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白目送着佣人离开,翻出手机的通讯录给顾清河发了个消息。
【梦貘:酒局刚散,这会儿.....人怕不是喝醉了吧。】
“顾清河没有秦鹏那么蠢,他知道自己来秦家是做什么的。”梁秋白推开大门走了出去,仰头朝着身后笼罩在夜色之下的庄园看了一眼:“不过,这两个人饭局结束的时间倒是我预想当中的要早。”
【梦貘:你以为?】
梁秋白挑眉:“我以为两个人至少会打一架。”
梁秋白:“现在看来,还是保守了。”
在他看来,顾清河应该是想着把所有的证据都找齐,然后将秦家一网打尽,可如此这般,秦家又未尝不会寻找机会脱身,这件事时间拖得越久,证据就会越少,除非......
梁秋白将视线抽回,站在台阶上想到了那晚林不殊在耳边叮咛的话。
梁秋白:“先打个车离开这。”
【梦貘:你不等顾清河?】
梁秋白低头看着手机上出租车的信息,模棱两可的回答道:“那人想见的是我又不是他,给他发消息不过是给我那小辈送个人情。”
【梦貘:我总觉得你看我傻,又在糊弄我。】
【梦貘:我说你是不是脑子里又在想什么损招?】
梁秋白:“你可真冤枉我。”
梁秋白握着手机晃悠着下了台阶,伸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你别说,这酒后劲有点大,被风这么一吹,我好像是真的有点醉了。”
【梦貘:咱要不回去?】
梁秋白:“我现在能一个打八个你信不信?”
【梦貘:..........我看你是醉的不轻。】
于此同时,秦家庄园二楼的某个房间,窗帘被一双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指给掀开。顾清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讯息,冷而凝的一双眼睛落在了那个从庄园离开的青年身上。
秦家的庄园距离文溯河风景旅游区不远,打车十几分钟就到了。临下车的时候,开车的师傅望着前面黑漆漆,空无一人的景区,将人给叫住:“欸,小伙子,你是不是喝酒了?这大晚上你可别想不开啊,要不,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梁秋白眼瞅着不远处的文溯河,拉开车门,轻笑了一声:“师傅放心,我死不了。”他将视线移了回来,手扶着车门弯下腰:“不过,我想麻烦师傅帮我办一件事。”
“你说。”
梁秋白:“帮我去给晨江晚报打个电话,就说......”
梁秋白:“海地秦家要杀我。”
“好,啊?杀......”等司机师傅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站在车边的青年已经拨开那拦阻在外围的警戒线朝着文溯河边走去,他扒着副驾驶的座椅朝着那处看了一眼,赶忙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夜色浓郁,风中还带着一丝水汽,司机师傅向前快走了两步,冲着不远处那个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下的单薄的背影喊了好几声,但对方就像是没听见似的,并未有回应。
他抓了一把头发,回到车里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晨江晚报是吗?秦家.....秦家杀人了......”
“是海地通明区警署吗?对,我要报警......”
司机怕人出事,挂断电话就拨开了前面的警戒线向景区里面寻找,大概过了十分钟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路边,顾清河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于此同时,梁秋白握着手电筒重新进了那摩严石窟。
夜晚河边的风声呼啸,回荡在石窟中犹如鬼哭,石窟内部比白天更加的阴冷,潮湿的气像是冷雨落在身上让人的汗毛直立,手电筒冷白的光打在四周石壁狰狞的石像上,显得越发的瘆人。
【梦貘:那人到底来不来?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梁秋白:“胆子这么小?”
梁秋白握着手电筒轻笑了一声:“说起来,那人还是你的好室友呢。你跟人家睡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一百多年没见,不想他?”
【梦貘:这话到你嘴里怎么这么的带颜色呢?】
梁秋白:“男的女的?”
【梦貘:.......闭嘴吧你。】
梁秋白轻笑了一声。
【梦貘没好气的回答出声:男的。】
梁秋白从兜里摸出林不殊给他带的最后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的再次问出声:“哦,那你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梦貘:我在跟你说正事!】
梁秋白:“我也在跟你说正事。”
【梦貘:........】
糖纸的声音劈里啪啦的在洞里响着,梁秋白站在原地静静的折着糖纸,那微垂的双瞳拢在暗处看不清楚表情。
【梁秋白:一点钟方向,三点,八点......】
【梁秋白:看来来的不止那人一个。】
【梦貘:你没醉?】
梁秋白将手里的糖纸丢在木制的栈道上,他慵懒的靠在一旁的围栏上,掏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你看我这脸是不是喝的有点红了?”
