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找苏格兰出来实际上太简单了,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行,他完全可以直接联系对方商量如何安排——前提是他不知道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早就认识。
这样说的话,白天从萩原研二和苏格兰的熟稔也就有了解释,他们三人过去在警校的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而苏格兰最初刚见到他时看似疏离实际上友善的态度,可能真的和萩原研二一样,有那么一点移情。
白兰地并不介意在意这个,真的。
就是……好怪啊。
痛苦面具。
他因为莫名的尴尬拿起资料,装作在看的样子,实际上却又开始思考Boss是怎么查出这些。
Boss突然调查苏格兰的信息,很有可能是因为前几天苏格兰为了把他送回来而强行拉了组织的仇恨。
但是苏格兰的信息如果那么好查,就不可能这么久都没被组织发现端倪。
诸伏景光的身份轻易暴露出来,很可能是因为Boss调查的切入点特殊——比如松田阵平的警校的时间。
但Boss怎么会想到从松田阵平和警校的方向去调查苏格兰?
而且Boss已经知道苏格兰是松田阵平的警校同期,却认为诸伏景光最后却没有成为警察,为什么?
苏格兰是K的人。
Boss从松田阵平为切入点调查苏格兰。
Boss认为K有意识永生方面的研究结果。
白兰地靠在沙发上思索,目光无意中掠过金属镶边上映射出的卷发青年,忽然僵住,接着慢慢地,慢慢地睁大眼睛。
研究,研究……Boss以他为样本研究……那他眼里的K呢,以谁为样本?
也许……Boss不是从松田阵平和警校的方向去调查苏格兰,而是单纯顺着松田阵平的轨迹来调查。
松田阵平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有加宫澄暗中观察,大学期间也被盯着。
唯独警校时期,一片空白。
Boss认为,拿到了霍普金诺顿的研究思路的K始终关注着松田阵平,诸伏景光是因为松田阵平去读了警校。所以诸伏景光没必要继续做警察,他只是需要近距离观察松田阵平的机会。
但Boss为什么这么想,那个已死的松田阵平身上,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虽然他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但总不可能连身体状况,脑部的特殊发展状况都一模一样。
莫名的几日昏迷,
消失的记忆,
一模一样的长相,
出现在他身边的松田阵平的“熟人”们……
白兰地的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但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却从脊背上渗出。
他缓缓吐了口气,冷静掐灭了自己的想法。
过往的经历虽然乏善可陈,但却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他是白兰地,不是那个在外界长大,和好友一起就读警校,最后为拆弹而牺牲的松田阵平。
另一扇门动了动,一个安静瘦小的人影站在那。
白兰地抬头,与男孩短暂地目光交错,随即像是漠视对方般离开视线。表面上,他从来不会与泽田弘树过多的交集,否则只能会害了对方。
他现在甚至觉得将那个芯片交给弘树,有一点冒险,万一被Boss发现的话,反而会连累这个孩子。就在他想找个理由走到对方旁边,把芯片拿回来的时候, Boss出来了。
他要和弘树立刻离开。
白兰地这下再没有机会拿回来,只能等弘树有查看之后,找机会将结果告诉他。
他跟着Boss他们来到地下车库,看着Boss的车趁着夜色远去,忽然意识到了Boss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一个月。
现在朗姆掌控力度最强的就是东京和大阪这边,现在两边撕开脸皮动手,朗姆全力去搜查Boss的位置,就算是Boss,也不能确定朗姆有没有查到这边或者是其他住处。
临时换地方的危险性比起留在原地的危险性只高不低,反倒是现在这样,表面上离开,实际上留在暗处,虚虚实实更能迷惑人的视线。
但也快要结束了,白兰地这一个月忙得脚不沾地,琴酒那边也是。
虽然组织不可能会输,但比预计解决吞掉朗姆势力的时间提前了不少,仓促之下,组织也会有不小的损失。
这也是他为什么催着萩原研二他们行动的原因,再晚一点,没准组织就找到机会彻底隐藏起来了。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Boss还让他通过苏格兰去调查K的研究成果,是不是有点奇怪?
