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白面老鬼见殿中无人应答,顺着地上的锁链走到内室,随后就看见锁链的尽头处是一口用阴沉木做的棺材。
棺是双人棺,合葬都放得下。
与人辟邪,与鬼不吉。
白面老鬼扯了扯嘴角,走上前敲了敲棺材盖:“王,您这一直躲着人也不是办法。”
棺材盖重新打开,阴绪抱着一堆衣服一脸颓废的靠在一旁的棺材壁上不悦的出声:“鬼界现在乱死了,他没事干来鬼界做什么?你让他回去。”
某人的亵衣被他家王抱在怀里活生生像是个变态,白面老鬼低下头没敢多言,而是声色平静的再次出声:“沈先生这次来鬼界是来找您的。”
阴绪压下了微微扬起的唇角:“他是不是想我了?”
白面老鬼小心翼翼的觑了对方一眼:“他是来找您分手的。”
棺材盖‘啪’的一声又合了起来。
白面老鬼:“?”
这又是闹的哪出?
白面老鬼见里面半晌也没个动静,走上前又敲了敲:“王......”
棺材里阴绪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棺材里透了出来:“是林不殊骗他又不是我,他想要分手让他去找林不殊去!”
白面老鬼:“..........”
武凉市紧邻不落山,与青宁同属于二级地标城市。
市区内高楼林立,繁华拥挤,全然没了几百年前被鬼城支配的萧瑟与荒凉。
梁秋白前几天从方锡那里得知,当年酆都一役之后,这里大概有一百多年寸草不生,直到后来一名巡游方士在此地开坛做法,这才让万物重新恢复生机。再到后来建国之后,当地开始大力发展旅游业,整个城市这才得以飞速发展成现如今的规模。
“我还是没懂,你说说,我是地图给你画的不清楚,还是话没说明白?你来就来吧,非得拉着我来做什么?”
“我家里还有妻儿老母要奉养,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回去怎么交待?”
梁秋白将思绪抽了出来,站在站台上打了个哈欠:“你不是回自己家吗?能出什么事?”
身后半天没什么动静,梁秋白揉了揉眼睛回过头去:“更何况,院长那边我不是已经给你请过假了吗?”
方锡:“你用的是我的陪产假!!!”
梁秋白挑眉:“陪产假也是假,更何况你老婆又不能生小孩儿,这假用哪不是用。”
方锡扯了扯嘴角:“你这样让我显得很怨种。”
梁秋白朝着对方手里拎着的行李扫了一眼:“你难道不是吗?”
方锡拎着这祖宗的行李,差点给人直接丢出去。
梁秋白:“哎呀,磨磨蹭蹭的。”
梁秋白遮了遮头顶的太阳,冲着人指挥道:“你走快点,挡着后面人的路了,哎呀那包你小心别碰着,里面的东西可金贵呢。”
他好歹也是鬼界修罗域的主子好不好?
他比不上一包行李吗???
算了,打也打不过,男朋友也惹不起。
方锡深吸了一口气,忍了。
八月的天热得很,梁秋白双手叉腰站在原地擦了擦汗,才见方锡提着行李慢吞吞的挪下了火车:“你怎么看着这么虚?你们平时玩的这么大的吗?”
方锡:“祖宗你要不看看我手里到底拎了多少东西,我是鬼不是猪!”
梁秋白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行行行,好师兄,我帮你拎一个。”
怎么突然这么乖?
能得玄门的祖师爷叫一句师兄好像也不错?
方锡心里美滋滋,他刚要长舒一口气,就看见那祖宗从他手里接过了一个最轻的小包背在了自己身上:“......得了,还是我来吧。”
梁秋白:“你早说嘛。”
梁秋白脸不红心不跳的将手里包又挂在了对方抬起的手腕上:“多谢师兄。”
方锡:“........”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人卖乖准没好事!!
林怂怂怎么没被骗死!
方锡气急败坏的站在原地,抬手指向身后:“其他就算了,你告诉我,后面那人怎么回事?”
