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玫瑰by世人满
世人满  发于:2024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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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挺羡慕他的。“柳越喃喃。
羡慕?可以理解,余宸明也觉得孟理现在这个状态挺好,创作自由,恋爱自由,看着比当初他们团的时候有激情多了,甚至开朗的有时候都不那么酷哥了。不过余宸明有些困惑:如果想要请教经验的话,为啥不直接去问本人,来找他......难不成柳越也想来梦端?
感觉不现实,他觉得云颢不会同意。
余宸明正纠结着,如果柳越要真的这么说了,他该如何回答,但柳越却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说:“我明后天也有个音乐节,刘姐前些日子给我了几个电影剧本,让我去面试......我也是第一次,说实话感觉自己并不擅长,但是刘姐说不多点曝光就没有流量了。”
余宸明一听,想起当初自己去面试的经验了,不过当初的他态度没有柳越这么消极——重活一次,人生珍贵,能尝试下新东西让他觉得很有趣。不过,这毕竟只是他自己的体验,不能拿来说服别人,所以他想了想,也只能说:“当初我拍电视剧之前找过表演老师,老师人挺好的,我介绍给你?”
柳越立刻点头。余宸明就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翻找起老师的名片。柳越就在旁边低头看着,目光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看着他跳过最顶端的几个联系人,点开和柠柠的对话,在记录里搜索出来一个人名,然后把名片分享过去。
“谢谢。”柳越说,“希望我能通过面试,不然就只能继续接综艺了。对了,我听说你接了一个新的恋综?”
那档恋综马上要官宣了,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点了下头。柳越忍不住笑起来,拉了拉外套,说:“其实我也收到了邀请。你去的话,我也一起去好了。”
柳越去恋综做什么?主持人已经有了,再去也只能是做嘉宾的,嘉宾都是过去找对象的——余宸明表情又变得无比复杂起来:所以,柳越和杨景维是真的......没有在一起了?要是真的在谈,杨景维那种性格,会允许柳越上恋综?
柳越似乎真的只是来关心他,和他聊聊最近的生活,这让柳越好像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温柔体贴的队长。余宸明和柳越告别后,回到了孟理旁边,脑袋还有点晕乎乎地困惑。孟理问他,你们谈了什么?余宸明如实回答,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又看向柳越。
柳越也走回了周啸林的身边,两人说了几句话,他看不清柳越的表情,却看到周啸林抬起头,眼睛看向了他——那视线不知为何充满了阴冷与嗤笑,如毒蛇一般,让余宸明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周啸林很快就转身退场了,没过一会儿,柳越也和他打了个招呼,跟着刘思思离开了。
在那之后,余宸明和孟理几人又在晚宴上呆了两三个小时,吃了点东西,social了全场,还在大家的掌声撺掇下,去台上唱了一首。
余宸明在大概七点多的时候就和余呈韬发了短信,说今晚会晚点回来,让他留个门。余呈韬回了个好,过会儿又发了一条,晚上有点事,让他十点后再回来。余宸明离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快十一点了,算是最晚一波。
王叔开车把他送回去,快到家了,余宸明又给他哥发了个“快到家啦,你睡觉了吗”的信息,却没得到回应。
余宸明觉得余呈韬大概是睡了,于是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但在门口,他忽然听到里面有个女人大声刺耳的声音,似乎是在说:“你把她叫出来!”
