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苗疆少年的情蛊后作者;海湾幼崽
  发于:2024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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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头一遭进得如此顺利!
刚穿过花丛,就看到春夜坐在二楼走廊上,正在训那只甲壳虫:
“说过多少次了?不能相信人类,给你串粽粑你就放他进来了?”
谢茶:“……”
甲壳虫偷瞄到谢茶身影,冲着他小小吱了一声,随即小脑袋垂下去了。
瞧着真可怜。
听这小子的意思是……今晚那群蝎子突然钻进地下,是这只甲壳虫刻意放他进来的?
谢茶走到走廊下边扬声道:“苗王大人你看看,虫子都比你会做人!人家知道礼尚往来,懂得知恩图报……”
甲壳虫闻言抬头吱吱几声,像在疯狂认同,被春夜余光一瞥,又垂下脑袋去了,跟个犯了错正在罚站的幼崽似的。
春夜瞥了谢茶一眼,像是看穿了他的企图,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所以呢?”
谢茶扬眉一笑:“你发高烧的时候我是不是给你煮粥买药了?所以你是不是得报答我?”
十分钟后。
春夜站在鸡圈前,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你大半夜的非要我下山就是为了这几只鸡?”
谢茶调笑道:
“鸡怎么了?鸡的命也是命!”
春夜:“……”
他环视一圈,角落里有只死掉的鸡,他拎起来扫了一眼鸡脖子上的洞:
“不是蛇咬死的。”
谢茶:“?”
很快,数十只蝎子不知从何处爬了过来,钻进了鸡圈的地下。
过了会儿,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四处逃蹿,因为躲在地下面,谢茶不知道是何物,但能清晰地看到地上泥土如海浪般起伏。
是地下那东西逃窜时拱起来的。
几分钟后,那东西破土而出。
它被蝎子逼出来了,逼到鸡圈墙角,望着包围着它的蝎子,似乎意识到已无处可逃,便发出哀鸣般的嗷叫。
谢茶定睛一看,幼猫大小,通体黄色,就嘴巴和眼睛那块是黑色的毛。
谢茶从来没见过这种动物。
“这是……?”
“黄鼠狼。”
谢茶点点头,正准备找个什么网罩把黄鼠狼逮住,忽然外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走过来了!
谢茶:“!”
不等谢茶开口,春夜环视一圈,一楼有个通往二楼的楼梯,他慢悠悠地踩着梯子上去了。
谢茶:“?”
春夜刚上去,外婆就走进来了!
看到谢茶,她脚步一顿:
“茶茶?”
外婆松了一口气,朝谢茶走过去:“我刚在楼上听到什么声音,还以为是蛇又来咬鸡了哩!”
“不是蛇。”
谢茶指了指墙角的那只黄鼠狼。
鸡圈里没灯,只洒进几缕月光,谢茶倒不担心外婆能看得清地上的那几只蝎子。果然,外婆确实没看到,只看到了那只黄鼠狼。
她也顾不得问谢茶是怎么抓到的,连忙抄起一旁捕鱼的网一网兜撒下去,把那只黄鼠狼兜住了,吊起来挂在墙上的钩子上。
外婆说明天再来处理,谢茶点点头,也是,这么晚了。
他上山下山的,又在鸡圈走了一遭,于是重新去冲了个澡。
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回房间,忽然脚步一顿,春夜居然闲闲地倚在窗边。
原本在欣赏窗外景色似的,听见进来的脚步声,转头看着谢茶。
谢茶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我外婆睡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说完走过去趴在窗户边,旁若无人地擦头发。
春夜就站在他旁边,不知道这位大少爷用的是什么洗发水和沐浴露,总之带着一股清冷的香气。
像是用昂贵香料制成的高级香水。
清清浅浅地从谢茶的身上散发出来,被窗外拂进来的晚风吹散,香气如涟漪般在空气里浮动。
春夜原本正要离开,刚走一步,一缕香气若有若无地飘到他鼻端。
他回望了一眼,蓦地停下了脚步。
谢茶毫无察觉,兀自擦头发。
头发微微带着湿意,蓬松而略显凌乱,那张本就俊美的脸少了几分平日的倨傲,多了几丝生动的少年感。
擦完了,把毛巾顺手搭在窗边,谢茶转身,正撞进一双幽幽的眸子里。
谢茶:“?”
