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漫同人)松田的酒厂二周目by零七二四
零七二四  发于:2024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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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普金诺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k3098有可能是被人刻意训练过,他是官方的卧底或者线人?
怎么可能?
如果是别的事情,哪怕再离奇,只要白兰地说,霍普金诺顿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因为白兰地的谋略、见识和对人心的透彻,都远远不是他能企及的。
但作为这段时间和k3098相处更久的人,霍普金诺顿根本想象不了那个桀骜不驯,又残忍暴戾的男孩,和那些披着伪善外衣道貌岸然的组织有关系。这两者已经不是是否相似的问题,而是完全不沾边的两个极端。
他欲言又止,加入组织后第一次反驳了白兰地:“这些只是猜测吧?”
白兰地轻叹了一声,难得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但只是沾了沾唇就又重新放回桌面:“你说的没错,但……”
[我有一个巨大的破绽。]
松田阵平强硬地赶走那群孩子,确认他们上了武器检修人员开过来的车后,才蹲在被打开的箱子前面。盯着里面的定时炸弹,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感觉到的不安源于何处。
“他马上就要被榨干价值,却毫不紧张,甚至没想过要更进一步对我投诚。”白兰地仿佛叹息地说,“是他不怕死吗?还是他没有察觉到危险?”
[连只被带出来几次那个男孩,都知道我在实验结束后可能会死,我不可能不知道。]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炸弹,不算复杂,但是他手头没有工具根本拆不了。
心脏剧烈地跳动,几乎要撞出胸膛。
霍普金诺顿神色苍白震惊,而白兰地依旧平静:
“我给过他机会。”
——即使天才,也需要合适的土壤才能生长,相较而言,你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他试探过我……他问过我名字,他看出我撒谎了。]
松田阵平咬了咬牙,看了眼上面还剩10分钟的倒计时,毫不犹豫地向研究所内部跑去。
他继续给希拉解释:
[白兰地没时间关注我在暗中做了什么,但他猜到我一定打算行动,而且就是今天。所以他故意放我自由行动,还告诉我两个出入口的位置。]
“您在出入口布置了人手?”
“毕竟我也想看看,他会引来哪条猎犬?而且研究所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内情,让他们继续发出声音不太妥当。所以我特意选了周五,这天负责武器检修和运送食材的人都会过来。”
[但白兰地没想到我知道武器检修的路线。而我之所以选这条路,就是因为这个方向没有其他建筑,地势又平,无法近距离布防。如果早有准备人数又不多,逃生几率很大。]
松田阵平说完后,就一声不吭地跑进了一间杂物间……感谢幻觉,他曾经刻意锻炼过自己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熟悉研究所的地形。
希拉任由他快速地翻找出钳子、螺丝刀、扳手……接着忽然出声:
[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拆弹。]
[但孩子们不是已经跑出去了?]
[还有别人。这里虽然是组织的实验室,但也有很多普通人,保洁、电工、维修员、厨师,他们可能都是无辜的。而且就算是研究员和守卫,也应该交给法律,而不是这种死法。]
松田阵平抱起东西就要往外跑,却被希拉的一句话定在原地。
[但是人类可以在十分钟之内,拆十几二十个炸弹吗?]
松田阵平没有回答。
[你上辈子是因为拆弹死亡的,你想要再因为同样的原因死一次吗?]
希拉的语气是不带嘲讽的疑惑,
[而且按照你之前的最快纪录,你根本拆不完,他们还是会死,你死了也没用吧?]
而松田阵平沉寂地凝固,如杂物间落了灰的废弃机器。
[你说的对。]
但他还能做什么?