梁秋白顺着方锡所指看了过去,就见青宁行动处指挥长楚诚正背着背包朝着两个人走了过来:“他啊,我要了他们行动处的人,没指挥我可管不住那些人。”
方锡嗤了一声:“你拉倒吧。我可是听说了,这次行动顾清河可是把总指挥权都给了你,你管不住那些人,骗鬼呢?”
那不骗鬼,还能骗人?
梁秋白拖着下巴沉吟了片刻,笑着反问出声:“那方医生觉得我想做什么?”
方锡嘶了一声:“等等,你该不会是在打那破地方的主意吧。”
梁秋白:“你跟着我进去就知道了。”
梁秋白凑到对方跟前笑道:“总之,看在林怂怂的面子上,我总是不会把你给卖了。”
方锡:“你就能骗骗那个傻der。”
梁秋白挑眉:“要不然怎么说我俩是真夫妻呢。”
方锡:“见了人,我就说你要跟他分手!”
梁秋白:“谁不说谁是孙子。”
楚诚:“..........”
两个活了几百年的人干点啥不好,在这里学小学鸡吵架。
楚诚头疼的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走上前将两个人隔开:“行了,别吵了,说点正事。”
一说正事,梁秋白就犯困。
他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了行李箱上,懒洋洋的出声:“你说。”
楚诚掏出平板点开定位,公事公办冲着一人一鬼道:“这次任务我们一共带出来70人,除了行动处的五十人之外,张家那边提供给我们二十个人。因为此次行动人数较多,为了不引起恐慌,所以我们所有人都是便衣而行。”
梁秋白点了点头:“其他人到哪了?”
楚诚手指轻点放大了平板,将屏幕举到两个面前:“70人大概分了四拨,分别乘坐四种不同的交通工具抵达武凉市,看定位的话,张文宇他们乘坐飞机已经到了酒店,我们是第二批。”
方锡靠在行李箱的扶手上冷哼了一声:“你带他也就算了,怎么还带了张文宇那个草包废物?”
梁秋白坐在行李箱上哽咽出声:“你不知道,张家可凶了。”
梁秋白:“这人都是张锡平硬塞给我的,不带不行。”
方锡:“你们正道就是虚伪。”
方锡:“你放心,在你见到林怂怂之前,我不会让你掉一根汗毛。”
梁秋白乖巧的仰起头:“师兄真好,多谢师兄。”
方锡挺起了胸膛。
楚诚:“?”
等等,他怎么记得,处长不是这么跟他说的?
这张文宇会跟来,难道不是这祖宗故意引狼入室的吗?
楚诚朝着方锡看了一眼,心里将眼前这只鬼划进了脑子不好的那页里。
天有点热,梁秋白拖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掏出手机查了一下地图:“我看这里离四号线不远,我们去这里看看。”
楚诚看着对方苍白而又疲惫的脸色,犹豫了片刻询问出声:“我看您脸色不好,要不我们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梁秋白摆了摆手:“不必了。”
梁秋白:“我们现在明背后那人在暗,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
方锡一把拽住梁秋白的手臂:“你几天没睡了?”
梁秋白沉思了片刻,含糊不清的道:“没几天。”
方锡沉声道:“你不会就我给你打针那天,在科室睡了一会儿之后就再没睡过了吧?”
梁秋白:“林怂怂不在睡不着。”
梁秋白叹了一口气:“男朋友不在的第7天,想他。”
【梁秋白:你说我不会还没见到人就先猝死了吧。】
【梦貘:以前林不殊不在的时候你怎么睡的.......?】
【梁秋白:喝酒,打针,吃药。】
【梁秋白:有一次我把屋子里的音乐声开到最大,半夜被我隔壁邻居投诉,害得我被请去喝茶。】
【梦貘:........】
“我觉得......”
方锡伸手扯住楚诚的胳膊,摇了摇头:“让他去。”
楚诚:“行吧。”
楚诚将手臂抽回掸了掸上面的阴气:“但是我可以随时终止这次探查,这是我的任务,希望沈先生配合。”
梁秋白:“好说好说。”
“武凉市这条废弃的地铁四号线,因为当年施工出了点事情,所以修建到一半就停工了。”楚诚打开手中的手电筒,用手拍了拍一旁尚未拆封掉的设施:“这些应该都是当年剩下的。”
梁秋白握着手电筒朝着四周照了照:“发生了什么事?”
