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是第一次看到顾钦淮,不禁问:“你是?”
顾哲语气很兴奋:“他是我哥,亲的。”
老师公事公办:“不好意思,得出示一下接送证。”
“哥哥,我想吃肯德基。”
顾哲的小手放在肩膀,不敢随便乱动,在路过肯德基的门店,闻到里面传来的香味,忍不住直流口水。
“家里做了好吃的,有你喜欢吃的炸鸡腿,还有干煸藕丝。”
“耶,真的吗?”
顾哲满眼希冀,长得像童话里的小王子,没想到是个小吃货。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哲搂紧脖子,看到一家奶茶店,里面奶香四溢,忍不住舔了舔唇角:“嗯嗯,哥哥最好了,我想喝奶茶,一口就好,哥哥。”
顾钦淮大步往前走,丝毫不停留:“你正在换牙,喝奶茶会长蛀牙的。”
“哥哥,就喝一口,一口肯定没事。”
小家伙为了喝奶茶,撒娇卖萌都用上了,但顾钦淮扔不为所动。
陆尧安不禁想,如果是他撒娇,叫第二遍哥哥的时候,顾钦淮就缴械投降了。
原来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吗?
陆尧安窃喜,顾哲张开手臂,要他抱,被顾钦淮一瞪,委屈地收回手。
“哥哥,我也想喝,给我买一杯吧。”
陆尧安说完,调皮地朝顾哲眨眨眼睛。
“哥……”
顾钦淮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看他张嘴要再叫的时候,立马把顾哲扔给他,自己朝奶茶店走。
陆尧安和顾哲击掌。
同样都是叫哥哥,为啥区别这么大呢?顾哲不懂。
顾钦淮嘴硬,说不给顾哲买,但是买了一杯无糖的奶茶。
顾哲喝得满脸痛苦:“为什么会放明无糖奶茶这种东西,好苦,不想喝了。”
“嗯?”
顾钦淮不轻不重的一声“嗯”,就让顾哲安静地捧着无糖奶茶喝,尽管喝一口,眉头就皱紧一分,但不敢再闹。
陆尧安捧着甜腻人的奶昔喝了几口,就往顾钦淮嘴里送,一杯奶茶全部进顾钦淮的肚子了。
“哥哥偏心。”
小家伙喝完,才敢闹脾气。
顾钦淮毫不掩饰自己的偏爱:“嗯,我就是偏心。”
小家伙听完,嘴巴一撇,一副快哭的样子:“哥哥,我不是你最爱的弟弟吗?”
陆尧安撞了撞男人的胳膊,示意他说话注意点,小孩子的心思都比较敏感。
“你别这样跟他说啊,他会伤心的。”
顾钦淮抬眸,透过后视镜指了指满眼狡黠的小不点:“他?伤心?你想多了,他是为了跟自己谋求福利,跟伤心毫无关系。”
“不会吧?”
陆尧安回头,看到顾哲心虚的样子,给顾钦淮竖起大拇指:“还真是。”
顾哲不满,还想要哥哥买个新款的遥控飞机,现在要不到了。
红绿灯急刹车,陆尧安踢到脚边的袋子。
“对了,差点把这个忘了,送你的礼物。”
顾哲颤颤巍巍的接下,拆开一看,发出了海豚般的尖叫。
“啊!遥控飞机。”
顾钦淮觉得耳朵受到了伤害,冷冷道:“停。”嘎嘎嘎!
车内突然安静下来,顾哲抿着嘴,抱着飞机爱不释手,得到顾钦淮的允许后,才敢说话。
陆尧安抱顾哲下车,顾哲突然对着他的脸蛋亲了他一下。
“安安哥哥,你最好了,喜欢你。”
陆尧安揉揉他的小脑袋:“我也喜欢你啊。”
顾钦淮冷喝:“顾哲,你在瞎亲人试试?”
顾哲一个激灵,乖乖从他身上滑下来,低着头:“我错了。”下次还敢。
陆尧安说:“去玩吧。”
顾哲不敢动,直到顾钦淮点头,顾哲才兴高采烈的跑远了。
顾哲手里拿着遥控,追着飞机到处跑,无忧无虑的样子,让陆尧安羡慕了。
陆尧安感觉顾哲挺听话的,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常被人误解,所以想维护一下。
“你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
顾钦淮微微叹气:“你别信他,他这话每天要对十几个人说,就是为了要礼物。妈管得比较严,但他的性子比谁都野。”
“啊!”