两个出入口有人盯着,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但如果他说了,他那这些人很可能会想到武器维修的入口。但孩子们刚走几分钟,如果大批人涌出被埋伏的人发现,一定会连累他们。
“你说的对,我救不了。”
少年稚嫩而沙哑的声音砸落在杂物间中,又晃晃悠悠地回荡到他自己的耳边,像是未死亡魂的诘问。
松田阵平空着手走出杂物间。
这时候恰好电路维修完成,顶灯闪了两下,骤然亮起,将走廊照得灯火通明。
这间研究所的整体结构比较特殊,外层窗户敞开,能一览无余地看见内部回廊,显得十分正派。
但实际上内部还嵌套了一层走廊,更深处才是真正的核心部分以及关押实验体的位置。因为这种设计,里面几乎没有任何日照采光,外部也看不见里面的真正情形。所以这次短暂的停电,没有惊动外面的人。
松田阵平垂眸和匆匆跑过的人擦肩而过,一个、两个、第三个人在他面前停下。
带着厨师帽的男人站住脚,用西班牙语说:“K3098,今天有你上次说的咖喱饭。”
松田阵平怔然地抬起头,发现是餐厅的厨师。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曾经问松田阵平,需不需要帮忙切好牛排。后来松田阵平去的次数多了,才知道他是墨西哥人,而且英语不其实不太好,更喜欢用西班牙语和人交流。
“今天不吃了。”松田阵平用英语说。
厨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想到什么,恍然地说:“你在担心?”
他弯下腰,换成蹩脚的英语:“就算明天死,今天也要吃饭。”
“那如果今天死呢?”
松田阵平目光落在他不远处的箱子上。
白兰地真的很嚣张,又相当地懂心理。
他堂而皇之地将箱子摆在各种实验室和仪器室的门口,即使被人看见了,也不会觉得奇怪,更别说去撬锁打开。
厨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什么?”
“如果我说是炸弹。”
厨师的神情凝固了。
“如果你想跑掉的话,我会杀了你。”
“为了那群孩子吗?”
在松田阵平猝然射过来的凌厉目光中,他勉强地扯开嘴角,忽然后退一步,坐在了箱子上。
“我看见了,不过只有我。”
“我不跑,我是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才进来的,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各种各样的案底,我们都交了‘投名状’。我当时觉得庆幸,但是后来我发现,在里面活着也很痛苦。”
他盯着空地轻声道:“每天都有人死去,孩子、大人,我在这里见过的尸体比我前半辈子加起来的都多。”
“但你应该走,你不属于这里,虽然他们都说你可怕,但是我觉得不是,你愿意听我说西班牙语。,”
厨师抬起头,看见卷发男孩抿紧了唇,竟有种成年男性的冷硬和孤独。
“K3098,离开吧,我在这守着。”
松田阵平转过身,听见他呓语般地说:“我想回墨西哥,那里人人都说西班牙语。”
他没再回过头,重新往出口走去。
一阵剧烈的震动后。
飞机落在停机坪上。
白兰地站起身:“来接收我们的实验结果了。”
“要么得偿所愿。”
“要么尸骨无存。”
松田阵平在心中默念。
而他身前,研究所炸做震天响,玻璃窗、木质门框、金属把手化作碎片轰然涌出,熊熊大火燃尽一切。

火焰暴起的时候, 染红了湛蓝的天,巨响让远处林间的飞鸟惊起,在高空盘旋。
松田阵平知道大概很快就会有人报警,联系消防, 但却他没有离开。
他在等, 等白兰地的人忍不出现出身影。
白兰地也在等, 等他的人传回研究所的消息。
这时候,他已经不能被称为白兰地了。
“白……Boss。”霍普金诺顿看见被严严实实地绑在一边,被数把枪指着的巴伦弗朗斯等人,下意识改口。巴伦弗朗斯等人眼中的愤怒和惊惧因为这个称呼而变得更加清晰。
但组织的新任Boss并没有关注这些细节, 他坐在圆桌前的长椅上,单手抵着下颌,神情若有所思。
霍普金诺顿的步伐慢了下来, 听见年轻男人语气微妙地说:“弗朗布瓦斯说, 研究所那边出了点意外。”
霍普金诺顿知道弗朗布瓦斯也是组织的代号成员,是白兰地的直系下属。
虽然性格上有一点小缺陷, 但是这种时候去埋伏处理研究所,只需要一个嘴严忠心并且实力过硬的人,没有比他更好用的了。
霍普金诺顿琢磨着问:“有人跑出去了, 还是来的人太多?”
“都不是……”这位新任Boss少见地迟疑了一下:“到爆炸发生,没有任何人过来接应或者出现在研究所附近。而爆炸后,只有k3098一个人出来了。”
Boss的声音不知不觉放缓了些许,“但k3098并没有离开的意图, 他在研究所附近徘徊了一圈, 就站在原地不动。”
霍普金诺顿怔了怔, 但不知道为何,心中没有半点惊讶。
“那k3098被杀了吗?”