【梦貘:......是有点红。】
【梦貘:没有那人的气息,陷阱吗?】
梁秋白的手指贴着脸感受了一番上面的温度。
【梁秋白:不好说,但想让我死应该是真的。】
【梦貘:有一只大鬼,不过这里的阴气太浓了,我感受不到对方的方位。】
【梁秋白:无妨,他跟你住了这么久,应该对你的能力了如指掌。】
【梁秋白:走一步看一步吧。】
梁秋白将手机的屏幕合上,扒着一旁的围栏晃悠悠的直起腰:“头有点疼,我想我男朋友了。”
梁秋白:“你说他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是趁着我不在,又找了一个?他那天跟我说他单身三十年,一个没谈过,没房还没钱,我不信,现在的小男生不都喜欢小白脸嘛。”
【梦貘:........你不是也几百年老光棍。】
梁秋白:“我那是睡了几百年,这能一样?”
【梦貘:这怎么不一样?】
梁秋白:“不行,我找他问问。”
【梦貘:不是大哥,你是真的醉了吧,你还记得咱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梁秋白顶着那张微醺的脸,举起手机在洞内找了半天信号,最后趴在围栏上,翻出通讯录拨了个电话出去。
于此同时,离文溯河不远的地下某处,水顺着岩石的缝隙流淌而下,月光映照入内,落在水上之时,华光微凝,水珠飞溅起的银色光亮犹如星光坠落如海。
阴绪将手中的琉璃杯举到那水流下,艳丽的艳红色衣袖从水上生长着的幽昙上拂过,水珠溅落的星光点点,反射在那张靡丽绮艳的脸上,勾勒出那如玉流畅的下颌线。
“等这洞下水取到了之后,就只剩顾家的地藏火和剑锋金了。”
阴绪看着水将手中杯盏盛满,他将东西收起,接过白面老鬼的帕子擦了擦手:“顾家的地藏火缺少诱因,看来时机未到,再等等吧。”
白面老鬼微微垂眸:“那剑锋金您现在可有头绪?”
白面老鬼:“罗刹在地宫翻遍了古籍都未找到记载。”
阴绪擦着手的动作一顿:“不落山上的藏书阁找了吗?”
白面老鬼微微抬眸:“这个倒是没有。”
白面老鬼:“这不是怕那位在那嘛,所以罗刹就没去。”
阴绪:“不就是当年栽那人手里过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阴绪将手中的帕子丢到白面老鬼的怀里,冷哼了一声:“回头我亲自去一趟。”
白面老鬼:“还得是您。”
阴绪抬了抬手:“他最近不在那吧。”
白面老鬼:“.........”
阴绪沉默了片刻辩解出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阴绪:“我现在这是懒得理他,有这功夫还不如攒钱给老婆买房子。”
白面老鬼应了一声是,再次出声道:“前几天让人给您盘点了一下您现在手里的资产,您工作三年,手里的动产不动产加起来一共三十一万五千八百三十七块零八毛,我询问过了,A市的房价,稍微偏一点的地段,一百多平,够付个首付。”
阴绪转过头:“一百平才够付个首付?我怎么才这点钱?”
阴绪伸手掐了一支花捏在手中转了一圈,拧紧了眉头:“把鬼界卖给玄门的话钱够买个别墅吗?哦,还要带游泳池的那种。”
白面老鬼:“.........”
阴绪正准备再出声,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清了清嗓子将电话接起:“喂?”
摩严洞中,梁秋白趴在观光的围栏上晃了晃手机:“林不殊,你现在在哪呢?信号怎么这么不好?”
电话那头一直没声,梁秋白正打算把电话给挂了,听筒里就传来对方带着微微喘息的声音:“亲爱的,现在听得到吗?”