他看了一眼春夜的脸色。
正常的。
平静的。
谢茶刚要松一口气,几秒后,那股熟悉的、气血上涌的感觉又来了!
谢茶:“!”
谢茶意识到什么,又重新往春夜脸上望去,那小子看起来神色如常,但浓密纤长的睫毛却在微微颤着。
似在克制着什么。
谢茶:“!”
他快步走过去,下意识用手背贴着春夜的额头。
正常体温。
啊,忘记低烧是测不出来的。
他又伸手贴在春夜胸口感受一下。
咚咚咚的。
心脏跳得很快!
这分明就是情蛊发作了!
这小子还装得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很好!谢茶已经在怒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收回手,改用手指戳了戳春夜的胸口:
“苗王大人,你那药草是不是不行啊?连个低烧都治不了?”
现在走还来得及么?
趁着情蛊刚发作,谢茶二话不说,拽着春夜的手腕就要离开他的房间,没想到刚走一步就被春夜推到了墙上。
谢茶:“!”
他这才后知后觉,拽着的春夜手腕温度比平时高了一些。
已经有些热了。
这意味着此次的情蛊,发作得比往常更快了!
往常刚发作的时候,意识还能保持前几分钟的清明,这次没到一分钟,谢茶就感觉脑子瞬间热了起来。
怎么回事?
这次情蛊怎么这么来势汹汹?
谢茶没忘记这是在自己房间!
外婆就睡在隔壁!
他掐了掐手心,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趁着这短暂的清醒,他用力一推,春夜被他推开了一步。
谢茶抬头一看,瞬间愣了一下。
那双眼睛冷幽幽地望着自己。
眼底泛起一丝令人心惊的情潮。
谢茶:“……”
这小子之前不是挺能忍么?
怎么这次比他还扛不住?
春夜又过来了!
谢茶被他重新按回墙上,被禁锢在墙和他身体之间动弹不得。
谢茶:“……”
然后谢茶就感觉到他微微低头,像是在闻自己的头发。
谢茶:“?”
顺着头发一路闻下来,鼻尖蹭过耳后细嫩的皮肤,轻柔的,缓慢的,像是羽毛在一点点地拂下来,所到之处泛起细微的痒意。
谢茶:“?”
这又开发了什么变态的癖好?
鼻尖沿着耳后往下,蹭进谢茶的颈窝里,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皮肤细腻柔嫩,刚洗过澡,还带着些微凉意,蹭起来触感很丝滑。
春夜闭着眼睛,埋在谢茶的颈窝里病态般地、迷恋似地蹭着,然而越蹭眉头皱得越紧,脸上的焦躁越发强烈。
谢茶:“……”
这是在做什么?
跟变态一样在他脖子里闻来嗅去?
这小子本来就是!
谢茶被蹭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春夜蹭来蹭去的,无疑加速了情蛊的发作,谢茶感觉体温迅速攀升!
脑子逐渐热了起来!
在头昏脑胀中,
他被春夜一把拽到了床上。

别惊醒了隔壁的外婆。
在被盖住的漆黑环境中,嗅觉被放大,春夜闻到了床上和被子中残留着的一丝香气,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他压在谢茶身上,鼻尖埋在脖颈里来回嗅着,蹭着,眉目间带着一丝不满足,又无师自通地、难耐地吮了一下。
这回,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他一点点地啃着,咬着,吮着。
谢茶则被迫扬起了头,他揪着春夜的头发,随着春夜啃吮的力度,揪着头发的力度也时轻时重。
时不时轻轻抓挠,间或稍稍用力揪一下,似乎对春夜牙齿用力的不满。
然而被子里空气稀薄,谢茶被闷得眼尾都红了,他抓着春夜的头发,迫使春夜从自己的脖颈里抬起头来。
紧接着,谢茶仰头亲了上去!
