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老鬼:“......”
就在这时,阴绪突然停下脚步:“你看这树,像歪脖子树吗?”
白面老鬼:“?”
您思维有点太跳脱,他有点跟不上。
阴绪则是拖着下巴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朝着身侧的白面老鬼踹了一脚:“挖。”
他抬手一挥招来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去火,“挖完,跟我去个地方。”
白面老鬼:“.......”
于此同时,马汉村的另外一端,一个宽敞的大院里此时正办着酒席。
悬浮在半空当中艳红色灯笼将此地映照的灯火通明,艳丽的红绸垂落将院子装点的格外喜庆。
前院的酒席大概摆了七八桌,围坐在桌子周围吃酒的都是这附近的小鬼。
酒席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透明玻璃大罐,罐子里装着一个穿着道袍的白胡子老头。
老头被泡在水里,肚子流油,死不瞑目。
如果此时那夫妻俩在这里应该可以认出这人就是之前给他们布阵的那位天师。
“东边那户,竟然还敢联合外人欺瞒咱们头儿,还真是不怕死。”
“嘻嘻,明个儿就把这老头送给那家做贺礼。”
“就是,我们头儿又没恶意,不过就是给他家儿子找个老婆而已。”
“你们别说,我刚刚偷偷跟过去瞧了那新娘子一眼,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新娘子竟然是个男娃娃,不过那模样长得可真是俊呐。”
众鬼纷纷朝着最上方坐着的男人看了过去。
只见靠坐在最前方椅子上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膘肥体壮的男鬼。
这鬼名叫马庆泓,是一个凶。
鬼界强者为尊。
一个凶,相当于这一带的土霸王。
马庆泓听着下面一群小鬼吵吵嚷嚷的声音,将手里的美酒一饮而尽,朗声笑道:“来,让我看看到底能多有俊。”
水镜在面前浮现。
梁秋白的面容便出现在了众鬼的面前。
那是一张生的极为好看的脸。
人不笑的时候像是琼宫之中的仙,朗月抒怀,又娇又矜贵的。
“这......长得可真是好看啊。”
“我感觉配那小子可惜了,配咱们头儿倒是刚合适。”
马庆泓抬手将水镜挥散:“这简单。”
他靠在一旁不以为意的开口道:“等东边那小子投了胎,把这人扣下,还不是任由我处置?”
“你打算怎么处置啊?”
一道染着笑意的嗓音突然在半空当中响起。
马庆泓坐直了身体。
他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瞧见他的院子里突然多出了两个人。
为首的一人一袭红衣,手里握着一把摹金的小扇,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握着白纸伞的白面老鬼。
“你们是什么人?”
“竟然敢擅闯别人的地盘,不知道鬼界的规矩吗?”
阴绪:“规矩?”
阴绪摩挲着手中的扇子,笑着走上前,“我的规矩,就是鬼界的规矩。”
坐在宴席之上的小鬼不怕死的冲上前去,却是还没靠近,就惨叫了一声化为齑粉。
剩余的小鬼刚想要逃,阴绪就沉着一张脸,握着扇子轻挥。
四周的鬼影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光影寂灭,院子里的热闹变成了一片死寂。
马庆泓面色一变。
鬼界的等级划分森严,凶以下为下等的鬼,因为在世间停留时间短,他们只知人间事,却很少知道鬼界的事情。
从他生成凶的那日,在鬼节走了一遭之后,他知道他们鬼界有一位王。
那位王身着红衣,容色艳丽无双。
他身边常年跟着两位无常老鬼,一主内,一主外,而眼前的这位白面老鬼应该就是其中一位。
马庆泓这下彻底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阴绪掸了掸溅落在身上的脏东西,将脚步停在了马庆泓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的将面前的男人看了一眼,在对方惊惧的双眼中,他伸手拿起了一旁放着的一坛酒,放在鼻间闻了闻,“我听说,这附近出了一个凶,说的是你吗?”
