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貘:如果死亡是必达的终点,早一点知晓,早做准备也未尝不可。】
【梦貘:这就好比人在做一场美梦,虽然梦中境遇美好可终究不是现实。】
【梁秋白:你说得对。】
繁华的表面是腐朽溃烂的真相,若一味的逃避,等到真的灾难到来的时候,走向的只会是灭亡。可若他们现在迎难而上,解决问题,彻底的将根源连根拔除,未必不能扭转。
【梦貘:我觉得,你现在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得尽快去做。】
梁秋白:“什么事?”
【梦貘:你的手机现在一共有34通未接电话以及12条未读短信,其中包括你男朋友的电话30通.....】
【梦貘:你想好对方要怎么跟你分手了吗?】
梁秋白:“..........”
“不是吧,你去了之后就跟人聊了会天就回来了?而且还是......”
“我说你好歹把身份跟人讲了吧,你这不是讨打嘛.......”
青宁第一人民医院神经内科的科室里,方锡给人渗血的伤口又重新包扎了一番,握着手里的绷带在屋内踱了两圈步。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差拿把刀把眼前这人的脑子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馅的了。
林不殊捂着肩膀,活动了一番隐隐作痛的手臂。他勾起了一旁的衬衣披在身上,有些好奇的问出声:“你什么时候把身份告诉你老婆的?”
方锡:“额.......”
方锡:“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了。”
林不殊沉默了片刻:“玄门中人?”
方锡:“青宁大学体育学院的学生。”
方锡十分无奈的摊了手:“说来也巧,我那天外出收拾手下那帮鬼的时候刚好被我老婆给撞见,你不知道当初的画面血糊拉碴的极其惨不忍睹......”
林不殊从方锡的手上接过绷带,将渗血的手腕重新缠了几圈:“对方就没被吓跑?”
方锡:“他说我超酷!”
方锡握拳在胸前比划了两下:“还帮我顺手收拾了那群鬼,嘿嘿。”
林不殊:“.......”
方锡抱着手臂靠在一旁桌子上,得意洋洋的开口讲着两个人的初遇,林不殊扯着绷带的手指微微停驻。
这一刹那,他的脑海当中不仅想起了石窟底下那人说过的话,那低垂的双眸中多了一抹失落。
方锡:“你要是不敢说的话,我看不如先试探试探对方的口风?”
方锡:“比如你就问问对方讨不讨厌鬼什么的,有的人类老害怕了。”
林不殊手指微微蜷曲:“他说,他不讨厌鬼。”
方锡:“那好事啊。”
方锡抱着手臂凑到对方跟前,支招道:“那你再乘胜追击的多问问,实在不行等人从海地回来了,你带着他我们出去吃个饭,我让我家那口子跟人说道说道?”
林不殊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出声:“再说吧。”
方锡提醒出声:“别再说啊,你这三年期限快到了,你可是该回去一趟了。”
林不殊将绷带咬在口中打了个结:“等顾家的事情处理完我再回去。”
方锡盯着对方额间和后背上逐渐浮现出来的猩红羽花印,有些担忧的问出声:“你这身体还能撑到那时候吗?”
林不殊:“无妨。”
林不殊垂眸将衬衣的袖扣扣好:“他现在自顾不暇应该没空理我。”
方锡还是有些不放心:“我看你不如趁着回鬼界之前,将这件事告诉对方。”
方锡拖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个办法比较可行:“这样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等你从鬼界修养回来,你们两个也能直接去民政局领证,或者趁着这个机会带人去鬼界旅个游。嗯,虽然现在鬼界不太好进去,但以你的能力带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不殊将手里的绷带卷丢在桌子上:“我打算先领证。”
方锡:“也行。”
方锡瞪大了眼睛,直起腰来:“不是等等,先领证?你不会是打算先生米煮成熟饭吧?”
