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宿舍已经是十点,快熄灯的时间,回来累的不行,借安安的床睡了一会,人家直接把他睡过被子扔垃圾桶,都不给他用。
“少碰我的东西。”
这件事他理亏,没有在意安安对他的敌意,只是后面的发生的一些事,让叶星竹觉得这人是个事逼,性格不讨喜。
那时候的安安像个刺头,谁都要扎一下。
熟了以后,发现安安心里很柔软,只是从不轻易示人。
钦淮说的,好像跟他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觉得很简单的事,怎么在你们身上这么难?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
叶星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暗恋傅泽铭的时候,隐忍刻意,将爱意深埋心底,那是因为他知道傅泽铭不喜欢男人,讲出来只能徒增两人的烦恼。
而他们彼此相爱,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好在一起不好吗?
顾钦淮轻叹:“安安他、还没放过自己。”
顾钦淮调查过沈莹,没有一点虐待安安的痕迹,没人知道那间卧室里,安安经历过什么。
他对沈莹无法磨灭的恨,究竟是怎么产生的,他们无从知晓。
陆尧安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悠悠转醒,看着泛白的天花板和吊瓶,就知道自己在医院。
刚想坐起来,手背上传来针头刺破血管的刺痛,血一下流了很多。
他见状,赶紧把针头拔了,赶紧按住手背。
“怎么起来了?饿不饿?”
叶星竹打完电话,出去买了点水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就没给他买饭。
“我刚买的,要不你先吃点?”
辣子鸡、青椒肉丝、牛蛙,菜他倒是都爱吃,但刚醒没什么胃口。
“不想吃。”
陆尧安走到窗户边,吹了吹冷风,昏昏沉沉的感觉好了不少。
叶星竹感觉他说话的语气、动作,有种要随风飘走的感觉,突然左眼跳了两下,放下手中的碗筷,把人从窗边推出来。
“吃一点,又不要你全部吃完,这一碗饭挺多的,你就吃两口,他们家是做川菜的,辣度适中,比较开胃。”
叶星竹拨了两筷子,陆尧安抵触情绪没那么大,顺势把筷子递给他,让他拿着吃,自己用勺子吃。
菜的味道很好,但他就是没有胃口。
可能是因为整夜整夜不睡,最近食欲减退的很厉害。
看安安吃饭,真的是着急,两口米饭,他能吃半个小时,一粒一粒的吃,像是小朋友在数数。
不过只要他肯吃东西,再慢叶星竹也不会催他,而是放慢吃饭的速度,陪他慢慢吃。
陆尧安慢慢吃完了,这会感觉胃口吃开了,肚子饿了。
“还有饭吗?”
叶星竹刚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囫囵吞枣地咽下:“你等着,我马上去买。”
叶星竹去而复返,陆尧安正咬着一块鸡肉,满眼困惑:“不是去买饭吗?怎么又回来了?”
“看看谁来了?”
叶星竹说得神秘兮兮,陆尧安心跳加速,想着难道是顾钦淮来了?
“阿姨?”
看到赵阿姨的那一瞬间,陆尧安说不出来的失落。
人是他弄丢了,怎么还期待对方回来找他。
“来,多吃点。”
赵欢颜看着他日益消瘦的脸颊,清丽的脸蛋满是心疼。
“谢谢阿姨。”
陆尧安吃饭的速度稍微快了一点,但跟正常人比可以忽略不计。
赵欢颜不停的夹菜,想劝他多吃点,但陆尧安脸色越来越不好,突然整个茶几都被他掀翻了,看着食物散满一地,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沈莹的谩骂声。
“叫啊!只要你跪下来狗叫,我就给你食物。”
他似乎能看到,小小的他饿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近在咫尺的食物,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想吃吗?”
