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国人还传他们的皇帝是什么帝君下凡,分明是抠神下凡了,连带着一整个国家都抠得很,他们甚至连上万的府兵都不愿意出动,就派一千来个府兵来嘲讽他们,想起这些府兵嘲笑的表情,夕国国王更难受了。
而令贺疏舟想不到的是,本来就因为他造玻璃和精油狂赚钱,就在各国之间有了一个钱串子的名声,这次强迫进贡的小国使臣来时食宿自理,回去之后还不赏赐,他在周边的数国都有了一个爱钱如命的名声,传言只要花了巍国皇帝的钱,或是聊国这种跟他打仗让巍国皇帝的国库不得不多出军费,巍国皇帝一定不会放过的,定会让花了他钱的国家十倍奉还。
(贺疏舟:作为大巍实际上的户部尚书,一定程度上你们认为的也没错。)
甚至以后周边的小国吓唬小孩,若是小孩要花钱买什么,大人们就会对小孩说花了钱巍国皇帝就会把他抓走,只有节约不花钱的人,巍国皇帝才不会抓走。从此巍国能止小儿夜啼之人,除了大巍战神陆兰锖,又添了大巍皇帝贺疏舟。
(贺疏舟:这就过分了吧,朕不过是节俭了点,又不吃人,又不抢钱的,朕的名声啊。)
如此一来,本是被四面夹击的巍国,竟然一次就将来犯的越国,夕国和海国打退了,还让他们付出了不少代价,本还蠢蠢欲动,也想分一杯羹的周边更小的国家,此时是一点也不敢想了,还有不少未雨绸缪者,打算今年年底向巍国朝贡。
陆兰锖见那群朝臣此时还在喋喋不休地劝他,若是等他们吵出结果来,也不知何时了,陛下今日玩了这么一出,所有人还以为他是被陛下强迫的良臣,不得不答应陛下,可分明是他诱惑强迫陛下,陛下为了他不被天下人为难,替他担下了骂名,这么好的陛下,他如何能配得上呢?
或许陛下根本就不喜欢他,只是因为陛下不近女色,又因为身份过高,没人敢跟陛下太过亲近,他又威胁陛下,陛下为了不失去他这个友人,才不得不答应他。
其实只要陛下愿意敞开心扉,这世间的大部分人都跑着爬着也要接近陛下,而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罢了,若是陛下以后再遇到他这般死缠烂打但对他无爱慕之意的人,或许就会将他随意抛弃了。
贺疏舟屏退左右,只吩咐了安宁王进来之时不用通报,而他分明听见了有人接近的脚步声,谁知脚步声却在进入帐门之前戛然而止,久久无人进来。
贺疏舟往侧窗看去,就看到了呆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安宁王,为何不进来,是不愿见他吗?
明明是陆兰锖那家伙强迫他,威胁于他,若是他不答应,陆兰锖不仅要辞官不干,若是当不成他的爱人,更是不会再做他的友人了。
他作为一国之君,何时为什么威胁而屈服过,如今有了火炮,更是不惧于聊国,若不是想要接纳这家伙,动了几分真心,想到这里,贺疏舟的耳垂通红。
他何至于担心陆兰锖被天下人为难,主动担下了骂名。
可为何此时又不敢来见他,如今已是二月,与八月他离开之时也有了小半年了,或许之前陆兰锖想要做他的爱人,可几个月过去,热情也褪去了,此时已经后悔了,这两月来未跟他写以往那种十多页的信,一部分原因真是如他所说,是在幽州城内被聊军围困,但最重要的原因怕是这家伙不愿写了。
这家伙后悔了,而他之前在数万人面前让陆兰锖暖床,真成了强迫,真成了强取豪夺,真是可笑,明明开始之人是陆兰锖,而此刻后悔之人还是陆兰锖,他反而成了一个笑话。
贺疏舟用力咳嗽一声,将沉浸于自己思绪的陆兰锖给拉了回来。
陆兰锖见他的陛下模糊的身影,突然有了勇气踏了进去,就算是陛下只是迫于不想要失去唯一一个挚友,才答应他,可他不可能拒绝能做陛下爱人的诱惑,就算是让他费尽心机,让他在战场上学会的一切谋略都用在眼前之人身上,成为以前瞧不起的只会争宠之人,他也要牢牢地将陛下的心抓住。
陆兰锖慢慢靠近他的陛下,却见贺疏舟此时的脸色极为难看,他还没来得及诉说他对陛下的思念之情。
就见陛下不善地盯着他,“陆兰锖,明明是你先开始的,如今也是你先后悔吗?”