科室内的白炽灯光线微冷,林不殊坐在阴影里神情冷淡的‘嗯’了一声。
方锡:“操,你就不怕对方回头发现,找玄门的人收了你。”
林不殊:“玄门内一堆废物。”
方锡:“那个,您先冷静.......”
林不殊眸色危险的眯起:“他如果不同意,我就先奸后.......”
话到嘴边,林不殊一噎,半晌他神情有些烦躁的摔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曲指勾开了紧束着的衬衣领口,又改口道:“再把人锁地下室去。”
方锡:“.........然后让人生个孩子?”
林不殊皱眉:“他不会生。”
他连将人绑在身边的理由都没有。
更烦躁了。
林不殊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曲指轻轻的敲了敲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将白面老鬼给唤了出来:“你之前说老黑那边出了点问题,什么问题?”
科室之中只开了一盏灯,显得有些幽寂。
白面老鬼朝着方锡撇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那个靠坐在椅子上面色不愉的男人,微微垂首:“我本来以为是个小问题,现在看来应该是个大问题。”
林不殊:“什么问题?”
白面老鬼:“那个.......沈先生的名字并未在阴卷上。”
林不殊轻轻敲动的手指停驻。
白面老鬼:“本来我以为是老黑年纪大了眼花了,后来我又将阴卷翻了好几遍,但的确没有找到沈先生的名字。”
林不殊抬手:“阴卷。”
白面老鬼抬手一招,一个身穿黑袍的老鬼就出现在了科室中,将手里捧着的卷宗递到了林不殊的手里。
林不殊睁开双眼,将卷宗抛到空中。
卷宗在眼前缓缓打开,林不殊招来一张红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名字丢了进去,然而......
卷宗翻动,未有一刻停止。
方锡抱着手臂‘嘶’了一声:“鬼界的阴卷掌管着人类的阴寿,这如果名字不在阴卷上,那么只会有两种可能。”
方锡在屋内踱步走了一圈,冲着林不殊开口道:“这第一呢,就是这人的命数已经跳脱生死,身死魂灭不达鬼界,这第二呢,就是这人的名字是假的。”
这些事情,林不殊比谁都清楚,他抬手将阴卷挥去,面色微沉:“你想说什么?”
方锡:“看来,您的这位伴侣的身上,也有秘密,您觉得会是哪个呢?”
这世上唯一跳脱生死之人就是他的那位死对头,酆都鬼城那一役的时候,对方境界修为以至半仙。窥命探灵,不行鬼界。对方一定不是这人,可若是不是沈秋,那又会是谁呢?
白面老鬼插嘴道:“之前在医院沈先生使用了白纸化形之术,莫非,是玄门中人?”
方锡:“那完犊子了,玄门一惯与我鬼界不对付,这要是让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那岂不是趁你弱要你命........”
林不殊伸手捏了捏眉宇:“都出去。”
方锡正准备在说什么,被两只老鬼架着出了科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空荡寂静的屋内就只剩下林不殊一个人。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他坐在那阴暗的角落里听了半晌的雨声,从方锡的办公桌子上摸下一盒烟。
打火机的火光照亮了金丝边框眼镜之后的双瞳,那暗沉脏深的眸中夹杂着一股子血红,就连那夹着烟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在烟雾燎绕的烟气当中,林不殊回想了一番两个人那看上去牢不可破却岌岌可危的关系。
当他还在为自己的隐瞒而不知所措的时候,没想到对方竟然也瞒了他。
两个人都快结婚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老婆叫什么。
简直像是个笑话。
林不殊自嘲的笑了一声,下定决心打算跟人冷战一段时间,等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再.......
就在这时,寂静的科室内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林不殊漫不经心的将屏幕划开,再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一个猛子坐起身。他看了一眼手中快要燃尽一口没抽的烟,慌里慌张的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他不是要跟人冷战吗?!
林不殊重新躺回了摇摇椅上,抬手将电话给挂了。
梁秋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一愣:“他竟然敢挂我电话?!”
