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愿, 而陛下对他也是全然的信任, 之后他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大巍的百姓, 更是为了他的陛下。
贺疏舟:“你不必在乎那些大臣的看法,是朕当初不该为了一时兴起, 让全天下人将你看作男宠。”
几日以后,全大巍的官营报纸,都刊登了一条重大消息, 皇上与安宁王情投意合,将在年底举行大婚,安宁王与皇上在婚姻之中是完全平等的关系, 且双方都只会有对方一人。
虽然早就听说了陛下与安宁王的关系, 但百姓们还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不过,将陛下看作神仙的百姓,如今丝毫不会怀疑他们的陛下的任何决定。
出发了一年的大巍远航队此时已经返航, 快要回到大巍海域了。
他们途经多个小国, 而这些小国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他们的一些传言, 纷纷向他们献上种子希望不要攻打他们, 让龚明颇为无语。
而韩休没想到他的计谋非但没有让这支船队一无所获,反而让源源不断的种子被献了上来, 而他们的任务反而以一种他意想不到的速度飞快地完成着,看着陛下交代的那些种子一个个被找到,韩休有了一种无力感。
经过一个月的远航,他们抵达了第一个大国河尔国,因为与此国相隔甚远,他们没有与这个大国以前没有联系,还是在之前遇到的小国的科普下,才知道了有河尔国这么一个大国,这个国家的人口约有五千万人,盛产香料,大多数人皮肤黝黑,鼻子高挺,眼窝深眼睛大,与大巍人大大不同,因为他们大巍与河尔国素无联系,所以只能带了一个小国会河尔国语之人,而他们本就带了一个会此小国语的翻译,这两道翻译,韩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怕是要惹一些麻烦。
而不出意料的是,他们的船队在抵达河尔国就被高度警戒,而河尔国不像是大巍千年来虽然王朝几百年就更替一次,但皇帝一直都是留着有着同一种血脉的同一种人,河尔国的王朝几经更替,河尔国多次被西边外来的侵略者侵略占领,甚至几朝的王朝的国王都不是同一种人。
虽然河尔国大多数百姓都是皮肤黝黑者,但他们的王室却是皮肤白皙,与百姓看上去大有不同。
虽然船队到达河尔国国境之时,被河尔国防备,认为他们很可能也是与以往几次一样的侵略者,但当他们给河尔国的国王送上玻璃器皿,精油,烈酒,茶叶,瓷器和丝绸等礼物时,河尔国的国王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们不是侵略者,而经过翻译者的艰难翻译,河尔国国王认识到这个叫大巍的国家与他们相隔甚远,根本就不可能攻打他们,此行一来,是为了替他们的国王收集一些奇怪的种子和奇特的动物。
河尔国国王实在太喜欢巍国送来的这些礼物了,可他觉得巍国的礼物实在是太少了,他甚至不够赏赐给自己的宠妃的,所以,为了让巍国的使者献上更多的礼物,河尔国国王下令将所有珍贵的种子和动物都藏起来,不许让正前往王宫的巍国使者得到,他要用这些种子和动物换得更多的珍贵礼物。
韩休一行人,进入河尔国的王宫,而龚明留在船中,如果说大巍的皇宫是巍峨庄重的,辉煌中又有一份克制,十分符合大巍人观念中的过犹不及,而河尔国的王宫确是赤裸裸将一切奢侈和富有都明晃晃地展示出来,韩休进入大巍皇宫时第一的感觉是畏惧庄严,而进入河尔国的王宫时第一的感觉是金碧辉煌,是惊叹和被金光晃花了眼。
但同时,韩休也意识到,这个国家的王室更多的是在意自己的权力和享乐,而更少在意自己治下百姓的生活,想着一路来遇到的那些瘦骨嶙峋的百姓,而看着王座之上的那个胖乎乎简直要将自己挂满金银珠宝的国王。
韩休这才意识到,无论他如何怀才不遇,认为自己的才能没有得到发挥,但陛下三年来的发展,跟河尔国脏乱的街道,破败的民房相比,他们的县镇都是整洁,而且近一年来都在普及用水泥铺满县镇大街道,更是平整整齐,而因为粮食的丰收,不少百姓有了余钱,都开始修上砖瓦房了。
同样是大国,他们大巍的君主,显然更在乎自己的子民。
河尔国国王塞西见巍国的使臣缓缓进入,双手抬起,向他行了一个礼,虽然与他们河尔国的礼节不同,但塞西见巍国的使臣穿着素白的丝绸,气质斐然,也颇觉赏心悦目,更重要的是,他还想着巍国使臣船里的礼物呢?