楚诚面色微沉:“我觉得沈先生不会想知道。”
梁秋白:“顶多就是撞鬼。”
梁秋白拍了拍走在身侧方锡的肩膀:“再可怕,能有跟一只鬼走在一起可怕吗?”
楚诚沉默了。
方锡将那只勾肩搭背的爪子怕掉:“别把我跟那群没思想的丑东西放一起。”
方锡:“那些东西有些时候难缠得很.......”
就在这时,梁秋白的脚步突然顿住,他握着手电筒朝着一旁电梯的扶手上照了过去,冷不丁的问出声来:“你们两个刚刚谁扶这扶手了吗?”
楚诚:“我没有。”
梁秋白见方锡没说话,抬起头:“你呢?”
方锡‘啊’了一声,挠了挠头:“可能扶了吧,我不记得了。怎么了?”
梁秋白抬了抬下巴。
两个人凑到跟前,朝着手电筒映照的地方看了一眼。
这里的设施正如楚诚说的那样已经废弃已久,这电梯的扶手甚至包装都没拆,包裹在上面的塑料薄膜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而此时那尘土之上多了一个手掌印。
方锡和楚诚互相对视了一眼。
楚诚:“你把手放上去试试。”
方锡:“左手。”
方锡看了一眼那手掌的方向,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比划了一番:“嘶......好像,大小差不多?”
难不成是他想多了?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将手里握着的手电筒移开照向下面:“下去看看吧。”
电梯之下是一个平台,左右两侧是空荡荡的隧道,梁秋白握着手电筒左右照了照,随后惨白的灯光突然照在了一块绿油油的牌子上。地铁四号线几个字写在牌子上,牌子的下面还印着半个猩红的手指印。
是左手。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刚要将手电筒移开,就看见方锡从一旁走上前评头论足出声:“呦,红配绿,哪只鬼这么有艺术造诣。”
梁秋白翻了个白眼,将手电筒移开,左右随意选了一侧的隧道走到了平台边缘处。
两侧有阴冷的风落在身上,将梁秋白的发轻轻吹拂而起。
有风,看上去像是能通向外面。
梁秋白拖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又调头走到另外一侧。
与刚刚那边相比,这边多了几分不同。
眼前的隧道的确是未完工状态,虽然两侧的洞穴通了,但地面上铺设的轨道只铺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梁秋白在那些散乱的碎石当中还看见了一些被丢弃在原地的工具以及一些工人的衣服......
梁秋白蹲下身盯着那处看了半晌,随后握着手电筒转过身来,笑道:“楚指挥长,我应该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诚:“处长说的不错,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
楚诚迈步走上前来:“当年修建地铁四号线的工人......”
就在这时,寂静的地下突然发出了‘咔嚓’一声。
楚诚的声音戛然而止,梁秋白握着手电筒猛地回过头去:“谁在那里?!”
一个黑影突然从暗处窜了出来,梁秋白眼疾手快的握着手电筒照了过去。
那东西像是怕光似的,在冷白的光线中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堆积的杂货堆里,杂物堆叠晃动,梁秋白只看见大约是一个黑漆漆,个头像人一般大小的四脚爬行生物。
什么东西?