对方的呼吸仿佛是落在了耳边,梁秋白听着电话那头的水声,喉间滚动,扣紧了握着木制围栏的手:“你在洗澡吗?”
林不殊从水中走出,低头看着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算是吧。”
梁秋白:“什么叫算是吧?”
林不殊:“你打电话一激动,掉水里了。”
梁秋白:“林不殊,你可真没出息。”
林不殊轻笑了一声:“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梁秋白挑眉:“加班无聊,来查岗。”
林不殊:“真巧,我也在加班。”
梁秋白嘟囔了一声:“林不殊,那你身边现在有没有跟小妖精?”
林不殊朝着站在一旁的白面老鬼看了一眼:“老头算吗?”
白面老鬼:“.......”
这算工伤了吧。
林不殊将视线抽回,听着对方带着几分撒娇的嗓音,喉间有些发紧。半晌,他有些不确定的冲着人问出声:“秋秋,你是不是喝醉了?”
梁秋白抬手比了个数字:“喝了几杯.....白兰地而已。”
梁秋白:“我没事,秦鹏那孙子,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秦鹏?”林不殊危险的眯起了一双眼睛:“你跟他喝的酒?”
梁秋白拖着下颌轻笑了一声:“他没你好看。”
林不殊有被取悦到,他弯了弯唇冲着电话那头的人警告出声:“等你回来我再收拾....”
梁秋白:“林不殊,我想看你的腹肌。”
林不殊的话戛然而止,夏日的晚风吹在身上带着几分燥热,林不殊收紧了握着手机手,压抑的喊了一声:“秋秋。”
梁秋白:“你给不给看嘛~”
林不殊眸色微暗,稳住呼吸道:“你喊声老公,我发给你。”
梁秋白咬牙:“林不殊!”
林不殊:“高清无死角。”
“.......”
第098章 天生一对
梁秋白心满意足的拿到了照片,他看着照片上那人裸露的胸膛,看着那水珠一点点没入对方腰线下不知名的某处,他靠在围栏上轻喘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电话给掐断。
大晚上勾引他。
不知收敛的混账东西。
梁秋白将棒棒糖剩余的糖块咬碎,感受着那甜腻的糖化在口中,那股子涌上来的燥热才一点点的褪去。他睁开双眼,扶着围栏晃晃悠悠的直起身,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
晚上九点四十五。
距离他进来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梁秋白算了算时间,握着手电筒继续向前走。
【梁秋白:石壁上那群东西不仅没走竟然还变多了。】
【梁秋白:我就说这里的阴气早晚会闹出个万鬼齐出的画面。】
【梦貘:我还以为你沉迷于男色早就忘了这事呢。】
【梁秋白:我是那种人吗?】
【梦貘:你不是吗?】
梁秋白沉默了片刻,承认道:“行吧,我是。”
梁秋白挑眉:“谁让我挑的男朋友好看。”
【梦貘:你可要点脸吧。】
【梦貘:难怪有人说,一个人单身久了,一旦坠入爱河,干柴烈火烧的旺得很,更何况你这还憋了几百年,这一开荤简直是.......】
梁秋白:“你等着,我早晚把你丢出去。”
【梦貘:你丢之前最好再好好看看刚刚对方发来的那张照片,上面好像有点问题。】
梁秋白:“照片?”
梁秋白跳下最后那节栈道,走到那坍塌的坑洞跟前,探头朝着里面望了一眼:“什么问题?”
【梦貘:我总觉得那照片哪里有点奇怪,但又有点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梦貘:你让我再看一眼。】
梁秋白从兜里将手机掏出来,他低着头将相册给打开,微微侧目,就看见四周墙壁上的影子正移动向下,慢慢靠近之时,张牙舞爪,鬼魅横生。
“沈秋!”
顾清河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的那一瞬间,梁秋白握着手机猛地转过身来,紧接着他就与身后一个带着白色鬼面具的男人的双眸对了个正着。
梁秋白惊呼出声:“秦家主,怎么是你......”
秦妄没想到会有人将他认出来,他咬紧牙关伸出双手用力一推。
本是站在坑洞边缘的梁秋白,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朝着身后黑漆漆的坑洞之中坠了下去。
“沈秋!”