白兰地越想越不对劲,他快速离开别墅,回到自己的住处后,联系了琴酒,
电话一接通,他就直接问:
“诸伏景光的资料是贝尔摩德查的?”
“嗯。”
“工作”中被打扰的琴酒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白兰地甚至能听见他那边隐约的风声。
“朗姆那边昨天刚对北海道那边的据点动手,伦敦那边也出了问题,弗朗布瓦斯中了枪,贝尔摩德还有空去查?”
他实际上想问的是,Boss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要分出人去调查苏格兰和K,是不是太危险了?
但是这个问题太敏感,如果他真的问出口了,琴酒一定不肯直接回答他,所以只好勉勉强强拐着弯来问。
电话那头的琴酒沉默,显然是也思考过这件事。
半晌,琴酒道,“我听先生的令行事。”
这就是承认了他真的没有在组织内看到任何应对朗姆的后备手段,也觉得奇怪,但不打算问。
“行,我知道了。”
不太对劲,异常感带来的不安定白兰地站起来有点焦虑地走了几圈。
接下来几天,他联系了一圈人问了情况。萩原研二告诉他申请已经递上去,公安他们正在分析组织内的情况,目前进展顺利,其他人的回复也是一样。
“但我在想,行动要不要先缓一缓。”
白兰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离谱,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组织内部正是混乱的时候,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进攻时机,可他居然想让人停下。
暗中和他见面的赤井秀一却挑了挑眉,没有立刻提出质疑,
“你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现。”
白兰地将Boss希望他引出苏格兰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下,省略了K和诸伏景光的部分。
赤井秀一听他说完,悠悠地说,
“苏格兰对你的心思连Boss都知道,你这次却忽然和我说你们只是合作关系,之前的都是做戏……”
“喂,这是重点吗?”白兰地无语地打断,“我要说的是组织内的情况不太对。”
“这个才没什么可讨论的。”
赤井秀一衔着口中的烟转身离开,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我觉得你的判断没错,我去想办法说服我的上司。”
白兰地怔住。
而赤井秀一走到门口,手按在门把上,却又停下,略微侧过脸说:
“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告诉萩原研二和本堂他们。”
“我还没找到证据。”
白兰地不是没想过,但这件事涉及到多方,连他也要慎重。
“你把你的话的分量想得太轻了。”
戴着针织帽的男人凝眸看了有些迷茫的卷发青年一会,笑意从喉中溢出,
“如果还不确定的话,为什么不让波本去查?你之前不都是这么用他。”
白兰地:……
“你还是走吧。”他毫不客气地赶人。
但赤井秀一离开之后,他犹豫了片刻,真的联系了萩原研二。
没有他想象中的长篇大论的说服,仅仅只是一句话,对方惊喜的语气立刻转成严肃,接着快速顺着他的思路分析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和陷阱。
“你等着,我和……商量一下,看一看能不能先把这件事暂停。”
他中间隐去了什么,挂断电话之前却又跟着补了一句,
“小阵平,你告诉波本了吗?”
白兰地:?
你们都是怎么回事?
白兰地不解,但紧跟着又快速通知了其他人。一切都出乎他想象的顺利,考虑的最多的赤井玛丽在反复问了他几个问题,沉吟了片刻之后,也答应先想办法拖延。
横亘在心上数日的不安一下子被搬开,白兰地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几天传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
行动停不下来了。
就在他们成功说服自己各自的上级的时候,各国的高层官员却出现了不同的意见,不仅驳回了申请,而且极力促成这次史无前例的联合行动。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暗中推动乏力,往日里一次普通的跨国合作都前前后后折腾好几个月的官僚机构,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商定了这次涉及了十几个国家的军事行动,迅速超出了萩原研二他们、甚至是他们的上级可以影响的范围。
看似严谨实际上潦草且漏洞百出的行动被定下,各国派出的人被强行捏合到一起后。
但真正可怕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真正的联合袭击开始之前,一项极其荒诞的决策,先被敲定并即刻推行了下来。
为了成功捣毁组织后的利益分配,他们要先将日本公安、MI6、BDN、CIA,CSIS等各国谍报机构在组织内的卧底的姓名、身份全部登记。
得知这件事后,白兰地一动不动的在原地站了许久,感觉地上像是裂开了一道巨大漆黑裂缝,将他轻而易举的吞噬了进去。
一切都有了答案。
放任并促成这次所谓的联合军事行动的,不是别人,只能是组织的首领本人。
他要一次性处理掉所有的卧底。
“柯南, 柯南!这周末我们一起去阿笠博士家看望小哀吧。”
本来弯着腰想要悄悄溜走地江户川柯南一下子停住,抬起头挠着后脑勺哈哈笑起来:
“啊,这个、阿笠博士不是说灰原需要静养,让我们过一段时间再去看她吗?”