马庆泓:“......是。”
阴绪:“你这里倒是热闹的很啊。”
阴绪朝着四周扫了一眼,就挑了一个地儿坐了下来,将手肘子支在一旁的小桌上转起了手中的扇子:“我听说,你还喜欢给这附近张罗喜事。”
马庆泓:“是。”
阴绪笑着问出声:“办喜事好玩吗?”
马庆泓:“好.......好玩。”
阴绪扬眉:“那办婚事呢?”
马庆泓:“也.......也好玩?”
阴绪面上的笑意更深。
听闻鬼界的王一贯喜怒无常,马庆泓一时间有点不太清楚这位祖宗现如今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难不成是是刚好路过看到这边热闹就拐了过来?
马庆泓:“您是想留下来观礼?”
马庆泓有些拿不准的朝着人看了一眼,给人倒了一杯酒递上前去,“这东边那户刚好明天送亲,我看那新娘长得俊得很,您要是看得上的话,我明天帮您宰了他,这等人一死,他......”
马庆泓一句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阴绪给一拳给锤进了地里。
阴绪站起身,抬手接过白面老鬼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上染上的血,“去把他给我拽出来。”
白面老鬼应了一声,将马庆泓又从地里薅了出来。
阴绪:“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马庆泓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阴绪:“抢我的人,还打算把人送给我?”
阴绪将手中的帕子丢到对方满头是血的脸上:“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
马庆泓:“不敢不敢…..”
白面老鬼:“王,您打算怎么处理?”
一只凶可以在这片作威作福,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却像是捏死个蚂蚁那么简单。
马庆泓这下彻底的怕了,同人告饶出声,“王......王我错了,我错了。”
马庆泓向前膝行两步,结结巴巴的出声道:“我......我再也不办婚事了,不不不,我再也不办喜事了,我现在就把那些人从东边给撤回来,我....”
阴绪居高临下的看着人,扬了扬眉:“为什么不办?”
马庆泓:“啊?”
阴绪:“不仅要办,我还要最好的。”
马庆泓:“?”
那个小混蛋既然非要结阴亲,那跟谁结不是结?
到时候玩掉里,别怪他事先没提前提醒他。
阴绪抬手招了招,那张由梁秋白所写的红纸就出现了他的手中。
他将红纸翻了过来,就看见了上面所写的名字和八字。
阴绪将红纸上的名字在口中揉碎搅烂了念了几声,最后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
他抬手又变出了另外一张空白红纸,在那张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八字。
阴绪将红纸递给了马庆泓:“用这两张八字合。”
马庆泓低头扫了一眼两张纸上的八字:“可这.....”
马庆泓:“这八字不配。”
阴绪:“.......你再说一遍?”
马庆泓:“…….”
马庆泓战战兢兢的跪着。
白面老鬼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劝谏出声:“王,您的婚事关系到整个鬼界。”
白面老鬼:“我看这次,咱们要不还是算了......”
阴绪:“我就要这个。”
白面老鬼:“.......”
阴绪垂眸看向马庆泓:“你合不合?”
马庆泓:“.......”
白面老鬼:“王,这鬼界与人界的婚仪不同,这八字不合实乃大忌。”
白面老鬼撇了马庆泓一眼,同人低声道:“更何况,您寿数漫长,倘若这次您真的跟沈先生合了这八字,那沈先生到时候即便是寿数尽了,再投胎这婚事也摆脱不掉,您要不要先跟沈先生......”
阴绪的面上有所松动。
白面老鬼刚想要长舒一口气,马庆泓却是在这时,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过头顶,高呼出声:“合好了,请您过目!”
这只凶,还真的在不该机灵的时候机灵。
白面老鬼恨铁不成钢的抬手朝着对方的头上呼了一巴掌。
阴绪挑眉:“东西拿来给我。”
白面老鬼:“王......”
阴绪抬手拿起了那份递来的新婚书,翻开来看了看。
他看着上面并排写着的两个名字,问出声来:“你真觉得,我们不合适?”
这话马庆泓不敢接。
白面老鬼犹豫了再三,还是开口道:“八字若不合,强求只会.....”
白面老鬼:“两败俱伤。”
“就算是假的......”