“尊敬的国王,我是来自大巍的使臣韩休,此番前来并无他意,见大国河尔国强盛,特来拜访,愿河尔国与大巍永结邦交之好。”
经过两道翻译,河尔国国王听到的版本是:“我是大巍的使者韩休,顺路发现了你这么一个国家,希望河尔国以后永远依附我们。”
听到这里,国王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没想到这大巍国与他们相隔甚远,还是想要占领他们,而且还不自量力,只是派了几十艘船,就想要他们依附,真是可笑。
“将这些人关进牢里。”
韩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河尔国的国王变了脸色,更是直接将他们拿下,下到了监牢之中,无论这些王宫皇宫的宫殿多么巍峨辉煌,监牢都是一样的恶劣。
这下将巍国的使者下入监牢,河尔国国王就打算与巍国彻底交恶了,自然如此,那巍国那几十艘船里的礼物,自然也属于他的了。
龚明守在船队里,自然是让出身世家的韩休作为拜访大国的使臣更为合适,可他没想到,在韩休前往面见河尔国国王的十天后,突然有不少河尔国的战船带着投石机向他们的船队扔石头。
龚明很快意识到韩休面见河尔国王并不顺利,甚至与河尔国国王交恶了 ,河尔国国王发怒想要将他们消灭,而韩休一行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意识到这一点的龚明立刻下令反击,用降维打击的炮火将河尔国的战船都炸毁了。
而河尔国的士兵看到这能摧毁一整个战船的石头,也被打蒙了。而他们的小船爬上巍国的战船,想要直接劫持战船,却没想到巍国的武器和盔甲也是锋利和坚韧无比,很快被巍国人杀死。
连续几日,河尔拿巍国的战船毫无办法,反而损失了几十艘战船和上千人。
而失去了唯二翻译的龚明,在旗帜上用简笔画,向河尔国表示,如果不放了他们的使臣一行人,他们将一直流连于海上,劫持他们出海的渔民,河尔国的约有两成人靠出海打鱼为生,若是阻断了他们出海之路,那么河尔国的国力也将大大衰弱。
河尔国国王本以为可以轻易得到巍国的宝物,谁知巍国的战船竟然有着可以毁天灭地的武器,吓得腿都软了。
河尔国国王知道了这些消息,没想到巍国的实力如此强盛,还有恐怖的武器,若是惹怒了巍国人的国王,巍国人再派来一百来艘战船,或许真的能占领他们整个国家,想到这里,河尔国的国王更是怕了,不就是表面上臣服他国吗?
那些臣服巍国的小国还说,他们每年向巍国进献礼物,还能得到巍国国王的重礼呢。
河尔国国王连忙将韩休一行人放了,接着咬着下巴答应了巍国人的条件,愿意臣服巍国,但巍国人要每年跟他们河尔国做交易,出售一些玻璃,瓷器,丝绸之类的奢侈品,而他们也愿意低价给巍国出售香料和宝石。
被关了一个月的韩休,此时已经看不出世家公子的随性洒脱了,他意识到这趟旅途不是他以为的那么轻松安全,反而充满着危险,根本就不是他任性的地方,遭此一劫的韩修沉稳了许多。
而经过两个译者的艰难翻译,韩休才听明白了上次河尔国国王之所以大怒,其实是因为一个乌龙,翻译将永结邦交之好,翻译成了让河尔国臣服于他们大巍,才致使他遭此大劫。
而河尔国竟然被龚明那帮人打服了,愿意臣服他们大巍了。
若是以前的韩休,自然乐于这个误会一直延续下去,陛下想要低调不想要惹事,他就偏偏要惹事,而且有更多的国家臣服于他们大巍,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啊。
可如今的韩休却选择向河尔国国王解释清楚这个误会,他意识到一场误会就会造成几十大巍士兵的死亡,上千河尔国士兵的死亡,而他的任性也可能影响整个大巍在这个世界的名声,甚至造成大巍以后与河尔国的海战,造成无数无辜之人的死亡。
而知道误会的河尔国国王才意识到这竟然是一场翻译之间的乌龙,也是哭笑不得。