陆尧安忽然觉得这种性格异常的熟悉,这不就是他伪装的纨绔人设吗?
不过唯一的区别是他是装的,而顾哲是天生就会花言巧语。
“他才五岁,你会不会想多了?”
“别看他在我面前很乖,上次把爸折腾的够呛,转头跟妈妈哭,说被爸虐待了,气得我妈追着我爸揍,他也就怕我,爸妈都不怕。”
以前家里冷冰冰,现在有了顾哲,家里热闹多了,就是得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不然很容易心梗。
陆尧安看着顾哲跌倒,心不禁一紧,不过顾哲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身上的灰,就站起来继续跑。
他的担心多余了。
陆尧安好奇道:“为什么怕你?一般不是应该怕爸爸多一点吗?”
顾钦淮的视线一直没离开顾哲,目光流露出几分宠爱,但绝对不会让顾哲知道。
“因为我打,是下死手打。”
陆尧安冷不丁打了个冷颤,顾钦淮动起手来,确实很可怕。噗通!
“哥……”
顾哲扑腾两下,刚一张嘴就呛了一口水。
顾哲落水了,顾钦淮刚刚淡定的神色猛变,脱了外套,三步并作两步,扑向游泳池。什么情况?
陆尧安赶过去,顾钦淮已经把人流出来,不过顾哲呛了太多水,脸色很难看。
顾哲在泳池旁边咳了十分钟,才缓过劲来。
“发生什么了?你怕水,不会靠近泳池的。”
“刚刚遥控飞机失控了,我追过来,看到游泳池,想往后退,突然感觉脚下一滑,就掉下去了。”
顾哲坐在地上,身上湿答答的,回答问题非常有条理,一点不像五岁的孩子。
“滑?”顾钦淮眼神一暗,走到顾哲指的位置,还没走到脚下就开始打滑,还好是他下盘稳,再加上提前有心理准备,不然也摔了。
陆尧安蹲下,低头闻了闻:“是油。”
顾钦淮突然感觉身后有动静,一把抱住顾哲:“哲哲,你别吓哥哥,快叫救护车。”
顾哲睁着偌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眼,哥哥再说什么东西。
陆尧安也反应过来了,叫救护车。
赵欢颜知道的时候,看到顾哲一动不动的躺在那,整个视线都失焦,她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往后躲:“不可能的。”
顾严及时搂住摇摇欲坠的赵欢颜,表情很不好。
他们已经失去过一个女儿,上天不会这么残忍,让他们再失去一个儿子。
两人相互搀扶,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泳池。
赵欢颜跌坐在地上,把顾哲从地上抱起来,眼泪婆娑:“哲哲,你别吓妈妈,别睡了,醒醒。”
赵欢颜的脸靠在顾哲的头,表情呆滞,不说话也不哭泣。
顾严面如死灰,五年了,颜颜还没有从失去女儿的痛苦中走出来,现在哲哲要是没了,他不敢想。
晚晚刚没的那段时间,她整夜整夜不睡,一哭一夜,要不是哲哲的哭声唤醒了她的母爱,恐怕她要随女儿去了。
早知道就不生二胎了,顾严懊悔不已。
五分钟后,救护车赶到,赵欢颜抱着顾哲不松手,所以只能把她和顾严一起抬到担架上。
等救护车一走,顾钦淮冷硬的俊脸布满了杀气,身上湿漉漉,头发上滴着水,都顾不上清理。
“李婶关门,通知所有人,花园集合。”
顾严刚准备往家里走脚步停下来,不是应该拿车钥匙,一起去医院吗?
父子隔空对视一眼,顾严突然反应过来了。白伤心了。
花园里的蓝色妖姬开得正盛,顾钦淮身姿挺立,站在一片蓝色的花海前,对着一众保镖和保姆语气冷厉。
“你们都是顾家的老人了,是谁干的,自己站出来,我可以从轻处理,要是被我查出来,后果自负。”
大家头埋得很低,大气不敢出。
“没人是吧?行,那就不要怪我了,另外告诉你背后的人,再敢动我的家人,我要他的命。”
顾钦淮的语气很冷,眼神凶狠,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撕碎。
顾钦淮一走,大家才敢正常呼吸,人群散开的时候,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大门出去了。
顾钦淮和陆尧安坐在大厅,从监控里看着她倒油、再到现在偷跑出去。
陆尧安有点惊讶:“胆子挺大的,都不避开监控,不处理吗?”