女人夹了一块肉递过去,只要张嘴,他就能吃到,就能不饿肚子,但他选择用全部力气打掉女人手上的筷子。
他眼睛发黑,双唇干裂,干呕想吐,但胃里东西吐,已经几天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了。
饥饿,干渴,每时每刻都在攻击他的防线。
他知道只要他屈服了,不仅能吃饱饭,顿顿都能吃大餐,但从此他就不是他了。
“不识好歹。”
他隐约听到女人跟保姆说:“少爷不想吃东西,今天不用送饭了。”
十二岁的他身高一米七,远远超过同龄人,而体重却不足四十公斤,大家都笑他吃得太少,一个男孩子还没女孩子的饭量大。
他哪里是不想吃,长时间不吃东西,一吃东西就吐,他长得本来就清秀,大家都叫他“娘娘腔”。
十二岁到十八岁,寒暑假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当然让他饿着,只是沈莹折磨他其中一种手段。
赵欢颜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狠劲给吓到了。
叶星竹看他神情不对,护着赵阿姨后退:“阿姨,他情况不太好,麻烦您去叫下林医生。”
“好。”
赵欢颜心跳好快,安安刚刚的样子好吓人,好像精神病院里的疯子。
看到一个一个穿着刺眼白大褂的医生出现,陆尧安若无其事抱着膝盖,坐在窗边,手背上还贴着带血的胶带。
“不用镇定剂,我没事。”
林医生看他情绪很平静,忽略满地狼藉的话,看不出有发病的情况。
林医生给叶星竹使了使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林医生问:“刚刚怎么回事?”
叶星竹简单描述一下,林医生看着地上的饭菜,陷入了沉思。
“我想我可能知道诱发的原因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试图破开他的防线,但很可惜他心理防线太强了,我一直没法知道他得抑郁症的原因。
以后让他一个人吃饭,不要陪他吃。”
林华按了下圆珠笔,在病历上写下“可能害怕和人一起吃饭”。
“可是……”
叶星竹往病房里瞟了一眼,不放心他一个人。
“放心,他不会寻死。我叮嘱过护士,让她们每隔两个小时就查一次房,我得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
林华不太担心,陆尧安是自己见过最冷静的抑郁症患者,病发的时候易怒、暴躁、悲伤,这都是正常现象。
很多抑郁症患者行为过激,自残、自杀,比比皆是,但陆尧安心中有一团希望的火,一直帮助他抵抗病魔。
陆尧安看着手机屏保,男人西装革履,仰头靠在真皮沙发上闭眼假寐,双腿微微张开,扯领带的动作很随意,性张力拉满了。
这张脸真好看,拇指隔着手机屏幕轻轻摸着男人的脸,满脸的眷恋和思恋。
哥哥,好想抱抱你。
思念随着每一次的心跳,每一次血液的循环,一点一点侵蚀他为数不多理智。
想把顾钦淮抢回来,想让顾钦淮永远待在他身边,想和顾钦淮做完之前一直没做完的事。
可是他不想用现在的样子,去见顾钦淮。
当他看到顾钦淮和莫泽成双入对,出入莫家的时候,他坐不住了。
“近日,顾总的恋情备受关注,据悉他们双方已经见家长,得到了父母的认可的,看来是好事将近,有人透露他们准备去国外领证。”
同性恋在国内并不受法律保护,但国外是可以的,一旦领证,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不行!
他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
“哥哥,快接电话。”
顾钦淮刚关了手机,坐上了飞往Z国的飞机。
“饿不饿?要不要让人……”
莫泽看到顾钦淮戴上眼罩,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语气微顿,浅色的眸子划过不甘。
我到底哪里比他差?为什么你眼里总是看不到我?
顾钦淮其实也没睡觉,单纯就是不想理莫泽。
莫泽为什么跟上来,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是去做检查的,腿是可以站起来了,但久站会酸,里面打了钢钉,得看恢复的怎么样,如果不错,这次就可以把它取出来。
陆尧安满世界找不到顾钦,发了疯一样,在街上到处大喊,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隐忍的爱意,全部宣泄出来。
路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他一点都不在乎。
他只想要顾钦淮。
顾钦淮到Z国已经晚上了,开机一堆电话打进来,最为显眼的就是陆尧安的名字。
他都来不及办入住,就给陆尧安打过去,没人接,给叶星竹打,接到的很快。
“安安怎么了?”
叶星竹跟在陆尧安身后,他光着脚,穿着病号服,逢人就上去看,看完在呜咽两声继续找。
叶星竹头疼不已:“别提了,你在哪?”
