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疏舟和太后夏韫跪在大巍皇室的宗庙之内,宗庙内供奉着从大巍太祖皇帝到贺疏舟父皇十几位大巍皇帝的牌位,贺疏舟来到这个世界四年来, 虽然不喜繁文缛节,但还是每年年初都要来祭祀祖先。
由皇帝给大巍先祖点香,据说原主在位的三年, 年年点香都是第一次点不燃, 原主给祖先认了错之后才将香点燃,但之后还是接着摆。
而贺疏舟来这个世界的头一年,就造出水泥玻璃,将京城贪官叛贼给除了个干净, 第一次给大巍先祖点香, 这香就点燃了, 之后的每年, 这香更是烧得越来越旺,就连自诩唯物主义者的贺疏舟, 看着烧得欢快的香火,也似乎感受到了大巍先祖的喜悦。
今年大婚祭告祖先,礼官将贺疏舟成婚的日子和成婚一事告知祖先之后,贺疏舟同以往一样,将香点燃插上,谁知不过一瞬之后,这香竟然灭了,这宗庙之中无风又无水,贺疏舟别无他法,又将香给点燃,没想到眨眼之后香又灭了。
跪在旁边的太后夏韫变了脸色,“换三支。”
礼官此时也满头大汗,双手颤抖地又递上三支香,谁知换了三支香,贺疏舟只要将香给插上,香又灭了。
而周围的礼官和侍卫后背都湿透了,这不会是十几位先皇不同意陛下跟一个男子成婚吧,要是先祖不同意,陛下这婚怕是不成了。
见到这个可能会写入野史被后人调侃的名场面,虽然知道陛下和太后仁慈,在场之人也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毕竟祭拜先祖可是皇家重中之重的大事,而看到已逝的十几位先皇用香来“骂”陛下,知道这种秘密的他们真的还回得去吗?
谁料刚刚还恭敬跪着的太后夏韫突然站起来,直直走到十几位先皇的牌位跟前,
“不想受我儿的香火以后就都别受了,以后我儿的族谱另开一本,宗庙也新修一座,三年内力挽狂澜连收四州的功劳跟太祖皇帝里比也是不差的,当得起新开一本族谱。”
“不过孙媳还是给先祖们一个后悔的机会。”
又看向跪着的贺疏舟,“再点一次。”
被气场全开的母亲震惊到的贺疏舟此时缩在那里,跟一只小鹌鹑一样,乖乖将手中三支香再次点燃,然后插到了香器之上。
就见那三支香突然闪了一下,似乎要灭了。
却又颤颤巍巍地又燃起来了,比起以往燃得十分欢快的香,此次的香慢悠悠又颤巍巍地燃着,贺疏舟竟然觉得自己从几炷香中看到了大巍十几位先祖皇帝的委屈。
而站在旁边的礼官和侍卫们,看到太后的惊天之举,这才知道陛下的离经叛道竟然是遗传自太后。新开一本族谱,这是正常人能想得出来的事?
能将威胁成功大巍的十几位先皇,甚至还有以白衣之身打下整个江山的太祖皇帝,太后还真是女中豪杰啊。
过了几日,就到了十二月二十八,正是大巍皇帝贺疏舟与安宁王陆兰锖的成婚之日。
若是按照祖先规制,皇帝将身着冠冕迎皇后入宫,但此次大婚两人皆是男子,贺疏舟自然不愿陆兰锖以“嫁”的身份与他成婚。
安宁王陆兰锖穿着一身繁复又华丽的婚服,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由几十位边关军敲锣打鼓地护送,从王府出发,前往皇宫。
京城百姓们虽知战神安宁王威名,但因为其久在边关,在京城也是王府,兵部和皇宫三点一线,见过安宁王真容者甚少。
今日安宁王骑马迎婚,京城百姓们看到穿着华丽婚服的安宁王竟然俊美异常,穿着一身红服美到乃至有了几分妖异,就算知道了安宁王是陛下的人,不少未婚姑娘还是看着安宁王的脸羞红了脸。
再见安宁王高大英武,眼神未分向周围的百姓一眼,眼含春意地骑着骏马朝着皇宫而去,不少知事的娘子和男子也是一脸意味深长。
经过这么一遭,全京城的百姓都理解了为何如谪仙一般的陛下,会看上安宁王了,俊成那样,谁还管他是男是女啊?
