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提上要求了,惯得你。】
今年中秋天气难得不错,秋高气爽,月圆星稀,正是适合赏月。
二人在御花园的一个小亭中坐下,贺疏舟端着的盘子只有三块月饼,
“安宁王,尝尝这个。”贺疏舟递给陆兰锖一个月饼。
陆兰锖接过,轻轻咬下,口中一股臭味传来,或许是这月饼放久了,有点臭了。
“桑玉,好吃吗?”贺疏舟问道。
陆兰锖艰难吞下,看着贺疏舟无辜的眼神,又或许是称他的字时他的心中微微一颤,陆兰锖犹豫了一会儿:“味道很不错。”
【咦,臭豆腐月饼都吃得下。真是个人才。】
陆兰锖:看你这小皇帝浓眉大眼的,心肠竟然这么坏,这些日子整我多少次了?
陆兰锖毫不犹豫将这块臭豆腐月饼放下。
【哈哈哈哈发现我在整他了。】
又递给他一块月饼,“这块可是最好吃的。”看着陆兰锖怀疑的眼神,贺疏舟颇为好笑。
“朕难道还会骗你吗?快尝尝。”
陆兰锖颇为无奈,只能选择相信贺疏舟第二次,这次比上次咬得更小口了。尝到口中滋味,陆兰锖眼前一亮,不知不觉,竟将手中的月饼吃光了。
“好吃吧,这可是最经典的口味,莲蓉蛋黄馅的,你在哪里都吃不到的。”
陆兰锖:“很好吃,臣很喜欢。”
贺疏舟浅笑:“桑玉喜欢这个味道的话,明年中秋节还能吃。”
“您是说,臣明年还能……”陆兰锖了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朕打算在京城开几家酒楼,卖新菜和烈酒,明年中秋节也会卖月饼,你喜欢的话,明年去酒楼就能买了。”
陆兰锖:(`へ)
【哎!这安宁王怎么脸突然这么黑!!!】
第26章
贺疏舟没有说话, 而是轻轻拿起酒壶,将他和陆兰锖面前的酒杯斟满,拿起自己的那一杯,靠着小亭横躺下来, 小口酌酒。
目光似看着对面天空中的圆月, 又似乎看着对面的陆兰锖,看着今日盛装出席的安宁王此时铁青的脸, 贺疏舟不禁笑出了声。
而听到贺疏舟笑声的陆兰锖, 脸色更黑了。
“好了, 别生气了,逗你呢。”
“无论是明年, 还是后年,十年后,二十年后, 无论是中秋节,端午节还是年节,就算是不过年不过节, 你想什么时候陪朕用膳喝酒, 就什么时候进宫。”
“好不好?”
听见此话,陆兰锖面色渐缓,不过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在陛下面前作了脸色, 心中有几分羞恼, 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对面的贺疏舟看着月光下陆兰锖通红的双耳, 从浅笑变成大笑, 最后哈哈大笑,直笑得陆兰锖不止是双耳通红, 连脸颊都有了两朵红云,与皎洁的圆月相得益彰。
最后两人都在小亭中躺下来,静静望着天空中的那轮圆月。
在蝉鸣流水声中,陆兰锖卸下平时的面无表情,目光似有怀念,似有感伤。
而往日里似乎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贺疏舟,此时的表情却与陆兰锖如出一辙。
【无论是在哪里,哪个世界,看的都是同一轮月亮吧。】
听见此话,陆兰锖也想起陛下也不过刚刚失去父亲几年,他们都是同病相怜之人。
而此时的贺疏舟通过月亮,想起了那个曾经那个,家庭美满,幸福而普通的自己,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难怪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啊。
一个时辰以后,夏韫来到御花园小亭看到醉倒的两个孩子,无奈苦笑。
翌日,天色渐明,因为中秋沐休三日而不用上朝的贺疏舟,正在享受他久违的懒觉,却在梦中听见恶魔低语。
“陛下,该起床学武了。”贺疏舟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恶魔的模样,贺疏舟猛地被吓醒:“妈呀,陆兰锖。”
【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哪个正经人一大早就起来练武啊。】
【毁我懒觉,陆兰锖,单方面宣布我们不是好友了。】
陆兰锖扶额低笑。
