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误入歧途的女子,不给她们工作的机会,她们何处可去,照你这么说,那主动去不干净之地的男子,怕是肮脏至极,可他们不少人不也在各个衙门商铺之中有着位置,他们都坦然行走在大路上,为何没有人因为他们的肮脏而疏远他们,不给他们工作的机会,而他们的家人怕是最恨肮脏之地的女子,为何却不恨这些本就肮脏的男子。”
听见这些话,无论是底下这个丫鬟,围着的平头百姓,还是楼上的夫人小姐们,都大受震撼但觉得此人太过惊世骇俗,满是不赞同,却不知如何反驳,再说了,谁都知道凤阳楼真正的老板是当今陛下,这麒南阁所卖之物也是官家工厂所产,既然如此,谁都知道这麒南阁真正的老板怕也是那位。
既然如此,那这掌柜的惊天之语,怕不是他自己想的,而是来自他们那位来自仙界的陛下,既然是陛下的意思,他们又如何敢反驳。
“再说了,这青楼女子也分人,既有给了机会就抓住,靠自己的劳动吃饭的,也有贪恋繁华执迷不悟的,连陛下也说前者所制之物干净得很,连陛下如今都用精油来取代了每日用熏香来熏龙袍,你的意思是,连陛下都不嫌弃,你们还嫌弃上了。”
这丫鬟如何敢答,如今陛下不单单是皇帝,还是大多数百姓心中信仰的神,若是她错答了一句,怕是要得罪全京城的人。
“陛下都用精油,那这精油自然是好东西,掌柜别跟这丫头理论了,快快抽奖。”
“就是就是,既然陛下都用精油,自然是干净至极,掌柜快点让我抽奖。”
这丫鬟见没人理她,都叫嚣着要抽奖,灰溜溜地跑了。
至凤阳楼楼上,刚想跟主人抱怨两句在下面受到的屈辱,却见主人望着楼下的麒南阁,若有所思。
“既然陛下都用精油,神仙之体都用得,我们自然也用得,有何不干净,小红,你下去给我买上两瓶。”
丫鬟涨红着脸哀求:“夫人。”
“也是,你再下去也不合适,小绿,你下去一趟。”富贵夫人道。
没去凤阳楼的夫人小姐们,本以为她们京城所有的官家富商夫人小姐都达成了一致,一同抵制新开的精油铺子,岂料不过半日,听说那精油铺子的精油就被一扫而空了,听说枢密使的夫人还去参与了抽奖,抽中了一份大奖——凤阳楼的二人一年套餐,都觉得被背叛了,纷纷上门去质问枢密使夫人。
枢密使夫人刚露面,众人就闻到一股奇特瑰丽的香味,这是麒南阁出的新品——玫瑰味精油。
意志不坚定的人闻到好闻的精油就已经心动了。
另一部分人:“梁夫人,这污秽之人所制之物,你怎么敢用?”
梁莹:“陛下都用得,为何我用不得,难道神仙下凡的陛下还不知道干不干净吗?再说了,我家老何从不去那些肮脏之地,那青楼女子许多也是被家人所卖,如今改邪归正,总比一直做青楼女子好吧,陛下说了,有的人别看平时是高官权贵,名流富商,家里妻妾成群,还去那种肮脏之地,那也是脏呢,你们这么爱干净,可要离他们远一点。”
有几位夫人听见此话,脸色苍白,也不敢接着说了。
剩下的几个家里老爷夫君确实也是良人,但她们也不说了,要说这京城之中,谁最信仰当今陛下,除了一部分格外迷信的百姓,就是她们这些高官夫人了,毕竟他们的夫君日日早朝见到陛下,最近大半年不知为何,可能是受陛下点化,一个个性子都变好了,人也体贴了,有的甚至还说,让她们不要日日困在宅院之中,去学点东西或做点生意,还说要送女儿去书院读书,以后也参加科考,夫君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她们如何不感谢陛下。
剩下的人讪讪道:“既然陛下也用,那自然是好东西,我们自然要用。”
于是第二天,四家精油铺子的补货又被一扫而空,甚至未来半个月的库存都被预订了。
周边几国的商人发现精油被疯抢,知道此物一定能在他们国家的王公贵族中畅销,把精油厂未来几个月的单子都订了。
精油厂的女工们,也知道她们的处境,被天下所有人看不起,都担心精油卖不出去,以后她们再也没有了去处,可当天晚上就听说精油被卖完了,第二天甚至听说,不仅铺子里的精油卖完了,连厂里的库存也卖完了,甚至连未来几个月的单子都被定了,女工们激动地抱头痛哭,她们终于留下来了,她们终于是有了去处。
精油厂的厂长阚霞看着这些抱头痛哭的姑娘们:“姑娘们,如今你们一月的酬劳有五两银子,别说是跟全京城所有的女工女佣比,就是跟京城的伙计侍卫们比,你们的薪酬都是尖尖上的,陛下也知道咱们精油厂的姑娘们的处境与别的厂子的工人们不同,所以明年开始。”
阚霞指着一个方向,“在厂子的那一片,咱们精油厂的单位房就开工了,预计三年后竣工,你们只需要花一百两银子,就能在厂子周边买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所以,要是你们那些所谓亲人又闻着肉味过来了,你们得捂好自己兜里的钱,不然三年后,你们看着别人有房子,你们没有,可不要后悔。你们那些所谓亲人,既然能狠心把你们给卖了,那就不算是人,更不是你们的亲人,懂吗?”