余宸明心里一惊:啊?他哥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怎么女朋友还来吵架捉奸来了?慌忙打开门,推门而入——然后他就呆住了。
客厅里根本没有什么他哥的漂亮女朋友,只有一对中年夫妇。中年夫妇似乎在和余呈韬吵架,听到门口的动静,齐齐转过头来。
余宸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对中年夫妇是谁——这是原身的亲生父母;他们找上门来了。

第107章
余宸明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余呈韬的时候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排斥、讨厌。但见到自己亲生父母时候的反应可要更加猛烈——紧张,抗拒,厌恶,恐惧;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能立刻冲进洗手间吐出来。
他父亲余成邦和余呈韬长得有七八分相似,也穿着西装,但肥大的肚子都快把扣子挤爆,坐在沙发上,一副阴沉沉的样子;而他的母亲李婉婉,和他一样的幼态小脸,显得比真实年龄年轻许多——是她刚才在和余呈韬大声说话,激动还没完全从脸上褪去,脸部肌肉显得扭曲而松弛。
他们看到余宸明,也都愣了一下;小孩从晚宴回来,换了衣服,但还没有卸妆,就是站在有些昏暗的玄关里,那张精致的脸也带着和一般人完全不同的气质。这和他们记忆中那个懦弱单薄的小儿子完全不同。
而被他们夹在中间的余呈韬脸色大变。他本来都发信息提醒余宸明不要那么早回来了——但一看时间,这才反应过来,该死的都已经十一点了。他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他赶紧大步朝余宸明走去,想要干脆把人拉出门外,但不想李婉婉动作更快。
她冲到余宸明面前,扬起巴掌就往人脸上扇去。
余宸明反应很快,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余呈韬这时候也跑了过来,震惊地看着这一上来就要扇人耳光的女人,怒声道:“你干什么!”
李婉婉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声音细高:“呈韬,你让开,这是我亲儿子,心野往外跑不想着回家,我得教训一下——你站着干什么,过来道歉!”
余宸明满脸冷漠,心里知道他哥这公寓也住不得了。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找人收留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甚至还不满三个星期,最后还是逃不过要住酒店的命运;他都有一瞬间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云颢故意找的托了。
但——应该不会;孟理那是云颢亲口同意的了,那家伙还没有掉价到会对自己亲口承诺的事出尔反尔。而眼前这两个人......云颢估计多看一眼都恶心,不会叫人过来扇他巴掌。
那么、是谁泄露他的行踪的?
余宸明第一个怀疑的人当然是余呈韬,所以他也就直接开口问了——问现在在场的所有人:“是谁告诉你们我住在这儿的?”
他脸色很冷,声音也很低,一时间竟然把李婉婉唬住了。余呈韬也一瞬间反应过来了,赶紧回头和他解释:“不是我!我下班回家就发现他们找过来了,本来想把他们劝走,但——”
余宸明暂时信了他的说法,于是又看向李婉婉和余成邦,再问了一遍:“谁告诉你们我在我哥这儿的?”
余成邦慢慢地走过来,拧着眉头:“没大没小,谁教你用这幅口气和你爸妈说话的?”
“哦,你们还把我当儿子?”余宸明掏出手机,先给王叔发信息让他带人上来接他,然后给John发短信,我爸妈找上门来了,帮我查查怎么回事;点了发送键后他抬起眼,慢慢地说,“但我已经没把你们当爸妈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余成邦反应过来,怒道:“真给你蹬鼻子上脸了!你以为你现在算个什么人物吗,我告诉你,你马上就会——”
”马上就会什么?“余宸明看到王叔发了个”立刻就到“,满意地把手机收起来。”你们要是真的记得我这个儿子,也不会现在才找上门来......要是问我要钱,这也不是求人的态度。怎么,难道还指望我跟你们来个热泪盈眶热情相拥吗?“大概是因为他不是原身,所以这时候才能够毫无芥蒂地说出这样的话——余呈韬似乎都被他惊到了,因为他没想到余宸明居然还有这么有攻击性的一面——但这不是这对没良心的父母应得的?但凡他们用缓和一点的语气说话,表现出哪怕一点对儿子的关心......余宸明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双眼弥漫上来的酸涩;虽然并不属于他的情绪,但他仍然会受到影响。
他准备拨开余呈韬,去房间里把他的行李拿出来。李婉婉忽然就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红着眼哭诉起来:“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儿子!小时候就不省心,出生的时候抱着你去了多少趟医院,现在长大了,拿着我那点钱就出去——我怎么没有打电话给你,问你好不好?但你都没有接过,完全不记着家里还有人——”
她声音又大又尖,估计隔壁邻居要在家都能听见。余宸明震惊了一瞬,随后视线从坐在地上的女人身上移到脸色铁青的余成邦脸上,冷笑着评论:“演得不太行......但是您要是坐在地上这么哭一哭,我说不定可以考虑把钱还了。”
李婉婉似乎没想到玩这一出没用,干嚎着,一双没有什么泪的眼睛还很恨地瞪着余宸明,同时还畏惧地瞥向身旁的丈夫。
余成邦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一把推开了余呈韬,骂着“你这混账”,扬起肥胖的手就冲余宸明过来了——看这力道余宸明也挡不住,所以与余宸明本能地往后躲,没想到一下就撞到后面人的身上。
是匆匆赶到的王叔。王叔看着混乱局面,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只是一把把余宸明拉到身后,怒喝道:“你干什么!”
