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很快就为自己的行为想出了合理的解释:
大概想闻出他身上的香水到底是用什么制成的,嗅了会儿,没嗅出来。
春夜恢复了平静的神色,颇为遗憾地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醒来,谢茶眨了眨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躺在床上了。
稍作回忆,谢茶眉毛轻轻扬起。
那小子不错!
居然没把他扔在草地上不管,还背他回来!
谢茶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当朋友。
龙舟比赛,是从山上顺着那条河往下划,划到鼓楼前,全程绕寨子一圈。
山腰处的那栋青色吊脚楼就在比赛起点的附近,几分钟后,龙舟从那栋楼下经过,谢茶抽空抬头扫了一圈。
二楼走廊空荡荡的。
这小子!
谢茶没想过叫这小子下山来给他加油打气,但都游过他家门口了,居然也不出来露个面!
这么多划龙舟的整齐划一地喊着号子,喊得声音在山谷里回荡,谢茶不信他就没听见!
这朋友还得再斟酌斟酌!
谢茶把这种说不上来的不满情绪化作动力,埋头划桨!
就当这水是春夜似的。
狠狠划!
也不知划了多久,忽然听见两岸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谢茶这才抬头一看:
原来龙舟已经划到鼓楼前了!
谢茶再一看,前面没别的龙舟。
这意味着他所在的这艘龙舟是第一个到达鼓楼的,也就是第一名!
意识到这点,谢茶瞬间扬眉吐气!
主持人激动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出:
“很好,我们龙舟比赛的第一名已经诞生了!有请龙舟队的队长代表全体队员登上鼓楼领奖!”
谢茶循声望去,前方河岸边竖立着一座鼓楼,鼓楼一共三层,是寨子里最高的建筑物,也是这个寨子的地标。
一楼被村民挤得水泄不通。
二楼,十几个人坐在一排长桌前,长桌前悬挂着横幅,写着“龙舟比赛组委会“几个大字。
而三楼……
三楼有个人影,身形高挑清瘦,姿势闲散地倚在栏杆前,遥遥往下看。
谢茶抬眸的瞬间,与他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对上了。
谢茶:“……”
这朋友好像还可以再拯救一下?!
第18章 吻得沉迷
在二楼领完奖,谢茶就打算往三楼走去,刚没走几步就被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拉住胳膊:
“可不能去三楼哦!”
工作人员手指一抬,指了指上面,压低声音道:“苗王来了……”
“就在三楼!”
“寨老说了谁都不能去打扰的!”
说到这,工作人员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我听说苗王去哪都有蝎子跟着,你要是误闯会被咬的……”
谢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那个工作人员一走,谢茶晃着手中的那枚奖牌往三楼走去了。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入口在走廊尽头,谢茶走到楼梯口一看:
就像那个工作人员说的那样,木质楼梯的每一个台阶上都趴着几只蝎子。
蝎子们瞪着芝麻大小的黑眼睛,小脑袋全部整齐地望着楼梯入口的方向,像是忠诚的士兵在防守似的。
谢茶:“……”
下意识一摸口袋。
没带杀虫剂。
正犹豫是一口气闯上去,还是另想办法时,那些蝎子的小脑袋动了!
似乎在空气中嗅着什么。
仿佛是嗅出了谢茶的气味,然后遵照事先的某种指令,那些蝎子们一溜烟地往上爬。
爬到最后一个台阶,还扭头回看了一眼,像在确认谢茶有没有跟上来一样。
谢茶:“?”
既然蝎子们都这么懂事地让路了,谢茶也没有不上去的道理。
他踩着一格一格台阶上了三楼,推开木门一看,里面是一间休息室。
装修得古色古香。
不愧是寨子里的地标建筑!
休息室外面还有一个超大阳台。
倚在阳台栏杆前的那人似乎察觉到谢茶进来了,他转过身来。
谢茶定睛一看,果然是春夜!
漂亮的眉毛顿时舒展了。
算这小子还懂点人情世故!
既然愿意下山来看他比赛,谢茶觉得这小子还是有点够朋友的。
于是心情甚好地走过去:
“苗王大人下山来看比赛啊?”
“比赛?”
春夜双手搭在栏杆上,指尖随意地敲着,声音散漫中带着一丝笑意:
“本来是想下山来看笑话的……”
谢茶:“?”