顾钦淮脸色很不好看,这是李婶的妹妹李莉,李婶一家都在他们家干,但这个李莉是个不安份的,重要的活都不会要她干。
“嗯,处理了这个,还会派下一个过来,让人多多留意。我们都没事,主要是顾哲,要不然去你那住。”
顾钦淮放下平板,握住他的手,黑眸罕见的露出了期待。
陆尧安偷偷瞄了顾叔叔一眼,轻咳一声,想抽出手但失败了。
因为他刚一动,顾钦淮握得更紧了。
顾叔叔都开始斜眼瞪他了,似乎再说伤风败化。
“我是没意见,但我住的是星崽的房子,你直接跟星崽说就行。”
“嗯。”
陆尧安看他们都不说话,心里记挂着赵阿姨。
“要不先去医院,星崽应该也在医院,可以见面谈。”
“好。”
他们人还没到医院,顾哲去世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哲哲的病房门口出现了很多陌生的人。
为首的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上穿着劣质布料做的春装,黑色被洗得泛白,肩上的线头还裂开了。
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鬓角微白,面黄肌瘦,女的丰腴美艳,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父女,不过他们亲昵的动作,更像是情侣。
他走近,看到女的肚皮微微隆起,这是怀孕了?
陆尧安扭头,发现顾钦淮的表情特别阴沉,像是要下暴雨的前奏。
“这是……”
顾钦淮语气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外公外婆,舅舅和舅妈。”
“他们和你妈关系不好吗?”
陆尧安不是想八卦,只是想问清楚,免得等会说错话。
“嗯。”
两位老人都杵着拐杖,佯装被赵阿姨推到,坐在地上,又哭又闹。
“你这没良心的,有了老公就不认妈了,你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现在你日子过好了,对我这个老母亲不闻不问。
我们每天只能吃糠咽菜过活,大家快过来看,给我评评理啊。”
老奶奶皮肤很白,油光满面,眼睛和赵阿姨很相似,不过只有形,神不像,眼中的算盘珠子打地砰砰作响,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不像生活不好的样子。
“你嫂子怀孕了,你不管就算了,你妈病了好几个月,也没见你回去看一眼。”
大家对她指指点点,有人还认出了她。
“她好像是顾夫人。”
听到这里,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把走廊堵死了。
顾钦淮他们离得有点远,不好过去。
“顾夫人是谁?很牛逼吗?”
“北城第一家族顾家知道吧?她就是顾家的女主人。顾氏集团知道吧?她老公创的。
顾钦淮知道吧?北城十佳青年,她儿子。”
“哇,这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了。只是人品不行,都这么有钱了,还这样对待亲生父母,真该死。”
“唉,这话别瞎说,她老公可是出了名的护妻。”
“做的做了,还不让人说,有钱就能一手遮天吗?”
这句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仇富的人不少,他们站到赵欢颜的对立面,开始数落她。
赵欢颜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面不改色:“这次要多少钱?”
赵母哭声渐弱,嘴角微微勾起,心里窃喜,正准备开口,被人扯了一下。
赵父发怒:“就知道用钱打发我们,我们是乞丐吗?我们在乡下夜夜惦记你,你就不能多回来看看我们吗?”
“呵!”