陆兰锖入宫,此时百官已迎在两侧,陆兰锖从容穿过分立两侧的百官,接受着百官的拜礼,穿过这条他走过无数次的地方,以往他来到这里,是陛下的臣子,而今日,他竟然就成了陛下的伴侣,还是在全天下人的见证之下。
陆兰锖一步一步地走着,而他的爱人,就在宫殿的尽头,坐在龙椅之上,等待着他的到来。
贺疏舟一见爱人的身影,就走下了高高在上的龙椅,他一步一步地迈下高台,当他站得越低,他就离爱人越近,知道最终迈下了高台,走出殿门,他将朝他走来的爱人的手牵起,与他一同接受百官的朝拜。
直到这时,底下跪着的百官才意识他,他们的陛下是无条件地信任着安宁王,偏爱着安宁王,他愿意将整个江山与安宁王分享,他们的所谓弹劾和怀疑,在情比金坚的两人看来,不过是挑唆和麻烦罢了。
大臣们看着两人看着对方充满爱意和信任的目光,在这一刻,从心底接受了百战百胜的安宁王成为陛下伴侣这件事,并知道了从此以后,两人都会是大巍的主人。
在这个贺疏舟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贺疏舟没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只会加减积分的系统意外地出了声。
[系统通知:恭喜宿主在这个世界找到自己的爱人并成婚,获得系统新婚礼物,系统商品兑换券一张,系统祝宿主百年好合。]
贺疏舟虽然知道这个系统一点智能都没有,这个贺喜的通知肯定都是预设好的,但收到这么一条通知,还是觉得十分感动。
几日以后,全大巍的百姓都从报纸上知道了他们的陛下大婚的细节,知道了从今以后,战神大人陆兰锖就成了大巍的另一位主人,百姓们将这份报纸小心地收藏起来,跟收复四州的两份报纸放在了一起。
过了年,京城里又有了一件大事,原本京城官营的学府只有国子监,国子监又分为国子监和太学,国子监专收官宦贵族子弟,就算是女子也能读书,也只有官家女子才能入学。
而太学除了收一些官位没那么高的官家子弟,更多的是收普通或贫苦人家的聪慧学生。
可今年起,京城又打算新建一所官学,名为京城大学。
百姓们从报纸上得知,京城大学接受全国各地的十五岁至二十五岁秀才报名参加考试入学,只要在某方面有突出者,皆可报名参加考试。
京城大学暂定为数学系,文学系,书画系,医学系和理工系几个大系,其中数学系招收有数学天分的学生,施姚和施姚的几位学生,由这几位算是当世数学大拿做数学系的老师,文学系招收善文学的学生,也是当世大儒作为老师,而书画系自然招收善书画的学生,自然也是由当世最知名的书法家和书画家作为老师。医学系则是由曲庆和李心慈,还有医学监的各位名医作为老师。
与别的几个系不同,理工系的入学考试虽然只需要考验数学,但之后的一年,学生们可以自由学习陛下从仙界带来的物理,生物和化学等方面的知识,一年以后,再选择自己想要研究的方面。
凡是能对自己学习的知识进行一点更深入的探索者,或将自己所学的理论知识应用到现实中者,将立刻获得毕业证,若是选择留在京城大学接着进行研究,则会立刻成为八品博士之位,而选择去各地州府工厂接着探索研究者,也会立刻成为八品技术指导。次之,学会一门仙界知识并在三年后通过考试者,就会获得京城大学的毕业证,并可进入各州府的工厂之中任九品技术助手,若是之后有发现者,也可升任八品技术指导。
而有重大贡献者,可进入少工监,交通监,医学监甚至工部,户部等核心部门,最终进入内阁官居一品也不无可能。
显然这是除了科考以外,陛下给天下秀才为官为民的另一条路,而成为百里挑一的进士,大多数也不过是七八品的小官,无数觉得科考无望但自己有别的天分的秀才,从报纸得知这条消息之后,很快就出发前往京城,参加七月的京城大学入学考试。
而参加考试的几万人之中,就有几位以后会成为在这个世界开创了一个新领域的奠基人,而他们也知自己不过是在对仙界伟人发现的复刻,也将仙界中发现这些知识的人奉为老师
新年刚过, 大巍的百姓们过了一个悠闲且富裕的年,这春耕就开始了。
去年八月底,贺疏舟派去寻访棉花种子的远航船队不负他望,给他带回了整整十万斤棉花, 甚至还带回了不少别的种子, 如苜蓿,一种优良的牧草, 还有黄瓜和茄子等蔬菜, 葡萄等水果。
如今大部分州府之间的水泥路都已经修成了, 而不少易储藏的货物和特产,都在各州府迅速地流通起来, 可如今刚收回的四个州却只能向外州卖一些羊毛之类的东西。
凉州北部的尚州,向来以游牧为生,能种植的作物极少, 反而盛产甘甜的水果,但水果如何能长久储藏,也只能自产自销, 不能卖与外州人。
虽然尚州如今看来只能以放牧为生, 可贺疏舟知道,尚州有着非常肥沃的土地和每日极长的日照时间,昼夜温差也大,正是适合棉花和葡萄的种植。
新科状元杜竹月和新科榜眼诸高发, 本以为还要在翰林院当一两年的闲人, 才能被陛下委以重任。
谁知刚到翰林院没几天, 两人就被陛下召见。
“诸高发, 你出身农家,可亲自种过地?”贺疏舟问道。
诸高发:“回陛下, 微臣自小帮家里人种地,就算是入了书院,每年两月的农忙假,也一日不得歇。”
贺疏舟微笑,“很好,尚州虽大多以游牧为生,但土地肥沃,极适合种棉花,朕派你跟杜竹月二人去尚州推广棉花,葡萄,苜蓿的种植,你们以为如何?”