陆兰锖变了脸色,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陛下,您说什么?”
陆兰锖想要上前去抓住贺疏舟的手,却被生着气的贺疏舟直接躲开,“若是你后悔了,朕也不会强迫于你,不过,外面的人也会知道是朕先腻了你。”
明明说着再狠不过的话,贺疏舟的眼睛中却充满了泪水,陆兰锖看泪眼蒙眬的陛下,心如同被针扎了一般地疼,他为何会后悔呢?
陛下答应他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想到这里,他也不顾陛下误会了什么,直接将眼前之人紧紧抱入怀中。
“陛下为何认为臣会后悔,臣做的最不会后悔之事,就是想陛下剖白心意,就算是陛下今日进面是拒绝微臣,微臣也绝不会后悔,臣不能忍受永远只做陛下的友人。”
贺疏舟看着眼前之人,长哼了一声。
“为何刚刚不愿进来?不是不愿见朕吗?难道不是后悔了,明明是你强迫于朕,反倒成了朕强取豪夺战功赫赫的大巍战神安宁王了,如今你成了被皇帝羞辱的小可怜,安宁王可还满意你的戏耍成功了。”
陆兰锖闻言,就知道陛下刚刚是误会了,认为他久不进来,是因为不愿见他,可若让他说出刚刚为何呆站在帐前,他又不太好意思。
见陆兰锖这家伙不发一言,或许陆兰锖刚刚说的话也不过是蒙骗他的,而他真的是被眼前之人戏耍了,而这些日子里的纠结和彷徨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看着他的陛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陆兰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解释道。
“臣本就只会带兵打仗,保护陛下,可如今陛下能用三万禁军大败三万聊国铁骑,这是臣也不能做到的事,陛下又能充盈国库,治国理政,陛下这么完美,微臣想着如何才能配得上陛下呢?”
“如此想来,就在帐前入了魔障,可即便如此,臣也不会放弃陛下的。”
贺疏舟听到这家伙的解释,才知道这家伙竟然是因为自卑了,可他也不过是因为有了系统的帮助,而陆兰锖却是全靠自己,就歼灭了六万敌军。
再说了,
陆兰锖见他的陛下用他从未见过的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陆兰锖,我不是神仙下凡,我是肉体凡胎,若是世间所有人就将我看作是神仙下凡,而我希望作为爱人的你,将我看作一个有感情有需要的人。”
“当初你是战功赫赫的安宁王,大巍离不开你,你就算是什么也不做,只是对作为大巍皇帝的我有三分尊敬就不错了,之后我还是不得不重用你,你又为何要处心积虑接近我呢?”
陆兰锖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才想到他为何要接近陛下,当然不是为了蹭饭,而是,
“臣一方面为陛下的美色所惑,一方面,也是因为陛下看上去与臣一般孤独与痛苦,在陛下所谓仙人下凡的传言还没有流传之前,臣就觉得陛下就像是居高临下看着众生,而不愿沾惹凡间事的另世之人,我想要了解陛下,又不得不被陛下吸引,一步步地接近陛下。”
“最后,我发现陛下的思想却如另世或者是他们所说的仙界之人一般,与这般世界大有不同,可陛下的灵魂,却同我很相像,不愿让人接近,只有不断地尝试,才可能让陛下的内心露出一条缝来,而我趁势钻了进去,就看到了陛下这个仙人,是如此渴望着亲情和友情,是这么孤寂,是那么千疮百孔。”
“所以,担负着一个国家的陛下,我想要做陛下的亲近之人,就算是我不自量力吧,我想要帮帮您。”
闻言,贺疏舟轻笑,“明明是因为我的父亲无能而失去了双亲的你更是需要治愈吧,可你却不知所谓地接近我。”
“百姓们将我看作高高在上的皇帝,大臣们也有时将我看作君威难测的陛下,有时将我看作需要呵护的孩子,而最终他们都将我看作无所不能的仙人,而唯独你,真正将我看清楚,而这才是我让你一步步接近的原因。”
“而到了现在,我真正地动了心,你却说你将我看作无所不能的神仙,觉得配不上我。”
“陆兰锖,究竟是你以前的脑子是一时清醒?还是你现在的脑子被猪油蒙住了?”