余成邦气势半点减,吼道:“我是他爸,我教训他关你什么事!”
“余先生,摄像头就在那儿,您可以动手,之后我们可以警局见。”另外一个人从后面走出来,声音冷得像是冰——居然是John。
余宸明看到John还挺惊讶的,他本来是想让王叔再找个保镖过来,没想到John居然亲自赶了过来。
两个男人往他前头一站,密不透风地一堵高墙似的,让他都看不清余成邦脸上是什么表情了。John回头冲他点了一下头,说交给他处理,然后就把余成邦逼进了门——王叔则转过身来,扶着他的肩膀,问他有没有什么事,看着像是很担忧他真的被打一样。
对面邻居果然在家,听到吵闹声忍不住开了门看一眼,但又被王叔瞪了回去。余宸明开始感到头疼了......很好,他已经能看到明天——或者后天的热搜了,简单粗暴的话就是#余宸明家人,难听点的话直接给个#私生子,看着是个社会话题,结果却得在文娱榜上。
余成邦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你是谁?有本事你就报警啊,看警察会不会管,他是我儿子——”然后John说了几句话,相比起来声音很平静,余宸明也只听见了几个关键词,什么“破产”“今非昔比”“考虑考虑”——非常礼貌的威胁。余成邦声音还是很大,但是气势已经没那么足了,变得含糊不清起来。
余呈韬这时挤过John走过来,不安地望着他,说:“对不起,我——”
余宸明伸手制止、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余呈韬没有泄露他的行踪,那他没有必要来道歉,他们俩都是受害者——但他现在着实有点精疲力尽,没法再去安慰对方,只能说:“我找家酒店先住着。刚刚看到你的邻居开门来看......不知道会不会认出来。如果有事情变得麻烦的话,你再联系我。”
余呈韬脱口而出:“我不在意。”他不是没有看出小孩脸上的疲惫——现在已经午夜了,走廊里昏暗,从玄关客厅里透出来的灯光把余宸明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脸色苍白如纸。他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内心拉扯着,最终咬咬牙,走上前抱了抱余宸明。
“好好休息,别多想,”他说,“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余宸明拍了拍余呈韬的肩膀,点了下头。然后叔就护着他先走了——但直到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了,他才想起,自己的行李没拿。
衣服也就算了,但是那个鲨鱼玩偶——他这些日子睡觉的时候都要抱着的、从家里沙发上带出来的鲨鱼玩偶——等他回过神来,王叔已经脱下他的外套,把他的脸挡住,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他往脸上一摸,才发现湿的。
他抽噎了一下,现在,他已经分不清这胸口沉重的难过到底是来源于身体本身,还是他自己的情绪了。
王叔开车把他送到附近一家高档酒店里,他坐在后头,虽然已经开始困得不行,但泪水却一直没止住——这时候他就特别感激王叔的沉默寡言。王叔把车开到了地点,先下车去办理开房登记,而他又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纸巾用掉好几张,才终于平复下情绪。
他拿着王叔给他的房卡进了房间,王叔让他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早再说。不过等他走了之后,John就打了电话过来,和他说,已经和余家夫妇交涉过了,但他无法确保余家夫妇之后不会像是再向今天这样忽然作妖——他今晚会回去和工作室讨论一下,是否要主动公开他的家庭背景;如果要被爆出来,不如自己这边先掌握主动权。但这毕竟事关他的私事,所以还是要来先问他的意见。
余宸明躺在床上斟酌着这件事,吸溜了一下鼻子,然后电话那头的John立刻改变了口气,小声说,不,其实不那么着急,我们明天再说也可以......余宸明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他只是看着小,但早就不是小孩了。安慰的话听起来很好听,但明天睁眼起来,所有的现实和烦恼并不会全都消失。
“去做吧,想让我怎么配合,我都可以。”余宸明很快就给了回答;他现在人气在那儿,或迟或早,都会有人关注他的家庭的......然后他问John:“所以,是谁告诉他们我现在住在我哥家里的?”