恶狠狠地汲取着他嘴里的氧气。
窗外便是那株大榕树,晚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从被子里泄出来的喘息声、唇舌交缠的黏腻水声、吻到愉悦时的闷哼声都随即被掩盖。
被子像是一艘船,正经历着狂风大雨,因此颠簸得剧烈起伏。
情蛊发作到顶点时,两人彻底沉沦在了无边无际的情潮里,位置时而上,时而下,裹着被子在大床上翻滚。
直至月亮隐进乌云里,洒进窗的几缕月光被收了回去,卧室里陷入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情蛊终于平息了。
谢茶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地,他望着木质的天花板,木着脸道:
“还不走?”
旁边还躺着一个人,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像是抬手撩袖子的声音,接着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清朗声音:
“十点了,我要睡养生觉。”
说完扯了扯被子,给自己盖住,然后就没动静了。
谢茶:“?”
坐起一看,这小子还真闭眼睡了?
谢茶:“……”
谢茶深吸一口气。
生气是会导致情蛊发作的!
又直愣愣地躺回去。
方才在被子里的那番“搏斗”让他精疲力竭,眉眼间染上了深深的倦意。
谢茶顾不得旁边还躺了一个人,很快在晚风呜咽中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谢茶是被外婆的敲门声惊醒的:“茶茶,今天端午节,还没起床吗?外婆已经做好午饭哩!”
谢茶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迅速坐起身,抬头一看,那小子坐在窗边,托着下巴正在刷刷刷地记录。
谢茶:“?”
他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还没走?”
春夜转过脸来,脸上带笑,眼神无辜:“我倒是想走,但你外婆起得太早了,走来走去的,我没机会啊。”
谢茶:“……”
走到窗边观察了几眼,不远处的田埂上好几个阿婆在摘艾叶和菖蒲;
外婆家门前的这条河边,几个大婶在杀抓来的稻花鱼。
榕树底下,几个小孩在抓蛐蛐。
端午节,又是大中午的,外面到处是人。要是让人看到这小子从外婆家离开,谢茶自己倒没什么,就是怕外婆被寨子里的人非议,又要说晦气了。
谢茶转身,夺过春夜的日记本一看,先是跳过那一大段辣眼睛的、昨晚情蛊发作后的详细描写,最后落在总结上。
春夜把昨晚情蛊发作的缘由归结于低烧,还特意备注:
“本来低烧已用药草治好,但由于某位骄纵的少爷非要逼他大半夜下山救鸡,夜凉风急,低烧再次复发……”
谢茶:“……”
他狐疑地看着春夜:“就这么草率地下结论,你不觉得有点敷衍了吗?”
春夜挑眉一笑:
“不然你给我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谢茶:“……”
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日记本。
这小子去哪都带着,重视程度可见一斑,都被他记录在日记本里了……
没有人比这小子更懂蛊。
谢茶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找不出别的理由能解释得通了。
上次就是低烧引起的。
这次再诱发情蛊发作,好像也不是什么离谱的事。
谢茶叹了一口气:
“反正也出不去了,你白天就在我外婆家呆着吧,现在,先跟我来!”
外婆把吊脚楼最大的一间卧室留给了谢茶住,卧室大到拥有独立的浴室和洗漱间。
谢茶从床底拖出行李箱,拿了没拆封的牙刷毛巾给春夜,洗漱完,又叫春夜跟着他下去吃饭。
春夜轻轻挑了一下眉:“你确定?”
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茶茶,再不出来饭菜都凉了哩!”
谢茶应了一声,打开一条门缝,对外婆道:“能多加一个人吗?”
外婆笑了:“过节哩,多个人多份热闹,哪有拒绝的道理?”
说完又想到什么,外婆眼睛亮了:
“是茶茶的那个朋友?”
谢茶:“……”
谢茶扭头看了一眼,果然,春夜听到这话,脸上一副玩味的表情。
谢茶又扭头对外婆道:“昨晚我叫他来跟我一起驱蛇,那只黄鼠狼就是他帮我揪出来的!”