“可是小哀已经生病很久了, 我真的很担心。”
步美抓着书包带, 手指在上面抠了两下,
“已经一个半月了,小哀到底怎么了,她会不会是得了什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江户川柯南眼看着吉田步美的想法要转向某些不好的猜测, 其他两个孩子也随着她的话变的表情惊慌起来,连忙打断。
焦头烂额地把这三个孩子安抚下来哄着各回各家后,他转身离开, 却没有立刻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 而是按照自己这最近一个多月养成的新习惯,先踩着滑板, 在周边几个街区转了一圈。
这边属于东京的繁华区域,人流量一向很大,尤其今天是周五。
下班后三三两两走向居酒屋或者是寿司店的上班族, 姿态亲密一起逛街的情侣,还有带着孩子一起走进商场的家长,热热闹闹的,看不出任何异样。
江户川柯南的脸色却没有因此而放松分毫, 他又往前滑了一段, 视线飞速地扫过两边街道的店铺, 接着目光一凝。
前面那家生意一直不错的和果子店,突兀地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招牌。
这是第十七家。江户川柯南在心里默默计数。
这一个多月以来, 他时不时就会看到一家明明营业状况不错,却无故歇业的店铺。
因为这边不缺做生意的人,店铺歇业了,过两天也会被转租出去,因此变动发生的毫不起眼,大部分人随便随便扫一眼就过去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江户川柯南却知道这些不正常。
不止如此,上周六晚上,去调查婚外情到别墅外面蹲守的毛利大叔抱怨最近晚上总是打不到出租车。
前几天,他还听见新闻里说,某个港口出了事故暂时无法停泊,还有某某物流公司设陷走私查封、某某社长因为偷税漏税被抓。
接连不断歇业的店铺、忽然变少的出租车,出事的港口和物流、发展势头正好的企业被查封……
江户川柯南知道最近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也试着从目暮警部或者是高木警官他们那边打听,但是发现他们似乎也不知情。
而有可能知道的人,这段时间都避着他,一个也见不到。
江户川柯南还是不想放弃,犹豫了一下,走到那家和果子店旁边的咖啡厅:
“大姐姐,旁边那家和果子店为什么突然关门了呀?我走了好远过来,专门过来买栗子羊羹的。”
咖啡厅的服务生是个很和善的女孩子,听见他的问话之后,弯下腰努力想了想,
“听说好像是乡下家里的老父亲病得很重,他怕再不回去就赶不上见最后一面,所以急匆匆关门了。”
不可能。江户川柯南眼皮一跳。
喜欢吃这家的栗子羊羹的是兰,他真的和兰一起来过好几次。那个眼睛狭长、说话低声细语的年轻老板明明说过,他父亲在很多年前就因为喝醉酒过马路被车撞死了,当时兰还安慰了对方好久。
怎么一转眼,他又多出一个快死的爹。
江户川柯南还想再问几句,但是咖啡厅里又有客人过来了,服务生小姐去招待别的客人,他只好先离开。
走出去之后,他不死心地绕着那家和果子店铺走了一圈,来到后门,打算悄悄翻进去看看。
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行动,一只手忽然从他身后按在肩膀上。
江户川柯南悚然一惊,汗毛直直地立起来。
“boy——”
熟悉的声音和称呼,让江户川柯南的冷汗又落了下去。他露出无语的表情,转过头,果然看见了一位许久未见的熟人。
“朱蒂老师,你上次不是说已经离开东京了吗,已经两次了哦。”
“这个嘛,我好像确实是说过~”
金色短发的女人双手合十,语调略有些浮夸地重复了一遍,就若无其事地把他的问题略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真是好熟悉的敷衍。
黑发蓝眼的男孩像是看穿了她的把戏,但却无可奈何,撇了撇嘴,
“这个该我问你吧,朱蒂老师你为什么在这里,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他说到一半顿了顿。眼睛亮了起来。“难道这里那个……”
“嘘——”朱蒂斯泰林食指竖在唇边,对他眨了眨眼。“这是个秘密。男孩,快回家吧,最近不要晚上出来了。”
江户川柯南却不满意这个回答,
“朱蒂老师,你就告诉我吧,我知道最近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蒂斯泰林低下头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斟酌。
“好吧,那你先告诉我。”她压低声音,“那位灰原同学怎么了?我听说她最近没有去学校?”