诸高发连忙谢恩,却见杜竹月迟疑道:“陛下,尚州的土地虽然肥沃,阳光也盛,但除了尚州的仙池附近,其余地方每年有大半年都极干旱,恐怕不利于种植棉花等作物。”
杜竹月爱看杂书,也爱看官营报纸,自然知道尚州的水土如何。
贺疏舟听见杜竹月的迟疑,却早有准备,拿出了一张图纸,“尚州缺水一事,朕早就知道,且有法子能缓解一二。”
一月以后,杜竹月和诸高发到达尚州府,跟几年前的状元梁文昊去北方三州推广火炕一样,这两人也任五品京北转运使司。
而尚州府的知州也早已在城门口等候着这两位钦差的到来,他可不敢跟以前的幽州知州一样给小钦差们下马威,这尚州收回还不过两年,任尚州知州的郭广之前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因为干得不错,前年该升官了,谁知运气不错,刚要升官,北方四州就收了回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从一个七品县令直升为三品尚州知州,属实是捡了大漏了。
所以郭知州做尚州知州也不过两年,属实算不上土皇帝,而刚收回的四州还被边关军牢牢守着,一个尚州就有足足五万边关军,还有火炮无数,他一个知州也就算是有闹出幺蛾子的心,也没有这个胆子。
所以,这次的两位钦差,倒是感受到了尚州知州的如沐春风。
而两位钦差不仅人来了尚州,还从京城里带来了十万斤棉花种子,一百来斤葡萄种子和一百来斤苜蓿种子。
杜竹月一见郭知州,开门见山道:“郭大人,下官与诸大人来尚州,是为了在尚州推广种植棉花,葡萄和苜蓿,如今大巍欣欣向荣,各地的商品与货物往来流通,百姓的日子也越过越好,而尚州却只能卖给外州人羊毛,而南方经济发达的州府并不太需要羊毛,长此以往,尚州与别的州府的差距将越来越大。”
郭知州听见杜竹月的话,越听脸色越难看,他之前也是在扬州的湖山县当县令,也是将湖山县治理得极好才升官,听到他治下的尚州将比别的州府越来越差,他如何能忍得?
郭广:“可是,杜大人,尚州少雨,怕是种不活棉花。”
杜竹月却说道,“郭大人,尚州府位于一个盆地之中,却常年干旱少雨,但远处就有无数冰川,每到夏时,冰川融化之水就汇聚到尚州府这个盆地之中,所以,别看尚州常年干旱,可这地下之中,可是有无穷无尽的地下水。”
“只要我们能将尚州底下的水为我们所用,尚州不仅能种棉花,还能种不少的水果,比如葡萄,尚州空气干燥,葡萄能自然风干为葡萄干,卖给别的州府甚至别的国家,给尚州的百姓带来收入,尚州也能种苜蓿这种牧草,以干苜蓿喂养的牛羊肉质鲜美,产奶也丰沛,做成的奶酪和以后做成的奶粉,也能卖出大价钱。”
可郭广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杜大人,您就不要说笑了,这尚州底下哪有地下水啊,本官刚到尚州府之时,就见此处干旱少雨,想着在知州府挖两口井来喝水,谁知却被当地人耻笑,本官也是不信邪,挖了五六十米都没挖出一滴水,这才信服尚州底下没有地下水,还成了此地的笑话,杜大人如果不想跟本官一样成为此地的笑话,就赶紧上报陛下,换一份行得通的差事做吧。”
诸高发刚想说点什么,却被杜竹月拦住,“这么说,郭大人是不信下官所说的话了?”