陆兰锖握住眼前之人的手,“臣明白了,是臣刚刚的脑子被猪油蒙住了,是臣刚刚魔障了,陛下是天下最尊贵之人,若是论地位,又有谁配得上陛下呢?可若是作为陛下的爱人,根本不需要与陛下相配,只要足够爱陛下和陛下的接纳就行了。”
“不过,陛下刚刚所说的对臣动了心,臣想再听一遍。”
听到陆兰锖的话,贺疏舟脸颊通红,连耳垂也红透了,陆兰锖见着脸上又红云更是艳上三分地陛下的,喉结微微一动。
却见贺疏舟有几分羞恼,刚刚话赶话承认了对这家伙的心动,可若是让他单独再说一遍,他就羞于出口了。
陆兰锖就见他的陛下连脖子都红了个通透,让本就别扭的陛下承认他对自己的心动,恐怕是有点难为人了,可此时的他却很恶劣,非要让心上人羞恼不已,来证明他在心上人心中的位置。
贺疏舟实在说不出口对这家伙已经动心,可这家伙实在是咄咄逼人,便红着脸看着眼前之人。
“某人还说朕呢?如今倒成了被当今圣上强迫的小可怜,不知对当今圣上,又有几分真情实意,为何也不言表?”
陆兰锖:“或许见到陛下的第一面,臣就喜欢上了陛下。而之后与陛下的不快也不过是要压抑住心中的异常罢了,而一步步接近陛下,直到发现自己爱上了陛下,与陛下的半年分别,臣对陛下的爱意从未减少一分,反而与日俱增。就算是今日陛下让禁军拿枪对着臣,陛下真是要臣的命,臣也是心甘情愿,不会反抗一下。”
而听到此言的贺疏舟反而变了一点脸色,他竟然说对自己是一见钟情,可他们的初次见面怕是在他还不会说话之时,可那时那是原身,他到底爱的是原身还是这个异世来的灵魂?
陆兰锖没想到刚刚言宣的他反而被陛下用腰间的陛下抵住了脖子,
“陆兰锖,再说一遍,你是在何时爱上了朕?”
被心上人抵着脖子的陆兰锖此时却没有慌张,“陛下,臣在前年我们初见之时,或许就爱上了陛下。”
贺疏舟和缓了辞色,“前年?前年可不是我们的初见。”
陆兰锖轻轻靠近贺疏舟的耳朵,“陛下,臣就认为那是我们的初见,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人,就算是同一个灵魂不同的转世,那也不是同一个人,若是臣,就只会爱上现在的您,以前的那位没有仙界记忆之人,在臣看来,是与您完全不同之人。”
贺疏舟没想到这家伙如此敏锐,陆兰锖早就察觉了他与原身的不同,可惜系统设置不能透露异世的存在,不然他便会将一切都告诉他。
“陆兰锖,你很敏锐,你的猜想或许是,嘶……”
耳垂传来舔舐的感觉,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为了小声说话才靠近他的耳朵。
陆兰锖早就看着陛下通红的耳垂心动不已,一尝果然是他记忆中的美好,不过他今日倒想尝一些新鲜的。
不知过了多久,陆兰锖才放过了贺疏舟通红的右耳垂,而贺疏舟刚想将这家伙推开,却没想到身边之人的脸迅速朝他靠近,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的嘴唇感受到了一片柔软。
偷袭成功的陆兰锖没有浅尝辄止,反而毫不犹豫地深入下去,而他的神明也没有反抗,任他予求予取。
申屠苍本以为派去的三万铁骑对付巍军三万禁军绰绰有余,那个小皇帝怕是已经死了。
谁知道回来的竟是一万余人的狼狈之军,而且还口口声声说巍国的那个小皇帝真的是神仙,拿出仙物将他的几千铁骑直接炸死了,而那时他们甚至还没有摸到巍军的衣角。
真是可笑,虽然知道那巍国皇帝不简单,可那只能蒙蔽没有念过书出过门的普通百姓,怕是他的臣子都是不信的,可没想到他的手下也被这个荒谬可笑的传言唬住了,若是巍国皇帝是神仙下凡,那老天爷为何要让他们聊国出现,难道只是为了作为巍国的陪衬吗?
他才不信那些胡言乱语,他一步步走来,只有两件事支撑着他,第一件事就是杀死害死他母亲的仇人,第二件事就是让聊国成为这片大陆的主人。
他申屠苍才是未来天下的主人,若是真有人神,他才会是唯有的人神,是天下的信仰,只要他占领了巍国,自然会有人来为他立神位,为他大书特书,所谓神名也不过是胜利者的附属品,等他将巍国皇帝杀死吊在所有大巍子民面前之时,那时再看那个神仙下凡的巍国皇帝能不能死而复生吧?