一月之后,九月三十,京城东西南北都新开了一家叫凤阳楼的酒楼,明面上的东家是富商田云,但这富商田云家里既无权贵,也无根基,如何能在京城一下子开四家大酒楼,这背后的东家肯定另有其人。至于这真正的东家是谁,倒是众说纷纭。
直到凤阳楼开业之日,太仆寺少卿同好友去凑个热闹,同时也是因为好奇这同时能在京城开四家酒楼的是何方神圣。
进入酒楼,太仆寺少卿有几分失望,这酒楼开业既没有歌舞乐伎,也没有说书之人,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家酒楼,莫不是他们想错了,这酒楼就是这富商实在有钱又脑子不好使,才敢在这京城开上四家。
直到几人落座,这小儿上了碗碟杯箸,这凤阳楼竟然是用的玻璃杯子,身为京官,他们当然知道这京城玻璃厂所产的玻璃器皿是何等珍贵。
这玻璃物件儿产量有限,只高价卖给国外商人,陛下叫什么出口赚外汇,或皇上赏赐给官员,作为这一桌人里官位最高的六品太仆寺少卿,这桌人里也只有他得皇上赏了一套六件玻璃茶具,在家里供着呢,可不敢用怕碎了。至于什么玻璃花瓶,玻璃碗只有高位朝官才有份。
可这凤阳楼,无论是官员权贵还是普通百姓,都上得是极其珍贵的玻璃杯,这背后之人很不简单。难道是那三位新得势的少工监监司中的其中一位,或是就是钱相?
几人现在也不如刚进门时自在了,微微坐正,有几分客气地招来小二。
“几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是要点酒还是点菜?”
太仆寺少卿轻声道:“那就先点酒吧,你们这凤阳楼可有什么好酒?”
“客官您可是来对了,我们凤阳楼的一大特色就是酒了,我们酒名叫珍酒,那可是烈酒中的烈酒啊,分为几种烈度,低度酒,中度酒,高度酒,这低度酒就已经比一般的烈酒还要烈了,这中度酒就是一般烈酒的两倍了,至于这高度酒,老实说,小人不建议这刚来第一次的客官,就点这高度酒,因为实在是太烈了。”
一行人被这小二逗笑了,这再烈的酒他们都喝过,这小二还挺会吹的,毫不犹豫道:“不要什么低度和中度,一听就不够烈,上一壶高度酒,再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一遍。”
小二接着说:“客官,这高度酒可是遇火即燃,一般人可喝不了,几位客官可不能逞强啊。”
太仆寺少卿:“什么烈酒我们没喝过,去去去,快去上酒。”
小二:“得嘞,客官您稍等。”
这高度酒一上来,几人就赶紧满上,想尝尝这酒是真如小二所说是烈酒中的烈酒,还是吹嘘夸大的。
刚一进口,一行人都咳嗽起来,满脸通红的几人纷纷感叹,这酒真是太累了,比以往所喝的烈酒还要烈十倍。太仆寺少卿想到听说最近往边关运了一批叫酒精的东西,说是药材,可也有人说,这酒精是比如今的烈酒还要烈上几倍的烈酒,才称之为酒精。
可这少工监在京郊开了两家酒厂,一家叫消毒酒精厂,一家叫珍酒厂,难道这就是珍酒厂所产的珍酒,这凤阳楼有玻璃杯有珍酒,背后之人恐怕不单单是少工监的某个人,恐怕是整个少工监,想到这里,太仆寺少卿后背发凉,这少工监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为了谋取私利,竟然敢打本该进入国库的银子的主意。
再看旁边几人,也是面色铁青,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本该品美酒的几人反而瑟瑟发抖。太仆寺少卿对几位好友小声道:“这凤阳楼,诸位以后不要来了,不然上头那位反应过来清算的时候,可能会牵连到我们。”
“是是是。”几人连声附和。
凤阳楼的招牌菜也一道道端了上来,太仆寺少卿好歹也是京官,这天下的名菜哪个他没尝过,可这上来的十来道菜,他竟然一道也没见过,也没听过。
他小心翼翼拿筷子夹了一道离他最近的名叫神仙鸭的菜,入口即化,鲜美异常,而一人又夹起了回锅肉,咸香有味,所有人都尝了一口菜,然后默不作声,纷纷加快速度,直到将这一桌子菜都吃光,圆着肚子喝着高度珍酒慢慢回味。
几人此时心中都有几分纠结,这凤阳楼本不该再来,可这酒楼的菜实在是美味,要是没吃过还好,吃过了以后都吃不了,岂不是可惜,他们以后仅仅是来喝酒吃菜,又不是参与党争的,这也不行吗?