Boss轻轻摇头, “我的令是,如果有人试图跑出包围圈就直接射杀,你知道弗朗布瓦斯的性格……”
相当死板。
弗朗布瓦斯看见那个卷发男孩站在大火边缘,足足有三分钟都没有任何动静。
而警车和消防车的动静已经远远响起。
没有离开,到底杀不杀?
这个魁梧高大的男人纠结地走了两步,决定先把他拎走。
如果他反抗,就直接杀了。
弗朗布瓦斯在心里预设。
但男孩却没有反抗,顺从地让他用手铐把双手锁住身前。
“你不害怕。”松田阵平坐到车后座上后,旁边高大男人的声音如闷雷一样响起。
松田阵平从漫天火光中剥离出理智,回到充满枪油味的车厢:
“你是白兰地的人。”
“我是,我是弗朗布瓦斯。”男人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手上快速发了条消息,又拿起对讲机下令分队撤离。
放下对讲机后,他在引擎启动的颠簸中,开始第三次整理因为动作而略微歪斜的衣角和领口。
松田阵平盯着他强迫症般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他的代号。
覆盆子白兰地。
也就是说,在这个组织里,基酒的地位比其他代号成员更高,而对应种类的酒,应该都是基酒代号成员的下属。
但如果这个猜测正确的话,那他上辈子遇到的伏特加难道也是组织的高层?
松田阵平觉得不太像,如果对方是高层,那比他地位更高的那个黑衣男人又是什么身份?对方现在应该也在组织里吧?
要是上辈子看清了长相,或者知道对方的代号就好了……
松田阵平故意做这种暂时意义不大的思考,防止自己一松懈精神,就想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满天炽热火光。
他不擅长这些,没人想擅长这些,但他确实有经验。
“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
雷声又轰隆隆在车里响起,弗朗布瓦斯像是不会说用疑问语气,每句话都硬邦邦砸在车底板上。
松田阵平没理他,他已经在思考最先需要解决的问题——重新获得信任。
无人逃出可以证明他没有向外界传递消息,但是足够取信多疑的白兰地吗?
他不知道。
白兰地的洞察力、白兰地的谋略、白兰地的冷酷狠辣。
擦肩而过的研究员和守卫、一周才来一次的检修员、坐在炸药箱上的厨师。
被火焰烧铸成血色的巨石,滚烫灼热地压在他的胸口,连呼吸起伏都能感觉到粗砺沉重的压迫。
松田阵平知道这是幻觉,如同真实的幻觉,比幻觉还荒诞的现实。
不到半个拳头的距离外,弗朗布瓦斯收到白兰地大人让他把人带过去的消息后,自觉没有做错事,终于松了一口气,结果,就听见旁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弗朗布瓦斯连忙转过头,就见刚刚还好好的卷发男孩此刻脸色苍白。他垂着头,嘴唇颤抖,手指尖死死扣在座椅皮革上,呼吸一声比一声短促。
“你……”弗朗布瓦斯刚对上他涣散恍惚的目光,顿时误会了。
他皱着眉,“我车上没有那种东西,最多把你绑起来。”
弗朗布瓦斯正要动手,却被猛烈的颠簸打断。
“头儿,车胎爆了。”
前面的司机骂了一句脏话,弗朗布瓦斯正想让人下去查看,就听见一阵鬼叫似的欢呼。
那是不远处一群穿着奇装异服、头发五颜六色的年轻男女。
为首的女人盯着一头明显是染出来的粉毛,遮住半张脸,穿着露脐的紧身背心,下面是紧紧包裹大腿的低腰皮裤,裸露出来的手臂和剩下半张脸上都是骷髅、动物、花卉字母之类乱七八糟的纹身。
“操,一定是他们干的。”
副驾驶上的弗朗布瓦斯下属摸了枪,打开车门,对面的女人挑衅又挑逗地对他勾勾手指。
“回来,别开枪。调一队多开辆车过来汇合。”
弗朗布瓦斯喝住他。他们为了不被警察盯上,六人一车分别撤离,只有他这边多了K3098,是七个人。
而且白兰地大人对行动的最高要求是隐蔽,不能节外生枝。
弗朗布瓦斯的下属被喝住了,但是对面的女人却没有。似乎是发现他们不敢下来,那几个明显喝嗨了陷入癫狂的男女发出一阵尖笑。为首的女人拎起脚底下一个半空酒瓶,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她对着驾驶座后方,弗朗布瓦斯的车窗框框敲了两下,含糊地调笑道:“帅哥,下来一起玩啊?”