虽然损失了几十艘战船和上千人,河尔国国王还是想要来自东方大国大巍的奢侈品,接着想要跟船队做生意。
韩休:“尊敬的国王,我们的陛下只想要一些大巍没有的种子和动物。”
河尔国国王早有准备,侍从拿出了上千种种子,但韩休仅凭种子根本无法知道这些种子长成之后是什么模样,又恭敬地请求国王找寻一些这些种子长成的植物来。
河尔国国王也欣然应允,韩休拿着陛下所画的图册一一对比,突然,他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植物。
那植物果实是一团团的棉絮,摸之洁白柔软,显然这就是他们出行这一趟的最想要得到之物——棉花,没想到在历经大劫之后,却又陡然得到这个重要之物,韩休反而有一种被命运捉弄拿捏的无力感。
不过此时的韩休再也没有以前那样期盼此行一无所获,看到了河尔国百姓的困苦,又在恶劣至极的牢里待了一个月之后,他已经意识到,陛下所寻这些植物,是为了百姓,而不是像这河尔国国王一样心中只有宝物和钱财。
打了这么一遭,双方对这场交易也真诚了许多。
“尊敬的国王,我们的皇上想要这种植物的种子,越多越好。”
见使者寻到了自己想要的种子,河尔国国王也知道无数宝物已经离他很近了。
“使者,本王也想要贵国的奢侈品,越多越好。”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韩休将带来的八成奢侈品,几百件玻璃和瓷器,上百匹丝绸和上百瓶精油,还有几十斤茶叶和几十坛烈酒,换得了十万斤棉花种子和每种几斤的所有其它种子,这些棉花可种五万亩地,也就是说,以后他们大巍的百姓种这棉花,再也不必像土豆一样重上三轮才能全国普及,第二轮得到的棉花种子就够整个大巍用了。
一月之后,返程回到海边的路上,韩休才知道河尔国国王卖给他们的棉花种子,占了整个河尔国棉花种子的九成,也就是说,这个国王根本不在乎他的子民之后需要这棉花种子得到棉花御寒,反正他与整个王室,是不会缺少棉花的,反而因为得到了更美丽细腻的丝绸,嫌弃上了平平无奇的棉花。
为了以后能与巍国交易更多的宝物,河尔国国王将他的几个义子交给了韩休,希望他们能跟着巍国的船队,学习巍国的语言和文化,方便以后河尔国与巍国进行联系和交易。
见老弟韩休安全归来,龚明也是欣慰不已,但龚明很快发现,韩老弟不再跟从前一样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反而将整个船队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同时因为上次是翻译出现了乌龙,而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而之后他们前往更西方的国家,语言更是不通。本就聪慧无比的韩休苦练画技,希望以后语言完全不通之时,能与他国用画来交流。
韩休将得到的种子分门别类,并做了严格的防潮措施,不能让所有大巍百姓所纳税的几百万两银子打了水漂,也不能让船队中因为一场乌龙而失去性命的几十个无辜之人白死了。
之后他们前往西方的几个国家,得到了如燕麦种子之类的种子,他们也从这些西方国家之中得到了他们国家特有的猪,羊和鸡鸭等动物,陛下说别的国家的牲畜或许有的比大巍的生长更快,也或许能跟大巍的牲畜杂交获得更好的牲畜。
在第二年五月,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植物和牲畜,他们的这趟旅程也正式返航。
因为返航不用在别的国家多做停留,只用在合适地点补充食物就行了,所以他们的返航只用了三个多月,在八月底,这支大巍第一支远航船队,终于回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祖国。