“我在Z国,刚下飞机,怎么了?”
顾钦淮觉得奇怪,他就一下午没开手机,不会安安出什么事了吧。
“等会跟你说。”
叶星竹匆忙挂了电话。
“别找了,钦淮他去Z国了,你去……”
叶星竹话还没说完,陆尧安人跑得不见了。
“林城,帮我买去Z国的机票,身份证你找个跑腿给我送过来。”
林城查了几遍航班:“陆总,今天没有去Z国的飞机了,要不明天给您定早上七点的吧?”
陆尧安呢喃:“明天?来不及。”
“喂,杨青,帮我调一辆飞Z国的私人飞机,不管多少钱,凌晨之前要。”哥哥等我。
十一点有趟飞Z国的小型私人飞机,是一家三口出去旅游,别人不愿意载人。
陆尧安壕砸三亿,生生把人砸心动了,最后把飞机卖给他了。
“说了,别来烦我,你听不懂人话吗?”
顾钦淮已经躺下,准备睡了,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以为是莫泽又要闹幺蛾子,不太耐烦。
顾钦淮说完就关灯,但敲门声还在继续,他把灯打开。
“你烦不烦……”
一道黑影扑过来,顾钦淮下意识扬起手,当他抱住自己,低头看清来人的脸,所有的烦躁通通都化成了柔情。
突如其来的幸福,打得顾钦淮措手不及。
顾钦淮要的不多,就是想让他来找自己。
“哥哥,你别和别人领证好不好?是我不好,总是犹豫,每次都晚一步,我想和你在一起,想的这里好疼。”
他握着顾钦淮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哭着说:“哥哥,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顾钦淮浓眉紧拧,觉得莫名其妙:“你都不在,我跟谁领证?”
陆尧安正哭得伤心,听到男人的话,猛地开头,眼睛湿答答看着男人无奈的目光,眼神有点迷茫,瞬间露出狂喜的神色。
太好了,哥哥没有和莫泽领证。
陆尧安抹了眼泪,开心地笑了。
“你……唔!”
顾钦淮黑眸微张,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在亲自己,总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不是,他到底怎么了?又哭又笑的。
顾钦淮想推开他问清楚,但是陆尧安不肯,一直挂在自己身上,他们从门口吻到了床上。
“安……”
顾钦淮刚张嘴,陆尧安就横冲直闯地闯进去,舌尖抵着舌尖,追着嬉戏。
两人时而上,时而下,寂静的房间只剩下他们接吻发出的声音,呼吸越来越粗重,动静还不小,房间的温度节节攀升。
他们滚着滚着,衣服已经松松垮垮,挂在肩上摇摇欲坠,他们看得很近,能听到彼此紊乱的心跳。
顾钦淮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让他这么迫切,所以就任由他啃自己,揉捏着他的肩膀摩擦,安抚他的情绪。
最原始的欲望被勾出来了,他迫切的想要接吻,不够、远远不够,他想要更多。
“哥哥,我想成为你的人。”
陆尧安突然停下来,趴到自己身上,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心脏贴在一起。
他歪着头,湿润的唇贴着光洁的俊脸,男人温热的大掌拖着他的后脑勺,五指收拢扣着他的头皮,让他的神经紧绷。
“安安,你先下来,我们谈清楚再说。”
顾钦淮的声音隐忍克制,尽管忍得额头脖子上都是暴起的青筋,但没有一点过分的举动。
不是不想要他,而是不希望稀里糊涂的发生关系。
他情绪很不对,顾钦淮感受到了。
陆尧安的下巴搁在男人左肩上,有点伤心:“哥哥,你不想要我吗?”
陆尧安来之前,已经洗过澡,他扑过来,顾钦淮闻到了一股沐浴露的清香。
“我不想要你,我会让你碰我吗?白痴。”
顾钦淮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纵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你先起来。”
虽然这会时间不早,但经过刚刚那么一闹,大家都没了睡意。
“哦!”