郭广:“杜大人,你可是大巍第一位女状元,本官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你可是天下女子为官的表率,你也想给天下女子开一个好头吧?”
杜竹月:“郭大人,若是下官在尚州辖内挖出了地下水,你当如何?”
郭广既不信又有点心动,若是尚州底下真有无穷无尽的地下水,那尚州百姓将获益无穷,
“杜大人,若是你真的能在尚州辖内挖出地下水,你在尚州期间,本官任你驱使。”
得到满意答案的杜竹月:“郭大人,一言为定。”
于是,第二日,杜竹月让郭知州带着一百多人,拿着铁锹,来到了尚州城外,向着最近的雪山前进。郭知州刚开始还挺自在,谁知众人越行越远,最后怕是离尚州府有二十来里了。
“杜大人,你不会是要在离尚州府这么远的地方挖井吧?”
杜竹月:“当然不会。”
郭广松了一口气。
“这才走到哪儿啊,离能挖出地下水的地方还远着呢。”杜竹月接着说。
郭广听见此话,一口气差点吸不进去,二十里都还不够,不会要到里尚州府四十里的地方挖井吧?
一日以后,众人果然来到了离尚州府四十里以外的地方,都快到雪山脚下了。
杜竹月选了个地方,让来的一百多人直接开始挖。
几日以后,这井足足挖了一两百米,果然在地下挖出了地下水,可尚州的众人看到这个井水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郭知州也说道:“杜大人,您就算是在此处挖出了井水又有何用?我们尚州府又不可能搬到此处,尚州府和尚州别的县镇不在此处自然有它的道理,您没感觉此处常年低温,草木不兴吗?”
杜竹月拿出一张图纸:“郭大人,这是下官离京之时,陛下交给下官的图纸,是陛下从仙界所得,名为坎儿井。”
“虽然我们不能将尚州府搬至此地,但我们却能将此地的地下水引至尚州府,只要按照这张图纸上所画,在地下水之处挖一条暗渠,直至将地下水引出地面,暗渠通往尚州府,且暗渠之间每隔几百米挖一口竖井,一方面方便挖出暗渠和通风,一方面也可让竖井附近的百姓取得井水为生活所用或浇灌庄稼。”
郭广:“杜大人,您在说什么啊?挖四十里的暗渠,这要的人力跟修长城比也是不差,尚州不过百万人,难道要让好几万人不吃不喝干上一两年,来修这个所谓的坎儿井吗?那我们尚州人还活不活了?”
杜竹月沉下了脸,“郭大人,以往修长城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以后子孙千秋的安全,而现在修坎儿井是为了什么?自然也是为了以后千年子孙能过上好日子,难道我们的祖先都愿意为了我们这些子孙克服万难修建长城,我们现在的人反而不愿意为了子孙后代,修建几条功在千秋的坎儿井吗?郭大人,您竟然是如此短视之人,是下官看错你了。”
郭广被杜竹月激得面红耳赤。
却没想到杜竹月话还没说完:“何况,坎儿井也不是要修建百年,第一条也不过一两年,之后尚州府就能芳草青青,盛产的棉花和葡萄干将在全国盛行,甚至通过远航船队卖往万里以外的国家,而您郭知州的盛名,也将为全世界所知晓,还是郭大人您,只甘心做这偏远州府的知州之位,就没想过做一个京官,甚至成为一部尚书吗?”
