经好了,这是复烧,刚烧起来的。”
“我出门之前已经吃了药,一会儿就会降下来了,什么事都没有。”
本来就是他自己的身体,在这儿跟谁保证?哄谁放心呢?
“解释什么?”天逢玉的火莫名其妙更大了,“我还得夸夸你?”
“……”
天逢玉在对面车窗上用力砸了一下,叫人:“王周。”
方才走远的司机应声回头,向着车子往回跑。
汤眠顿了顿,“……哥?”
这时候知道叫哥了,天逢玉冷笑:“去医院。”
“……”汤眠:“我今天已经去过了,药就是从医院带回来的。”
天逢玉:“那就去酒店。”
汤眠:“哪个酒店?”
“你说哪个酒店?”天逢玉,“真就是翻脸不认人是吗?”
“……”汤眠不是那个意思,余光注意到司机越靠越近,开口,“我姐全家都有早起的习惯,我一会儿还得回去,早上起来见不到我人,可能解释不清。”
医院不行,酒店也不行,直说就是不能跟他走。
天逢玉眉头的结越系越死,好像彻底打不开了。“那你下车。”
“……”
车里开了一盏不怎么亮的车顶灯,天逢玉的脸自上而下俯视着他,表情被藏在阴影里看不清。
汤眠觑着他的神色,感觉他现在相当的不爽,但也不知怎么,并不感觉害怕。
他伸手环抱住天逢玉的腰,试探着微微挺身,将自己送进天逢玉的怀里。
声音很低,商量:“不去医院,不去酒店,我也不回去,你就在这里和我待一会儿,不行吗?”
“哥……我不想走,我还没和你待够。”
司机走近了,伸手拉车门。
刚要用力,迎头被天逢玉喷个透心凉。
“叫你过来了吗?滚远点!”
赶走了人,天逢玉收回撑着座椅的手臂,将体重全部压在汤眠身上。
真皮座椅被压得软软下陷,汤眠生生发出了唔的一声,但仍是不够,天逢玉的手从下到上摸到汤眠的脖子,挺想掐他一会儿。
“……”暗骂一声,天逢玉呼出一口气,“真没事?”
听起来好像在关心他,汤眠点头,话到嘴边,又不自觉的唔一声。
“怎么了?我太沉了?”
“不是,有东西硌着我。”
汤眠用手摸进去,罪魁祸首是天逢玉身上的一粒纽扣,夹在两人胸膛之间。
用手调整过位置,汤眠重新抱住天逢玉,说:“你不沉,我喜欢你压着我。”
“你这些话都跟谁学的?”天逢玉更想骂人了,倒不是想骂汤眠,就是感觉一而再再而三,被勾的难受。
他扬起一点头,盯着汤眠的脸细看。
这人一对单眼皮,一张脸并不浓艳,真要形容,长得还挺清纯。
谁能想到嘴巴一张,每一句都打直球,每一句都像钩子一样钓的人心火上窜。
“这会儿不是之前了?说什么话都不羞了?”
汤眠的回应是吻了上来,鼻尖蹭着天逢玉的鼻尖,吻得很温柔。
然而嘴却张着,让人轻而易举就能更近一步。
天逢玉吻着他,感觉汤眠烫的厉害。
滚热的温度互相传递,仿佛火山中的岩浆在吐泡泡。
“做吗?”汤眠含糊不清道。
天逢玉没松汤眠的口,没听清,“再说一遍。”
汤眠:“要做吗?”
这里是汤眠姐姐和姐夫家的大门口,两个人在车里,汤眠还发着烧。
给天逢玉听乐了。“我是疯批,不是畜生好吗?”
“……真不做吗?我可以的。”
汤眠的声音里听着有些惋惜,天逢玉更乐,一巴掌拍在汤眠后腰上,“你可以个屁。”
啪的一声,声响挺大。
其实没怎么用力。
汤眠的脸瞬间白了,眉心一皱,整个人缩了缩。
天逢玉:“说话。”
“……”
汤眠真说不出来了,他忍了一天,有些身体确实生疼。
人没动静,透出股可怜劲儿。
天逢玉抱着人,心尖刺挠,不往嘴里亲,往上亲,先亲嘴唇,再亲鼻梁、眼睛、额头。
汤眠的眼睫颤啊颤,眉头还皱着。
天逢玉:“这么半天还疼?”
汤眠:“嗯。”
天逢玉:“那还要追着做?涩不涩?”