这小子!
又听见春夜慢悠悠地补充道:
“没想到大少爷还有点实力……”
谢茶:“……”
谢茶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算这小子还有点识相!
谢茶走进休息室,忘记自己划龙舟时水花四溅,把衣服溅湿了不少。
长裤是黑色的,且波及得少。
但衬衣却是白色的,还是那种丝绸质地的高档料子,轻盈得很。
尤其是衬衣中下摆位置,被水打湿后黏在谢茶的腰间,隐隐能看到那截腰透出来的冷白肤色。
惹人遐想。
春夜不自觉地被吸引了,幽幽盯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栏杆。
直到谢茶穿过休息室,走到阳台时,衬衣被阳台上的风吹得微微晃动,无形之中显出了那截腰的轮廓。
冷白得朦朦胧胧,富有美感。
春夜心念一动,手指敲击栏杆的动作随即顿住了。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黑睫微颤,目光难得的、略带些慌乱地从谢茶的那截腰上移开。
刚一移开,谢茶就走过来了。
他扬了扬那枚金牌:“看到没?”
春夜的目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在了谢茶的脸上。
谢茶脸上洋溢着刚赢的喜悦。
瞳仁本来就带着点茶色,此时因为赢了比赛,眸子里泛起笑意,像发着暖光的茶色琉璃珠。
眉目间更是染着意气风发。
春夜静静地盯着。
那双浓密纤长的睫毛,颤得更明显了,像被无数雨点击中的黑蝶翅羽,保持不住平稳了,轻轻颤颤地,流露出一丝脆弱的美感。
谢茶奇怪他怎么不说话,瞟了一眼春夜的脸色,很好,神色平静。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谢茶刚要松口气,又瞟了一眼,发现春夜的睫毛在轻轻颤着。
谢茶:“?”
不会吧不会吧?
谢茶刚一腹诽完就脸色变了。
因为熟悉的、该死的、那股气血上涌的感觉又来了!
这次的情蛊发作得突然且迅速。
谢茶:“……”
鼓楼是整个寨子最高的建筑物,依山而建,前面是蜿蜒而过的大河,左右两边是稻田。
也就是说,在鼓楼的三楼阳台,做什么也没人看得见。
然而底下的他们看不见,但阳台上的谢茶却能听见。
苗寨的端午习俗是面对河流过节。坐在自己的吊脚楼上,望着河水,与亲友一起吃粽粑。
远离河流的人家,便会带着粽粑,来到河边席地而坐,边聊天边吃粽子。
龙舟比赛结束了,但村民们还未散去,谢茶能听见底下隐约传来的呼朋唤友声、大人的闲谈声、小孩的嬉笑声。
而他则被抵在落地窗前,里面是休息室,外面是阳台,光天化日之下,按着被……摸。
谢茶:“……”
谢茶用残存的一点理智努力回忆,上上次是变态一样亲他眼睛,上次是小狗似地在他脖子边闻来嗅去,这次又双叒叕变花样了?
谢茶被紧紧压在落地窗前,耳边传来喘息声,春夜仍旧埋在他脖颈边用鼻尖蹭着、嗅着。
和上次一样丝丝缕缕的香气。
春夜闭眼闻着,眉目舒展,透着一丝愉悦,与此同时,双手紧紧圈着谢茶的那截腰。
和方才看到的一样,但比看到的感觉要好,既不粗壮,也不纤弱,而是清瘦得恰倒好处。
环着那截腰,春夜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享受感,环了会儿,如墨般的眉毛微微蹙起,流露出一股焦躁。
他不满足。
于是环着的双手动了!