江户川柯南疑惑,
“朱蒂老师你怎么问起她了?是你在学校的朋友和你说的吗?”
金色短发的女人耸耸肩:
“不是,我本来是想提醒你最近别让她出来了,但是却发现她似乎已经请假了。是提前听说了什么吗?”
黑发蓝眼的男孩摇了摇头,
“其实是意外,她前段时间不小心摔伤了腿,阿笠博士不放心,所以就让她留在家里养伤,但是不想让其他孩子过去打扰,就说是生病需要静养。”
“这样呀,那还真是巧。"
朱蒂斯泰琳露出了然,就要直起腰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却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挎包:
“朱蒂老师!你还没告诉我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你是不是要去和FBI汇合,我能不能……”
“我可没说一定会告诉你哦。”朱蒂斯泰林老师笑眯眯地拒绝了他,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男孩的话被堵在喉咙里,纠结地站在原地,想追上去却又没有行动。
但是等金色短发女人的身影从拐角离开,江户川柯南垂下头,湛蓝色的眼睛中却闪过一丝冷芒。
他换了个方向,踩上滑板离开,却没有走太远,而是悄悄戴上了耳机。
先是喧闹的车流声和风声,接着杂音渐渐变少,只剩下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像是对方走入了什么偏僻的地方。
车门被打开,朱蒂斯泰林坐进了车里。
耳机中传出像是什么东西被撕下的呲啦声响。
一道属于男人的冰冷嗓音,直直刺进江户川柯南的耳膜,将他从头到脚冻住:
“贝尔摩德,你去了太久,遇到了什么人?”
江户川柯南最初刚看见朱蒂老师时,其实没有怀疑对方的身份。
但是他之前被贝尔摩德骗过,又已经许久没见朱蒂老师,所以故意在话里留了一个陷阱, 说朱蒂老师曾经提过FBI要离开。
但实际上朱蒂老师根本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看到金色短发的女人脸色毫无异样地承认时, 江户川柯南就心里一凉, 好悬没露出异样的表情。
他心里都快对贝尔摩德的易容有ptsd了,但表面上还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在后面的回答中撒谎。
实际上灰原哀请假的原因,并不是生病或受伤, 而是来自娜塔莉老师的暗示。
娜塔莉老师那天在其他孩子不在的时候,仿佛不经意的对灰原哀和他说,最近流感很严重, 小孩子动不动就生病, 尤其是小哀这样的平时就容易生病的孩子,一定要小心。
又故意强调如果一旦不小心感染的话, 最好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
江户川柯南知道娜塔莉老师和伊达警官的关系,所以没有把这句话当做一句普通的感慨,加上那几天他已经察觉出周围的不对劲, 所以就提醒灰原哀请了假。
之后娜塔莉老师果然非常配合地帮阿笠博士完成了请假申请,但他再问,娜塔莉老师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而且江户川柯南觉得娜塔莉老师知道的应该也不多,就算是再问下去, 可能也得不到结果, 知情的伊达警官却根本找不到人。
于是他只能每一天在街道上多转一转, 试图发现新的线索,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