【梦貘:短信短信联系不上,手机手机没人接,要是我,就跟你分手拉黑删除一条龙。】
梁秋白沉思了片刻:“那要不,我哄哄?”
梁秋白思索了片刻编辑几条讯息,随后‘啪啪啪’的又将字给删了,黑着一张脸骂道:“操,他有本事一辈子不接电话!谁哄谁是孙子!”
林不殊靠在椅子上晃荡了两下,就听见手机‘滴滴滴滴’的连续响了好几声。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见聊天框内对方发来了几条消息。
【林不殊,我错了。】
【林宝贝儿,你在做什么?我好想你。】
【宝宝,之前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事出有因我给你道歉,你看在我这么诚恳的份上能不能原谅我?】
【操,好恶心。】
【林不殊,限你一分钟之内给我回电话!】
【过时,分手拉黑删除一条龙!】
林不殊:“...........”
蒙着被子趴在枕头上的梁秋白正皱着眉头,义愤填膺的打字,林不殊的电话就甩了过来。
梁秋白看了一眼时间,挑眉将电话接了:“算你老实。”
林不殊扯了扯嘴角,哭笑不得的开口:“谁家道歉道成你这样?”
梁秋白:“爱听不听,不听我撤回。”
林不殊提醒出声:“超过两分钟了。”
梁秋白低骂了一声。
林不殊轻笑了一声:“下次别叫那些。”
梁秋白沉吟了片刻:“那叫什么?”
林不殊想起上次,眸色半眯:“乖,叫老公。”
话刚吐出来,林不殊猛地坐起身。
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林不殊的脸色当即一板,冲着电话那头的人冷声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电话那头的人冷不丁一正经,梁秋白愣了一下:“啊?”
他思索了片刻,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冲着人嘟囔了一句:“林不殊,医院的床没家里软。”
林不殊收紧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咬了咬牙:“不是这个。”
梁秋白:“我想*你。”
林不殊:“..........”
林不殊抬手将电话给挂了。
梁秋白:“........”
“是,他是一个人出来的......伤大多是皮外伤.......”
“他手里有山河印,还会一些白纸化形之术......张家那边现在是什么意思?.......”
“嗯,父亲,这么做我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明天就是阿爷的手术,张家那边到现在也只是......”
顾清河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门外传了进来,其中言语之间似乎是还提到了张家。
张逾的本家。
梁秋白口中咀嚼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就见顾清河挂断了手里的电话推门走了进来。
顾清河:“沈先生这几天休息的可好?”
梁秋白低头给林不殊回了一行字,头也没抬的抽空回了一句:“好,托顾处的福,在这里摆了几天烂。”
顾清河将军帽摘掉,脚步停在病床边:“沈先生的身体看上去的确好了不少。”
病床一侧的窗户大开着,微风轻轻拂动着雪白色的窗帘。
纵然是修养了这么些天,梁秋白靠坐在床头上的脸色看上去还是有些苍白,那银色微长的发散落在肩头随风轻轻的浮动,整个人沐在光中,指尖莹润如贝,像是两个人第一次见到时候的模样。
梁秋白手里‘劈里啪啦’的打着字,轻轻一笑道:“由顾处亲自看着,那群医生怎么会不好好给我治呢。”
顾清河:“沈先生说笑。”
顾清河敛去了眸中的神情,拿起梁秋白放在床头的病历本随手翻了一页,“不过,我刚刚问过主治医生,沈先生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梁秋白:“听上去似乎是个好消息。”
梁秋白还有些舍不得:“真可惜,我还想多躺两天呢。”
顾清河:“医院还是少来的好。”
梁秋白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盯着顾清河打量了少许,随后他伸手将人扯到跟前,勾唇一笑:“借顾处一用。”
梁秋白不等顾清河拒绝,就揽着对方的脖子,举着手机拍了一张两人凑在一起‘亲密无间’的合照,给林不殊发了过去。
冷不丁这么一下,顾清河的跌靠在床上,青年发间的馨香扑入鼻间,让人心弦一颤。
顾清河单手撑在病床的一侧,微微侧目,能瞧见梁秋白那宽松的病号服内裸露在锁骨处那一点猩红小痣。
如雪中落梅。
艳丽夺目。
顾清河一惯冷凝的双瞳在此时泛起了少许的涟漪:“沈先生这是在跟林医生聊天.......?”