顾清河低咒了一声单手扣着一旁的围栏一跃而下,四周的妖鬼被彻底的惊动朝着人扑上前来。
顾清河的手拍在了一旁的石壁上,一瞬间一束光自平地而起,阵法运转的同时,扑上前来的鬼影在光束升起的那一瞬湮灭在眼前。
等到顾清河再站在坑洞前的时候,四周已是寂静无声。
秦妄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再去看向那黑漆漆的洞穴,那掉进洞中的青年也不见了踪迹,只徒留一部手机孤零零的躺在坑洞边缘,屏幕闪烁,上面显示着一个未接的陌生来电。
于此同时,阴绪站在文溯河畔,有些烦躁的用帕子擦了擦染着脏污的手指:“昨天就不该放人走。”
阴绪:“他吃饱喝足了拍拍屁股走人,徒留我一个在这儿独守空房,他倒好,在外面陪玩陪聊,还跟别的男人喝酒。”
白面老鬼小心翼翼的看了人一眼:“您这哪叫独守空房?再说,你们不是还没结婚,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
阴绪将手里的帕子丢到对方的脸上。
白面老鬼将帕子从脸上扒拉下来,这下彻底闭了嘴。
阴绪这才满意的将视线抽回,从地上勾起那艳红的外袍披在身上:“你回去之后让老黑给我动作快点,不就是勾个名字,怎么磨磨唧唧的这么些天还没个动静?他要是不会就把阴卷拿来给我,我亲自动手。”
白面老鬼微微垂首:“稍微出了点问题。”
白面老鬼亦步亦趋的跟上前去,冲着人汇报出声:“不过我们评估了一下应该问题不大,这边处理完了就告诉您。”
阴绪停住脚步,微微侧目:“什么问题?”
“就是.....”
白面老鬼一句话还没说完,阴绪就握着手中扇子朝着一侧出了手。
浓郁的阴气裹挟着地面上的沙石擦着白面老鬼而过,打在了不远的虚空上,那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拦住似的,阴气再未能寸进分毫。
白面老鬼探头:“这是......”
阴绪冷哼了一声:“鬼鬼祟祟。”
阴气在那屏障前消散,随后逐渐的形成了一团黑雾。
阴绪摩挲着手中的扇子柄看着那个全身上下都拢在黑雾之中的男人,嗤笑了一声:“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这么多年,你总算是终于肯见我了,我亲爱的......”
阴绪:“父亲。”
坑洞之下,约有几十米深,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梁秋白被人推下去的同时从兜里摸出一块灵石,递上前去:“喏,把这个吃了。”
【梦貘:你坑就在这等着我的是吧。】
梁秋白:“你说是就是吧。”
梁秋白呈死鱼状:“我醉了,头晕眼花,不想动。”
【梦貘:.......那你就等着摔死吧你。】
“那行不吃拉倒。”梁秋白的手指刚要抽回,灵石被人卷走,紧接着他的身子一轻,急速下坠的身体就被梦貘变大的身体给拖住了。
梁秋白弯了弯唇,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双眼:“驮稳一点,我恶心。”
梦貘:“你信不信,老子现在把你扔下去!”
回答它的是梁秋白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这人这是......
睡着了吗?!
算了,看在灵力的份上,它不跟一个醉鬼计较。
梦貘深吸了一口气,认命的驮着人在石壁上几个跳跃,最后落在了整个坑洞的最底端。
洞底因更接近鬼门,阴气比上方更加浓郁,鬼哭声此起彼伏的在耳边回荡,凄厉尖啸着自周身呼啸而过,梦貘小心的避开这群东西,驮着人绕过地上散落的尸骨,向前找出去的路。
梦貘为灵物,灵体越是靠近鬼界这种污浊之地,自身的能力也会被大大的削弱。它驮着人向前行进了一段距离也没找到出去的口,自身的灵力倒是消耗的有点严重,但好在那群鬼影盘旋在四周并不敢上前,这才让它有了喘息之机。
梦貘观察了一番四周,最后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停了下来,卧倒在地上守着人。
鬼影在一人一兽的头顶盘旋,淡蓝色的灵力屏障如星光一般的盘旋在昏暗的石洞中,梁秋白躺在梦貘的脊背上整个人像是被梦魇住了似的,垂落在一侧的手指紧握,皱紧了眉头。
这一觉,梁秋白睡得并不安稳,久违的梦魇再次袭来。
耳边依旧是纷乱嘈杂的世界,那些浮在四周的鬼影像是在冲着他诉说着什么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听不清楚,也听不懂,只能感觉他泡在冰冷的水中,有无数双手正在撕咬的他的身体。
皮肤溃烂再生。
破损了又缝补。
他就像是个破布娃娃似的被人拉着堕落,一点点的坠入深渊的底部.......