郭知州听着杜竹月的鸡汤,也是心潮澎湃,想了一会儿,“不就是在地下修长城吗?干了。”
当然郭知州也不是心血来潮,因为何地都能种的土豆在尚州已经普及开来,尚州府地广人稀,如今的尚州百姓也不缺粮食了,也能支撑得起修一条四十里长的暗渠。
几日以后,在尚州小吏们向尚州的各个村镇普及和忽悠坎儿的好处井之后,各个村经过商讨,也是愿意派出几个青壮年劳力去修那什么坎儿井,第一条长达四十里厂的坎儿井正式动工。
与此同时,大巍的第一座饲料厂也在淇州开工。
第91章
淇州的气候适宜大豆和玉米生长, 早在去年,淇州就种植了五十万亩大豆和一百万亩玉米,收获大豆五万吨,收获玉米二十五万吨。
四年前的进士姜仁, 先是在青州的邑井县当了两年县令, 政绩不错调回京里,谁知却平调在新成立的农学监做了一个七品员外郎, 农学监的监正谭乐生都去了交邕办什么农学院, 他这个农学监员外郎却留在了京里, 当然只能坐一年多的冷板凳了。
他不知怎的,跟少工监的少监贡英博成了好友, 贡英博见他闲着没事,让他帮忙监督京城新建的纺织厂的建设,后来又见他能力不错, 更是让他驻守纺织厂,后来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农学监还是少工监的人了?
他本以为自己帮好友做了这么多事,好友该向皇上请示, 将他调入少工监, 谁知好友提也没提,让他这一年多来一直在这个空壳子农学监里待着,所幸他也想得开,也是常常翻看农学监的各种表格数据, 牢记于心, 就怕有朝一日, 农学监监正谭乐生回京之时, 他一问三不知。
谁知过了年,坐了一年多冷板凳的姜仁被陛下召见, 连升三级,成了农学监四品少监,而他的任务,就是前往刚刚收回不过一年的淇州,开办饲料厂。
这时,他才意识到好友的良苦用心,让他督办纺织厂并不是因为少工监缺人,而是在给他机会。
不过,姜仁后来细细想来,为何陛下独将农学监的他留在京城,而与好友贡英博的相识也似有蹊跷,会不会陛下早有让他前往淇州开办饲料厂之意,于是留他在农学监坐冷板凳,又让贡英博磨炼他,毕竟淇州的玉米和大豆可是去年就种上了,可见陛下早有安排。
陛下日理万机,能愿意磨炼他是大好事,可好友的别有用心却令他寒心,于是在升任到前往淇州之前的这段时间,姜仁谢绝了与贡英博的所有见面,如无意外,这段本来开始得就不算美好的友谊怕是结束了。
姜仁如今任少监,也算得上一个朝官,在京之时,每旬初一都要上朝,而今日正是他第一次上朝的日子。
而这也是十日来,姜仁第一次见到贡英博。
贡英博也知当初接近姜仁是陛下授意,用心不纯,可这些日子,贡英博早已将姜仁视作知己,他与姜仁相谈甚欢,无话不谈,若不是有陛下授意,他还不知这世间竟有与他性情如此相合之人,可这下可是完了。
于是坐在高堂之上的贺疏舟,就见原本该站在一起的两位少监,一位是少工监的贡少监,一位是农学监的姜少监,一位拼命远离,一位拼命靠近想要解释什么,贺疏舟转念一想,就知道这两人怕是因为他的一次安排出了龃龉了。
贺疏舟又看看姜仁的忠诚度,高达95,看来虽然这场磨炼是他跟贡英博两人谋划的,但姜仁只埋怨了贡英博。
【哎,磨炼姜仁是朕的意思。】
姜仁的脑内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正是陛下的声音,正当他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之时,却没想到满朝文武都悄悄朝着两人看来。
【是朕让贡少监来磨炼你的,是朕让你坐了一年多的冷板凳,你为什么不恨朕?】
听见这话,八卦的大臣们看向两人的眼神更是热烈了,到底是什么八卦啊。
姜仁突然意识到,难道,莫非,可能,一定是他还有这些大臣们都能听见陛下的腹语,而看着向他不停眨巴眼的贡英博,姜仁突然意识到一流传多年的传言,朝臣可知晓圣意,是何意,竟然是如此的知晓圣意。
姜仁仔细一想,虽然被贡英博欺骗了,可他得到陛下重用这件事是真的啊,又看向焦急慌忙想要解释的好友,轻叹了一口气。
姜仁:微臣是多么想恨您啊,可是微臣做不到啊。
看着两人的距离不知为何又拉近了,贺疏舟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下和好了吧,朕作为一国之君,不仅要日理万机,还打算下朝之后调解大臣之间的关系,属实是忙到头了,这下不用了,还真的好啊。】
【贡少监你以后不要再骗人家姜少监。】
埋着头的贡英博悄悄翻了一个白眼,陛下啊臣是因为谁才欺骗姜仁的啊。
姜仁到达淇州以后,花了两个月时间,在淇州府附近新建了一座厂房,因为有了纺织厂的经验,所以建厂房和招人都格外顺利,又因为有了在农学监看表格和文书的经验,也是对淇州的玉米和大豆产量产地等信息了如指掌。
很快就在淇州收购了五千吨大豆和两万吨玉米,根据带来的医学监和农学监博士的建议,根据合适的配比,加入盐和草粉,蛋壳粉等配料,很快生产出了大巍的第一批猪饲料。
可这饲料生产出来了,却没有淇州的百姓愿意买。
姜仁别无他法,只能拿出离京之时陛下给他的锦囊。
淇州府昌兰村的百姓,也是听村长说了府城之中,除了水泥厂,竟然又多了一个什么饲料厂,听说是别的州府都没有的,独独他们淇州有这个饲料厂,收购了不少的玉米和大豆,用来生产饲料,是用来喂猪和喂鸡的。
一个村民笑道:“什么玩意儿,我卖玉米也才一文钱一斤,大豆也才两文钱一斤,一斤饲料就要两文钱,那猪吃了能飞还是咋的?”