修长的五指张开,一点点地、缓慢地、隔着衬衣摩挲着那截腰。
上下抚摸了会儿,腰部曲线和弧度明显,甚至还有两个浅浅的腰窝。
接着,开始左右来回流连,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在腰间,柔韧,又带着一丝软,像无数柳枝轻拂掌心。
揉搓了会儿,似乎犹不满足,挑起衣摆伸进去的瞬间,春夜埋进谢茶颈窝里,发出一声愉悦的叹息声。
双手触摸到的是一片光滑,还带着微凉的水意,细腻,又富有弹性,是常年运动,且少年才有的皮肤质感,像摸一块初雪打磨成的凉玉。
春夜忍不住圈紧那截腰,让它紧紧贴向自己,与此同时,像是得到了什么心爱的宝物似的,爱不释手地摩挲着。
力道时轻时重,埋在谢茶颈窝里的喘息声也逐渐凌乱了起来。
在情蛊的催动下,谢茶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脑子早就热晕了头。
腰也被摸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像是有了默契般,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寻找着彼此的嘴唇。
双唇贴在一起的瞬间,像是两条被甩在岸上,干涸得即将渴死的鱼,终于发现了水源,迅速游进彼此的嘴巴里汲取,有种迫切想要得到解救的急迫感。
舌尖卷在一起,吮吸,轻舔。
唇舌交缠滋生的颤栗感如微小的电流,一点点地传导至身体各个部位,心脏酥酥麻麻的。
像泛舟在湖面上,躺在小船上,沐浴着暖洋洋的太阳。
小船轻轻荡着。
荡出心醉神迷的舒爽感。
“抢鸭子喽!”
底下不知谁吼了一声,紧接着,二楼传出主持人用喇叭喊出来的声音:
“各位寨民们,赛完龙舟,吃完粽粑,接下来,咱们抢鸭子活动马上开始啦!”
一楼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然而阳台上的两人已全然听不见了。
早已沉沦在了汹涌的情潮里,靠在落地窗前紧紧贴在一起,吻得沉迷而忘我。
夏日午后,纵使凉风拂过,都拂不去两人身上散发的浓浓热气。
“本次活动,咱们准备了足足一百只活鸭子,咱们马上就把鸭子放进河里,大家都可以去抓,谁逮着就归谁!哨声一响,咱们就开始哈!”
随着一声清亮的哨声响起,底下开始热闹地抢鸭子了。
“这只肥这只肥!阿妈快抢!”
“啊啊啊那有两只!速速去抢!”
“哈哈哈我抢到鸭子喽!”
河边聚着数百来人,期间夹杂着鸭子们的嘎嘎逃窜声,翅膀扑腾声,闹哄哄的,嘈杂得连河边树上的麻雀都惊得展翅飞走了。
两人仍置若罔闻。
从阳台的落地窗一路吻进休息室,吻到谢茶连连后退至沙发边缘,最后被绊倒在了沙发上。
唇舌交缠的滋味太美妙了。
春夜像是舍不得分开哪怕一秒,没有丝毫犹豫地跟着倒了下去,继续压着他缠吻。
休息室里,紊乱沉重的喘息声,啧啧作响的吮舌声、黏糊糊的水声交织响起,又被底下抢鸭子的嘈杂声音盖过。
“好了!经过半小时激烈的抢夺战,咱们的鸭子都被抢走了啊,本次抢鸭子活动圆满结束!最后……”
“让我们一起为寨子祈福!”
主持人用喇叭虔诚地喊道:
“愿苗王保佑……”
底下随即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
“苗王保佑……”
“苗王保佑……”
休息室里,半小时过去了,情蛊已平息。
谢茶摊在沙发上,头往后仰靠在沙发背上,他听着底下参差不齐的祈福声,轻笑一声,略带点嘲讽:
“他们知道苗王大人大白天地突然发.情么?”
第19章 可以随便摸你腰吗?
春夜姿势闲散地坐在沙发一旁,也和谢茶一样,脑袋仰靠在沙发背上。
他闭着眼睛,眉目舒展,唇角微微扬起,声音带着一股心满意足后的懒洋洋:
“大少爷,容我科普一下,兴奋过度也会心跳加快,气血上涌,进而诱发情蛊……”
谢茶一听,迅速转头瞥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引起的?”
“不然呢?”
春夜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语气懒懒道:“你是忘了自己把奖牌给我看的那兴奋劲儿么?”
眉飞色舞。
意气风发。
那双眼睛璀璨得跟琉璃珠似的。
春夜稍作回想,嘴角又忍不住漾起弧度,心情也颇好地对谢茶道:
“鉴于大少爷今天得了第一名,兴奋过度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一向通情达理,就原谅你了……”
谢茶挑眉冷笑:“那我谢谢你?”