姑娘们红着眼眶:“懂了,厂长。”
“若是你们觉悟够高,你们那群鬣狗亲人来纠缠你们,你们就去官府里告他们贩卖人口,陛下说了,一告一个准,至少三年监禁,懂吗?”
有几个姑娘想到了什么,咬紧牙齿,“懂了,厂长。”
这日早朝结束,贺疏舟没有像往日那样径直离开,反而不知为何还端坐在龙座之上,搞得底下的群臣疑惑不解,这陛下还有什么事吗?
底下的群臣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却见安宁王一直魂不守舍,神游天外,听见太监说了一句下朝,浑浑噩噩地径直离开了,从始至终没望过他们这些大臣一眼,也没有抬头看过龙座之上的陛下一眼,就像完成任务一样,参见朝会,听见下朝,离开,如行尸走肉一般。
龙座之上的陛下见到安宁王离开的身影,怒不可遏。
【好,好得很,陆兰锖你干得好啊。】
陛下拂袖而去。
礼部尚书问钱之荣:“钱相,安宁王是遇到什么事了,魂不守舍的,今日如此疏忽怕是得罪陛下了。”
钱之荣摸摸自己的胡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陛下与安宁王之事,不简单啊,不可说不可说。”
枢密使这时插进话来:“什么不简单,这安宁王一看就是情场失意了,才魂不守舍,茶饭不思的,我不是一直站他旁边吗,一看安宁王前阵子那个忽喜忽悲,患得患失的模样,就跟我当初追媳妇儿时一模一样,今天再看他的这个模样,绝对是被姑娘拒绝了,一时难以接受,才浑浑噩噩的。”
礼部尚书:“原来如此。”
钱之荣接着摸了一下胡子,别有深意道:“是吗?”
礼部尚书接着八卦:“那你知道他看上哪家姑娘了吗?”
枢密使挠了挠脑袋:“这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跟他在朝堂上站得比较近,实际上关系一般,不过我可以去问一下他的副官丁零,他那个副官啊,最近勾搭上了枢密院小吏房段遥,段遥还给了我帖子下个月参加他们的结契礼呢。”
礼部尚书一听到这个瞬间被转移了视线:“结契礼吗?我还没参加过结契礼,能不能让你的下属也给我一张请帖,我也去凑凑热闹。”
枢密使:“行啊,我去问问看。”
钱之荣又摸了一下胡子:“原来如此。”
酉时,方吾宁看着当今陛下面色铁青,一点大气不敢出,生怕波及自己,这安宁王也是,怎么不说一声就不来了,这家里有十几块免死金牌的就是不一样,胆子真大。
【好,好得很。】
“王福。”
王福战战兢兢到了陛下跟前:“陛下。”
贺疏舟挤出一个笑容:“你去把安宁王府里的进宫牌子收回来,说既然安宁王用不上了,朕还得给别人用。”
王福一个头两个大,这进宫的牌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哪里需要收回来,就是安宁王府,这十几朝下来,怕是也有十几个了,如今却要他把本朝的牌子收回来,莫不是陛下与安宁王之间闹别扭了。
陈管家看着从昨日起就一直魂不守舍寝食难安的王爷,叹了一口气,小王爷不知怎的,自从昨日丁副官前来送结契礼的请帖,王爷就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陈官家摸摸下巴,莫非?