John想到这个也很头疼,余宸明的私人行程被泄露出去,很有可能是他们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余成邦嘴很严,一直没有说。这事儿我一定会尽快查出来的。”
余宸明点点头,然后挂断了电话。他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躺在冰冷冷的酒店大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因为疲倦很快就沉入睡眠,却做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梦。
那时候他刚上初中,在班级里刚交上朋友,他父亲被调到另外一个地方,要带他一起走——他不愿意走,于是就在他父亲来学校办退学的时候大闹了一番。直到拿着书本坐上车,他们还在吵。他父亲一怒之下把车停在了路边,说既然他不想走,就滚下车去。他立刻就打开车门,下了车。他父亲对他吼,把车门关上!他把车门摔得震天响,然后车就从他面前开走了。
他抱着课本和作业,离开时朋友和老师给的小礼物,站在路边;一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公路——站到了天黑,站到了双脚酸涩,路过的行人都在回头看他,而他只能深深地把头低下去——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因为这个城市他也才刚来一年多。最后,是一对晚上散步经过的老夫妇,上前过来,问他,孩子,你是怎么了?
他跟这对友善的老人借了电话,打给了他的姨妈。他姨妈立刻买了最近的一趟机票,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了——他一个人蹲在路边,两条酸痛的腿已经快没有知觉了,但他没有离开这附近;或许是还抱着有那辆开走的车会回来接他的期望。但是没有。
女人从的士车上下来,冲过来抱他的时候,他才终于哭了起来。
余宸明从梦中睁开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下去,弄湿了枕头。他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好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床很软,但是酒店的被子有点过于沉了,压得他难受。他像是要摆脱这种沉重感觉一样,一边擦着脸一边下了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后习惯性拿起手机看了看,看到John半夜三四点给他发了几个通稿和方案,他没点开,只是回了条信息:都可以,你们选。然后想了想,又发:告诉我现在你已经睡了。
John没立刻回,他猜应该是睡了。
他捏着手机,没再看信息,而是愣愣的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想他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现在穿的睡衣都是酒店的,除了昨天那身衣服外,进酒店时什么东西都没带。他至少得去买一点衣服,直接去商场方便吗?要不就得叫人带,他可以找谁呢?而且,今天是不是中午有工作?他应该......太多事情堵在脑子里了,所以他反而手足无措,茫然地坐了半天也没法站起来去真的做什么。
然后,忽然,酒店房间的门铃响了起来。

第108章
余宸明没立刻去开门,走到玄关前就停住了,怕是狗仔或者其他什么人,压着嗓子喊了一声:“是谁?”
门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云颢。”
余宸明一下就睁大了眼睛。他当然能认出这个声音——他控制不住地往门走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都已经放到门把上了。但他好歹是制止了自己,把手藏到身后,压在门板上。
“你来干什么?”他小声地问,“之前都说了,我不会见你的。”
“我以为你现在需要我,所以我就来了。”
余宸明笑了一下,但是玄关的镜子映照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脸。他说:“这怪谁呢?”