“我这么善解人意,确实应该谢谢我。”
刚回答完,迎面就飞来了一个抱枕,毫不客气地砸在了春夜身上。
刚把抱枕拿下去,谢茶又过来了,揪着春夜的衣领,眸子微眯:
“那你刚才摸我腰干嘛?”
谢茶一说完,春夜就下意识看过去了。
那截腰身近在眼前。
方才不见一丝褶皱的、顺滑的白色衬衣如今皱巴巴,是被他揉乱的;
那截腰就隐藏在白色衬衣里,若隐若现,透出一点朦胧的白来。
春夜手指原本懒散地搭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
瞟了一眼那截腰,手指下意识抬起,抬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如梦初醒般又悄然垂下了。
春夜若无其事地把目光从那截腰身上移开,视线上移到谢茶的脸上,他歪头一笑,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大少爷后来不也摸了我的么?”
谢茶:“……”
算了,就知道这小子不靠谱!
谢茶松开揪住他衣领的手,盘腿坐在一旁开始复盘,然而情蛊这东西是一人发作,另一个也会立即跟着发作,基本没时间差。
再则,春夜这小子有时候又很会装,就更难辨别到底是谁先引起的。
谢茶还在琢磨,春夜已经从口袋里又掏出那本巴掌大的日记本出来,抽出日记本旁边固定住的那支黑笔,开始刷刷刷地记录了起来。
谢茶望了春夜一眼,和往常一样的姿势,曲起一条腿,将日记本搁在膝盖上。
虽然姿势一样,但之前都是神色平静,恍若无事发生,这次居然眸子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嘴角也隐约漾起弧度。
谢茶见状眸子一沉:“和不喜欢的人做这些你也能开心得起来?”
春夜停下笔,偏头望着谢茶,那双漆黑的眼睛划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哪些啊?”
眼见谢茶又要抓起一个抱枕砸过来,他这才笑着悠悠回答:
“我们神经病是这样的,随便开心。”
谢茶:“……”
亲起来的时候欲望被情蛊掌控。
但每次亲完谢茶都会有种负罪感。他不像春夜,亲完还能笑得出来。
他情感洁癖程度很高,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亲密的事他会很难受。
正好端午节忙完,村民们有空了,得把找鬼蝴蝶的事再次提上日程。
想到这,谢茶的心情才好了一些,转头看了一眼春夜,语带嘲讽道:
“苗王大人这么随便,看来很有渣男的潜质……”
春夜听罢,轻挑了下眉:
“亲完就打人,到底谁渣男啊?”
谢茶:“……”
这小子的嘴是去哪进修过了吗?
这么会气人?
十分钟后,谢茶从三楼下来,看起来仍旧是那个穿着丝绸衬衣,神色倨傲的大少爷。
楼梯下到一半,二楼拐角走出一拨人,穿过走廊往一楼楼梯口走去。
是二楼组织赛龙舟的那波人,七八个寨老,主持人,还有寨委会的几个中年骨干村民陆陆续续地离开,边走边闲聊:
“这么多年,我这老头子还是第一次见苗王来鼓楼呢。”
“话说苗王之前从来不参加端午活动的,今天怎么来了?”
“对啊,我一个月之前就邀请过苗王的,但被他回绝了,我都没想到他今天会突然来……”
谢茶:“?”
所以这小子今天特意来鼓楼……
是来看他比赛的吧?
这小子来鼓楼也没见他做什么事,见什么人。而且就像刚才那波人说的,春夜别说来鼓楼了,平时下山都很少。
如果真的是这样……
等那帮人离开后,谢茶转头,抬了抬下巴,哼笑一声:
“苗王大人,要是你不随随便便地发.情,咱俩当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春夜跟在他身后下楼梯,见谢茶停住了脚步,他也跟着脚步一停。
站在比谢茶高三个台阶的楼梯上,姿势闲散地倚着栏杆,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朋友这种东西要它有何用?”
谢茶一听,看向春夜的眼睛里顿时充满同情:“问出这种话,苗王大人不会是从来没有过朋友吧?”
也不是不可能。
这小子一向孤僻得很。
于是谢茶抱臂道:
“别人怎么对朋友的我不知道,但在我这里,我的东西就是朋友的东西,只要我有的,你随便用。”
春夜轻轻挑眉一笑:“你确定?”