直到有什么东西突然烫了他一下,梁秋白猛地惊醒,扶着隐隐作痛的头坐起身。
梦貘:“醒了?”
梁秋白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我睡了多久?”
梦貘:“两个时辰,你被梦魇住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梦貘从口中吐出了一个黑色的泡泡,有些恶心的干呕出声:“你这是做的什么稀烂的梦,呕,太恶心了。”
梁秋白:“恶心还吃?”
梁秋白曲指敲了敲对方的脊背,眯起了一双眼:“欸,我问你,我怎么跟你待在一起我还会做噩梦?你到底行不行?”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明明人类的梦是这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你平时不做梦就算了,做了还做这么恶心的东西。”梦貘伸出爪子拨动着地上那颗黑色的球,咦了一声:“你这梦......怎么有点奇怪,你之前做过吗?”
梁秋白将依旧有些发烫的盒子从贴身的兜里掏出,他拨弄着那木盒的搭扣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出声:“从三年前我醒来之后每晚一闭眼就总觉得有人在我耳边不停的说话,后来就算是睡了也会重复去做这一个梦,怎么了?”
梦貘:“这梦里的地方在哪?”
梁秋白神色微动:“忘川。”
梦貘:“难怪这么恶心。”
梦貘嫌弃的将那黑色的泡泡丢掉,朝着地上呸呸了好几口,舔了舔爪子,就在这时,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等等,你睡不着?我怎么看你平时也没少睡?”
“我好像.......”梁秋白手里的动作一停。
梁秋白微微抬眸看着四周散落的蓝色光点,喃喃自语出声:“我好像,每次睡着都是因为林不殊在我身边。”
梦貘:“林不殊?”
梁秋白:“嗯。”
梁秋白握着手里的木盒起身,他走到不远处的屏障跟前,看着那些在四周飘荡着的鬼影,拢在暗处的瞳色渐深:“从花溪镇回来,我一直以为是你跟在我身边的原因,现在看来,竟然是林不殊的原因。”
可怎么会?
对方明明只是一个人类。
梁秋白的手指摩挲着木盒上的花纹,喃喃出声:“我睡不着,他能让我一夜无梦,我头疼,他还能让我身无病痛.......”
梦貘舒展了一番自己有些麻的四肢,偏头插话道:“听着有点不科学,难不成.......”
梁秋白:“难不成,我们两个天生一对?”
梦貘:“........”
第099章 摩严鬼将
梁秋白突然被握在手中的木盒烫了一下,他站在原地将盒子打开,就看见那放在其中的凤溪石闪着微弱的暖橘色光芒,一下又一下,像是富有生命一般。
梁秋白将石头从盒子里拿起,放在手中转了一圈。
梦貘‘哒哒哒’的跑上前,诧异的道:“这东西竟然还会亮?”
石头内跳动的触感伴随着灼人的温度像是心脏被握在掌心,梁秋白沉声道:“刚刚在梦中就是这个东西将我拉回的现实,只不过,沉寂已久的灵石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难不成这里......”