在徐州港口,与一年前一样,送别他们的是陛下和满朝文武,而如今迎接他们的也是陛下和满朝文武。
看着经历一年远航归来的两千多人,贺疏舟也不禁感动到泪眼婆娑,尤其是听说韩休等人作为使臣,还被一个叫河尔国的国王下了大狱之后,看着户部侍郎韩飞鹏心疼侄子韩休的眼神,再看着韩休这好好一个金枝玉叶的世家公子,回来时跟这些武夫看上去也没什么两样了,贺疏舟难得有几分愧疚。
又看着整个船舱里整整十万斤的棉花种子,简直是出乎贺疏舟的意料,本以为就算找到棉花种子也不过几十斤最多几百斤,以后再慢慢提高呗,谁知这船队竟然直接带回来了十万斤棉花种子,不会把人家河尔国的棉花种子给搬空了吧。
又见几艘船里带回的各种牲畜,在船里要将这些牲畜养活何其艰难,可他的这支船队还是克服了无数困难,将这些牲畜健康的带回来了。可见这两千人付出了多少。
贺疏舟大喜,给所有参与这场远航的人都赏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足够这些人比较滋润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而这次远航的首领龚明,更是连升三级,成了三品怀化大将军。
至于副首领韩休,贺疏舟自然听说了他才是这场远航居功至伟之人。
“韩休,朕任你为从三品秘书省少监。”
韩休的叔叔户部侍郎韩飞鹏听到陛下升任韩休为从三品秘书省少监,欣喜若狂,这秘书省少监可是陛下的近臣啊,二十多岁就能任秘书省少监,他这个侄子才真的是前途无量,以后就算是成为丞相也不无可能,本来以为这个高傲自负的侄子虽有才华,但他的性格一定仕途不顺,或许最多一辈子只能当一个闲官了。
陛下将韩休扔到远航船队之时,他本以为陛下是看韩休不顺眼,还进宫拉下老脸为韩休求情,希望陛下改主意,谁知陛下不仅态度十分坚决,还在心声中说了此举是为了磨炼韩休,方便以后重用他。
本以为陛下是随便想的,谁知陛下真是为了磨炼韩休,如今还真是重用他了,还成了天子近臣。
而别的大臣们也看看韩休,又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看户部尚书韩飞鹏,这老小子算是走运了,韩家这代算是又有了合格的接班人了,早知道去了这船队之后就能得到陛下重用,他们也把自己的子侄给塞进去了,哪里能轮得到韩休捡漏,唉,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大胆一点,不就是让孩子吃点苦吗?陛下施行的新点子哪一个是没用的,以后陛下的新政新点子他们也要让自己的子侄进去试试水。
【这些老泥鳅,这下知道好处了,想要塞人进去了,以后朕的这些新点子才不会让你们塞一些关系户进去,科考,武举,国子监举子数理考,还有交邕农学考,这几条路,你们的子侄考去吧,朕只看手下人的能力。】
看着这些家伙的眼睛转来转去,贺疏舟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被陛下看破心中的小九九的群臣默默将头埋了下去,这做人,怎么可能一点私心都没有?不过陛下还真是谨慎,一下子就将他们心中的想法点破了,还因为陛下只是在心里想想,连解释都没办法解释。
一下子得到重用的韩休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跪下。
“陛下,臣想要接着做远航船队的副首领。”
贺疏舟没想到韩休竟然拒绝了他的升官,而韩休的叔叔韩飞鹏见侄子拒绝了陛下的重用,简直想把这小子打一顿,一个五品官跟一个从三品的天子近臣能比吗?这小子竟然拒绝了,是出海一年脑子不好使了吗?
“陛下,臣这个侄子可能是出海一年太累了,现在脑子不太清醒,待臣将他带回去休息几日之后,再进宫向陛下谢恩。”
贺疏舟却忽视了韩飞鹏的话,看着韩休,问道:“为什么想要接着做远航船队的副首领?”