“……”汤眠的脸红了,不是立刻,而是一点点,染色似的从脖子红到了脸颊。
他和天逢玉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做的机会更别说了,有机会肯定争取一下。
汤眠偏过头,把脸捂了。
天逢玉爱死他这个害羞劲儿,用力掰他的手,边掰边笑,“躲什么,有什么话就跟我说。”
他故意逗他,“是不是我昨晚上没把你陪好?你不满意?”
“还是我陪的太好了,搞得有些人忘不了了。”
“……”汤眠天生嘴笨话少,最怕的就是天逢玉这种口齿伶俐还不要脸的类型。
碰上天逢玉说骚话,更一败千里。
他想抱头装死,无奈被天逢玉掰得装都装不成,被迫露出红彤彤的一张脸。
“你嘴脏。”
“我嘴脏。”天逢玉笑了。“我哪个字脏?你告诉我。”
“……”汤眠说不过他,拍天逢玉一下。
天逢玉把他的手抓住,向前一压,再次死死将汤眠压住,随后不动了。
汤眠:“天逢玉。”
天逢玉没纠正他让他叫哥,懒懒的应一声,声音慵懒,还有些低哑暧昧。“我知道。”
“……”汤眠:“我还没说。”
天逢玉:“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又……”(删了不让写)
车厢里静悄悄,汤眠的脸红的不能再红。
他吸气,出声:“我能摸吗?”
说完又道:“我想摸。给我摸摸。”
汤眠:“你哪儿GE着我我就摸哪儿。”
还聪明上了,绕着弯不说关键话,天逢玉越发想逗他,“都这德行了,还惦记占我便宜,把我当什么人?”
看着汤眠耳朵都快滴血,天逢玉对着那只耳朵一口咬上去,“汤眠,你是流氓吧?”
“还是色鬼?”
“两个都是?”
“……”汤眠胸口轻轻起伏,闭着眼睛。
“那你占我的。”
“我不会出声。”
“……”拐着弯骂人他话多是吗?
天逢玉想和他接着说话,可和汤眠一接触,脊背上霎时一层汗。
忽地,他声音暗了,浑身肌肉也绷起来,不笑了。
“说话算数吗?”天逢玉似笑非笑。“随我怎么占都不出声?”
“算数。”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夜里月明星稀。
司机王周觉得自己这一晚上过得又忙又闲的。
忙的是自家老板要求不断,一会儿叫他去买纸,一会儿叫他去买水。
闲的是跑完这两趟,他往路边一蹲,彻底没事了。
出门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一趟顶多一个小时,谁承想天色都蒙蒙亮了,车里竟然还没放出人来。
但王周心情很好。
他每个月工资五万八呢。
早上五点半。
晨间凉风习习。
一道高挑清俊的身影终于下了车。
汤眠脸色发懵,半边脸还印着枕在天逢玉肩膀上被衣领压出的浅色红线,脚刚落地,额头被天逢玉弹了一下。“回魂了。”
汤眠双眼聚焦,“回了。”
天逢玉又弹他一下,“回个鬼,回怎么不说好听的,你睡得倒香,我胳膊都麻了。”
“……”昨晚互相闹了一通,闹完两个人就在后车座上闭眼睡了。
原准备就躺一会儿,没想到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天逢玉竟然也没叫他。
汤眠挺开心,说话慢声慢气,“谢谢你,我退烧了。”
天逢玉摸了他半宿,早知道。“还用你说,赶紧走吧。”
说完阴阳怪气:“二十来岁的大男人还有门禁,真有意思。”
“……”汤眠没吭声,目光落到不远处,和正在探头巴望这边的司机撞个正着。
天逢玉在车里打开酒柜,取出个袋子,在汤眠开口前向他扔过来。
“别看了,人家一晚上加班费五千,比你还爽。”
“……”
“哦不对,我这么卖力,谁能有你爽?”
“……”
汤眠听得脑瓜子嗡嗡叫,抬手接住袋子。
不过打开之前,先低头在天逢玉的嘴上亲了一口,“别生气。”
天逢玉被嘬一口,舒服一点,但皱眉,“谁生气了?”
“你没生气么?我以为你生气了。”
“……”其实天逢玉真生气了,因为汤眠没良心,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我得回家”,而不是先和他拉拉扯扯这样那样。
可被汤眠这么一回,天逢玉还能说什么?
只剩怒极反笑,“行了,快走。”
汤眠没走,对着天逢玉的嘴嘬了一会儿,直亲得天逢玉感觉自己像个宠物狗。
“别抱我头,放手。”
“不放。”汤眠,“别生气了。”
“……”还生什么气啊,根本生不起气了。
天逢玉斜眼瞥他,“这么会哄人?以前没少谈吧?”