那也不能是东边那户家里的那个蠢货。
阴绪抬手将婚书合上,抬手招了招。
一位身穿黑袍的老鬼就捧着一份通体漆黑的卷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黑袍老鬼:“老奴见过王。”
阴绪将手中的一张红纸递了过去,“送这个人去投胎。”
黑袍老鬼翻了翻手里的卷总,抬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同人汇报出声:“此人是今年的第352751号,按照进度,预计排队等待时间需要一年零三十四天,请您知悉。”
阴绪:“我要他......”
阴绪:“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蛋!”
黑袍老鬼面无表情的出声:“若是需要插队的话,此人就需要支付162528功德值,对方目前账户余额:0。他是打算贷款还是......”
白面老鬼:“贷款贷款,你划我的账。”
黑袍老鬼:“你账户余额不足......”
白面老鬼抬手捂住了黑袍老鬼那张臭嘴,朝着阴绪那张黑如锅底的脸看了一眼,将人扯走:“王,这件事我处理,我处理,保证让他坏不了您的好事。”
阴绪危险的眯起了一双眼:“滚。”
两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阴绪将视线落在了身前的马庆泓身上。
马庆泓:“您......您还有什么吩咐,我一定帮您做到。”
阴绪抬手轻挥,一套艳红的礼服和各色的珍宝就出现在了马庆泓的面前:“明日迎亲,把这些东西给我送过去。”
马庆泓活这么久,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他刚要伸手就要去摸,手就被阴绪给踩住,碾了碾。
阴绪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的出声:“我说的是,原封不动。”
马庆泓苦了一张脸:“是是是。”
就在这时,院外响起了唢呐的声响。
阴绪不想跟顾清河撞上,他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拂袖离去。
另外一边,梁秋白正在被马家的夫妻两个拉着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
“家住在哪啊?”
“你说要是我家那小子没出事,介绍你们两个认识认识那该多好。”
婚仪的队伍从院子里离开,别墅里的灯也都打开了。
梁秋白此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上挂着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这缘分天定,您儿子生的好,性格也好,等下辈子,他一定能找到自己心仪的对象。”
“咳咳。”
一道咳嗽的声音突然从一侧传来。
梁秋白朝着声音看了过去,就瞧见林不殊正朝着这边走来。
顾清韵面色一喜:“沈哥,是林医生回来了。”
救场子的总算是回来了。
梁秋白挑眉,站起身迎了上去:“你可算是回来了。”
他撇了身后的那群人一眼,十分殷勤的上手给人整了整微皱的衣服领子:“你刚刚去哪了?我看这外面危险的很,你可担心死我了。”
林不殊挑眉:“你竟然在担心我?”
顾清韵趴在沙发的扶手上冲着人出声道:“林医生,你刚刚出去之后,沈先生可是急坏了。”
顾清韵:“他刚刚还拖了我哥出去找你来着。”
算对方还有点良心。
林不殊的面色这才缓和。
头顶吊灯的光影璀璨,灯下的人面色看上去有些疲惫。
林不殊曲指碰了碰梁秋白那张微微有些苍白的脸,冲着人缓声道:“别担心,我没事。”
梁秋白却是在此时,压低了声音冲着人问出声:“欸,东西找到了吗?”
林不殊:“..............”
梁秋白见人没说话,拧紧了眉头:“没有吗?”
梁秋白垂眸沉思了片刻,“不应该啊,你是不是位置没找对?”
沉寂了许久的雷声再度炸响。
梁秋白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这雷今天怎么回事,跟神经病似的。”
林不殊:“......”
他就知道。
他的这位室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林不殊深吸了一口气,曲指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着金丝边框眼镜到底是没跟人计较:“东西拿到了。”
梁秋白眼睛一亮:“哪呢?”