陆尧安裂开嘴角,刚准备起来,又趴下来了,开始耍无赖:“不起。”
“安安,这样说话很累。”
顾钦淮额头上薄汗岑岑,后背塌陷在软床上,感觉很热,沉睡的欲望早已被唤醒,理智和情欲正在撕扯,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暂时把对他的欲望压下去。
“不。”
他就想抱着顾钦淮,这段时间的不安、恐慌,再抱着这人的那一刻,全部都消散了,尤其是知道顾钦淮还没有放下他,就更加肆无忌惮。
顾钦淮有很多话想问他,但他们抱着,什么都没说,只是心里的芥蒂不解开,没办法在一起。
顾钦淮狠下心,把人推开,其实也就推开了一点,大概就是面对面,一低头就能亲上的程度。
“陆尧安,其实我很生气,再你找过来之前,我都在想,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不就是想和对方在一起,但你没有。
按我以前的性格,上次你没来,我不可能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陆尧安听得很揪心,刚刚高兴过头,还以为顾钦淮不介意了,心里酸酸的。
“哥哥,别生我气了,我上次去了,但是傅泽铭突然不见,我被莫阿姨拦住了,陪她去找人。
我想着你下午的飞机应该来得及,只是你突然改了时间,我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你了。
我去Z国找你了,我每天都在找你,但是我找不到你,也不敢跟你打电话、发短信,怕打扰到你。”
陆尧安说着说着,就憋不住了,无声地流眼泪,低头抵着男人的额头,一抽一抽地说:“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我很想很想。”
“只是我害怕,害怕得到你,再失去你,那样我真的会疯的。所以与其这样,我宁愿不要开始,只要能看着你就好,但我找不到你了。”
安安的哭诉、安安的眼泪,每每一分每一秒都牵动着顾钦淮的心。
他的担忧,顾钦淮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明知道他得了抑郁症,本来就比一般人要敏感,应该再对他好一点,不止是行动上,还得说出来。
顾钦淮搂紧了怀里的人,抽纸帮他擦了擦眼泪:“抱歉,是我不好,没有给你安全感。”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病了很久了,我不想你看到我生病的样子,不想让你看到那个狼狈又脆弱的我。”
陆尧安敞开心扉,什么都告诉顾钦淮。
“我知道,我知道。”
陆尧安语气一顿,从男人身上坐起来,神情怪异地看着男人:“你知道我有抑郁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所以他担心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很早就知道了,之前你的药被人换了,是我换回来的。还有上次在画室,我看到了你抱着我的画……”
“闭嘴。”
陆尧安连忙扑过去捂嘴,愤怒地睁大眼睛,画室里的事情他记得,他对着顾钦淮的画像起了反应,那时候肯定是被欲望驱使。
顾钦淮拿开他的手,摸摸他染上一丝红晕的小脸,凑上来想亲他:“就这么喜欢我啊。”
“哼!”
陆尧安别开脸,也就一秒,很没骨气的扭头,两人的唇碰在一起,想说的话都用这个吻代替了。
他们把思念倾注在这个吻上,吻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有种至死方休的感觉。
他呼吸不顺畅,像小猫一样的哼唧,顾钦淮感觉百爪挠心,翻身将人压下,就这样两人的唇像是用胶水粘在一起,刚准备扯他身上碍事的衣服。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他推了推顾钦淮,气喘吁吁:“有、有人……”
饱满的唇一张一合,浅色的唇被亲过以后,色泽鲜红。又软又甜。
他刚刚吃过糖,嘴里还有草莓的味道。
“不管他。”
顾钦淮正在兴头上,但敲门声又响起来了,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门外的人并没有走,见敲门没反应,又开始打电话。
“你接!”
顾钦淮握着他的脖子,摸食指来回在喉结摩挲,看着白皙、光滑,纤长的脖子,一口咬上去。
陆尧安刚准备说话,感受脖子侧面传来的痛,闷哼一声:“喂,哪位?”
“你是……”
他的声音很软,莫泽一听就知道不是顾钦淮的声音。
莫泽没听出他的声音,但他听出莫泽的声音了。不高兴!