赵欢颜听了好笑,给也是她的错,不给也是她的错,她从前就是这样,一直被父母道德绑架。
如果不是遇到顾严,她这辈子还陷在泥坑里出不来。
赵岩搓了搓手,眼底闪过一抹嫉妒。
“爸,妹妹现在身份不一样,很忙的,平时要参加晚宴什么,她哪有时间回去。我们累点就累点,只要妹妹过的好,我们就放心了。”
赵欢颜冷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他们不去唱戏真的是可惜了。
典医院派保安把看热闹的都赶走了,由于赵欢颜的身份,他们不敢随意得罪,只能去找院长汇报。
顾严停好车过来,看到眼前这副景象,快步跑过去,把赵阿姨护在身后。
“颜颜顾念亲情,但我不会,再来找她,我让你们在乡下都待不下去。”
他老婆多一根白头发,他都要心疼半天,现在被这些人欺负,是可忍孰不可忍。
“别质疑我话里的真实性,你们……”
赵欢颜拉住往前冲的顾严,声音微微哽咽:“严哥,别……”
赵欢颜一掉眼泪,顾严立马收起周身散发的冷气,小心翼翼给她擦眼泪:“不哭不哭,老公在呢。”
围观的群众都走了,他们就不装了。
“五千万,少一分都不行。”
赵母面目狰狞,浑浊的眼睛在看向赵欢颜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鄙夷。
“您忘了我上次说的?我不会给你们一分钱,看来您是没记住。”
赵母语气很尖锐:“赵欢颜,你都身价上千亿了,给我们五千万花花,怎么了?”
赵父和大哥跟着帮腔。
顾严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骂人,但今天他非常想骂人。
赵欢颜不让顾严擦手,反过来把顾严护在身后。
“您说得真轻松啊,那是五千万啊,不是五百块。
公司能做起来是我老公一杯一杯喝出来的,现在顾氏能成为北城第一,是我儿子不分昼夜谈项目得来的。
您觉得五千万容易,您怎么不去赚呢?哦,我忘了,您生病了,那哥哥也可以去赚啊。”
“你……”
赵母用手指着她的鼻子,抖了半天说不出话。
赵父拍了拍赵母的背安抚,酷似顾钦淮的眉眼紧紧皱,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细纹,看着很吓人。
赵欢颜心软,很好说话,本以为这次会很顺利,没想到碰了个软钉子。
他们是想让赵欢颜主动送钱,但赵欢颜接不接招,没办法只能开口要了。
“你终究是我们的女儿,我们难道还会害你不成?这钱我们会给你存着,等哪一天,万一你要是离婚了,好歹还有一条后路。”
赵欢颜怒了,彻底怒了,美眸几乎要喷火了。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们要钱是假,给顾严塞女人是真。
在他们看来,她不听话了,就换个听话的人,为他们所用。
“哲哲刚走,你们就着急给顾严找下家,好的很啊。”
四人表情猛变,嫂子出面打圆场:“颜颜你想多了,爸妈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是什么意思,我比你清楚。”
赵欢颜语气冷下来,气场两米八,毕竟顾严英俊潇洒,想扑过来的小妖精一大把,没点气场根本镇不住。
只是她不喜欢端架子,但今天是他们逼她的。
“你们可能不清楚,严哥和我签了婚前协议,他要是离婚或者出轨,他名下的所有资产全部都是我。
你们就是找个听话的女人代替我,你们也一分钱都拿不到。”
赵母破防,破大防:“贱人!”啪!
赵欢颜闭上眼,不躲也不闪,但脸上迟迟没传来痛意,赵母一巴掌没落下,反而被人打了一巴掌。
赵母捂着脸,仇视地看着面前清俊陌生的少年,眼神瞟到顾钦淮身上,忽然像是抓住了他们的把柄。
“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把你儿子喜欢男人的事宣扬出去。”
这个社会对同性恋不友好,虽然有小部分人认同,但是大部分人都是用有色眼镜看待这类群体。
她不想儿子被人指指点点,她自己经历过,知道有多难受。
赵欢颜被气红了眼,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被顾严抱在怀里安抚。
“没关系的,他不会在意的。不然也不会人都没追到手,就着急跟我们出柜。”
陆尧安酸了,顾钦淮到底喜欢谁啊?