梁秋白将人松开,解释出声:“哦,别误会。我家那位男朋友管的严,想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顾清河敛去了眸中的神色,整了整身上微皱的衣袖以及那突如其来纷乱的情绪:“原来是这样。”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青年,到底是将那一句压在心里许久的话吐出口:“你们认识多久了?”
梁秋白:“大......大半年了吧。”
顾清河:“你对对方了解多少?”
梁秋白关掉了手机屏幕,微微抬眸:“顾处为什么这么问?”
顾清河:“突然想起,随口一说。”
梁秋白将手机抵在下巴上思索了片刻:“要是真算起来,我对他其实了解的不多,不过......”
梁秋白弯唇笑了笑:“两个人过日子嘛,床上合拍最重要。”
青宁第一人民院医院,林不殊盯着屏幕上两个人的合照,气急败坏的将手机拍在了桌子上。
顾清河握拳清咳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手里带来的文件递了出去:“你先看看这个吧。”
“什么东西?”梁秋白将文件接到手中翻开查看。
顾清河:“行动处这边对秦家的调查结果。”
梁秋白将文件全部看完,啧了一声:“贪了不少,难怪能盖的起那么大一座庄园。”
梁秋白:“这么多年看来是没少借着玄门内的职务便利给鬼界那边行方便,这样贪污腐败的人就该好好查查。”
梁秋白手指滑过文件,最后停在了某处‘咦’了一声:“地府办事处?什么地方?”
顾清河将文件接了回去,解释出声:“酆都鬼城陷落了之后,以鬼王为首的一众鬼在人界建立了新的秩序,他们有个临时的办公场所,地点应该是在C市。”
梁秋白:“C市?”
顾清河:“是,但具体位置还没找到。”
这几年,阴绪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荡吗?
梁秋白收紧了握着手机的手,一双眸子危险的眯起。
顾清河:“另外,晨江晚报那边因为这件事受了处分,至于秦家......”
顾清河将手中的文件合上,沉声道:“张家那边已经决定将秦家从四大世家当中除名,这算是玄门给沈先生的一个交代。”
这还是梁秋白第一次从顾清河的口中提到张家这个大家长。
从几个月前事发到现在,张家隐退在其后从未露面,此时站出来,到底是真的不理世事,还是打算翁蚌相争,渔翁得利?
梁秋白轻笑了一声:“秦家的事情,我与顾家合力共赢,各取所需,不是吗?”
秦家倒了台,玄门内顾家就成了四大世家之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一家。
顾家不仅报了三年的仇,在玄门当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顾清河神色微动:“顾家与沈先生的合作订单,顾家会多让给沈先生一分利。”
梁秋白:“好说好说。”
谁会给钱过不去呢。
临走时,顾清河突然想起了什么折了回来:“哦对了,秦妄想见你一面。”
梁秋白:“什么时候?”
顾清河:“明天。”
顾清河抬了抬手:“你如果不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推了他。”
梁秋白:“去,怎么能不去呢?”
梁秋白:“毕竟是老熟人,我怎么也得送人一程。”
顾清河扯了扯嘴角:“......那我明天来接沈先生。”
梁秋白出院这天,也是顾老太爷手术的当天,天上下起了雨。
天阴沉的厉害,雷声沉闷的打在头顶,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梁秋白一大早办理了出院手续,就跟着顾清河去了海地警署内的临时看守所。
秦家的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玄门这边处罚了之后,秦妄将会移交司法部门等候其他方面的调查,所以在此期间,秦妄都会呆在海地的看守所里。
顾清河在军部的职级比较高,有了他的领路,梁秋白很快就见到了秦妄。
顾清河关上门出去,梁秋白方才拉开了长桌一侧的椅子,坐了下来:“谁能想到,几天前还趾高气昂的秦家家主,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秦妄冷哼了一声:“你还一如既往的狂妄。”
梁秋白挑眉:“我若不如此,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梁秋白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的椅子背上,直截了当的开口:“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秦妄盯着面前这个长得过分漂亮的青年,将带着手铐的双手放在桌子上:“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梁秋白双腿交叠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唇边的笑意更深:“你身后那人没告诉你吗?”