谢茶扬眉道:“这有什么不确定的?你想要什么?钱,表,车,我的银行卡我那三个朋友都可以随便刷。”
春夜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一步一步地下了台阶,嘴里细品着谢茶方才发出来的豪言壮语:
“只要我有的,你随便用……”
走到离谢茶最近的那个台阶,他视线往谢茶那截腰瞥了一眼,嘴角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
“那大少爷的腰……我以后也可以随便摸吗?
谢茶:“?!”
果然跟变态当朋友是有风险的!
谢茶闭嘴了。
当他没说过这话好了。
谢茶扭头就走。
身后传来春夜的轻笑声。
笑完又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眉心微微蹙起。
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何魔怔了似的,情蛊平息了,还下意识地想去摸他腰。
更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何脱口而出,忽然开这种玩笑。
眸子里罕见地露出一丝迷茫。
然而不等他细想,谢茶折回来了,像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专门折返回来,然后……
冲他愤愤地比了一个中指!
春夜瞬间笑了。
笑意像一阵微风,瞬间把方才的迷茫和不解吹散了。
春夜嘴角漾起弧度,被谢茶无声骂了,但仍旧神色愉悦地、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
比完中指后,谢茶心里仍旧残留着一股闷气,又转念一想,这小子说话十句有九句胡扯。
所以刚才是在开玩笑吧?
要敢不是,他就捶爆他狗头!
谢茶比春夜快一步走出鼓楼。
牛黎四人组看到谢茶从鼓楼出来,立刻围过去,一个少年举了举怀里的那只肥鸭:
“茶哥你鸭子还在我这呢!”
谢茶:“?”
“茶哥你领完奖跑哪去了?咱们第一名的奖励是每人发一只鸭子你忘了?不过我帮茶哥你领了!”
“还有这只!”另一少年凑过来,“这只是我们四个人在抢鸭子活动联手逮到的,我们决定送给茶哥!”
除牛黎脸上还有些微妙的别扭之外,其他三人挤在他面前,脸上笑嘻嘻的,给人一种清澈的愚蠢的感觉。
谢茶:“……”
刚要说话,牛黎四人组突然脸色大变,眼神瞬间惊恐,跟看到鬼一样,抱着那两只鸭躲在谢茶身后。
谢茶:“?”
转身一看,是春夜从鼓楼慢悠悠地走出来了。
他站在鼓楼的台阶上,眸子里划过一丝揶揄的笑意:
“大少爷说要跟我做朋友,那方才对我比的那个手势,大少爷也经常对朋友这么做吗?”
想到这小子方才说了什么鬼话,就算只是开玩笑,那也够惊悚了。
谢茶哼笑一声:“我那手势只对神经病才这么做。”
说完转身走了。
牛黎四人组见状,也慌里慌张地抱着鸭跟着走了。走到一半,谢茶手机突然响了。
接起来一听,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嗓门超大的声音:“谢茶,徐大公子来了,还不速速前来接驾!”
谢茶:“?”
“说人话。”
“哇哇哇你们这个寨门谁搞的啊这么变态?门上边爬满了蝎子,我哪见过这场面?把我吓得方向盘一打,车就陷进旁边的稻田里了……”
谢茶停下脚步。
还真来了啊?
他本来还以为是恶作剧呢。
不过……搞那寨门的确实变态。
所以……把他当朋友这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打电话的人嗓门很大,牛黎四人组听得一清二楚,得知车子陷进稻田里了,也自告奋勇地说要去帮忙。
沿着黄泥土路走去寨门,远远看到一辆车陷进稻田里了。
路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看到谢茶,原地蹦跳了几下:“在这呢!”
嗓门超大。
牛黎四人组对视了一眼,打电话的就是这个了,大嗓门!
谢茶姿态闲散地抄着兜走过去问道:“你说的徐大公子呢?”
“在车上睡呢!”嗓门超大的那人甩了甩头,“谁叫他非要连夜开车过来?我哥们追女朋友都没他这么急……”
“庸俗了啊,”另一人闲闲插兜道,“人家是为了伟大的友谊千里奔袭,这境界你这种数学考30分的不会懂……”
嗓门大的立刻跳脚:
“你数学满分你了不起!”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了,谢茶笑骂道:“你俩这么有空,还不如赶紧去推车!”