为了和那个人在一起,提前摆平了自己的父母,扫清了阻碍,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同性恋基本上见光死,因为父母不会接受。
尽管有些父母最后妥协了,那也不是接受了这段关系,而是因为在乎儿子,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
这需要花很长的时间,跟家里人抗争,男女朋友都很难坚持走到最后,别说同性恋人了。
“爸,你先带妈进去,我跟他们谈。”
“放心,钦淮办事还是很稳妥的。”
顾严连骗带哄,搂着她往病房里走。
赵欢颜还是很不放心,频频回头:“可是……”
“你对他们总心软,给钱出力,不仅没讨到半点好,现在竟敢明目张胆的要钱,我们总有死的那一天,总不能让钦淮一直被他们勒索吧。”
“我知道你想用钱帮我息事宁人,但有些钱不能给,给了就是无底洞,这事就交给我和钦淮处理,你不准插手。”
他们走进病房,顾严不动生色抽走了门背后的钥匙。把她推进去,自己闪身出去,把门从外面锁死了。
“严哥。”
赵欢颜想自己解决,但好像无形中给他们添了更多的麻烦。
“好吵。”
顾哲被吵醒了,捂着耳朵在床上翻来覆去。
赵欢颜听到顾哲奶声奶气的声音,心瞬间就软成一片,掀被子床,一手捂着耳朵,一手轻轻拍着他。
“妈妈给你捂着,你乖乖睡觉。”
病房外的战火还在持续。
赵母眼看最好说话的人被关起来,立刻躺地上开始撒泼。
“哎哟,我的心口好疼啊,都是被你这个不肖子孙气的。”
但老太太没想到是,有个人比她倒得还快,是刚才那个清俊的少年。
“哎哟,我的腿被你撞断了,你不能仗着你老,就不负责任,我的头也开始疼了,胳膊也疼,我哪哪都疼。”
赵母眼珠子瞪的老大,这人怎么还抢她台词?
顾严抿了抿嘴角,最后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
对付无赖,还得用无赖的办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那一套,对他们不管用。
陆尧安一身匪气,他们反而不敢招惹。
欺软怕硬的东西。
一米八的大个子,躺在地上转着圈打滚。
顾钦淮不忍直视,忽然觉得陆尧安对自己撒泼,真是很收敛了。
赵父躺了,赵岩也躺了,顿时哀嚎一片。
女人挺着肚子,站在原地很尴尬。
“五千万可以给你们了,但你们得必须答应我,以后不准找我妈。”
赵母立马停止哀嚎,坐起来眼睛放光:“可以可以。”
“转了。”
赵母拿到钱,秒换嘴脸:“还是你有孝心,比你妈痛快多了。”
顾钦淮看着他们离开,露出残忍的笑:“是吗?希望你们别后悔。”
顾严的八字眉一皱,眼尾多了好几条细纹。
“他们贪得无厌,这次要五千万,下次只会要得更多,你难道准备一直给吗?”
顾钦淮做事沉稳,顾严很放心,但这次对他的做法,不太赞同。
陆尧安桃花眼微闪,勾唇浅薄干裂的唇,露出坏笑:“你想告他们敲诈勒索。”
“嗯。”
顾钦淮收敛了眼中的冰冷,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几秒,还没到冬天,怎么就起皮了?
“钱得想办法拿回来,我认识人,你要不要……”
陆尧安早年混迹酒吧,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点,有专门帮人解决麻烦的团队,只要肯出钱,他们很擅长对付无赖,都不用自己动手。
他们仿佛同用一个脑子,思考事情的角度都大同小异。
“不用,我已经安排好了。”
顾钦淮收起手机,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眼神专注而又温柔,黑眸中似乎有划破黑夜的星辰坠落,很亮,让人移不开眼。
“发型被你揉乱了。”其实他很喜欢顾钦淮揉他的头,这样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宠爱的。
只是当着长辈的面,不好明目张胆的亲昵。
他挥掉顾钦淮的手,理了理额间的碎发,三七分的刘海越长越长了,已经有点遮眼睛了,得去剪了。
他生气的时候,脸蛋是鼓着的,圆鼓鼓,感觉很好摸的样子。
不过刚刚他眼神闪躲,明显是害羞了。
顾钦淮看破不说破,看父亲在旁边欲言又止,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表情一言难尽。
“爸,妈在里面等你。”
顾钦淮语气冰冷,仿佛刚刚的温柔都是顾严的错觉。没良心。
顾严痛心疾首,白养了二十五年,连个笑脸都不给他们,对那个臭小子笑得像个痴汉。
恐怕臭小子要整个顾氏集团,钦淮的都会拱手相让,怎么就生了个恋爱脑儿子?