林不殊去掏兜,就在这时客厅当中传来了顾清河的声音。
顾清河:“的确是只凶。”
顾清河:“位置我已经找到了。”
梁秋白伸手挡住了林不殊的动作,挽着人的手臂偏头看向顾清河:“顾处回来了。”
顾清河顿住脚步,微微抬眸,“看样子,林先生是平安无事。”
顾清河撇了一眼梁秋白挽着对方的手臂,将视线移开,走上前来:“这村子里不干净的东西还挺多,林先生下次最好还是不要随意乱走动。”
林不殊将手从兜里抽了出来,笑着没有说话。
顾清河将视线移开再次出声道:“对方居住在村西头的一处荒宅里。”
顾清河:“他们今天来合八字,明天还会来这里送嫁。”
坐在沙发上的夫妻两个慌了神。
“顾先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有,还有这位沈先生会不会有事?”
顾清河看向梁秋白。
顾清韵迎上前去,有些担忧的冲着人询问出声,“哥,你想怎么办?”
顾清河将梁秋白看了半晌,方才出声道:“警署那边刚刚给我回了电话,对方说最早来马汉村的是一个名叫邵刚的人。邵刚,34岁,原是花溪镇上的一名樵夫,后因花溪镇上的事情举家从镇子上搬离。”
看来他猜的不错。
梁秋白神色微动:“这人死了吗?”
顾清河:“死了。”
顾清河看向马有亮夫妇:“这件事,他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梁秋白将视线落在了夫妻俩身上。
那名名叫马有亮的男人在面前几个人逡巡了一番,有些不确定的出声道:“这......邵刚是我祖父。”
梁秋白:“你不是姓马?”
男人声音一顿再次出声:“祖父母当年没有孩子,我父亲是收养来的。”
这么巧吗?
梁秋白似乎是隐隐捕捉了到了什么,但是再仔细想的时候却又摸不着痕迹了。
顾清河:“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沈先生似乎是刚从花溪镇回来。”
顾清河:“沈先生认识邵刚?”
梁秋白:“哦不认识。”
梁秋白将思绪抽出来冲着人解释出声:“在花溪镇上听了一个故事,后来好奇就问了两句,镇长提起过这个人。”
这话半真半假。
到时候就算是顾清河派人去花溪镇查,也查不到什么。
林不殊看着身侧的人,拨弄了两下兜里的小东西。
顾清韵:“这人不是跟那鬼没有关系吗?”
顾清韵急道:“我们不如还是先想想明天要怎么办吧。”
梁秋白挑眉:“简单。”
梁秋白:“据我所知这鬼界的规矩,只要合了八字不行礼,那么这场阴婚就不作数。所以明天你们最好的下手时间就是在我们行礼的时候。”
顾清韵:“那东西会出现吗?”
梁秋白:“会。”
梁秋白笑道:“他既然那么喜欢操办喜事,就一定是个喜欢凑热闹的鬼,所以就算是过程中他不出现,行礼合棺的时候他也一定会出现。”
梁秋白转过身笑着看向顾清河:“我这后半生的终身幸福可就全靠顾处长了。”
顾清河:“嗯。”
顾清河:“明天我会和清韵先去那儿布阵,到时候沈先生只需要看我手势即可。”
梁秋白:“好说好说。”
几个人聊完,差不多已经凌晨两点了,梁秋白抬手打了个哈欠:“那现在没什么事情了吧,可以睡觉了吗?”
马家夫妇顺着梁秋白的话出声道:“那个.....几位有点不好意思。我家这房子不大,这客房就只剩三间,给这位小姑娘留一间,剩余的两个你们三个看怎么住?”
顾清河:“我和沈先生住。”
梁秋白:“别。”
梁秋白:“我晚上睡觉磨牙,还打呼。”
顾清河:“........”
梁秋白扬眉;“我自己住,你们随意。”
他分完刚想上楼,垂落在身侧的手就被人握住,他回头去看,就正对上林不殊那双看过来的眼睛:“怎么了?”
林不殊:“你是不是有东西忘在我这儿了?”
梁秋白:“.......”
林不殊曲指推了推眼镜:“我不怎么喜欢跟陌生人住.....”
梁秋白折了回去亲自拉过对方的手,笑着出声:“怎么能让顾处委屈呢,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你来跟我住,你觉得怎么样?”