莫非,王爷竟然也心仪丁副官,如今知道他要与他人结契,便成了这般模样。
要不要想个办法,把丁副官跟小吏房拆散,这大巍的边疆还等着王爷来守护呢,他们也会理解的吧?
如若不然,让王爷与小吏房一起跟丁副官结契,王爷:我不是拆散这个家的,而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想着大逆不道的场面,陈管家被吓得一个冷颤,赶紧摇摇头将脑中的想法从脑袋里摇出去。
小厮来报:“王爷,皇上身边的王福王公公来了。”
陈管家就发现王爷听见此话,从刚刚的魂不守舍,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
陆兰锖万万没想到王福王公公来了,又想起这两天都并没有进宫教陛下练武和陪陛下用晚膳,怕遮掩不住自己的情谊,陛下冰雪聪明,一定会发现他的大逆不道。(属实是想多了,你们两个都是愣子。)与其到时候惹了陛下厌弃,不如就此疏远,还能留一个好印象。
谁知陛下竟然派了王公公前来,又想起昨日丁副官说他疏远了小吏房之后,小吏房反而来找他,与今日的情况不是异曲同工吗,难道他还是有一丝的希望,陛下也是有可能接受他的。
陆兰锖:“王公公,陛下派你来有何事?”
王福有几分迟疑:“这……”
陆兰锖期待地看着王福:“王公公,你尽管说。”
王福:“王爷,这……唉……陛下说,让您把进宫的牌子交回去,陛下说您既然用不上了,可以给别人用。”
陆兰锖闻言脸色苍白,差点站不住,王公公来此竟然是为了收回进宫的牌子,进宫的牌子哪里会缺,陛下派王公公来收回牌子,意思是他以后再也不要进宫了,不是天子近臣了,陛下竟是要与他断交,虽然早就知道陛下本性薄凉,但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情谊果然如他所猜想的,全靠他主动维系,只要他肯放弃,说断就断了。
王福看着深受打击的安宁王,也有点无语,做这副样子给谁看,要不是他单方面地疏远陛下,陛下能这么生气吗?能收回他的牌子吗?
不过看他这副样子,也不是故意想要疏远陛下的模样,或许是有什么隐情,反正他是不想再看陛下的冷脸了,一是害怕,二也是心疼陛下,陛下没几个交心之人,只有安宁王,若跟安宁王也断了,不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吗?陛下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自然不该如此。
王福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王爷,我看你也不是想要疏远陛下,为何这两日没跟陛下说一声,就不进宫了?”
陆兰锖有苦说不出:“这……”
王福也不藏着掖着了:“王爷,陛下的朋友不多,你算是最亲近的一个,你若是不想跟陛下就此疏远,不如亲自去交还进宫令牌,借此机会跟陛下好好解释清楚。”
“陛下也是在气头上,若是真的只是想收回牌子,何必让我这大晚上的上门来取,明日白天派个小太监来取就成了。”
陆兰锖闻言豁然开朗:“王公公的意思是说,陛下在等我的解释?”
王福没有回应,但陆兰锖已经匆匆离开。
“都亥时,陛下还没睡?”一个小太监道。
“没睡,陛下今日心情可不好了,我们可不要去触霉头。”同伴道。
小太监又问:“陛下可是因为安宁王这两日不来。”同伴就捂住他的嘴。
“可不能说, 昨日王公公就因为提了一嘴, 就被陛下赶出去了。”
而此时的贺疏舟坐在摇椅上,正拿着一本书, 慢慢地翻着, 身下的摇椅也慢慢地摇晃着, 丝毫看不出白日里的怒火中烧。
一个小太监来报:“陛下,安宁王这个时辰了, 非要进宫面圣,如今在宫门外堵着,奴婢们不知如何是好。”
贺疏舟身下的摇椅停了一下, 又接着慢悠悠摇晃起来,“既然他要进宫来见朕,那便让他在宫门外等一等, 半个时辰后, 若他还等着,就放他进来见朕。”
“是。”小太监退出去。
摇椅轻轻摇晃着,直到手里的这本书还剩最后几页,都安宫的殿门再次急切地打开, 而贺疏舟头也没抬一下, 接着又翻了一页。
“陛下, 微臣为来向您请罪了。”
贺疏舟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哟, 安宁王,好久不见。”
陆兰锖自然听出了陛下的阴阳怪气, 可他也知道,陛下明日卯时便要上朝,往常这时候早已睡了,今日还没睡,是在等着他入宫赔罪的,是他魔怔了,或许在陛下心中,他比想象中要重要两分。
若他疏远陛下,陛下以后自然会有更多的近臣,到那时,他真的能接受这个结果吗?