云颢接上:“怪我,是我的错。”
余宸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家里的问题......并不是云颢的错,只是他迁怒而已。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本来就一团糟,再加一个云颢,他根本已经转不动了——虽然隔着一道厚厚的门,但他好像仍然能嗅到透过缝隙而来的沉香味道。他靠着门蹲下去,把脑袋埋进膝盖里,似乎这样就能增强一些抵抗。
他其实也知道,要是云颢想进这扇门,根本就不需要按门铃——之前也不是没有他一觉醒来,发现男人就在床边。但云颢按了门铃。
这好像他是这几天来经历的真正意义上的好事。
他希望云颢能自己走开,可沉默了这么久后,他似乎听到男人在门外面叹了一口气,开口问他:“真的不打算让我进去吗?”
余宸明闷闷地说:“不要。”
云颢的声音听上去仍然很平稳,没有一点被拒绝的不高兴:“等一会儿,你团队的人就会过来了。”他顿了顿,“别担心了,嗯?现在我更想看到你笑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余宸明第一个反应是去摸自己的脸——显然,男人已经知道他哭了很多次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他抿着嘴唇冲镜子里笑,但是最自然也是营业微笑,感觉不会是对方喜欢的那种。
“下周周末,你就要去出国拍那个综艺了,我记得第一站在F国,算了算时间——”门外的男人停顿了一下,“到时候我也会去F国出差,到时候,你就不能不让我进门了。如果不想发生上一次那样的情况,我们最好还是提前坐下来谈谈。”
余宸明脸上的笑一下就飞了,嘴巴撅得老高,恨恨地想:又在威胁我!刚想怒气冲冲地骂两句,就忽然感觉男人的声音近了一点——像是也贴上了门,体温和信息素一并渗透过来:“所以,好好想想,多想想我——只想着我最好。这是现在最要紧的事,你知道的吧?”
余宸明瞪大了眼睛,这一下,心理防线又猝不及防地被男人所击垮;怎么会有人怎么会说话?虽然男人被他关在门外,却没有提一句余家人,没有触碰他的伤口,而只是这样......让他只想着他。
充满了那该死的控制欲,却又一如既往地体贴。
云颢又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里头好半天没声音,他只好再说:“那我走了?”
两秒后,闷闷地传来声音:“你......记得好好吃饭。”
云颢笑了起来,轻轻地敲了一下门,说:“我知道了。”
余宸明听到男人离开的脚步声,他又在门边坐了一会儿,直到柠柠带着妆造老师过来摁响了门铃。
柠柠手里提了好几件衣服,解决了他没有衣服穿的困境。今早收到消息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余宸明的家庭背景,这会儿可把她担心坏了,但又怕戳着余宸明的伤口,只字不提昨晚,只是比以往更关心,问他吃饭了吗,睡得怎么样,要不要换个更好的酒店住,中午的工作做不做其实都无所谓,要不要下午他们出去喝下午茶,她最近发现了一家不错的店......柠柠叨叨期间,余宸明换了衣服,叫了客房服务,简单吃了早餐,然后坐在桌前让妆造老师化了妆。酒店这档次,再豪华能豪华成什么样。工作还是要做,下午茶可以喝,他挺想吃点甜的——云颢刚来了一趟后,他的状态出乎意料地有些恢复过来了。
至少他老板有一点没说错,别想那么多,想一件事就可以了。
下楼去干活前,余宸明掏出手机,给爱德华留了一条言;把云颢之前对他做的事简单地说了说,问第二性别人工诱导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摆脱信息素的影响。他早该问问爱德华了,这种事就应该询问长辈的意见——他哥是个没对象不靠谱的,思来想去,也只有爱德华是最适合求助的人了。最重要的是,爱德华和威廉的关系密切,那些“沉香”,十有八九出自维纳斯。
他中午是去了国内的Moth总部,拍摄了一些新的物料。快结束的时候,他在摄影棚和大家聊着天,等着柠柠订喝下午茶的地方、叫小伙伴们出来——爱德华就一个跨国电话打了进来。
也不知道用的是哪个电话号码,余宸明第一眼看电话地址还以为是啥诈骗电话,一接起来才发现是他爹熟悉的声音:“I just saw your message,are you ok babe?(我才看到信息,你还好吗宝贝?)”