可他也没有料到, 就是那么巧,贝尔摩德和琴酒在一起。
明知道对面的人听不见,江户川柯南还是在听见琴酒的声音后,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耳麦中传出车辆启动的声音,江户川柯南通过投影在眼镜上的追踪显示查看他们的位置,发觉他们往堤无津川的方向去了。
江户川柯南脚下踩着的滑板转了个方向,往那边滑去,贝尔摩德的声音也再一次响起:
“当然是这张脸的熟人,顺便试探了一下FBI还在不在东京。”
车后排,已经卸下易容的美艳女人只说了这一句,就对着镜子慢悠悠补起了口红。
琴酒坐在前排副驾驶上,通过后视镜往后瞥了一眼。他知道贝尔摩德的习惯,没有把话说完,就是实际上没有发现FBI的踪迹。
“帕波米特呢?”他问。
“这已经是最后一处。”贝尔摩德悠悠道,“我说了不可能找到他,别看他平时一副气量狭小又自不凡,实际上狡猾得很。”
“他算是朗姆身边的老人了,在朗姆身边的时间比玛克甚至当初的卡沙萨都长。朗姆刚刚退守日本的时候,帕波米特出了不少力,只是他性格缺陷短板太明显,所以朗姆不敢太重用他。”
开车的伏特加听得咋舌,“那他手里岂不是抓着朗姆不少的情报人脉?”
“不止。”琴酒道,“还有朗姆手下的部分武器库,资金链。”
江户川柯南听得脸色紧绷。
看见和果子店关门的时候,他就料到那个老板可能会和组织有关,但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是一个代号成员。
一个代号成员居然离他这么近,还见过不止一次,他却毫无所觉。
这种如蜘蛛网轻飘飘落在身上的恶寒感,让江户川柯南又一次打了个冷战。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耳麦中,贝尔摩德喊出了另一个他仅仅从灰原哀口中听过一次的代号。
“白兰地。”女人的嗓音曼妙,“你有什么头绪吗?”
同在后排的白兰地从贝尔摩德坐进来后就皱着眉,像是在思索,但也像是在分辨什么。
贝尔摩德知道白兰地敏锐的感知,眼看着琴酒马上就要看向白兰地,故意提前用话打断了他。
卷发青年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贝尔摩德怀疑他已经发现了,但却没说出来,只是回答她的问题:
“没有头绪,别问我。那家伙就是很难缠又不好弄死。”
“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你不如问一问琴酒,当初是他把帕波米特救下来的,没准帕波米特愿意看在救之恩的份上,自己把情报交出来。”
这话说得琴酒阴沉,伏特加本来还瞪大眼睛想问。一下是怎么回事,看见大哥的脸色之后立马噤了声,乖乖继续开车。
琴酒曾经救过帕波米特。
帕波米特是那个组织二把手朗姆的人。
组织内果然发生了内乱,现在朗姆和琴酒以及贝尔摩德他们是敌对的。换句话说,朗姆现在可能在和组织boss敌对。
大脑迅速分析出一条条几乎可以说是惊爆的信息,但是江户川柯南却没能多分出心神给出反应。
他凝固在路边,满脑子都是刚刚传到耳中的那个低哑冷淡,带着一点倦怠的声音。
白兰地。
能够和朗姆分庭抗礼,地位仅在boss之下的,专门负责研究所、也是组织最关键的事项的那位核心代号成员白兰地。
一天之内忽然得到连续两位在组织内举重若轻的代号成员的消息,江户川柯南却开始怀疑其自己的耳朵和脑子。
因为白兰地的声音,和松田先生一模一样。
可松田先生不是已经背叛组织了吗?而且他在组织的时候代号明明是科涅克……
白兰地,白兰地在组织内的地位如此之高又怎么可能会是曾经是警察的松田先生?