他不能,就算不能做陛下的伴侣,他也要做陛下最亲近之人,若是交出进宫令牌,他手中的这块令牌或许会在某一天落入他人之手,或许会是陛下的五边形战士梁状元?还是数学天才施榜眼?或是长相合陛下心意的康探花?又或是今年下半年的武科举,陛下会又得到一位所谓的六边形战士?
不行,他不允许,陛下最亲近的宠臣,必须是他,就算他一辈子只能陛下有君臣之谊,他也不允许有别的臣子越过他。
“陛下,您把微臣的入宫令牌收回去,是厌弃了微臣吗?”陆兰锖语气低落。
【朕差点忘了,你还是一位茶艺大师。】
【茶艺大师上次出山,得是几个月前的中秋节吧,那时候耍心机想陪朕过节。】
【那时候给点阳光就灿烂,如今倒开始恃宠而骄了。】
陆兰锖扶额:陛下,恃宠而骄不是这样用的。
贺疏舟:“听安宁王这个意思,倒像是朕有负于你。”
“你当宫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令牌用不着了,那就别要了。”
闻言陆兰锖赶紧将手中的令牌塞入怀中:“用得着,用得着,微臣以后一定日日都用。”
说着借坡下驴蹲在贺疏舟的腿边:“陛下,还不是臣那个副官,早不找臣晚不找臣,偏偏是臣要入宫之时,给臣发请帖,让臣去参加他的结契礼,臣之前也不知道他喜欢男人啊,一时震惊恍惚,就误了时辰。”
陆兰锖小心试探试探陛下对断袖的看法。
“等臣反应过来,就知道坏了,疏忽陛下可是大罪,微臣又不想面对陛下的怒火,这才一拖再拖。”
“直到今日,王福王公公来府里收回臣手中的令牌,臣心痛不已,臣万万不愿就因为这一件小事,就让陛下疏远了微臣,才鼓足勇气,进宫向陛下请罪。”
贺疏舟挑眉笑道:“就因为这件小事?朕还以为以后要过轻松日子了,不必每日练武了。”
陆兰锖看陛下的笑容,就知道陛下哄好了,不过陛下比想象中的好哄,或许今日是特意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看似不愿与人深交的陛下,虽然得到他的感情很难,但只要成功进他的心里,他就会是陛下重要的人。
“不过结契礼是怎样的,朕还有点好奇,你那日带朕也凑个热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的陆兰锖,努力压下心底的雀跃,“好。”
于是半月后,丁副官与小吏官的结契礼,便看见能日日上朝的几十位京城高官,都不请自来。还有那位被安宁王和几十位朝官隐隐围在中间的十八九岁少年,到底是谁,他们不敢细想。
那位少年送了一座红珊瑚,一看就是邻国进贡的,只有宫里才有。
这少年到底是谁啊?丁副官崩溃,王爷您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一串人啊。带一串人就带一串人吧,怎么把天下最尊贵的那位给带来了,我这小小结契礼,怎么容得下这么多尊大佛,大佛就大佛吧,王爷您怎么还把如来佛祖搬来安我院子里了。
而真正带来了几十位朝官的枢密使,深藏功与名。
三月十一,早在月初,明君系统系统商城的商品就已刷新,刷新的三个商品中,其中一个便是贺疏舟心心念念的熔炉炼钢方子,贺疏舟表示一定要拿下,可看着高达一万分的积分,又看看自己仅剩一千的积分,贺疏舟哇的一声哭出来。
【呜呜呜,朕的炼钢方子,朕高达一万积分的炼钢方子啊。】
【朕可望而不可即的炼钢方子啊。】
【朕可以大大提高军队武器质量的炼钢方子啊。】
【炼钢方子,炼钢方子,没有你朕可怎么活啊。】
【炼钢方子,你带朕走吧。】
【没有朕的日子里要幸福啊,炼钢方子。】
大臣们:什么?来自仙界的炼钢方子?能造更好武器的炼钢方子?
大臣们:想要,疯狂想要。
可陛下心声中所说,这炼钢方子要一万积分,可陛下只有一千积分,这可如何是好?