新闻竟然是真的,莫泽是和顾钦淮一起来的Z国。
顾钦淮故意在他脖子上撮地很大声,陆尧安把手机拿远了。
“他在睡觉,你晚点在打过来。”
他咬着后槽牙,才让自己没叫出来,快速说完立马挂断电话。
“他怎么还跟着你?你们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
“没了,就你,之前是骗你的,他和我一起出国以后,就没见过了,我一直在医院复建。”
顾钦淮的声音好欲,听得他整个人的烧起来了,手摸到了男人腰间精壮的肌肉,就舍不得放开了。
顾钦淮单手撑着头,居高临下看着他,黑眸褪去了一贯的冰冷,含着宠溺的笑。
他有点不好意思:“哦!那我们现在算在一起了吗?”
“男朋友,今天是你自动送上门的,别想跑。”
陆尧安心花怒放,感觉黑暗的世界一下被漫天的烟花所照亮。
“不跑!”
陆尧安心满意足,长时间的紧张,加上做了五六个小时的飞机,疲惫接踵而至,头一歪,枕着男人沉沉的睡过去。
“安安?”
顾钦淮叫了两声,见他没反应,又睡着了?
真是哭笑不得,把火撩起来,又把自己晾在这里。
顾钦淮极力忍着,但他睡觉不老实,时不时就动一下,好不容易平息的反应,一下又被挑起来了。
顾钦淮呼吸一顿,慢慢吐出来,生怕动静弄大会吵醒他。
等他熟睡,小心翼翼挪开他的手和腿,忍耐力已经到达极限,去洗手间处理完,阳光正好划破天际,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顾钦淮刚躺下去,陆尧安就贴过来,抱着他睡了一会,直到复健医院的电话来了。
“顾先生,已经十点了,您还没来,需要改时间吗?”
陆尧安迷迷糊糊摸到手机,闭着眼睛接通电话,放在耳边,听到温柔的女声,勉强睁开一只眼。
“他还在睡觉,改到下午二点。”
“您是……”
“我是他男朋友。”
“好的。”
陆尧安翻身,面对面看着顾钦淮,男朋友真帅。
“看够了吗?”
顾钦淮突然睁开眼睛,吓了陆尧安一跳,惺忪的语气带着几分慵懒。
“不够,再睡一会。”
睡了不到三个小时,陆尧安感觉还是很困。
陆尧安抬头,顾钦淮顺势把手臂放下去,他睡在男人的臂弯,被陌生的气息侵占,现在还有点不习惯。
顾钦淮大掌覆在他肚子上,隔着单薄的衬衣,捏了捏平坦的小腹:“不饿?我听你肚子一直在叫。”
“饿!”陆尧安打哈欠,但眼睛睁不开:“但不想动。”
“我让人送吃的上来。”
顾钦淮住得酒店都是总统的套房,有专人服务,一日三餐都能送上门。
这是他和男朋友吃的第一顿饭,他不想在酒店房间里吃。
“再睡一会,等会反正要出去,等出去在吃饭。”
陆尧安难得睡得这么香,晚上连梦都没有做,抱着顾钦淮不撒手。呼噜呼噜!
顾钦淮抑制不住的发出轻笑:“我还是让人送点过来。”
“可是我想出去吃,怎么办?”
他的手不安分在顾钦淮背上乱摸,顾钦淮呼吸一滞,捉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腋下夹着,不让他乱动:“那就起来,我们出去吃。”
“但是我想睡……”
陆尧安其实饿得睡不着,但就是不想起,就想赖在顾钦淮身上。
顾钦淮拖不动他,两人磨磨蹭蹭半天,陆尧安实在饿得受不了,才答应顾钦淮叫人送餐。
在餐送来之前,顾钦淮给他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和水拿过来,端着盆子站在床边,帮他接水。
陆尧安仰面朝天躺着,顾钦淮给他擦脸擦手,他眼睛全全程没有睁开过,顾钦淮往哪指挥,他就往哪做。
等洗漱完,送餐的到了。
送的牛排和意面,他吃了一口,感觉有点腻,把面吃完了,剩下了一大块牛排都给顾钦淮吃了。
陆尧安吃完,又躺下了:“等会一点半记得叫我。”
“嗯。”
顾钦淮知道他困,就没吵他,戴着蓝牙耳机听歌,等时间差不多,自己去了医院。
经过三个小时的检查,医生说:“恢复得还不错,下个月就能取钢钉了。”
“谢谢!”