秦妄:“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梁秋白:“我总是不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背后想杀我的到底是谁。”
秦妄:“你的确够聪明。”
秦妄声音一顿再次出声道:“只不过,那人在背后筹谋多年,他若真想杀你,不会留你到明天。”
梁秋白的手指在臂弯处轻轻敲了敲:“那可未必,说不定我也能像算计你一样算计他。”
秦妄:“你到底是谁?”
梁秋白扬眉:“秦家主觉得我是什么人?”
秦妄:“你身上没有灵力,虽然会白纸化形但不是我御灵一脉的人,后来我也查了,玄门内也从来没有你这号人。你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让玄门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你,搅动风云,搬弄是非。”
秦妄整个身子微微前倾:“你不是普通人,你也绝对不是沈秋。”
梁秋白:“我并非主动入局,也从未想过要跟你们有任何牵扯。”
梁秋白:“不过,你猜对了,我的确不是普通人,但至于是谁,我觉得这看守所也挺无聊的,不如秦家主就留在这里好好想想。”
秦妄拍桌子起身:“沈秋!”
梁秋白瞧着对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抬手指了指头顶的监控器:“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别回头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监控另一端。
“处长,被发现了。”
顾清河握着耳机抬了抬手,“无妨,他应该早就猜到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清河双手撑在桌子上,垂眸看向屋内坐着的两个人:“静观其变。”
屋子里,秦妄攥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什么都清楚,你为什么会同意来这?”
梁秋白:“因为我有问题要问你。”
秦妄:“什么问题?”
梁秋白面色微沉:“我想知道秦家先祖秦伯远,最后去了哪里。”
秦伯远?
监视画面的另外一端,顾清河握着手里的耳机,眉峰微微蹙起。
这个时候对方为什么会问起秦伯远?
这个问题就连秦妄也同样诧异。
梁秋白:“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告诉我结果。”
秦妄:“如果我不说呢?”
梁秋白唇边扬起了一抹笑:“比起顾清河,其实我得刑讯手段不比他差,你想试试吗?”
秦妄:“.........”
【梦貘:你注意点,上面都听着呢。】
【梁秋白:秦家都能查到的东西,你觉得顾家查不到?】
【梦貘:你是说........】
【梁秋白:顾家又不是傻子,再加上张逾当初跟了我多年,本身就对我了如指掌,我这个身份,恐怕瞒不了多久。】
秦妄:“他死了。”
梁秋白将思绪抽出:“你说什么?”
秦妄:“几百年前,灵族族长海西死于酆都归野,秦伯远当时猜到了是家族内部出现了问题,在处理完鬼城的事情之后就回到了秦家,却遭围杀。”
梁秋白收紧了手指:“后来呢?”
秦妄:“后来秦伯远突围而出,后因伤重,死在了文溯河。”
当年酆都那一战十分的惨烈,梁秋白至今不愿意去回想,那日到底死了多少人。
可秦伯远不该死,海西也不该死,就算死,他们也合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于家族的争斗中。
几百年已过,物是人非。
他的那些好友,而今只剩一抔黄土,满目辛酸泪。
指尖嵌入掌心不知疼痛,梁秋白吐出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微哑的颤抖:“你可知位置?”