第73章
申屠苍虽然知道了巍国小皇帝如今身边有一种大杀器, 可使山崩地裂,可他必须看看歼灭他接近两万铁骑的所谓神器到底是何东西?
为何向来英武不惧的大聊勇士们,提起他们几日前的遭遇,竟然变得胆小如鼠。
小皇帝身边只有三万禁军和两万边关铁骑, 若是那小皇帝真如狼狈归来的一万多败兵所言, 能造出使人灰飞烟灭的神器,那么他要不惜一切代价, 都要杀死这个小皇帝。
本以为小皇帝是一个跟陆兰锖一样的威胁, 却没想到这小皇帝的威胁在陆兰锖之上。
在贺疏舟和陆兰锖进入幽州地界的几天里, 申屠苍不断地派小队兵马偷袭贺疏舟,贺疏舟还抓出了很多个隐藏在巍军的聊军探子, 他们想方设法想要打探火炮的配方,却不知如今火炮的配方只有天光观的一众道士才知道,而生产火炮是严格按照流水化作业来生产的, 也就是就算是生产的工人也不知道具体的配方。
他们派人来使用火炮的禁军这里打探,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直到快到幽州城,五万军的心才再次提了起来, 虽然他们有陛下的神物, 可此时的幽州城可是有十三万聊军,如今五万人对十三万人,就算是有神器怕是也有风险。
而聊军也知道了巍国皇帝和那个战神陆兰锖一同在巍国皇帝御驾亲征的队伍里,若是除掉那五万人, 就能一同除掉巍国皇帝和巍国战神, 到时候巍国群龙无首, 就算是有什么神器, 还不是手足无措。
于是在接到大王让进攻全力攻打巍国皇帝御驾亲征的队伍的消息,聊军到如今无一胜仗而因此低落的士气又再次振奋起来。
此时伤已经好了八成的聊国大王申屠苍, 亲自带着十三万大军截杀此时想要进入被他们包围着的幽州城的巍国皇帝。
眼看离巍军的五万越来越近,申屠苍果然看见了巍军队伍里的黑色叫火炮的东西,这种东西虽然能调转方向,但也属实笨重。
申屠苍知道巍军用了这个东西大败了周边的越国,夕国和海国三个小国,而这些小国的军队都是在离巍军一定距离才被火炮攻击,所以火炮的攻击是有距离限制的,并不是想击中哪里就能击中哪里,既然有了缺点,那就不是神物了。
看着对面的十三万大军,五万巍军也是有了几分惧意。
两军对战,陆兰锖虽然知道陛下用了眼前这个叫做火炮的东西大败三万聊国铁骑,但今日才是他亲眼所见这火炮的威力。
此时在几日前捡回一条性命的一万多聊军,有不少一见巍军在前的火炮就吓得瑟瑟发抖,连一步也迈不出去。
而其余的骑兵却在聊王申屠苍的一声令下冲了出去。
不过他们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形成阵列冲锋,反而以一种让人无法预料,非常分散的方式冲了过去,而禁军火炮营本打算对准聊军大部队发射火炮,谁知这些聊军毫无章法,更不要说大部队了,这可如何是好?
陆兰锖站在后方,早就预料如今了解了火炮的聊军不会跟上次那样乖乖站在那里让他们打,沉静道,
“火炮营,每炮对自己负责的方位中人员最密集的地方攻击。”
这几日,陆兰锖给火炮营里每一门大炮都安排了一个具体的方位,这样就不至于出现大炮们同时攻打一处而造成火炮浪费,而如今聊军用分散随意的阵法躲避火炮的攻击,这方位就有了用处。
火炮营听令,赶紧在自己负责的方位中将炮弹发射了出去,但上次一百枚炮弹击中了聊军上千人,这次这一百枚炮弹只击中了两三百人。
看着对面发射的火炮果然如传言中那样可使天崩地裂,申屠苍也因剧烈的爆炸而产生了一丝恐惧,如今这神器有一百门都能瞬间杀死几百人,或是以后巍军有了成千上万门大炮,那他们聊国二十多万铁骑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这神器绝非决定这场战役的胜利那么简单,巍军既然现在能拿出一百多门大炮,那就意味着大炮是可以量产的,他们的以前的刀枪剑戟和骑砍骑射就不再是主要攻击了,以后主要决定着战场胜利与否的反而是炮弹的数量,以后的战争与以前的战争将完全不同,他从前学的兵法和武功在这些东西面前都将黯然失色。
那个皇帝将这个叫做什么降维打击,还真是贴切,从前拥有二倍于巍军数量骑兵且骑术高超的聊军,这百年来一直对巍军是降维打击,夺取了他们四州,而今日,这个大炮的出现,攻守之势易也。
这个巍国的皇帝,简直比那个陆兰锖更像是一个恶鬼,若是陆兰锖是恶鬼,看着满地躺着支离破碎的聊兵,申屠苍看着被巍军重重保护的方向,那里站着的到底是神仙还是阎王?