韩休:“陛下,臣出身世家,自小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但出海的这一年,穿过了上百个国家,踏上了十几个国家的国土,所有国家的百姓皆是面黄肌瘦,民不聊生,而如今的大巍百姓却面色红润,许多人身材丰腴强壮,皆是因为陛下从仙界带来的良种。”
“可臣去西方国家,也带回了几百种种子,而其中陛下所交代的棉花,柔软温暖,用之织布,填充被子,一定能给全大巍的百姓带来温暖与柔软的衣物被子。而臣根据海上远方船帆的高度,推测出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球,而我们大巍也不过占了这个球很小的一部分,我们此次远航只是去了这个球的西方,而这个球的东方和南方还等着我们去探索,那些大巍闻所未闻的陆地,或许隐藏着许多跟玉米土豆和棉花一样神奇的种子。”
“臣认为,虽然远航船队副首领只是五品官,但对整个大巍的贡献,远远大于从三品秘书省少监。臣今后的理想就是替大巍探索这个世界,给大巍带来新的种子和牲畜,让大巍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贺疏舟也是被韩休之语震惊了,没想到韩休远航一趟,不仅推测出这个世界是一个球,还将人生理想定为了探索全球。贺疏舟仔细看了看韩休,再也看不到当初世家公子的傲气和讲究,反而多了几分沉稳和坚定。
拍了拍韩休的肩膀,“好,若是你的理想成功,你与这两三千人将是整个大巍的大英雄,你对大巍的贡献不亚于朕,朕封你为三品冠军大将军,与龚明同品级,你们二人合作有度,下一次远航也是你俩搭配,希望你们为整个大巍带来新的惊喜。”
韩飞鹏这才看向他的这个侄子,以后常年待在海上的韩休注定不能成为韩家的家主了,但看着这个坚定的侄子,和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韩飞鹏突然觉得,所谓世家传承跟这些比起来倒显得有几分可笑了。
入了秋, 三年一次的科举就要开始了。
这片土地的科举已经出现了七百多年,加上新皇登基开恩科,科举已经办了接近三百回了,每届科举高中的进士少则一百来个, 多则两三百, 如此算来,古往今来高中的进士都有好几万个了, 可这几万个进士都是男子, 从没有一个女子获得过功名。
无论是前朝还是大巍, 素有才名写出千古流传诗句受万人追捧的才女可不少,可因为这些女子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她们纵使再有才能也要困在后院之中。
可今年这届科举可是不一般,早在三年前,当今圣上就宣布了今年的科举女子也可参加, 这可是翻天覆地之举,无论天下的男子如何反对,大巍的圣上却坚定地将这一条政令推行了下去。
如今废除妾制, 给予女儿跟儿子一样的继承权, 又可参加科举,在律法层面上,如今的大巍男子与女子是完全平等的了,至于这些律法的实际施行, 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无论如何, 今年的科举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大巍的科举跟前朝基本相同, 分为县试, 乡试和会试。
县试每年一次,一般定为九月, 而乡试三年一次,一般定为二月,而会试也是三年一次,一般定为十一月。
在贺疏舟宣布科举改革的第二年,县试的算学考就改为了新式数学,两年后的乡试的算学自然也改为了新式数学。
而在科举改革之前考取举人但未中进士者,若是打算考取进士,要先过一门算学考试,本来还庆幸早参加乡试的举人却没想到陛下早已想到这个漏洞并堵上了,让他们也不得不学会新式数学,有的年纪大的举子或实在不擅长算学的举子,没有通过算学考试,心灰意冷,不得不放弃进京参加会试,只得选了个小官来做。
不过无论是县试还是乡试的算学还算是简单,贺疏舟安排的县试数学题水平约为小学四年级水平,而乡试的数学题水平也约为小学毕业考水平。
而会试的考核贺疏舟打算分为两种,因为如今的大巍的工业化处于初步阶段,需要大量有理工科思维的人才,但也不能缺少会诗词歌赋,断案理政的人才。所以科考的形式自然也跟以往不同。
贺疏舟在去年年底,就将今年的科考规章以邸报和官营报纸的形式发了出去。
今年的科考分为两种类型,一种为文型科考,其中策论和诗词歌赋占七十,算学占三十,通过文型科考考中进士者,可进礼部,吏部,刑部和大理寺等对数学要求不高的部门,也选官做各地县官。但不能进户部和工部等对数学水平要求很高的部门。
另一种是理型科考,其中策论和诗词歌赋占五十,算学占五十,而理学科考的算学难度也要比文型科考高,通过文型科考者不仅能进入户部,工部和兵部等部门,也能选官做县官,但不能进入礼部。
而通过乡试之后,这些举子就要在府城决定好自己是参加文型科考还是理型科考,并将申请并签字,由府城将这些举子的选择结果运往京城。