顾严完全忘了,自己才是恋爱脑的鼻祖,当年赵欢颜因为原生家庭,对他忽冷忽热,顾严靠自我pua,成功抱得美人归。
但凡顾严清醒一分,他和他赵欢颜不可能走到一起,更不可能恩爱几十年。
别人都觉得他堂堂顾氏集团董事长,天天被老婆管东管西,活得憋屈,但没人知道顾严乐在其中,他就爱被人管。
“我去找星崽,你是在这待着,还是跟我一起去?”
“你去吧,我玩一会。”
陆尧安在走廊的银色凳子上坐下,掏出手机打开游戏。
顾钦淮见状,没说什么就走了。
陆尧安看人走了,就给林医生打电话。
“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咨询。”
“可以,刚好今天没什么人。”
今天周五,来咨询心理的病人不多。
林医生都准备下班了,接到电话,又把白大褂穿上了。
心理咨询室,林华看完他写的报告,发现他抑郁症从轻浮变成中度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最近发生什么事,让他受刺激了吗?不对。
他是林华见过最顽强的抑郁症患者,他的精神防线很高,也就是说他一旦认定什么,不会因为外界的人或声音改变。
阴郁症最难克服的是病人的情绪,但陆尧安控制得很好,只要他想,别人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他最严重的时候,都没有自杀倾向,求生意志特别强。但他对外人很抗拒,林华也是花了很久,才取得他的信任。
“嗯,你的情况有点反复,还是得吃药控制,不能在忘记了。我已经给叶少说了,让他叮嘱你好好吃药。”
“好,谢谢林医生。”
陆尧安情绪莫名开始低落,没有任何原由,就感觉什么都没意思,没一会开始生气,心里堵着一口气,想摔东西。
他知道自己犯病了,不敢回去,不想让顾钦淮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安安:我有事,先走了,替我跟阿姨说一声。】
顾钦淮收到消息,刚从傅泽铭的病房出来。
【钦淮:我也要回去,你等等,跟我一起回。】
陆尧安买水吃药,但这种负能量的情绪并没有缓解。画画。
陆尧安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画室,手机关机,整个人处于失联的状态。
顾钦淮三天没找到他,快急疯了。
一夜之间,整个北城都知道顾钦淮在找陆尧安,不过大家都以为顾钦淮是要找陆尧安算账,等着看好戏,一直没有后续。
陆尧安不知疲倦,拿着笔一直画,一直画。
地上散满了画稿,有乱杂的线条,也有画到一半的人物突然被尖锐的笔尖划破,再到后来逐渐清晰的人物,冷峻的面孔,西装皮鞋。
精英、矜贵、禁欲,都可以形容顾钦淮,看着这张被造物主恩赐的脸,陆尧安突然有了想要染指的感觉。
“哥哥。”
他坐在地上,把脸轻轻贴在画像旁边,眼神几乎迷恋地摸着男人的脸。
“我好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啊?”
陆尧安完全被情绪主宰,不记得顾钦淮想表白的事,越想越心酸,低声呜咽:“哥哥。”
他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像变态,但是他又没办法控制自己想要顾钦淮,不能抱真人,就只能抱画慰藉。
顾钦淮满北城的找他,林城在电话里汇报调查结果。
“飞机、火车、地铁、公交、酒吧、包括那种地方,我全部都找了,没有。”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一定还在北城。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顾钦淮把手机扔到茶几上,揉了揉酸涩的眉心,还有哪里漏掉了?
叶星竹最近照顾傅泽铭,被傅泽铭缠的没时间看手机,好不容易把傅泽铭哄睡,他才得空看手机。
三十六个未接来电和两条微信,叶星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钦淮:安安不见了,北城我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他人。】
【钦淮:你和他比较熟,你还会什么地方?】
叶星竹刚一动,傅泽铭就搂紧了他的脖子。
“别走。”
“别闹,安安不见了,我得给钦淮打电话。”
傅泽铭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叶星竹推了一下没推动。
“嗯?我就在你家,没看到画室有人。”
顾钦淮这几天没去公司,一直在星崽家办公,要是安安回来了,自己能第一时间知道。
叶星竹听到这里,心不禁往下沉,安安病情加重了。
傅泽铭突然从身后紧紧抱着自己,叶星竹推开了。
叶星竹不知道该怎么讲安安生病的事,安安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也不好说。
“那可能是我想错了,你去宏临酒吧看看,说不定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