弗朗布瓦斯将车窗放下来,“不想死的话可以滚了。”
两米高的大块头加上粗犷的声音,不用抢就可以吓退没见识的普通人。
但女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眼神迷蒙地往车里一望,兴味地笑了起来:
“呦,还有个这么小的,这是怎么了,怪可怜的。”
松田阵平感觉周围似乎有人在说什么,但一时的情绪激荡,让他的耳边窒息造成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在希拉的帮助下,他勉强调整过来,就看见一簇粉毛扒在车窗上,弯下腰,从高耸中抽出一小包粉状物,试图越过弗朗布瓦斯递给他:
“小弟弟,真可怜,不过今天姐姐心情好,愿意帮你。”
松田阵平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面前真的是个活人而不是幻觉,才意识到这一身醋酸味的女人在试图给他什么玩意。
“滚。”他脱口而出。
车厢内安静了一秒,随即几个男人都嬉笑了起来,眼睛不住地往粉发女人紧身背心领口处小麦色的沟壑扫去。弗朗布瓦斯皱着眉拍开她的手,司机打开了车门,嘴里不干不净地跳下去。
女人被遮住了大半依然姣好的面容扭曲了一秒,像是被落了面子不满。
但从松田阵平角度,却看见一双泛着冷光的幽绿色眼睛,像是丛林中蓄势待发的蛇。
“等下!”他猛地坐直身体。
但司机已经伸出手。
比他更快的是旁边的女人,她的手臂从一个刁钻角度探出,干脆利落地拧断了司机的脖子。
一时间,车里的人惊起,弗朗布瓦斯反应最快,几乎是瞬间掏出枪,对准了车外的女人。
但女人却不闪不避,反而将手中的酒瓶伸进车窗,里面的液体晃晃荡荡的倾斜,对着弗朗布瓦斯的胯下。
“别动别动,万一吓得我手抖,你的老二就不保了。”她的声音忽然变了,从飘忽迷乱的烟雾变成低嘶的蛇。
那股浓烈的刺激性气味脱离了她身上的醋酸味的遮掩,立刻弥漫在车厢中。
“硫酸。”
已经完全清醒的松田阵平错愕地盯着她。
女人轻慢地挑挑眉:“小弟弟,猜对了,等下跟姐姐走吧。”
而车内,众人的动作已经齐齐僵住。
女人慢悠悠重新趴到车窗上,用另一只手撩起毛躁的粉发,将那张化着烟熏妆的姣好脸蛋完整露出。
“亲爱的弗朗布瓦斯,你忘记我了吗?”
“阿涅霍!”弗朗布瓦斯脸色铁青,“组织有禁令,代号成员之间不能自相残杀!”
“你说的对。”被称作阿涅霍的女人恣意地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刚刚去干什么了,嗯?”
她凑近弗朗布瓦斯,鼻子动了动:“这一身焦糊味和硫磺味,怎么我记得附近唯一一个正在着火的地方,是组织的……”
她没有说完,但弗朗布瓦斯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点惊容。
松田阵平看在眼里,知道弗朗布瓦斯已经陷进套里了。
这个女人明明什么也不知道,是故意来诈他的。
但也这不是因为弗朗布瓦斯太过松懈。
这个女人先乔装让弗朗普瓦斯放下警惕,又出手直接杀了一个司机。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让人以为她已经成竹在胸,才顺理成章地逼出了答案。
阿涅霍是一种龙舌兰酒,听名字就知道应该也是组织里的代号成员,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就是……
“不光是我,龙舌兰大人也等着答案。”
果然是龙舌兰的下属,这个组织的上下级安排还真是简单粗暴。
松田阵平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阿涅霍应该不至于已经通知了龙舌兰,但他一言不发,看着他们僵持、谈判、谈判破裂。
弗朗布瓦斯拖时间想要等刚刚调动的小队过来。
但阿涅霍这边,那几个本来看起来像是吸嗨了的年轻男女也早就围了过来,武器差不多的情况下,阿涅霍的人数占优,尤其是她本人还拿着硫酸对准了弗朗布瓦斯。
于是局势很快倾斜,弗朗布瓦斯他们六个被胁迫着从车内出来,绑在了一边。
“不用绑我,你们的绳子没有这个结实。”
在阿涅霍的人又一次靠近汽车的时候,本来一动不动坐在座椅上的卷发男孩终于抬起头,敷衍地举起被手铐锁住的双手向他们示意。
“下来!”阿涅霍的人依然呵斥。
卷发男孩脸上露出不耐烦。
阿涅霍摆手让人离开,自己饶有兴致地冲着车里问:
“小弟弟,你是他们从那个爆炸的地方带出来的吧。告诉我,那边是做什么的,然后姐姐放了你,怎么样?”