汤眠平平静静,“只喜欢你,没和别人谈。”
天逢玉嘴角勾了起来,想压,没压住。
汤眠看他好像真的雨过天晴,这才低头,将天逢玉给他的袋子打开。
袋子里面两管药膏,都是博荣医药的产品,药名上写着两个关键字:消炎。
不由一愣:“给我的?”
天逢玉笑了,“不然给我?我有地方用吗?”
“……”汤眠脸瞬间烧红了。
天逢玉就喜欢看他脸红,托着下巴倚在窗口盯着汤眠瞧,“昨晚上就想给你,不过看你那样,估计也不能让我涂,拿出来你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自己拿回去用吧。”
“……”
“看什么,我说得不对?”
汤眠想把他嘴堵上,头一低,脸红红地憋半天,挤出俩字。“谢谢。”
天逢玉笑了,声音很大。
汤眠听不下去,转身,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折返,同天逢玉伸手:“舌钉。”
天逢玉:“什么舌钉?”
汤眠:“就是我的舌钉。”
天逢玉:“你还有舌钉?伸出来给我看看。”
“……”昨天还给他发照片的,现在突然完全不认账了,汤眠张了张嘴。
他的声音没出来,但舌尖在上下齿缝之中若隐若现,没了舌钉,还是勾人的厉害。
天逢玉心痒手也痒:“还不走?舍不得我?要不上车?”
汤眠哑然,感觉天逢玉这人嘴巴脏,人也坏。
不过他就是喜欢。
“和你说件事。”汤眠忽然道,“我姐怀孕了。”
怀的孩子又不是他的,跟他说干什么。
天逢玉奇怪:“恭喜你?”
汤眠想听的就是这个,眼角一弯,灿然笑了。
“等再过八个多月,我就当舅舅了。我特别想当舅舅。”
“我从以前就盼着,如果以后我姐有了孩子,我就把她|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他。”
“……”认识两天,天逢玉把汤眠什么样子都见过了。
可也不知是他才发现,还是此时看汤眠的眼光不一样,莫名觉得汤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不止好看,眼睛亮晶晶的,很可爱。
天逢玉:“开心?”
汤眠:“开心。”
“有多开心?”
汤眠:“就和亲你的时候一样开心。”
“……”天逢玉心跳很怪,叫了汤眠一声,问他,“哎?汤眠,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汤眠没回应。
天逢玉发笑:“不能说,这是秘密?”
不是不能说,只是就和汤眠之前没有告诉天逢玉就自己离开酒店的理由一样。
汤眠总是想,万一呢,万一天逢玉会因为情绪没得到满足而主动追上来呢?
那他们岂不是又能见面了?
汤眠握紧手中的袋子,用眼神在天逢玉的脸上吻过,真走了。
走之前说:“下次告诉你,天哥。”
荆英换好运动服跑步鞋,把窗开了,边通风边照镜子。
越看越满意:谁啊长得这么好看,身材还这么好?
出道两年,荆英能混成圈内顶流,全靠这一副妈生的精致长相。
他年纪比汤眠小两岁,原本是出于不忿追着汤眠考的传媒大学,奈何演技不行,在学校的时候没少被老师喷出花来。
一开始吧,真气得想死,每次被老师拿汤眠做演技对比时都气得掉眼泪。
这几年也算是想开了,演技差怎么了?男花瓶怎么了?
MD,看我早起跳绳跑步,用美貌卷死你们!
激情满满开门,左手正插耳机,一开门和门口路过的人撞个正着。
荆英看着眼前的汤眠,愣了。“嗯?你怎么从外面回来?”
“……”汤眠没停下来答话,继续往前走。
荆英一把抓住他胳膊,越看越不对劲。
汤眠身上还是昨天晚上吃饭那套衣服,走路悄无声息地,要不是他开门,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他在门口路过。
谁家好人这么偷摸走道啊,他俩又不是什么和谐好兄弟。
“你晚上没在家住?怎么鬼鬼祟祟的?我靠。”
见汤眠作势要捏他手背,荆英赶紧把手撒开。
手一松,汤眠笑了下,人立刻就走远了。
荆英咂了下嘴,来气。
视线落到某一点,又瞬间瞳孔地震。
汤眠右耳朵尖上红红的,印着一个正在消退但还没有完全消退的牙印!
还是一家四口。
张阿姨手艺好,还爱秀,各式早点摆了一大桌。
荆英吃着饭把嘴堵上,眼睛却一直死盯着对面的汤眠。
大约是也发现了自己耳朵上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汤眠回房换完衣服后顺便戴了顶帽子。
这叫什么!
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