余宸明立刻捂着电话,和旁边的工作人员走到安静一点的角落里,拖了个椅子坐下,回答说,我还好,你是不是在忙工作?
这不就是忙完了才看到他的信息。爱德华语气不悦,然后问他,信息里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余宸明都诚实地回答了,包括发现的过程,对过程的回忆,然后还有云颢的承认。
“他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爱德华说,“我待会儿问问威廉——这俩混账真是......”他都猜出来威廉给云颢做信息素的时候,必定是没有一丝犹豫,有时候他俩的道德真的是少得可怜,“不过,即便是最好的液体信息素,它的作用也是有限的,他没有把你弄昏个一两天的,然后实际上把你架上手术台?”
余宸明打了个寒战,仔细回忆,应该还是没有的;他之前老忙了。
“那就是他咬过你,直接给腺体注入过信息素。”
哦——余宸明想起他们一起在床上干的那些事儿。他睡觉的时候一向很死,云颢在他后面咬一口,他肯定半点不知道。
“呃,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你别生气......”余宸明捂着电话,“呃,我们结婚了.......就在他标记我的那天。”
爱德华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他要是直接骂还好,但不说话的时候感觉更恐怖了,余宸明忍不住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结结巴巴、瑟瑟发抖地解释:“就是、其实也没多久,我忽然就分化,所以当时......我们本来就要准备结婚的,但是——”
这么解释着,他忽然意识到:他们本来可以早点结婚的,他们也可以早点上床的。但是云颢如此有耐心、如此压抑控制,如同猎手精心布置陷阱,甚至与猎物亲近——原来就是为了等他......等他分化这天;确保他再无退路,确保他会永远属于他。
他竟然直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件事,自己都沉默了下来。好半天,他听见电话那头的爱德华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男人总能得到他想要的,”爱德华说,“他用自己习惯的方式去抓住想要的东西,但是却还不知道爱情是不一样的.....抓得太紧或者太松,都会消失不见......”年长者的声音慢慢变低,像是也陷入了自己的回忆,“现在,你还喜欢他吗?”
余宸明瘫在椅子上:“......我不知道......我分不出来——他们说omega会对alpha无法控制地产生依赖,信息素会影响感情,那是真的吗?如果有一天,我的信息素对他不再有作用呢?他是否还会像是现在一样......我......”
他咬了咬牙:“我听说,可以用手术抹掉标记,我可不可以——”
“不行!”爱德华一下提高了声音,“谁跟你说的?你还这么小,伤了身体怎么办?”
余宸明呆了呆;余呈韬果然不靠谱。他喃喃着:“那怎么办......”
话说完,爱德华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了,其实只要余宸明坚持,他也只能支持,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很多人都做出了类似的选择——他只是想起了故人,曾经也这么问过他,我想要用手术抹去标记;对方或许并不是真心实意,而只是试探,但他却回答,哦,亲爱的,我完全尊重你,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
听上去多么好听!
爱德华知道,云颢也一定会把好听的话对余宸明说了千千万万遍,但有时候伤人最深的正是爱语;当意识到过往所有的温情爱语或许只是欺骗、只是搪塞,一切就不一样了......它会游荡在相处的每一刻、每一秒,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所以他之前才会对云颢说,如不想让小孩知道,那就永远不要让对方知道;骗人就骗一辈子,这本来是云颢应该付出的代价——但是,那男人难免自负,难免想要更多。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向余宸明索取的比他想象得更多。
“现在不见他、和他保持距离是一个方法。”爱德华最终说,“因为时间会解决很多很多问题,包括你看不清楚的想法和感情......你现在在他的公司对吗?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来国外。这边不会比你现在更差......你还小呢,孩子,你还有很多时间——有很多的选择。”
余宸明深呼吸,他听懂了爱德华的意思。“这不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吗?”他忍不住问。但是年长者笑了:“你还没能耐给我添麻烦呢。”
余宸明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说了好几句谢谢。爱德华给的方法是目前最好的、最可行的,但真的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容易。他想了想,说:“下周我要去F国录综艺,你现在在F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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