外婆一听,更是喜不自胜地露出笑来:“那是得请他好好吃个饭!”
又催促道:“你那个朋友呢?快去请他来,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哩!”
见外婆这般急切,谢茶笑了,将房门打开,指了指春夜:
“就在这呢。”
外婆一看,顿时愣住了。
她怀疑自己幻听了!
刚刚茶茶说什么来着?
哦,他朋友来帮茶茶驱蛇,还帮茶茶逮住了那只黄鼠狼,而这个朋友就是……苗王?
苗王半夜下山,就为了她家的鸡?
信息量太大,外婆老了,一时处理不过来,只觉得怎么可能呢?
别说寨子里的鸡了,苗王连寨子里的人都不管的。
春夜神色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看了一眼外婆,便托着下巴望向窗外,像在欣赏窗外的风景。
既不尴尬。
也不失望。
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直到一道苍老的、略带颤抖的声音响起:“要是、要是苗王不嫌弃,那就一起吃吧。”
春夜这才微微讶异地转过头去,再次看向那位老人。
相比起春夜的惊讶,谢茶倒是早就知道会如此。外婆对苗王又敬又怕,但终归是心善的。
谢茶走过去握着外婆的手:“什么苗不苗王的,外婆,你今天就当他是我的朋友……”
外婆哎了一声,又望了一眼春夜。
谢茶知道她在等待春夜的回答,于是朝春夜走过去:
“没听见我外婆说嘛?饭菜都要凉了!”
见外孙略带骄纵的语气,外婆心下一惊,立刻条件反射地去看苗王的反应,见他神色慵懒地被拽着起身:
“大少爷你是不是忘记我还在低烧?这么对待病人你良心不会痛吗?”
语气散漫,但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倒真像是外孙的同龄朋友似的。
外婆这才松了一口气。
吃饭的客厅就在二楼。
“端午饭吃五黄才吉利哩!”
外婆从厨房里一盘一盘地端出菜来,很快,不大的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一大盆黄鳝汤。
一盘红烧黄鱼。
一碗黄金煎蛋。
一碗黄花菜。
一壶自家酿的黄梅汁。
最后,外婆端出一串五色粽出来,放在餐桌旁,坐下后,眼神忐忑地朝谢茶望去。
谢茶秒懂外婆的意思,他转头对坐在旁边的春夜道:
“苗王大人,这五种黄色的菜,便是所谓的五黄。端午节就吃这几样,要是这么凑巧都是你不爱吃的……”
谢茶从篮子里取下一个粽粑放到春夜面前:“这个总能吃吧?”
春夜拿起那只粽子一边剥一边凉凉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很挑剔的人吗?”
谢茶:“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滤镜太深了点啊?”
见谢茶一边跟他斗嘴,一边给外婆挑鱼刺,然后把鱼肉夹到外婆碗里,春夜唇角微微扬起,嘴巴里还不忘回答谢茶方才的问题:
“我们神经病嘛,都自带滤镜的。”
外婆坐在他们对面,见他俩一人一句地互相嘲讽,她又看了一眼苗王:
苗王嘴巴很不客气的,但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外婆也忍不住跟着他们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仍觉得这像在做梦。
她这个老太婆在寨子里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位年轻的苗王她最后一次见,是在老苗王的葬礼上。
那时候的苗王七八岁,就隐隐显现出与普通小孩不一样的特质来。
前来送葬的村民们都抹眼泪,唯独他不哭不闹不说话,穿着白色丧服,额头上绑着一根白布条,小脸面无表情,站在柴垛前,举起火把一扔。
火把把柴垛连着上面的尸体烧了起来,眼见老苗王要烧掉了,村民的哭声更大了,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寨子。
但小苗王仍旧面无表情。
之后苗王独居在山上,基本上很少下山,更别说来寨子里的哪户人家里过端午,和寨民一起在一张桌上吃饭了。
这个寨子里的村民早就认定他们这位新苗王孤僻、冷漠、古怪。
因此对他又敬又怕。
想到这,外婆又看了一眼对面这位苗王,他一口一口把自己的外孙喊做大少爷,是嘲讽的,但又隐隐带着亲近。
外婆一时心情复杂,也不知这对茶茶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吃饭吃到一半,外婆又忽然想起什么,对谢茶道:“茶茶,寨子里过几天要赛龙舟,外婆给你报名了!”