所有的推理结果都表示绝不可能。但江户川柯南却想起之前始终没能解开的一个疑惑。
灰原哀之前和他说过,松田先生用来续的那种叫做SOI-H的药,只有组织内才有条件研制。
而“科涅克”在四年前就已经脱离了组织,按理说已经没有了SOI-H的药物来源,但是却依然在正常服药。
江户川柯南之前以为是松田阵平私下已经得到了研制药物的方法,但现在想想,组织专门用来控制他的药,果然没容易被拿到具体数据。
松田先生根本没有离开组织。
那他为什么有两个代号,而且连灰原哀都不知情。是……故意做出的骗局吗?骗谁?
才刚想到这里,对话中提到的“朗姆”就浮现在心中。
为了骗和Boss敌对的朗姆?那松田先生就是为Boss效力……那对他们说的是真话吗?还是也全是假的?
江户川柯南才刚刚升起这个不安的想法,脑子里就闪过那天在多罗碧加他刚刚变小,脸色苍白的松田先生拉着他躲进草丛,又帮他遮掩身份的场景。
还有在阿笠博士家地下室,他忍着痛苦告诉灰原哀宫野明美还活着的场景。
【不要再查下去了……会死的。】
【我的真名是松田阵平。】
【雪莉,恭喜你摆脱组织的控制……】
江户川柯南猛地摇了摇头,不,不能怀疑,松田先生一定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这一次不是五年前老爸的判断而得到的结论。
是他自己推理出的结果!
江户川柯南的目光变得坚定,他加快速度,继续往发信器显示的位置赶去。
而这时,车里的谈话已经变了方向,贝尔摩德将帕波米特的话题带了过去,又提到了另一件事情:
“既然找不到就算了,先放在一边,反正他也不敢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更不可能投靠那些老鼠。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按那位先生的要求,拿到那一份卧底名单。”
名单?什么名单?
江户川柯南踩着滑板穿过车流,仔细听着那边贝尔摩德慵懒的声音:
“虽然那位先生手腕惊人,居然真的控制那些尸位素餐的大人物们,促成了将组织内所有的卧底都被登记在一份名单上这样的决策,但这份名单也不是这么好拿到。”
江户川柯南脚下的滑板竟然一时没踩稳,差点摔了出去,一阵尖锐的喇叭声响起,惊得他连忙避开。
但是更让他惊魂未定的,是贝尔摩德说出的话。
天,他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份名单?
卧底们在组织不畏生死的潜伏,如果到最后却因为这种事情暴露……
一想到名单泄露之后必然造成的血腥灾难,还有多年努力毁于一旦的可怕后果,江户川柯南脑子嗡嗡的,一时间心乱如麻。
车里的金发女人却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靠在车椅靠背上继续道:
“我已经查到了,名单被复制成了几份,分别放在各国的情报机构中,包括日本的警察厅、美国的中央情报局总部,英国秘密情报局总部,德国联邦情报局……每个地点仅有一台电脑可以查看该信息,而且想要查看的步骤复杂,要通过身份认证和动态口令和密钥三重验证。”
贝尔摩德一边说着,目光扫过白兰地。
卷发青年正看着她,即使隔着墨镜,贝尔摩德也隐约感觉到他眼里似乎带着探究。
但到了这种时候卷发青年也没有出声制止。
就像这只是一次正常的讨论而已。
贝尔摩德就在他这种按兵不动的配合中,感觉到一种行走在刀尖上的战栗的快意,她唇角勾起,继续道:
“最初的身份认证就包括最先进的声纹、掌纹、虹膜、指静脉等生物信息识别技术。如果我们想要嵌入进去,就要先找到有对应权限的人,想办法靠近并采集到所有相关信息。”
“就算是都采集成功,并且成功伪造,进入之后,还需要输入来自最高等级的系统动态密令。这个密令需要通过特殊的系统当场查看,每三十秒刷新一次,接着重新更新。就算组织有擅长计算机技术的黑客,恐怕也也没办法在30秒之内破解并传过来答案。”
“就算是这两项都解决了,还有最后一项,简单但是也没办法绕过去的传统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