林不殊:“我觉得还不错。”
林不殊:“毕竟,我们也不是睡了一天两天了。”
顾清河握拳咳了一声。
梁秋白:“.........”
“东西呢?”
一进客房的门,梁秋白就迫不及待的走到林不殊的跟前,冲着人伸出了手:“快给我看看。”
屋子不大,一张双人床一个柜子就将屋子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两个这种身量有些高的人站屋子里面就显得有些拥挤,以至于梁秋白还没走两步,就到头了。
林不殊垂眸看着停在身前不远处的人,将兜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他把玩了两下,突然有些好奇的反问出声:“你刚刚最后选择跟我住一起就是为了这个?”
梁秋白笑道:“也不全是。”
林不殊:“真的?”
梁秋白:“真的。”
梁秋白见人半晌没动,就将手掌伸到了对方的眼前晃了晃:“问题问完了,现在,东西能给我了吗?”
此时,四周无人,屋子里的声音很静。
林不殊有些听不出梁秋白话中的真假,也看不出对方此时的笑中到底又藏了几分的真意。他只是看着对方那双亮若星辰的双眸,将手里东西掏出递到了对方的面前。
梁秋白捏了捏:“这东西怎么硬的跟块破石头子似的……?”
他拧紧了眉头将掌心当中躺着的两颗琉璃珠大小的珠子给来回拨了两下,冲着梦貘询问出声。
【梁秋白:是你眼睛吗?】
【梦貘:嘶,是,又好像不是......】
【梁秋白:......到底是不是?】
梦貘若有所思。
“你怎么知道那树下有这东西的?”
梁秋白拨动着珠子的手指稍稍一顿。
他将思绪从深思之中抽出,看向了那个正在房间里忙活的林不殊,“我算的。”
林不殊直起腰,曲指推了推眼镜:“你还有这本事?”
梁秋白扬眉:“其实是……”
梁秋白思索了片刻,编了一个听上去稍微有些靠谱的理由:“其实是之前在高速路上的时候,祖师爷托梦告诉我的。”
林不殊的动作稍稍停驻,声音沉了下来:“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梁秋白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的柜子上,低头拨弄了两下珠子:“他就说这是个好东西,让我去找出来,别的......倒是也没说什么。”
林不殊神色微动,随后沉着一张脸快步走了过来。
梁秋白就看着对方伸出手将他放在手里正把玩着的两个石头子又给拿了回去,“欸?你怎么又拿走了?”
林不殊:“谁的话你也信?就不怕是骗你的吗?”
梁秋白:“那可是祖师爷。”
林不殊眸色稍沉:“祖师爷又怎么样?”
那混账东西一肚子坏水。
林不殊掏出帕子垫着那两颗珠子放在掌心当中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梁秋白:“真没事。”
林不殊:“手。”
梁秋白老老实实的将手递了过去。
林不殊又掰过对方的手看了看,在见到梁秋白手上的确没什么异常的反应之后,面色方才有所缓和。
梁秋白有些好笑的出声:“林大医生,你该不会怀疑这东西有毒吧?”
林不殊曲指推了推眼镜,十分严肃的出声道:“过去的人为了防止尸体腐烂,会在墓葬之中注入大量的水银制品,这地下埋着的东西,一定程度上表面都会沾有一些有毒物质,所以不得不防。”
梁秋白捏了捏对方的指尖:“林不殊,我没事。”
林不殊微微抬眸。
眼前的人声色放软的时候,眼尾会生出一抹娇俏的红。
林不殊手指用力将人一把拉到了跟前,肉眼可见的那抹红颤了颤。
林不殊:“你知不知道顾清河在利用你?”
梁秋白跌进对方的怀里,他扶着对方的肩头站稳,笑道:“我知道啊,要不然我怎么会让你去帮我拿这个东西?”
梁秋白看着林不殊那双拢在眼镜之后的双眼,走上前一步,停在了对方面前触手可及的位置,再次出声:“毕竟,在我们这几人里面,只有你跟我,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林不殊神色微动:“你就这么信任我?”
梁秋白笑道:“那当然了?”