唯有太仆寺少卿心中大惊,他身为几人中官位最高的,自然小道消息比别人知道得多,传闻陛下神仙下凡,教了这御膳房的御厨们无数道仙肴,非常美味,太后吃了也胃口大开。就连这安宁王也是要借陛下教陛下学武去宫里蹭饭吃。(陆兰锖:诽谤,赤裸裸的诽谤,本王是真心想教陛下学武的。)
他倒是还听说了几道菜的名字,其中就有这桌上的花胶鸡,神仙鸭。难道这御膳房的厨子还能跟少工监勾结上吗,图什么啊。
那就只能是,这凤阳楼背后之人,不是钱相或某位监司,也不是整个少工监,这凤阳楼真正的东家不是什么权贵,而是所有权贵的主人,是当今陛下。这凤阳楼就是陛下的钱袋子。
“诸位,以后我们要多来这凤阳楼。”
几人听着虽然有几分高兴,但胆子也没有那么大,“少卿大人,这是为何?”
太仆寺少卿神神秘秘道:“因为,这凤阳楼真正的东家是……。”说着用手指了指天上。
几人听懂了太仆寺少卿的未言之语,非常震惊,又恍然大悟,“竟然是如此,难怪,难怪。”
很快,凤阳楼真正的东家是当今圣上的传言传遍整个京城,这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普通百姓,都涌入这凤阳楼,想要尝一尝仙人下凡的陛下,所带到凡间的仙肴,仙酒味道如何。一时之间,凤阳楼成了京城最火爆的酒楼,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都要至少提前一个月预订,才能有位置。
而此时的永泽宫,贺疏舟翻看着四家凤阳楼的盈利报告,露出微笑,凤阳楼短短一旬,就盈利四万两,一年就是两百万两。
而坐在他旁边的安宁王,正帮贺疏舟整理着这些报告,怕一时弄乱了陛下找不到想要的。
而守在门外的禁军首领方吾宁,极为不友善地盯着陆兰锖,这凤阳楼也开了四家了,其中一家离安宁王府不过半炷香的路程,这安宁王要想吃这仙肴,去凤阳楼岂不是更方便。为何还日日入宫,以前还只是下朝后教陛下学武,吃了中饭就回去了,现在怎么下午没事也入宫了,比以往来得还勤,难道,这安宁王竟然不是来宫里蹭饭的?
【唉,好无聊。】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朝臣们,听到此话,瞬间站直了身体, 朝堂上的氛围瞬间紧张起来, 唯有龙座之上的人还浑然不知。
那个终于又要来了吗?