谢茶剥粽子的手一顿:“?”
外婆脸上欣喜道:“得第一名的龙舟队每人能奖一只肥鸭子呢!到时候外婆做茶茶爱吃的酱板鸭!”
谢茶:“……”
春夜斜瞥了谢茶一眼:
“怎么?大少爷不敢去啊?”
谢茶:“……”
激将法虽老土,但管用!
尤其是对谢茶这种要强的人来说。
简直就是谢茶的诱捕器!
在外婆家呆了一天,等夜幕降临,春夜才离开。临走前还出其不意地,往谢茶怀里扔了一个东西。
谢茶:“?”
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小小的布袋,青色的,上面绣着一朵蛇蕊花。
春夜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
“药草包。”
“你把这个挂起来,别说虫子了,蚂蚁路过都得绕道走。”
谢茶眸子陡然一亮。
对于讨厌虫子的他来说,这可是个好东西!
他颠了颠手中的小布袋,半开玩笑道:“就我房间管用吗?蚂蚁路过吊脚楼能不能也绕道走?”
“区区一只蚂蚁,”春夜略带不满地挑眉道,“大少爷,你是在怀疑我的蛊术吗?”
谢茶:“……”
看在这个药草包的份上,今天就放他一马,不怼回去了。
谢茶站在吊脚楼前,望着春夜独自一人走上山。
夜色浓重,山上黑乎乎的,仿佛要将那抹人影逐渐吞噬掉似的。

等人影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谢茶转身一看,外婆走了出来。
外婆看了一眼春夜离去的方向,忽然幽幽叹了口气:“外婆这还是第一次见长大了的苗王呢……”
谢茶笑了,对外婆道:“外婆以后别怕他,他没什么可怕的,跟咱们一样都超级爱吃五色粽!”
外婆被他逗笑了。
是呢,这位苗王今天在餐桌上吃了整整三个五色粽!
足见是真的爱吃了。
“之前是怕的,”外婆捏了捏谢茶的手,“但今天茶茶也在,而且这苗王今天在咱们家一天,别说二楼了,就连旁边的菜园虫子都不敢来了,吉利着哩!”
谢茶抛了抛手中的小布袋,对外婆笑道:“以后也不敢来了!”
回到房间,谢茶把药草包挂起来。
挂之前捏了捏,里面好像放了些药草;又闻了闻,果然有股奇特的、神秘的药草香。
谢茶把它挂在了床边。
他喜欢开着窗睡,但夏季蚊子多,往常嗡嗡嗡地扰人心烦,这一晚窗户仍旧大开着,但一只蚊子都没飞进来过。
谢茶一夜好眠。
次日醒来拨了拨挂着的药草包,神清气爽地出门了。下午,谢茶被外婆拉着去找龙舟队,在牛叔的小卖部汇合。
寨子里的龙舟是苗族独具特色的独木舟,每条龙舟上成员不多,偏偏跟谢茶一个队的就有牛黎那四人组。
牛黎四人组面露微妙的尴尬,挤成一团,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眼神还不断瞟着谢茶。
总之,偷感很重。
谢茶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没搭理。
在牛叔的指点下练了会儿划龙舟,中途休息时,谢茶饿了,见河岸边正好有一个小卖部,就招呼队友一起去吃。
小卖部老板一看,生意来了!连忙搬出几箱牛肉干,猪肉脯,还有各式香肠、面包、饮料。
队友们早就饿得不行了,抢着开吃,牛黎四人组走在最后,眼巴巴望着那箱牛肉干,却磨磨蹭蹭地不敢上前。
谢茶瞥了他们一眼:“你们不吃?”
他一开口,牛黎四人组顿时眼睛一亮,又迟疑道:“我们……也能吃吗?”