“K3098!你什么也不能说!”
弗朗布瓦斯焦躁的声音在不远处炸开。
阿涅霍的神色冷下,但卷发男孩却似乎没有被弗朗布瓦斯的话威胁到。
“你们有仇吗?”
他的目光从她身体和车门间的缝隙探出,落在正在被堵住嘴的弗朗布瓦斯身上。
“怎么会。”粉色头发的女人轻柔地咧开嘴,脸侧的纹路扭曲的更加怪诞,“我们只是为自己的上司做事而已。但是你不一样,你又不是白兰地的人,没必要为他保守秘密,对吧?”
卷发男孩沉静地看着她,有那么两秒钟后,才道:“你说的对。”
他说:“首先,我不是他们带出来的,我是自己走出来的。”
阿涅霍被着不同寻常的开头吸引了了注意力。弗朗布瓦斯发出唔唔的声音,徒劳地想要阻止。
“其次,我不是研究所的人,我只是被送进去的实验体,编号是K3098。”
阿涅霍露出专注的神情,倾斜进车内的角度更大了。弗朗布瓦斯狠狠地一脚踹在树上,又被旁边的三个人一起人按住,连双脚一起绑起来。
“最后,这个实验是……我从研究所里带出……”
卷发男孩的神情沉寂下来,声音不知不觉变低。
“带出什么?”阿涅霍下意识地半个身体探入车内。
然后她看见了一道晶亮的反光。
轻巧、纤薄、脆而易碎,那是一枚十来公分长的玻璃碎片,边缘还带着烧焦的痕迹。
它灵活而轻盈地避开了肋骨,瞬息间、被近乎完整地送进了她的心脏。
“带出这个。”
血液喷溅到卷发男孩的脸上,但他神色平静得冷酷,目光甚至没有偏移分毫,口中还继续回答了她的问题。
阿涅霍迟滞地低下头,血液完全浸湿了她的紧身背心,又顺着平坦而肌肉紧实的腰腹蜿蜒而下。她张了张嘴,却再没能说出一个字。
等弗朗布瓦斯调来的另外一个小队到现场时,就看见自家头儿在一边沉默地抽烟,其他几人正打扫现场。
那个穿着深绿色病号服的卷发男孩,却被解开了手铐,蹲在一个粉发女人的尸体面前,像是没见过死人一样安静地看着。
过了两分钟,现场只剩下那具尸体了,几个成年男人不住地往卷发男孩那边看去,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最后,他们头儿掐了烟,又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走过去。
“尸体,你要处理。”
“怎么处理?”
“她是你的战利品,就算你想砍下她的头也可以。”
“我不需要。”
“那就交给他们。”
松田阵平站起身,走到一边。
[你还好吗?]希拉小声问。
[没事,这是我早就想好的。]
早在他放任弗朗布瓦斯陷入阿涅霍的言语陷阱而不阻止时,就已经想好要做什么。
他需要获得白兰地的信任。
他需要一个真正的“投名状”,就像是厨师说的那样。
没有什么比亲手杀死一个和白兰地站在对立面的代号成员更合适了。
在组织外,他将被龙舌兰的人追杀;在组织内,为白兰地杀了另外一个组织高层的下属的他也无法投靠别人。
从此之后,k3098除了活在白兰地的庇护下,再没有别处可去。
“这样您总应该放心了。”霍普金诺顿喃喃,“说真的,我觉得您确实需要培养几个脑子灵活下手果断,并且还足够忠心的人。K3098就很合适,培养几年就能放出去用了。”
年轻的Boss闭着眼靠在长椅上,似乎正在思索。
霍普金诺顿继续道:“K3098也许只是过于聪明,他不太可能是卧底或者线人。放在其他组织,真有这样一个年幼的天才,都要藏起来好好培养,怎么可能舍得派出来送给别的组织。”
“毕竟他才十二岁,这个年龄段性格想法太容易受影响了,没有哪个组织敢信任这个年龄的孩子能长期坚持立场。”
“你刚刚说什么?”