【看个八卦吧。今天看谁的呢?】
该来的终于又要来了,朝臣们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纷纷闭上眼睛, 向上天祈祷, 不要是我,不要是我, 跟多年前在书院怕被夫子点名的心态如出一辙。
在这紧张的时刻,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除了一个人,吏部侍郎邵俊悟此时却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 微臣独女久病不愈,京城的名医也束手无策,微臣忧思不已, 实难以担任吏部侍郎一职, 望陛下恩准微臣解印,遍访名医以求医治爱女。”
听见此话,贺疏舟赶紧关掉了人物页面,“朕派太医院专看疑难杂症的太医曾原给爱卿的爱女瞧瞧, 若是太医院……”
话还未说完, 却见邵俊悟未有欣喜之情, 也是, 吏部侍郎想要太医医治也不难,怕是京城里看疑难杂症和小儿的太医名医都已经瞧过了, 这京城的名医都医治不好,才如此心灰意冷。
贺疏舟往龙椅上一靠:“邵爱卿请辞,朕恩准了。”
此时的贺疏舟再次打开人物面板。
【这邵俊悟在哪里来着,吏部侍郎,找到了。】
却没有看到此时的邵俊悟一改刚才的颓废忧思,反而眼神发亮,似在期待着什么。
站在他旁边的朝臣们看到邵俊悟的表情,微微发愣,又反应过来,难道,这吏部侍郎竟然敢,他竟然敢套路咱们陛下。
【吏部侍郎要是你以后没给朕把这20积分挣回来,把你流放到凉州去挖煤。】
【吏部侍郎邵俊悟,独母养大,二十岁中二甲进士,官路通达和顺,年仅三十五任吏部侍郎。】
【与其妻子伉俪情深,育有一独女邵山晴,从小身体康健,活泼可爱。自十岁起,却身患重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今年不过才十二岁,已有油尽灯枯之相,恐时日无多。】
【唉。】
众大臣也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唉。
【啊????】
【这世间竟有这种人渣?】
【气死朕了。】
众大臣:陛下难道您又花了20积分看上别人的八卦了,您赶紧告诉这吏部侍郎的独女患了什么病啊?
“邵侍郎,你是被独母养大,父亲早逝?”
众大臣眉头一皱,陛下称邵俊悟不称爱卿而是称其职位,恐怕有异?难道这邵侍郎的独女生病,与他有关。
邵俊悟即疑惑不解又有几分战战兢兢回答道:“回陛下,微臣父亲在臣六岁时早逝,母亲关氏将微臣拉扯大,微臣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时时不敢忘记母亲恩惠。”
贺疏舟语气听不出起伏:“那邵侍郎还算是个孝子。今日朕便派这太医院的魏太医去给你母亲看看身体,如何?”
魏太医是太医院名望最高的太医,专治这老年慢性病,除了给皇家看病,轻易不出山,这魏太医给邵俊悟的母亲看病,可是天大的喜事,邵俊悟赶紧跪下谢恩。
此时的贺疏舟却不见平时的和煦,反而表情有几分严肃,几分隐怒。
【可惜你母亲对你来说是个好母亲,对你女儿来说却不是一个好奶奶。】
众大臣震惊了,啊,这怎么说?
而听到此话的邵俊悟却面色铁青,好像想到了什么,愣在那里。
【邵家三代单传,邵俊悟与妻子感情深厚,不曾纳妾,与妻子成亲十五年来,只生了一个独女,妻子生独女邵山晴时难产险些丧命,伤了身体,不能再有孕。】
【不过邵俊悟与妻子夫妻俩都不在意,只愿好好教导女儿,以后招个上门女婿也就罢了。】
大臣们:既然如此,陛下为何对邵俊悟不似从前的和煦了。
【可邵俊悟的母亲关氏却不满意了,这邵家三代单传,没有儿子怎么能行,她怎么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非要催促着儿子休妻再娶,儿子不愿意就逼儿子纳妾。儿子不愿意休妻也不愿意纳妾,关氏便要死要活,使得这邵俊悟的夫人和母亲分开住了十年。】
【直到两年前,邵俊悟的母亲关氏,似乎是想开了,主动与儿媳妇和缓了关系,住在了一起,也就是从那时起,邵俊悟的独女邵山晴开始身体虚弱。】
大臣们:啊?不会吧?不会吧?