整的怪吓人的。
梁秋白握着手电筒刚要走过去仔细瞧瞧,那不明生物突然窜出朝着一侧隧道的深处跑去。
梁秋白二话不说,握着手电筒就追了过去。
越往隧道深处走,光线越暗,那东西在黑暗当中的移动速度出奇的快,在手电筒晃动的光点里只剩下一道疾驰的黑影。
梁秋白在废弃的隧道内跑了大概一百多米,突然停下了脚步。
“祖宗,你跑的可是真快,我都差点追不上你。”
梁秋白将手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别出声。”
在方锡满含疑惑的眼神里,梁秋白抬手给人指了指前方。
明明是三伏天,阴冷的风从隧道一端吹来时,反倒是显得有点冷。
梁秋白搓了搓裸露在外的手臂,手电筒上冷白的光束映照出了不远处成片卧在地上的不明生物。
这些东西乍一看像是个人,可若是仔细去看的话,却能发现它们的脊背曲折,颧骨突出,面目狰狞,早已经不是个人类了。
寂静的隧道当中传来一下又一下微弱的呼吸声,能证明这些东西是活的。
梁秋白垂落在身旁的手臂突然被人戳了一下,他微微侧目就见方锡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退出去。
现如今事态不明,此地的确不宜久留。
未免打草惊蛇,梁秋白点了点头,跟着方锡快速回到了平台。
平台上,楚诚在来回踱步,见到两个人回来了,第一时间迎上前去:“怎么样?追到了吗?”
梁秋白跟方锡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抬手指了指上面:“我们出去再说。”
从废弃的通道重新走了上去,电梯扶手上的指印似乎是变得更多了,梁秋白撇了一眼继续向上走。
当车辆行驶的声音,嘈杂的人声回笼在耳边,生活的气息让梁秋白将下面的事情暂时都抛到了脑后。
头顶的阳光斜照在身上,梁秋白迎着光而行,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啊,真暖和,果然鬼界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方锡双手插兜冷哼了一声:“我看这么一遭,你也不困了。”
梁秋白:“谁说。”
梁秋白:“你现在给我个枕头,我倒头就能睡给你看。”
方锡与梁秋白站在路边等着楚诚开车过来,天热的让人昏昏欲睡。
方锡瞧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车辆,有些好奇的冲着身侧的人问出声来:“欸,你这毛病,林怂怂知道吗?”
梁秋白偏头看了人一眼,神色微动:“应该知道。”
方锡:“应该?”
梁秋白淡淡的‘嗯’了一声。
如果林不殊是人,应该看不出来他身上有问题,但如果是鬼恐怕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更何况经世医院出事的那天,他在诊室里面莫名其妙的睡了过去,应该就是对方的手笔。
梁秋白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方锡:“你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么久了他就没想着给你治治?”
方锡:“他要是治不了的话你来青宁挂我的号,我看在林怂怂的面子上给你打八折。”
梁秋白摆了摆手:“不必了。”
梁秋白:“他应该知道怎么治.......”
毕竟.......
梁秋白笑了笑,没再说话。
汽车的鸣笛声在眼前响起,楚诚将车窗摇了下来,冲着两个人招了招手:“上车。”
三个人开车回酒店,路上,梁秋白将刚刚见到的事情告诉了楚诚。
楚诚沉思着,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倒是从未听说过这种生物,方医生知道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方锡将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地回答出声:“那些东西应该是鬼愧,是鬼界最为低级的鬼,但严格意义上来讲的话,它们其实不算鬼,而是介于人和鬼之间的一种生物。”
梁秋白闭上眼睛靠在后车座上,有些昏昏欲睡:“为什么这么说?”
方锡侧过身,看着两个人道:“你们应该都知道,人死后灵魂会第一时间离体,但鬼愧的制作方法却是将这些本是已经离体的灵魂用特殊的方法重新封存进尸体里。这些东西没有思想,食生肉,怕光,只能靠着灵魂内仅剩的一点感知来维持身体的运动。”
楚诚:“丧尸?”
方锡沉吟了片刻,扯了扯嘴角:“你......大概也可以理解为这么个东西,不过那是西方的叫法。”
梁秋白嗤了一声:“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楚诚抬眸看向后视镜里的人:“您觉得,这些东西是一直在那里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进来的?”
梁秋白:“这么久武凉市也没传出关于鬼愧的任何消息,看那样子,说不定是早就在那了。”
梁秋白想到了什么睁开双眼,将兜里的手机掏了出来:“二十年前,地铁四号线工人一夜之间全部失踪,说不定跟这些东西有关,而且我刚刚上网搜了一下当地的资讯,大约从二十年前开始,武凉市开始出现人口失踪,但这些失踪的人后来却皆没有再找到,你们说世界就这么大,他们会去哪了呢?”