顾钦淮刚出医院,陆尧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声音带着哭腔:“哥哥,你在哪?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在医院,马上回去。”
“别挂电话,好不好?我怕又找不到你了。”
顾钦淮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找不到自己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吗?
顾钦淮半天没有回复,陆尧安怕自己逼得太紧,顾钦淮会不喜欢,刚准备说“不行就算了。”,结果就听到顾钦淮说“好”。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我就想见到你。”
陆尧安什么都不想要,他就想顾钦淮。
顾钦淮心疼坏了,虽然陆尧安没要,但还是买了一堆吃的。
顾钦淮还没进门,房间门打开,一道人影飞扑过来,撞得顾钦淮后退几步。
顾钦淮摸着他的头安抚:“慢点,我就在这,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想来约顾钦淮吃饭的莫泽,正巧看到了这一幕,被顾钦淮脸上幸福的笑给晃到了。
顾钦淮,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凭什么你的眼睛只有他,而我陪了你这么多年,却始终进不到你心里。
嫉妒、不甘心占据了莫泽的理智。
顾钦淮办完事,原定是今天晚上回国的机票,但现在陆尧安过来了,也没那么急回去。
“今天先在酒店休息,要不要在这里玩几天再回去?”
“好啊!”
陆尧安满口答应,只要能和顾钦淮在一起,去哪、干什么都可以。
他们在酒店睡了一天一夜,精神才恢复得差不多了。
Z国有很多艺术展馆,一副画价值成百上千万,他很喜欢其中一副一家三口坐在秋千上,看着满天的星空的画面。
顾钦淮对着这些不感兴趣,但陆尧安很喜欢。
“你喜欢它?要不把它卖下来?”
“不了,好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里给别人欣赏,而不是放在我手上当压箱宝贝。”
喜欢并不一定要拥有,这是陆尧安的做事方法,但顾钦淮却不这么认为。
“喜欢就是要得到,不然就称不上喜欢。安安,喜欢的东西,在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情况下,得到它是一件让人很愉悦的事。”
陆尧安有点犹豫,他确实很喜欢,但这个价位,让他不是很想买,尽管知道顾钦淮并不差钱,只是觉得花八位数买一幅画,有点太奢侈了。
这时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对顾钦淮说:“顾先生,画是给您邮寄到这个地址吗?”
顾钦淮接过看了两秒,点点头:“是的。”
“你买了啊,我都还没想好要不要呢?”
陆尧安嘟囔一会,但清俊的小脸难掩喜悦。
“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一起买。”
顾钦淮的壕横,让陆尧安胆子也大了起来,又指了两幅画,只不过其中有副古风的山水画被别人买了。
陆尧安觉得可惜,这三幅画他最喜欢那一幅。
“没关系,我认识这个作画的人,我回头让她给你画一幅。”
第0168章 怕疼
“山城画画不都是看心情吗?曾经有人豪掷千金,他都不为所动,你能请动他吗?”
不是陆尧安要质疑顾钦淮的能力,只是山城在众多画家中比较特殊。
他不为名不为利,只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画送给你都行,心情不好的时候,你花上亿都买不到他的画。
他年少成名,十几年来作品很少,但每一副都是惊世之作,极具收藏价值,因为他的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涨价,一副已经炒到了一千万。
“能请,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让她给你画。”
顾钦淮心想,我不光能让她画,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还能提要求啊?”
陆尧安心里觉得奇怪,像这种知名的艺术家脾气不是很古怪吗?
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提要求?
顾钦淮冷眸含着淡笑:“当然。”
陆尧安心动了,却摇了摇头:“要求太多,会影响他创作,让他给我画一副山水画就好了。”
“行,我去打个电话。”
顾钦淮出去打电话,陆尧安看着面前的画,移步不开目光。
他喜欢画,也喜欢画画,只是之前一直被沈莹拦着,不仅不让他去画展,只要他买画笔,就会被她掰成两半。
沈莹,是他逃不开的噩梦,也许等她进去,他才会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