梁秋白观察了一番四周的环境,就在这时,一道阴气如触手一般的扫过手掌朝着他迎面卷了过来。灵石被扫落在地,咕噜咕噜的滚到一旁吸引了四周的鬼影蜂拥而至。
梁秋白眯起了一双眼睛刚要去捡,那触手却调转了方向朝着他再度袭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得不先错身避开了对方的攻击,那触手扑了个空,从眼前甩落到地面之时砸落下一道沟壑。碎石一瞬间飞溅而起,梁秋白抬手遮挡,余光当中他就看见梦貘避开了冲击冲着灵石跑了过去。
躲在暗处的东西尚不辨踪迹,梦貘的举动无疑是在对方的眼前作弊。
梁秋白眯起了一双眼睛,垂落在身侧的手一瞬间紧握,就在他打算在对方攻击而上的同时出手,然而那东西却是在他的注视之下将触手抽了回去。
梁秋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来人的目的并不在那块灵石上,而是在他。
笼罩在四周的屏障彻底的破碎,淡蓝色的灵力散落,梁秋白单手撑在地上喘了一口气,就看见有东西从不远处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对方的体型看上去稍显庞大,以至于那沉重的脚步让地面上的石子不断的震动,整个地底都在摇晃。
鬼界像来以实力为尊,浓郁的阴气四溢,那些原本盘旋在四周的鬼影一刹那间全部消失了个干净。
梦貘趁着这个机会,叼起地上的灵石‘哒哒哒’的溜了回来,梁秋白伸手接过灵石贴身放好,他撑着手臂站起身,方才彻底的看清来人的长相。
对方身型十分庞大,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金色的盔甲当中。浓郁的阴气覆盖全身,形成蠕动的四肢和头颅,一双猩红的眼睛就拢在那黑雾里,带着阴森可怖的凶光。
梦貘:“这是......?”
梁秋白眯起了一双眼睛:“摩严鬼将,鬼界四将之一,地位能力仅次于鬼王。”
梦貘:“他这是从封印下跑出来了吗?”
梁秋白:“应该是。”
梦貘:“如果我没记错的情况下,几百年前他不是被现任鬼王收编,成了那位的死忠了吗?那它这是来......”
梁秋白笑了笑:“来杀我。”
梦貘:“.......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梁秋白摸了摸鼻子:“毕竟关了人几百年,要是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仇人的头咬掉。”
梦貘:“.......”
梁秋白站在原地插着兜笑了笑:“话是这么说,但,你不觉得事情太巧了吗?我刚掉下来,就正好撞上这位。”
梁秋白眯起了一双眼:“就好像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我一样。”
梦貘:“难道是.......”
“你就是沈秋?”
梦貘压低了声音,诧异的问出声:“等等,他怎么叫你这个名字?”
梁秋白摩挲着手指沉思了片刻:“大概也许可能是时间隔得久,信号有点连不上?”
梦貘:“我信你个鬼,这人明明来者不善。”
摩严并没有见过他这张脸,所以他不该认识他,而这世上能叫得出这个名字的人就只有现在这批见过他的人。
那么不是真的认识他,那就只能是有人教。
梁秋白想着晚上那张给他递来的纸条,神色微动。半晌,他握拳清咳了一声,笑道:“我就是沈秋。”
摩严:“原来你就是那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勾引了王的人类。”
摩严冷哼了一声:“笑得果然像个狐媚子。”
梁秋白:“........你等等。”
梁秋白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那冲上去锤人一拳的冲动,抬起手好声好气的解释出声:“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误会,第一呢有些成语咱不会也可以不用,第二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家王自己自作多情.......”
摩严:“王真心喜欢你,你脚踏两条船?”
梁秋白:“........等等,等等,我有男朋友是不错,但你家王有没有可能也不喜欢我,我们那只是演戏?各取所需呢?”
摩严:“山河印是不是在你手里?”
梁秋白:“在。”
摩严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我鬼界的至宝被你骗到了手里,你竟然还说得出这样的话,那人说的果然不错,你这张嘴果然能言善辩的很!把山河印交出来,我鬼界的至宝岂能落到你这个无耻的人类的手里!”
梁秋白向后退了一步,从兜里将山河印掏了出来,手指在上面抹了一把:“你杀了我,你家王会很伤心的。”
梁秋白看着对方不降反增的阴气,眯起了一双眼:“如果我告诉你那人是在骗你.......”
梁秋白一句话还没说完,摩严那被阴气凝成的双手就拉长,如触手一般的朝着他甩了过来。梁秋白一个纵身旋身而起避开了对方的攻击,等到他回身再去看刚刚自己所站的地方已经在对方的一击之下形成了一道沟壑。
梦貘抖了抖身上掉落的土:“真狠啊。”
梦貘:“这鬼原来不是来寻仇,是来帮自家主子讨情债的,这下玩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