Boss倏而回神。
“我说没人敢信任……”
“不是,上一句。”
“十二岁的孩子性格想法太容易受到影响了?”霍普金诺顿迷惑地重复。
“嗯。”这位Boss,又一次露出那种罕见地迟疑的神色,“所以你说,如果没有人在他背后作为支持,他为什么会明知道自己要失去利用价值了,却始终没有做出动作,他有什么底气?”
“我怎么知道。”霍普金诺顿已经完全摆烂了,他是脑部科学家,但不擅长推理任何弯弯绕绕的脑回路,“也许有人向他承诺过什么?也许他被骗了。”
他刚说完,忽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个人一定不是您,对吧?”
霍普金诺顿镇定地问。

夜色浓稠而晦暗, 将华贵的庄园隐匿其中。
庄园二楼的某间书房中,面对霍普金诺顿从错愕到恍然的眼神,新任Boss收回目光,神色自若:
“我什么也没有承诺过。”
“……但您让我调整SOI-H, 并且给它名的时候, 我以为这会是一个长期项目, 这不算暗示吗?”
Boss沉默两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红茶,没有反驳。
霍普金诺顿得寸进尺地问:“最后您和他单独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再额外许诺什么吗?这有点不像是您的风格。”
“行了。”Boss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霍普金讪然地闭上嘴, 却看见这个年轻男人放下茶杯,坦诚地说:
“我让你研发新药的时候,确实打算留下K3098。”
他无声地叹息:“也正是因为我曾经真心打算培养他, 在认为他是卧底后, 我才十分惋惜,才在最后和他单独谈了谈。”
这是Boss少见的自我剖白的时刻。
但霍普金诺顿脑子里, 却不合时宜地转过两圈要的想法:不,那根本就是您恼羞成怒了。
他死死地闭上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来。
毕竟作为曾经的学弟, 霍普金诺顿确实很清楚Boss表面的儒雅下冷酷高傲的秉性。
当时Boss既然觉得自己被K3098欺骗,那他肯定想要扳回一局,所以单独见面暗示K3098对他‘坦白’。
结果K3098压根没有可以坦白的,误会变得更加严重, 所以整件事情, 就是面前这位Boss的判断失误……
霍普金诺顿求生欲上线, 试图顺着Boss的话说:
“K3098虽然对人情世故的明显不够了解,但判断力和洞察力都相当惊人。如果不是您早先确实有想要留下他的想法, 得到了他的信任,他恐怕也不会真的乖乖留到爆……”
他没有说完,意识到话题又将拐向深渊,急刹车一般住口。
顿了两秒,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弗朗布瓦斯和K3098应该到了吧。”
“嗯。”
几分钟后,代表两人已经被各自安置下来的消息,传到Boss的手机上。
等弗朗布瓦斯单独过来交代完情况又离开后,霍普金诺顿忍不住再次开口:
“……您要杀了K3098吗?”
Boss仿佛讶异地稍稍挑眉,轻笑道:“我以为你刚刚说这么多,是想让我留下他。”
“这个我说了不算。”霍普金诺顿肩膀往下先耷拉了一瞬,又耸耸肩,“他之前确实相信了您,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您打算杀了他。他虽然杀了阿涅霍,但也是自救……”
他停顿了下,坐在长椅上的Boss从容地为他补完了后半句。
“哪怕是贝尔摩德,在被乌丸莲耶强迫躺上实验台后,都故意忽视了我蚕食组织权利的行为。K3098有多大可能,没有对我怀恨在心?”
谁会继续毫无二心的跟随一个曾经可能放弃他杀死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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