他微微垂眸,趁着林不殊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将那两颗珠子从对方的手里给拿了回来。
东西到手,梁秋白就向后退了一步。
他转过身与人拉开距离就走到床的一侧坐了上去,感受了一番床垫的软硬。
挺舒服。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屋子里就只有这一张床。
他们两个今晚要同床共枕。
梁秋白拍了拍床垫,扬眉:“当然,看在你我是室友的关系,我可以提醒你一句。”
梁秋白双手撑在床上,微微侧目:“这次顾清河叫你来,目的不纯,我猜约摸是因为上次南苑小区的事情。”
梁秋白:“他可能,还在怀疑你。”
林不殊抬手将腕上带着的表解下放在了另外一侧的床头柜上:“他怀疑我什么?”
梁秋白笑着看向林不殊:“怀疑你是酆都那位再次出世的鬼王。”
林不殊动作稍稍停顿了少许,随后直起腰来,“那你觉得我像吗?”
梁秋白:“像啊。”
林不殊没有说话。
只不过那张拢在阴影当中的一张脸稍稍有些紧绷。
梁秋白盯着人看了两眼,随后抬手将床上的被子拉起:“鬼王大人,我晚上睡觉不老实。”
梁秋白:“要不今晚你出去睡?”
这个小混蛋看来不是猜到了他的身份而是想借此独吞这张床。
林不殊曲指推了推那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拢在暗色当中的眸色微动。
半晌,他敛去了眸中的冷色,抬手将床另外一侧的被子拉起,“你想说,你晚上睡觉磨牙,还是打呼?”
梁秋白:“不,我怕鬼。”
林不殊侧躺在对方的身侧扬眉:“你知道的,我也怕鬼。所以负负得正,我们两个人睡在一个屋,可能就不会撞鬼了。”
梁秋白:“......你哪来的这么多歪理?”
林不殊:“这是科学。”
林不殊抬手摘掉眼镜,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梁秋白的脑袋:“乖,睡觉。”
梁秋白:“...........”
梁秋白本是舒舒服服的睡着觉,一大清早却是被别墅外的唢呐声给吵醒。
意识逐渐清醒时,他有些不耐烦的皱紧了眉头翻了个身,手臂却是揽上了一个人的腰。
这下梁秋白的瞌睡全散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
入眼,就是林不殊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这还是梁秋白第一次见林不殊不带眼镜的时候模样。
棱角分明的轮廓看上去少了几分斯文倒是多了几分温柔和顺的模样。
这让梁秋白不禁想到了半年前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候的样子。
夏日的午后。
那人站在半开的门外,阳光洒落在身后,那冲着他笑着的一张脸谦逊和顺。
那是他所期许的......
平静而又祥和的生活。
梁秋白趴在枕头上多看了对方一眼
如果……
“沈先生,那群人又来了,你.....”
顾清韵的声音戛然而止。
梁秋白撑着手臂看了人一眼。
“我我我我......我不知道你们没起。”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出去了......”
顾清韵赶忙低下头,握着门把手关门出去。
梁秋白将视线抽回刚要掀开被子起身,就正对上林不殊的双眸。
林不殊:“你刚刚在做什么?”
梁秋白:“我什么都没做。”
林不殊:“那她怎么那个表情?”
梁秋白扬眉:“谁让你昨晚滚到我这边来?你怪我?”
林不殊拿过放在床头的眼镜带上,冲着梁秋白扬了扬下巴,“你再看看。”
一张双人床。
早上的时候两个人都睡到了一边。
林不殊的那边。
梁秋白握拳清了清嗓子,掀开被子十分心虚的起身道:“我说过我睡觉不老实,你自己不听,现在在这里怪我毁你清白这事我可不认。”
不等林不殊再说什么,梁秋白就干脆直接从这间客房之中逃离了。
梁秋白出了门,就看见顾清河抱着手臂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他扒着楼梯向下看了一眼,冲着人问出声:“现在楼下什么情况?”
顾清河站起身:“是送亲的队伍。”
顾清河:“给你送了嫁衣和......”
梁秋白:“和什么?”
顾清河伸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你下去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