【关氏从没有停止想要孙子的愿望,当然不会屈服,她主动与儿媳孙女住一起,只是因为她偶然间得到了一种慢性的毒药,无色无味,连太医院的太医也查不出来,只要一直服用这毒药,不超过三年,中毒者就会逐渐虚弱,药石无医,直到死亡。】
【她与孙女住在一起,自然方便她将这种慢性毒药下到孙女的日常饮食中。她认为只要这个孙女早逝,她那病恹恹的儿媳自然也会伤心过度,随之而去,而她的好大儿,伤心个一两年,便会打起精神,续弦再娶,到那时,她自然会有孙子了。】
大臣们不动声色地离邵俊悟更远一些,这邵侍郎的母亲竟然如此恶毒,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自己的亲孙女。
而邵俊悟呆呆地愣在那里,竟然真的是,真的是他的母亲,他一直知道他的母亲不喜山晴,却不知如此不喜,那可是她的亲孙女啊,她怎么下得了手。
【朕之所以派太医院的魏太医前往邵府,给邵俊悟的母亲关氏看病,自然是因为这种慢性毒药,这魏太医恰巧有过研究,只要这魏太医上门去诊治,看到关氏母亲房中的做慢性毒药的原材料黎花,再一好奇替邵山晴一诊治,自然真相大白。】
【至于这毒药,只要不再服用,毒素不再累积,这邵山晴还年轻,几年内毒素排清,自然不药而愈,正好魏太医再开几味滋养身体的方子。】
“陛下,微臣的母亲身体康健,十年来未曾生一病。”邵俊悟对贺疏舟跪下。
【哦?想说什么。祸害遗千年吗?】
“臣求陛下派太医院治小儿病的陈太医为小女诊治,小女的邵山晴病情危急,耽误不得,待爱女病情和缓之时,再求魏太医上门。”
邵俊悟被母亲拉扯大,既然小女有救,他便不愿母亲下毒害孙的丑事被揭穿。
贺疏舟坐直身子,紧紧盯着邵俊悟。
【这人物故事里只写了邵俊悟母亲下毒毒害亲孙女,却未写明这邵俊悟知情与否,难道,这邵俊悟是知情的?不然,他为何会阻拦魏太医去他府里替他母亲诊治,还是说,他真的只是担心爱女,连自己的母亲也顾不得了。】
【算了,不想了。】
贺疏舟又恢复往日的和煦笑容,语气温和:“听闻邵爱卿母亲贞烈勤劳,独自把邵爱卿拉扯到如今的年仅三十五,就位列三品吏部侍郎,朕今日下朝,左右也无事,便同今日太医院的数位太医,一同在为邵爱卿母亲与爱女,同时,朕亲封邵爱卿母亲为四品诰命夫人。爱卿以为如何?”
邵俊悟看着贺疏舟与往日如出一辙的笑容,不再觉得温和可亲,此时只觉得可怕而无力,他刚想说点什么,又想起几月前获罪的朝臣已成了傻子,连口水都控制不住,便住了口,愣在那里,眼前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失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江云山和庄才英两位监司隐隐架着走,去往的方向,正是他的宅邸——邵府。
而前面的明黄色的马车,正是御驾,安宁王骑马随侍御驾左右,而身边浩浩汤汤的,不就是朝堂上的几十位大臣吗?