不过虽然他见到这个叫大炮的东西如此悲观,可惜这个小皇帝没有在四年前登基之时就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如今巍军能拿出来的大炮不过只有一百门,一次杀死两三百人,这个小皇帝还是太轻敌了,也太看不起他们聊军了,今日他们未必会败。
经历过几天前一战的巍军,见这些聊人不少都已经被击中了,他们却没有如几日前那样愣在那里,甚至他们的马也没有像几日前那样被炮弹声惊到,而是仿佛一点没有收到惊吓一般,都稳稳地载着聊军朝他们冲来。
申屠苍这些日子早就训练过他们的马,这些马再也不会被炮弹惊到了。
没有战场经验的火炮营看着快速冲来的聊国铁骑,有一点慌了,连装炮弹的速度都慢了几分。
可安宁王仿佛早有预料,镇定地安抚火炮营的士兵,让他们不要慌,接着朝敌军后方发射炸弹,前方冲过来的聊军他们早有准备,被战神安抚的火炮营士兵迅速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朝聊军后方发射新的一轮炸弹。
而禁军们看着越来越近的聊军,也跟着冲了出去,这些禁军有的与其他士兵不同,他们没有背着重重的长枪和盾牌,而是腰间挂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在别的士兵的保护下冲向聊军。
而聊军见这些连长枪和盾牌的巍兵,因为太过奇怪竟然有了一丝惧意,但他们的马儿还是没有停下来,依旧坚定地朝着巍军冲去。
在双方人马到了一定距离之后,这些奇特的士兵突然从腰间掏出了一个东西,上面有一根绳子,看着这个长相与刚刚发射出来的炮弹有三分相似的怪东西,冲在前面的聊军心中充满了恐惧与迷惑,难道这也是他们的炮弹,可炮弹不是要用那个大炮来发射吗?
见到对面巍军又掏出了另一种东西的申屠苍,自信的笑容凝固在脸色,这是什么东西?那个巍国的皇帝手中还有什么底牌现在才拿出来,他之前以为巍国的皇帝只是能造出一些稀奇古怪东西之人,但这种聪明人往往不屑于阴谋诡计,而几天前的一战也确实如此,虽然有了大炮那种啥器,但几日前的巍国皇帝一直坦荡,如他预料的那般,没有陆兰锖心思深沉.
可如今他发现他错了,这个巍国的皇帝,跟那个陆兰锖一样心思深沉,在如今决战之时,竟然还有杀器藏着才拿出来。
聊军见不远处的巍军掏出那个圆东西之后,将那根绳子用力抽出,然后那个圆东西就冒出了白烟,然后毫不犹豫地朝他们扔来,如果他们没有骑马,见着这个东西。
有的聊兵拿出盾牌想要将这个东西用力挥开,而有的仍然向前冲锋,而有的毫不犹豫跳下了马,躲开了飞来的东西。
有的聊兵用盾牌挡住了飞来的东西,却没想到飞来的东西在碰到他的盾牌的一瞬间竟然如大炮中发射的炮弹一样,突然爆炸开来,而他的木质嵌铁盾牌根本扛不住眼前的爆炸,这些人被炸得血肉模糊。
而继续往前冲锋之人,也没能躲过炮弹的爆炸,唯有毫不犹豫跳下马的人躲过了一劫,但仓促跳马,不少人也因为此受了伤,站不起来了。
这样一来,冲在前面的第一波聊军此时已经几乎全部废了,而手榴弹兵的腰间还挂着不少的手榴弹,就等着第二波聊军上前来,给他们重重一击。
就算是再英武的聊国武士,见这种能瞬间杀死几人的杀器,也犹豫着不敢上前,毕竟上去就是一个死字,而他们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去找死。
申屠苍不好的预感成真了,不知巍国那般不用大炮的炮弹有多少,若是有上万枚,那么他们此次就是胜利无望了,可若是要他放弃,以后他们就将永远被巍国压在头上,老天爷竟然还真给了巍国一个神仙,为何老天爷对他们聊国如此不公呢,给巍国神仙,给他的聊国却是大旱暴雪和饥荒。
在申屠苍犹豫之间,陆兰锖底下的两万骑兵也已经出动,朝着此时已经士气大败的聊军冲了过去。
申屠苍知道此战已经胜利无望,可他还是不甘心,
“他们巍国的皇帝就是创造出那种杀死我们数万人的炮弹之人,而他以后或许还会创造出更可怕的武器,我们此战就算不胜,也要全力杀死巍国的皇帝,不给子孙后代留下此祸患。”
本来士气大败的聊军,听到他们今日受的苦受的伤死的同胞和爱马都是因为那个巍国皇帝,愤怒也充满了胸膛,同时大喊。
“杀死巍国皇帝!!”