陆兰锖:陛下都没有这么深情呼唤过我,有点吃醋。
贺疏舟目前能得到积分的途径一共有四条。
第一条是提高某个大臣或某个群体比如太医御厨等的忠诚度,但最近这些大臣们的忠诚度已经快要到满分了,能得到的积分已经很少了。
第二条是提高这些忠诚度九十以上的死忠之臣,新解锁的专业技能,但一次也最多给几十分,跟高达一万的积分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
第三条是增加全国的民心,建设度,繁荣度等,给的积分很多,比如上次因为宣布了女子也可读书科考,国家思想进入新时代,就得了500积分。
第四条,引入跨时代的技术,比如上次给太医的所有太医讲了一下破伤风感染,不仅全体太医忠诚度提高,还因为太医院太医初步接触了现代医学,就给了50积分。引入了活字印刷技术,也获得了100积分。
所以,要获得这九千积分,主要就得靠第三条和第四条的途径来获得。
正当刚下朝的贺疏舟,正托着下巴苦思冥想时,却听王福来报。
“陛下,这太医院的李太医和他的徒弟曲庆求见,说有一物要献给陛下。”王福也是迷惑了,向来只要官员或嫔妃给陛下献新奇玩意儿,渴望讨陛下欢心,这太医院的太医,不好好提高医术,反而想靠此路来个光明大道,真不知咱们这位陛下是什么性子吗?
贺疏舟:“太医院的太医,他们来做什么?朕身体好得很,不见。”
王福又礼节性地又劝了一句,毕竟是收了银子的,“陛下,王太医说有一物进献。”
贺疏舟觉得自己在这空想也不是办法,不如转移一下注意力,或许就有好点子了。
“行吧,让他们进来吧。”
李太医和他的徒弟一进门就跪下。
“参见陛下,陛下日理万机,微臣小小太医,本不该打扰。”
“可微臣的这位徒弟,上次听微臣说,陛下说这许多病都是由无数看不见的小虫子引起,陛下乃神仙下凡,他自然对陛下的话深信不疑,非要看看这小虫子长什么样子?”
贺疏舟想到了什么,顿时坐直了身子:“哦?年轻人有好奇心是好事。”
【莫非?不行不行,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李太医又接着说:“臣告诉他,陛下说的虫子是小到看不见的,一滴水里或许就有成百上千只,可这小子不听啊,每天茶饭不思的,非要看这小虫子。”
“他父亲是京郊玻璃厂吹玻璃的,微臣发现这小子最近也不常来太医院当值了,反而常往他父亲所在的玻璃厂跑,这成了什么样子,微臣带了这小子十来年,微臣自认为对他的付出不少于他的父亲,这小子难道未来的太医不当,反而要去接他父亲的班当个吹玻璃的吗?我这个师父第一个不同意。”
“就去玻璃厂想将这小子劝回来,谁知这小子非说他是有比在太医院当值更重要的事,死活不回太医院。”
贺疏舟面无表情:“讲重点。”
李太医连忙跪得更低了:“昨日,这小子拿着一个铁浇制的有几片玻璃的奇奇怪怪物件,找到我,说他通过此物,看见了陛下所说的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
贺疏舟轰的一下站起来,将李太医身后跪着的徒弟曲庆扶起来:“显微镜,你造出了显微镜?”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陛下,正惶恐不安的曲庆,却发现高高在上的陛下竟走下来的将他扶起,吓得口齿不清。
“草民确实……确实造出了一个可看到小虫子的物件,谢陛下赐名显微镜。”
贺疏舟哈哈大笑,真是意外之喜啊:“显微镜在何处?搬上来让朕瞧瞧。”
两个小太监搬着一个半人高的铁制物件上来,与贺疏舟印象里的显微镜不同,此物十分粗糙,唯有与现代显微镜很相似的一个直筒状物体,上面的是目镜,下面的是物镜,物镜之下也有一个粗糙的载物台,但没有现代显微镜的反光镜和遮光器,更没有调节镜筒位移来调节清晰度的螺旋,显然,这真的是一个很粗糙的显微镜。
【别管它多粗糙,这可是显微镜啊,若是了解了细胞和病毒,这大巍的现代医学不就发展起来了吗?】
贺疏舟拍了拍曲庆的肩膀,“好,李太医,你真是有了一个好徒弟啊,青出于蓝胜于蓝。”
曲庆又见陛下轻声细语地问道:“这个仪器,给朕讲讲,你是如何发明这个神器的?”