又一个村民:“就是就是,我才不当那个冤大头呢?你们买吗?”
别的村民也纷纷摇头,“不买不买。”
却谁知两日以后,淇州府里传来消息,说淇州的饲料厂生产的饲料,原本是两文钱一斤,但陛下仁慈,知道淇州百姓前年刚受过大灾,这头两万袋陛下给淇州的百姓补贴一半,一文钱一斤,这两万袋卖完之后就恢复原价。
原本还闹着脑子有病才买饲料的淇州府百姓,盘算了一番,发现喂饲料竟然比他们喂粮食还便宜,连忙悄悄去买了几袋,却发现饲料还要限购,一户人三月内只能买上五袋。
有两人原本在大庭广众之下放了狠话,说永不会买饲料,却在淇州府的饲料店里碰见对方,二人心照不宣地装作不认识对方。
两月以后,淇州府的百姓们发现,这饲料可是太好了,不仅不需要像以往一样日日煮猪食,这猪也是长得更快了,原本喂七八斤粮食才能长一斤肉的猪,喂五六斤饲料就能长一斤,而且这些猪更是膘肥体壮的,也不容易生病了。
不少家中饲料喂完的百姓,又去淇州府打算买几袋饲料,这才发现陛下补贴的两万袋饲料竟然卖完了,现在再买就只能花两文钱一斤的价格买了,可众人一盘算,这饲料算下来竟然跟每日喂玉米粮食差不多,还更省心了,也是咬咬牙买了几袋。
而之前没有买饲料的百姓,见到邻居家的猪和鸡鸭长得好,也是买了几袋试试。
于是,饲料厂产的饲料很快就在淇州府附近普及开来,而淇州府外的县镇,也听说了府城之中出现了一种叫饲料的东西,不仅省事,牲畜也长得好,而姜仁的饲料也恰好在此时送到了淇州所有的县镇,不少别的县镇的百姓也买了几袋来试试。
有一人有远见者,见这饲料方便至极,以往一人割猪草,煮猪食,掏猪屎,忙忙活活一天,最多只能喂十几头猪,而有了这个饲料,一个人就能喂百来头猪,他家底不错,若是雇佣几个人,将家里的一片空地修建一下,专门用来养猪,养个一千来头猪怕是没有问题。这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法子不错,连忙冲进了淇州府。
正在淇州府郊区饲料厂的农学监少监姜仁,听见底下人来报,竟有一百姓求见他,连忙接见。
姜仁就见一商人模样的人进来行礼。
“姜大人,小人路谷,拜见大人。”路谷也是心中打鼓,不知这位姜大人会不会觉得他贸然求见,太过冒犯。
姜仁:“你是商人吧?拜见本官所为何事?”
路谷见姜大人十分亲切和蔼,才大着胆子说了,
“回大人,小人知道大人来淇州就是为了饲料厂,小人想要在一空地之中,养上一千来头猪,需要大量的饲料,而饲料厂的饲料都是限量供应的,不知小人可否大量购买?”
姜仁听见此话却突然想起了陛下所给的锦囊,不止说了如何推广饲料,更说了若是有百姓富商想要大量养殖猪鸡鸭,要全力支持。
路谷就见这位四品官大人热烈地看着他,把他吓得一激灵,“好啊,陛下正是提倡百姓富商建厂,不仅是水泥厂,你能想到开办养猪场,本官十分欣慰。”
说着又朝着后院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归来的姜仁手中就多了两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