方锡冷哼了一声:“养那么多东西,光吃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楚诚:“你是说.......”
楚诚面色一变:“我让人查查。”
梁秋白淡淡的‘嗯’了一声,抱着手臂重新靠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应该早有预谋。那个地方临进鬼界的缝隙之处,如果那些东西从下面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三个人去酒店休息了一会儿,梁秋白便与楚诚去楼上找早已经到达的张文宇。
路上,楚诚挂断了手机将手里的平板递到了他眼前。
“刚刚我联系了武凉市的特别行动处,安排他们派了一支侦察组前去探测一番地铁附近的情况,这是探测到的结果,您过目。”
梁秋白接过来看了一眼,手指着屏幕询问出声:“这些红点是?”
楚诚:“鬼愧的数量。”
城市地下大面积的红点,让梁秋白陷入了沉思:“让他们先撤回来吧,切莫打草惊蛇,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祖师爷,楚指挥长,你们总算是来了。”
“什么红点?撤出什么?”
客房的门在眼前打开,梁秋白将平板递还给楚诚:“我们在地下发现了点东西,来找张家主商讨一下对策。”
张文宇:“地下?”
张文宇反映了一会儿,拧紧了眉头:“好啊,我就说你们怎么半天也不来,敢情是先去了一趟?祖师爷就这么不信任我们张家?”
梁秋白走上前将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张家主这就误会我了。”
梁秋白推门进屋,冲着身后跟来的人笑道:“此次从张家抽调了二十人,我觉得都是队伍里的精锐,我正是信任你们张家,这次探查工作才没让你们张家去,毕竟,好刀要用在刀刃上,张家主你说对吗?”
自打跟眼前这位见面,他就没从对方嘴里听见什么好话,唯独这一次......
说的这话倒是爱听。
张文宇的脸色缓和了少许,与生俱来的骄傲让他腰板挺得笔直冲着两个人问出声:“那......”
张文宇:“下面什么情况?”
楚诚将手里平板点开递到对方的眼前,并将先前遇见的事情一并同人讲了。
张文宇听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什么?鬼愧?”
张文宇:“这么多?”
梁秋白双腿交叠坐在屋内的沙发上笑道:“怎么?张家主怕了?”
张文宇讪讪地一笑:“怎么会。”
张文宇抬手指了指平板上红点,重新坐了回去:“不过就是一些低级生物而已,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梁秋白:“不愧是现今玄门之首的张家。”
梁秋白笑了笑将手肘抵靠在一旁的沙发上,跟人拉关系道:“说起来张逾当年跟着我也算是我半个徒弟,你们张家真要论的话也算是我的直系,这什么好处肯定就先仅着自家人,你说是不是?”
张文宇听着更舒心了:“是是,都是您教的好,我张家能有现如今的成就,多亏了您。”
楚诚黑着脸握拳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梁秋白:“哦不好意思,忘记楚指挥长也在了。”
梁秋白:“楚指挥长放心,顾处既然把你们交给我,我肯定会带你们回去。”
楚诚听着梁秋白的话神色微动,走上前给人倒了一杯茶:“那这次还得麻烦沈先生了。”
梁秋白轻轻点了点对方手指:“好说好说。”
梁秋白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像是聊天似的冷不丁突然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此次去鬼界,张家做前锋,楚指挥长有意见吗?”
楚诚直起腰,压下了唇角扬起的一抹笑:“没有。”
张文宇:“等会儿。”
张文宇年纪大了脑子反映了一会儿,抬手指了指楚诚:“这张家的事情,您怎么问他?”
梁秋白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一脸的不敢置信的看向张文宇:“难不成,这么重要的位置,张家还会拒绝吗?”
张文宇:“.......”
梁秋白拖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有些为难道:“那楚指挥长,要不先锋的位置就交给你们行动处,回去记功的时候.......”
张文宇出声打断:“张家做先锋就这么定了。”
梁秋白挑眉:“张家主果然爽快。”
张文宇靠在沙发上抬了抬手:“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了。”
就等这句话了。
梁秋白说着抬手从楚诚手里接过一份文件递到张文宇面前:“今晚子时,地铁四号线内会行驶来一辆通往鬼界的车,我们的人需要搭乘这辆车到达鬼界,你们先锋队要做的就是,把地下那群东西引开,助我们顺利登车。”
张文宇:“你让我们把那群东西引开?”