曲庆:“回陛下,草民几个月前,出于好奇,去草民父亲所在的玻璃厂玩……拜访,发现有的玻璃片,中间厚两边薄,有放大的作用,想起草民的奶奶有老花眼,就悄悄拿走了一片残次品,经过一番改造,变成了一个手握的物件,送给了奶奶,奶奶靠此物便看得更清了。”
【好小子,还发明了放大镜,朕真是捡到宝了呀。】
“几月前,草民得知无数病症竟是由无数看不见的小虫子引起,就想知道这小虫子究竟长什么模样?又想起送给奶奶的那一个玻璃物件儿,既然中厚两边薄的玻璃片能够放大,那么草民想能不能放得足够大,直到看清小虫子呢?”
“草民请求父亲吹制一个中间足够厚,两边足够薄的玻璃片儿,谁知无论这玻璃片多大多厚,都看不到这小虫子。”
“草民心灰意冷,甚至认为这小虫子的说法是子虚乌有。”
王福:“大胆,你竟敢质疑陛下。”
曲庆才发觉说错话了,吓得瑟瑟发抖。
贺疏舟赶紧缓和:“实践出真知嘛,验证了没有成功自然会产生怀疑,这有何不可呢?王福你快把手中的花瓶放下。”
【唉,死忠粉太多也是一种烦恼。】
曲庆又见陛下神态比刚刚更温和了:“曲庆,你接着说。”
“草民又始终觉得这个小虫子的说法是说得通的,或许是这个小虫子太小了,凭玻璃片儿也看不清楚,想到这里,草民失望至极。”
“可随后,草民发现,将两片玻璃片叠加,就能放得更大,但就算如此,也是看不清的。”
“所以草民就日思夜想,甚至去父亲所在的玻璃厂观摩研究,终于在五日前将此物研究出来了。”
“草民随意一看,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或是小虫子一样的东西,可实在是太密了,看不太清楚。”
“又想起在去年,陛下曾在朝堂上说这小虫子怕烫,热水可消毒,草民就将一个小玻璃片用热水消毒,希望杀死上面所有的小虫子,然后又滴入一滴从池塘里来的水,用另一片小玻璃压平,果然在两片玻璃片之间看到了几个小虫子,还在爬呢?”
【好家伙,先天科研圣体,要是现代不得得一个诺贝尔奖。】
贺疏舟装作没有见过草履虫的样子,“那快给朕演示演示,朕还没见过这小虫子呢?”
曲庆如他所言操作了一番,贺疏舟果然在这个大巍第一台显微镜上面,看到了正在爬的草履虫。
“好好好。”
太监宫女们也按捺不住好奇,也纷纷上前去看了一眼。
“啊,真的有小虫子,还在动。”
“哎哎哎,你让开我看一眼。”
“我还没看呢?我也要看。”
贺疏舟轻咳一声,太监宫女们才反应过来,他们在陛下面前,竟然如此放肆,又规规矩矩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他们也没有太过害怕,陛下不是那般严苛的人,这半年来还没真正罚过哪个太监宫女呢。
几个太监宫女虽老老实实站着,但眉来眼去,一派活泼,贺疏舟颇觉好笑,也当没看见。
排在最后的方吾宁,也默默地回到了殿门口,唉,我也想看啊。
贺疏舟又拍了一下曲庆的肩膀:“你发明此物,贡献重大,这个太医院学徒你就不要做了,朕新成立一个部门,医学监,你任三品监正,这医学部虽然叫医学部,但与太医院不同,不看病人,而是研究医学,你今日发明显微镜,这几年的任务,就是研究这些小虫子。”
“当然,你要研究别的,朕也不拦你。不过你们医学监不止要研究小虫子,这人体器官经脉如何运转也是要研究,若是有擅长此方面的你尽管招纳,也不是所有病都是由小虫子引起,这器官经脉受损也是会引起疾病的。当然,你们以后研究的东西还多着呢,朕才疏学浅,也不太清楚,不过你们尽管在户部调银子,这出钱的事,朕可以拍板。”
说完,曲庆又见陛下用期待又鼓励的目光看着他:“曲爱卿,你不要以为你们医学部不重要,你们医学部重要得很,如今大巍的子民,十岁之前夭折的就不低于二成,能活到五十的就只有五成了,七十就是古来稀了,这孕妇产子一百个中也有几个为此难产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