牛黎四人组立刻撸袖子表示他们也来帮忙,几人合力推,车纹丝不动。
牛黎四人组里的一人提议道:“茶哥,车上不还有个人吗?让他下来吧,也好减轻点重量!”
谢茶弯腰,一边检查陷进去的车轮子一边回答道:“没事,让他睡吧。”
牛黎好奇车上这人的身份,但不敢问,嗓门大的人瞅了他一眼,笑道:
“好奇吧?”
嗓门大的那人抬头指了指不远处停在榕树底下的那辆保时捷:
“那辆车看到没?保时捷顶配,1324万买的!就是咱徐大公子送给你们茶哥的生日礼物,豪气吧?”
牛黎:“!”
他推车的位置正好在车窗后方,车窗降下一半,牛黎往里瞥了一眼:
有个人坐在车后座,脑袋倚在车窗旁睡得沉,从牛黎的角度只能看得见挺直的鼻梁,和安静搁在腿上的左手。
那只手拢共五根手指,竟有四根戴着翡翠戒指,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种纯粹的、墨绿色的暗光。
看着就贵气逼人。
牛黎不敢多瞧,只瞥了一眼就继续帮忙推,而嗓门超大的那人还在嘀咕:
“谢茶我敢说要是车上睡的人是我……”
“那还用说?”谢茶挑眉一笑,“我生日你自恋到送你自己签名照的人,我当然是一脚踹下去了!”
“那可是未来娱乐圈顶流的签名照!”嗓门超大的那人道,“咱们伟大的友谊就这么经不起考验么?”
插兜的那人凉凉瞥他一眼:“伟大的友谊指的是他俩,你么?顶多就是歌颂友谊的喇叭,还是嗓门超大的那种!”
嗓门超大:“!”
几人吵吵闹闹地,但终归还是合力把车子推上了黄泥土路。
谢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路过车窗,瞥见里边的人醒了,谢茶又倒回去,冲里面的人扬眉笑道:
“徐大公子怎么换发型了?”
徐南把车窗全部降下:
“请尊称我一声小徐。”
谢茶被他逗笑了:
“怎么变小徐了?”
徐南叹气:“小徐我啊,银行卡被老妈冻了,这不斥巨资搞了个新发型,求谢少爷包养呗!”
说完自信且骄傲地甩了一下头发:“要是包养的话,就冲小徐这新发型,谢少爷一个月能给多少钱?”
谢茶笑了,朝他勾了勾手指:“小徐是吧?伸出来让金主爸爸仔细瞧瞧?”
徐南立刻趴到车窗上。
谢茶抬手撩了撩他的头发,染了黑茶色,还烫了微卷,恰到好处的几丝凌乱感,给那张清贵的脸平添了几分少年感。
“小徐天生丽质,就一个月250吧!”谢茶调侃完,又笑着看另外两人,“他俩这什么妖魔鬼怪?”
嗓门超大的那个,一头荧光绿。
站路边插兜的人,一头芭比粉。
徐南钻出车子笑道:“他俩打赌输小徐手里了,这不得给他俩整点活儿?”
谢茶:“……”
所以他这交了个什么损友?
谢茶带他们回去放行李,外婆家只空出一个客房,谢茶让绿头发和粉头发睡一间,徐南跟他睡自己卧室。
安排完毕后问徐南:
“小徐有问题吗?”
徐南:“小徐都听金主爸爸的。”
谢茶笑了:
“很好。”
扭头带他们下去见外婆。
绿头发和粉头发欸了一声,纷纷追上去表示他们有问题。
谢茶边走边笑:
“有问题找小徐。”
绿头发&粉头发:“!”
小徐打小就跟着爷爷练咏春拳的,找小徐不就是找打么?
外婆在旁边的菜园子里摘辣椒,谢茶把他们一一介绍给外婆,外婆一听到徐南的名字,顿时哦了一声:
“徐南啊,外婆知道,茶茶最好的朋友,他跟我说过哩……”
谢茶:“……”
当着徐南和其他两个朋友的面被外婆这么一说,谢茶感觉有点社死。他轻咳一声,企图挽尊: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徐南哦了一声,转头冲他挑眉一笑:“现在不是了吗?”
那贱兮兮的笑容……
确定了,又是一个讨打的人!
谢茶眸子刚眯起来,徐南就立刻给谢茶捏肩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