“杀死巍国皇帝!!”
全部冲向被巍兵重重保护的方向,在人海战术之下,无论火炮营如何发射大炮,手榴弹兵如何扔手榴弹,都没能阻止聊军冲向同一个方向。
不断有聊兵被炸死,被砍死,但也不断有聊兵冲了上来。
见聊兵不顾死活地冲向巍国皇帝,此战已一败涂地的申屠苍却癫狂地笑起来,就算是不能战胜你,本王也要杀死你。
陆兰锖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挡在了被无数禁军包围着的贺疏舟面前,就算是他自己被敌军包围之时,也没有如此惧怕。
而笑着的申屠苍却在后方听到了另一阵马蹄声,看着后方连成一片的巍军,没想到此时幽州城内的三万骑兵也出动了,此战场与幽州城相隔几十里,那么幽州城内的骑兵早就接到了增援的命令,申屠苍恶狠狠地盯着前方的陆兰锖,恨不得生啖其肉,没想到最后又被陆兰锖阴了一下,看着朝他们冲来的幽州城兵。
此时才是真的败了,他杀不掉这个巍国的皇帝。
申屠苍面如死灰地下令撤退,昨日的十三万东路和中路军,此时只剩下了九万多人,申屠苍甚至已经后悔进犯巍国,或许是百年内连夺巍国四州让他也轻敌了,今年聊国大旱暴雪,或许劫掠周边小国才是明智之举,他跟申屠宏和申屠镇没什么两样,也不过是败家之犬罢了。
见聊军败退,此时战场上的几万巍军都沉浸在极度喜悦之中。
看着欢呼雀跃的几万大军,和败退的聊军,贺疏舟此时却没有轻松下来,反而好像在思考着一个艰难的决定,而陆兰锖坚定地看着他的陛下,
“陛下,只要您想要的,臣万死不辞。”
有了爱人的鼓励,贺疏舟终于下定了决心,
“继续追击聊军,夺回我们的铜州。”
下面的几万巍军听到了陛下的话,都愣在那里,
陛下刚刚说了什么?
夺回我们的铜州,这句话大巍人已经等了百年了,自从百年前失去了淇州开始,百年间连失四州,大巍百姓从百年前的梦中也要夺回淇州,再到接连失去尚州,盈州,国力也一年年衰落,大巍人从每日都嚷着要夺回故土,到只有喝醉之人才敢说出一句收复失地,再到如今提都没有人愿意提收复故土之事了。
是他们不想收复失去的四州吗?是他们不敢,他们甚至觉得说出口都是一种奢望,可所有守卫边关的巍兵都在心底想了无数遍,先人失去的土地,由他们来收复,这才不愧于祖先,这是他们留给子孙的荣耀,他们已在梦中演练无数次了。
可谁知今日,这个他们说都不敢说的奢望,却被大巍的一国之主提起,还是在大败敌军之后。
贺疏舟本就是冲动之下才下了这个决定,他如何不知如今刚经历一场大战获得安宁的几万大军,或许此时只想休养生息,可作为这个国家的主人,他太想收复失地了,那些与他们留着相同的血的同族人,此时却在异族的统治下生活,甚至被当作人质来威胁他们,他如何不想?
贺疏舟见刚刚还欢呼雀跃的几万大军都一同沉默下来,他心中也开始打鼓,或许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手却被陆兰锖紧紧握住,陆兰锖朝他点了点头,贺疏舟再次下定了决心。
“继续追击,收复铜周。”
直到这时,贺疏舟才听到了一点声音,竟然是啜泣声,大多数士兵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几声回应响起。
“收复铜州!!!”
“收复铜州!”
声音一声声大起来,直到几万大军包括贺疏舟带来的三万禁军,都在齐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