在六月,贺疏舟就已经根据吏部的统计得知,这三年来,获得秀才功名者两万人,其中男秀才占90%,女秀才占10%,获得举人功名者一千五百人,其中男举人占87%,女举人占13%。女子可参加科举本就刚刚开始施行,女子考中者少也在贺疏舟的意料之中,随着以后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愿意送女儿读书者也会越来越多。
但贺疏舟没想到在京城之中,女子考中秀才和举人者,竟然占了三成,而其中就有不少京官之女和京官之孙女,这也就是说,这些京官们虽然之前嘴上反对贺疏舟让女子科举吵得凶,但行动上却毫不犹豫将他们的女儿孙女送去了书院读书,而且考科举除了天赋异禀者,大多数还是要十年之功,也就是说,这些高官早就让他们的女儿孙女读书了。
贺疏舟早在上次科举就已经发现,连续三天科考,只能带自己的食物,上厕所还要被印一个屎戳子,不太合理。
但因为当时科考事急,没来得及改革。如今这次科举,贺疏舟打算改变科考的环境,让考生应考的环境好一点,尽量避免寒窗苦读的考生因为一场考试而大病一场甚至英年早逝之类的悲剧发生,因此贺疏舟前两年新修了号舍,虽然也修成一个个的格子,但茅厕则离考生的号舍有一段距离,不会再有臭不可闻的厕号了,也避免了不公平。
而科考再也不是以往那般连续在号舍里待三天,而是每日辰时进入考场,酉时结束离开,这三天之中,第一天考诗词,第二天考策论,第三天考算学。
贺疏舟甚至在考场里修了一个食堂,以往考生带进去干粮为了防止夹带,要将干粮细细撕碎,仔细检查也要耽误不少时间,若是有这个功夫,不如由官府统一提供午饭,也能让这些考生过得舒服一些。
以往考生还要带被子,这样改革科考之后,就不用带了。
不过科考要脱衣检查这件事,贺疏舟还是保留了,因为这个世界既没有金属探测器,又没有监控,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当然男女是分开检查的。
还有参与作弊的人员无论是考生还是官员,都是重罪可当斩这条律法也被贺疏舟保留了,虽然有点不人道不符合来自现代的贺疏舟的三观,但科考对这个国家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自然不能马虎,若是不能震慑住有心之人,恐成大患。
本次科考的主考官是吏部尚书董归,副考官是礼部侍郎戴芜,而为了公平,出题人则不是这两人,出诗词歌赋考题是学士院的学士承旨冉正和几个翰林院的学士,而出算学考题者则是国子监监正施姚和他的几个学生。
而在邸报和报纸上知道如今会试的改变的所有举子,都是在县试和会试经历过以往那种考试的,自然也知道在一个格子间里待上上天且吃喝拉撒有多么痛苦,而陛下明明高高在上,却知道考生疾苦,也是颇为感动。
再进入会试考场之时,看着新修的考舍,而官家提供的食物也是美味暖和,再也不用像以往那般天天吃饼子了,有了更优越的条件,参加考试的所有举子更是奋笔疾书。
而考官们看着新修的学舍和考生们热腾腾的饭菜,更是羡慕嫉妒恨,怎么他们科考之时没有遇到陛下。
三日以后,会试正式结束,而这一次参加的科考的举子,无一人晕倒,更无一人重病或身亡,这是以往的科举都不可能办到的。
本来还认为陛下是劳民伤财,且可能会增加作弊风险的大臣们也不说话了。
十日以后,两百份考生试卷呈上了贺疏舟的案牍之上,不出意外,这就是今年录取的两百名进士的考卷了,文型科举录取进士一百名,理型科举录取进士一百名。
贺疏舟打开文型科举的那一摞,大多数的算学成绩都是九十分以上,因为如今大巍发展还不够,贺疏舟对参加文型科举者只希望他们有基本的数学能力,所以命题比较简单。但如此一来就更考验他们的策论了,文型科考更接近以往的传统科考,希望得到能够治国理政的人才。
而第一份显然就是众位考官觉得写的文章最好之人,贺疏舟刚一打开就眼前一亮,此人字迹娟秀,看到此人的字似乎就能想象出此人一定是一个细腻美好的女子,而写的文章也是层层相扣,十分完美,提出的观点也是既有理性的思考,又有感性的思想,看来,大巍要有一位女状元了。
虽然如此,贺疏舟还是将余下的九十九份考卷一一看完,还是跟众考官的想法一样,觉得第一份好,同时也意识到,他的这些考官,也跟他一样猜出了此卷的主人是一个女子,还是公正客观地将之放在第一位。
整整一天过去,贺疏舟才将文型科考的一百份考卷看完,伸了伸懒腰,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肩膀,很快,另一只不属于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代替了这只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捶着,能如此放肆之人,显然就是目前贺疏舟唯一的一位‘爱妃’安宁王陆兰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