而此时的邵府,邵俊悟母亲关氏门被敲响,有个小太监来报,这皇上要来亲封关氏为四品诰命夫人,让她准备接驾,听闻此好消息,除了缠绵病榻的邵山晴,邵俊悟母亲关氏和妻子王氏皆连忙等在府前,准备接驾。
等一行人浩浩汤汤到了邵府,邵府上下已经等着了。
关氏难掩激动地看着年轻而严肃的帝王,又看了眼旁边的儿子邵俊悟,却看儿子不知为何,恍恍惚惚,但被巨大惊喜砸中的关氏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老夫人请起,邵侍郎能力出众,如今却为了爱女之病请辞,朕难免可惜,特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带出来替邵侍郎爱女诊治,若是能治好邵侍郎爱女,朕也不必失去一位左膀右臂了。”
关氏听见儿子竟然要替那赔钱货辞了三品侍郎之位,怒不可遏,可在当今世上最尊贵的陛下面前,也不敢发作。
京城皆传言陛下是神仙下凡,传的人多,信的人却少,而关氏素来迷信,这陛下能拿出仙肴菜谱,晶莹剔透的玻璃的方子,跟石头一般硬的水泥的方子,不是仙人是什么,如今一看,这果然是一副仙人像,语气虽温和,表情却高傲而疏远。(贺疏舟:恶毒的老太婆,离我远点。)
关氏毫不担心她下毒的事情泄露,这太医院的太医也来过几位了,这天下的名医也来了几十位了,也查不出那赔钱货的病症竟是中毒。
太医们一个个上前给邵山晴诊治, 都束手无策。
直到魏太医上前诊治,一摸到邵山晴的,脸色微微一变,又仔细观察了邵山晴的脸色舌头等, 关氏以为这老太医发现了什么, 心中一惊,却发现这老太医什么也没说, 跟着其他太医一起摇头, 表示无能为力, 这才又放下心来。
直到所有太医都为邵山晴诊治过了,都表示无能为力。贺疏舟也没有恼羞成怒, 似乎没当回事,反而对关氏说道:“关老夫人,魏太医是治老年病的好手, 正好为你诊治诊治。”
而此时的邵俊悟却挣扎起来,好似要说点什么,却被身后的陆兰锖轻轻按了一下肩膀, 突然没了行动, 恢复到了如刚刚一般恍恍惚惚的状态。
魏太医给老夫人诊治之后,接着说道:“启禀陛下,关老夫人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但体内有一点驳杂之气, 怕是房内有药性冲撞之物, 臣希望到老夫人房内看一眼, 去除这药性冲撞之物。”
【朕没看错你魏太医, 真是有大智啊。】
关老夫人听说房内有冲撞之物,迷信的她赶紧答应了让太医进去查看。
魏太医进入关老夫人房内查看一番后, 出来时却不似刚刚在陛下面前有点怯懦的模样,反而一脸怒容。
指着关老夫人:“启禀陛下,赶紧将这毒妇拿下。”
侍卫们听以为这关氏是刺客,房内有什么刺杀之物,以为来活了赶紧将关氏拿下。其余的侍卫赶紧将贺疏舟团团围住。所有侍卫都纷纷松了一口气,我们虽然菜,但拿下一个老妇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侍卫们自信纷纷加一。
关氏想要大声喊冤枉,却被堵住了嘴巴。
被团团围住的贺疏舟:给朕留条缝啊,不然这热闹怎么看。
贺疏舟演道:“魏太医,这关氏是犯了何罪?”