秦妄:“文溯河上游中断向西150米处。”
窗外的雷声轰鸣,像是那日苍山之上的雨。
大雨倾盆,落在身上刺骨的冷。
梁秋白:“你好自为之。”
梁秋白撑着手臂站起身,在他临走出大门的时候,秦妄突然叫住了他:“沈秋,我听说,今天是顾老太爷的手术,主刀的是一个名叫林不殊的医生。”
梁秋白离开的脚步猛地顿住:“你想说什么?”
秦妄:“三年前,顾裴出事是因为对方手里握着的鬼门的令牌,你觉得今天这个大好机会,鬼界会善罢甘休吗?”
梁秋白:“顾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秦妄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笑了一声:“是吗?”
秦妄:“那林不殊呢?”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什么?”
秦妄:“我听说他跟你关系不一般,那你可知......”
秦妄:“他是鬼界的人?”
看守所的铁门在眼前重新关闭,秦妄的身影逐渐没入到了远处的阴影当中。
窗外的雨一直下个不停,雨声敲打屋檐,阴云裹挟着远处暗闪的雷电悄然而来,纷乱嘈杂的声音就像是梁秋白此时的心绪。
梁秋白立在原地,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嗤笑了一声。
林不殊是鬼界的人。
怎么可能?
又不是阴绪那鬼玩意儿,寻常的鬼别说跟他呆一起大半年,待一天就得被发现。
他又不是傻子。
现如今秦家大势已去,秦妄现如今很有可能是将死的蚂蚱在挑拨离间。
更何况刚刚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个正在窃听的顾清河,如果这件事泄露了出去,依照顾家多疑的性子,势必会对他有所防备,到时候失去了玄门倚靠的他,终将孤立无援。
梁秋白将身子倚靠在走廊的窗台上,朝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顾清河偷瞄了一眼。他伸手摸了一下兜,兜中空空如也,才想起来之前林不殊给他带的棒棒糖已经让他吃完了。
嘴里没味儿,想叼个什么东西。
梁秋白有些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你去把之前查到的资料拿来给我。”
“秦家的事情目前证据差不多已经备齐,后续海地这边的事情还需要麻烦张局多盯着点,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务必立刻告知于我。”
梁秋白听着顾清河与人交谈的话,低下头给林不殊发了个消息。
【顾清河这边在查你。】
【林不殊,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平日里几乎是秒回的消息,今天不知怎么得,全部石沉大海了。
算算时间,这个点应该手术刚结束,难不成是没看手机?
梁秋白盯着屏幕上的聊天框,垂眸思索了片刻,给人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在耳边‘嘟——’响了几声。
“有人接吗?”
顾清河的声音在身前响起,梁秋白微微抬眸将手中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给挂断。
顾清河见人未语,将手里的一份文件递了过来:“你不如先看看这个?”
梁秋白:“这是什么?”
顾清河:“三个月前,也就是南苑小区事发之后,我找人查的一份关于林不殊的调查资料。”
梁秋白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没接:“我不看文件。”
梁秋白:“秦妄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暂且不论,但就算是真的,我也需要他亲口告诉我。”
顾清河拢在军帽之下的双瞳神色微动:“那你呢?沈秋。”
顾清河:“你又是谁?”
梁秋白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的窗台上:“同样的话,顾处早在三个月前就问过我,当时的你猜不到,现在的你,心中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或者说......”
梁秋白轻轻笑了一声:“或者说,张家没有告诉你吗?”
“处长.......不......不好了。”
气喘吁吁的声音在一侧响起,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微微有些僵持的氛围。梁秋白顺着声音朝着看去,就发现从远处跑来的是海地警署的警员。
顾清河重整了一番此时有些纷乱的情绪,转身迎上人:“出了什么事?”
警员:“处长,青宁那边刚刚传来消息,说是顾家出事了。”
顾清河:“顾家?”
有了刚刚的事在先,顾家现如今在梁秋白这就是个敏感的词汇。
事关林不殊,梁秋白抱着手臂走上前,直截了当的冲着人询问出声:“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警员:“说是顾家的阵法突然启动,现如今里面大火冲天。”
顾清河沉吟了片刻:“目前的伤亡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