梁秋白将没递出去的册子合上:“放心,回去,我给你们记上一功。”
这么多鬼愧,他妈的还有没有命回去都不知道。
张文宇深吸了一口气:“引开之后呢?”
梁秋白摊手:“啊,鬼界不用你们去,引开之后就没你们什么事情了,你们原路返回就行了。”
张文宇:“?”
张文宇:“??????”
“本次列车的终点站为酆都,去往武凉的乘客,请在本站下车。”
午夜十二点,一辆由西向东的列车准时停靠到站。
车门打开,无人下车。
这辆列车裹挟着远处的夜色而来,带着一股子血腥腐败的气息,但这辆车无论是从造型外观还是大小来看的话都与往日乘坐的普通的轨道交通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
那空无一人的车厢以及那诡异空灵的播报声。
这辆车会在武凉停靠10分钟,时间有限,行动处的人分散了车门上车,梁秋白则是背着背包站在原地,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电梯的上方。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没有光照的地方,漆黑一片。
“想什么呢?”
“车应该快开了。”
方锡的手在眼前晃了晃,梁秋白将目光抽回,迈步向前:“我想那些东西应该不会回来了,走吧,我们上去。”
电梯上方的一道人影就在此时,悄然离去。
车厢内亮着白炽灯,梁秋白走进去之后就将手里的手电筒给关了。
他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发现车厢内的布置与平日里的地铁没有什么不同,除此之外车厢里面还站着八个行动处的人,他们同他打过招呼之后,就默默的退到了远处当透明人。
明明整节车厢内只有十个人左右,但梁秋白却莫名觉得有点拥挤,他朝着里面站了站,冲着方锡开口道:“你说张家到底有没有老实回去?”
方锡:“你觉得呢?”
梁秋白扫了一眼车内的座位,随后抱着手臂靠在了另外一侧紧闭的车门上。
“依照张文宇的性格,大概也许不会。”梁秋白说着轻笑了一声,探着头朝着车外站着的楚诚喊了一声:“楚指挥长你眼睛不累吗?这车也快开了,要不进来休息会儿?”
车外,楚诚冷声道:“那群东西数量繁多,我怕张家应付不来,再等一会儿。”
梁秋白:“这阴沟里的老鼠,偶尔放放水也是好的。”
楚诚偏头朝着梁秋白看了一眼,随后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您为什么不干脆让张家就这么回去呢?”
梁秋白:“张锡平既然派了张文宇来打探消息就没打算让人空着手回去。”
梁秋白的指尖在臂弯处轻轻敲了两下,笑道:“既然赶也赶不走,倒是不如让人继续跟着,这样既能打消对方疑虑,又有免费的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方锡:“那你昨天直接让他们跟着不得了,今天何必多此一举?等等......”
方锡拖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沉声道:“你昨天耍了对方这么一招,那么张文宇今天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你这是在引火烧身,你到底想做什么?”
梁秋白:“方医生这脑子也不笨嘛。”
方锡扯了扯嘴角:“我可是精神内科的主任医师。”
梁秋白与楚诚对视了一眼,再次开口:“现如今四方封印已损坏三个,整个局势对人界而言十分不利。我来之前顾清河同我商议了一套对策,他觉得如果从外部解决不了封印问题话可以从内部解决。”
方锡:“你就这么同意了?”
梁秋白扬眉:“我觉得他说的话还不错。”
方锡沉默了片刻:“嗯.......”
方锡:“你之前不是不跟我这些吗?现在这话说给我听也不合适吧,毕竟,我可是鬼界的人,你就不怕我把这消息传给.......”
梁秋白:“这也是他的意思。”
梁秋白抬手指了指两个人:“更何况,你现在跟我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方锡:“那如果我现在反水呢?”
梁秋白:“死还是活你自己选。”
方锡:“......”
他有得选吗??
这人分明就是不讲道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