魏太医连忙跪下:“启禀陛下,臣虽然擅长医治这老年病,却也对用毒之术有一点研究,数年前偶然得知一种叫黎花的植物制成的慢性毒药,无色无味,服用者日渐衰弱,直至药石无医,三年内身亡。”
“臣刚才给邵大人女儿把脉之时,就发现其症状与这黎花之毒极为相似,但制备这毒需要大量黎花,而且要长期使用,下毒者身边必有大量黎花。”
“臣早年间在民间行医之时,若是家中有女中毒,往往下毒者最大的可能,就是孩子的奶奶。所以臣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关氏,所以借故进入关氏房内查看,果然在起床下的箱子里,发现大量干掉的黎花。”
侍卫从关氏床下果然发现了装着大量黎花的箱子。
而此时的邵俊悟夫人发现女儿的病竟是关氏下毒所致,几近疯狂,冲过去想要捶打关氏,却被此时已被陆兰锖放开的邵俊悟拦住。
王仪芳发现拦住她报复伤害女儿之人的人竟是她的丈夫。
“你早就知道这毒妇在害我们的女儿。”王仪芳气得浑身发抖。
“我没有。”邵俊悟赶忙解释。
王仪芳:“那为何你毫不惊讶,也不愤怒,这可是我们的女儿啊,而只是护着这个毒妇。”
邵俊悟想说点什么,又想起成了傻子的几位获罪官员,最终什么也解释不了。
【对啊,这邵侍郎怎么也不惊讶,难道他真的默认了自己的母亲害自己的女儿。】
在场听见心声的几十人:您说是为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侍卫们将关氏牢牢捆住,拿开了关氏口中的布块。
关氏马上叫嚷起来:“陛下,都是我的一人之罪啊,不关我儿的事,陛下要怪罪就怪我一人的罪。”
贺疏舟被这关氏哭丧得脑袋疼,揉着脑袋道:“关氏,你为何要毒害自己的亲生孙女?”
关氏:“这王氏生了个赔钱货就生不了了,我儿却被这王氏迷了心窍,死活也不肯休妻再娶,也不肯纳妾,这一辈子竟然就守着这一个赔钱货过。”
“邵家三代单传,若是我儿没有儿子,如何对得起邵家的列祖列宗,我又如何对得起他早死的爹,如何有颜去见邵家的列祖列宗啊?”
“唯有将这赔钱货弄死,这王氏病恹恹的,肯定要跟着这个赔钱货一起去,我儿当两年鳏夫,自然会想通了续弦再娶,想必那时我就有了孙子,有了孙子自然有脸去下面见邵家的列祖列宗。”
贺疏舟气笑了:“关氏,你姓关,又不姓邵,这邵家的列祖列宗与你何干?”
“就算是邵家有了儿子,这儿子又不跟你姓,你为何要替邵家着急啊,岂不是可笑吗?”
关氏听见此话:“怎么可能不关我事,我嫁进邵家,自然是邵家的人,以后要埋进邵家的祖坟,自然要替邵家的香火考虑?”
贺疏舟看着关氏,眼神怜悯中带着厌恶:“真是可笑又可怜啊,你既然姓关,若真是有香火,在下面有列祖列宗,那你去见的自然是你自己的列祖列宗,为了一个所谓无颜见列祖列宗的可笑理由,毒害亲孙女,你去的只有地狱。”
贺疏舟面色阴沉:“朕在这里宣布,三年之后,这女子也可考科举,也可建功立业,女子也可继承家业,与男子无异。”
【这些大臣肯定要发疯了,有损他们的利益,他们有不闹的吗?】
【不管了,朕就是看不惯这些,谁敢闹就通通发配到边疆去,这一月之后就科考了,忍忍这个月就过了,得一个暴君之名又如何,朕就要将这大巍改成男女平等的国度。】
此时鸦雀无声。
【啊,真是出乎意料,朕说了如此惊天之语,这些大臣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臣们:你看我们敢闹吗,谁没事儿想发配边疆啊?
陆兰锖,钱相刑部尚书监司等人连忙跪下:“皇上英明。”此时,这些人已经完全是新皇派了,拥护贺疏舟的一切决定。
[陆兰锖忠诚度+10,积分+10。]
[陆兰锖忠诚度:90。]
而剩下的大臣们也不敢反抗,犹豫了一会儿,又稀啦啦地跟着跪下:“皇上英明。”
关氏听见贺疏舟的惊天之语,看着确实一脸仙人像的陛下,喃喃自语,“陛下怎么会这么说,我嫁进邵家,进邵家祖坟,自然见的是邵家的列祖列宗。这赔钱货怎么能算香火,她们以后还能参加科举,还能继承家业,能继承香火,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