谢茶笑了:“我请队友吃,你们是的话就能。”
牛黎四人组听出谢茶的意思了,脸上顿时一喜:“是是是……”
赛龙舟的都是寨子里的年轻人,十二个人,胃口大,还就爱吃肉,很快就风卷残云一样,吃空了好几个箱子。
临走前,小卖部老板拿着计算器算,算完对谢茶道:“一共1038块!”
小卖部老板说完,那帮年轻人顿时停止了聊天,纷纷瞪大眼睛!
小卖部老板指了指那几个空箱子:
“五箱牛肉干,我这牛肉干可是正宗的苗家黄牛肉做的,一箱老贵了!”
谢茶付钱了,鉴于队员对牛肉干情有独钟,谢茶还跟小卖部老板达成合作,要求无限量供应牛肉干。
在钞能力的加持下,牛肉干一箱一箱地搬到河边,队员们一中场休息就跑去狂炫。
河边还有其他几支龙舟队,看到这一幕,眼神里全是羡慕嫉妒恨。
其中一个眼红道:“大家都是一个寨子里的,黎哥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不带上我们啊?”
牛黎笑骂道:“你们没队长吗?叫你们队长也给你们买啊!”
是了,在刚才小卖部里大吃特吃牛肉干时,队员们一致推选谢茶当队长。
晚上吃饭完,谢茶的龙舟队又加训了两小时,训练完就各回各家了。
作为队长,谢茶是最后一个走的,把龙舟系在河边的栏杆上,正要上岸,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山坡上坐着个人。
托着下巴,看着谢茶的方向。
也不知道看多久了。
谢茶:“?”
上岸,走上山坡,走到春夜面前,抬脚踢了踢他,有些意外地调笑道:
“苗王大人今天怎么下山了?”
春夜盘腿坐在草地上,扯了下唇角,声音端的是漫不经心:
“我们神经病出门是这样的,全看心情。”
谢茶:“……”
现在听了这话不仅不生气,还能被逗笑,看来境界提升了不少。
谢茶顺势在春夜旁边坐下,又问他低烧好了没?
春夜嘴角漾起浅浅弧度,又斜瞥他一眼,凉凉道:“几天没见,原来大少爷还记得我在低烧啊?”
这小子还有心情阴阳怪气,应该是好了!
谢茶松了一口气,反唇相讥道:
“那就麻烦苗王大人管好自己,不要随随便便地发作……”
要是划着划着忽然情蛊发作,那就真的是社死了!
谢茶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轻笑,似有似无,很快被风吹散了。
谢茶听得不真切。
他刚划了两小时龙舟,累得很,便直接往后一倒,躺在了草丛里。
夜晚凉风习习,从远处森林里吹来,空气中浮动着一股草木的清新。
忽然感觉到发丝被轻轻触碰了一下,谢茶歪头向上一看,春夜指尖捻着一片树叶,轻轻挑了下眉:
“沾你头发上了。”
他解释得轻描淡写,神色和动作也极其自然,谢茶也没觉得有什么,哦了一声,又重新闭目养神。
晚上躺在草丛里吹风好爽。
值得庆幸的是,这小子估计也看出他很累了,坐在一旁没说话,也没动作,静静的,静到谢茶几乎快要忘记身边还坐了一个人。
谢茶被吹得有些昏昏欲睡。
等他猛地被一阵凉风刮过,昏昏沉沉地睁眼一看,自己好像……
正趴在春夜的背上?
谢茶:“?”
“怎么不叫醒我?”
谢茶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带着朦胧的、将醒未醒的睡意。
春夜没回答有没有叫醒他这个问题,而是停下脚步,要笑不笑地反问:
“那你现在醒了自己走?”
“我没醒啊,我现在困得很。”
谢茶含糊回答,朦朦胧胧想起自己之前也背过他一次,便心安理得了起来。他困得很,继续趴着睡了。
春夜背着他沿着河岸回去。
等到了吊脚楼前,春夜偏头一看,谢茶闭着眼睛正睡得沉。
春夜腾出一只手,从谢茶口袋里摸出了钥匙,顺利打开门进了谢茶房间。
把谢茶放在床上时,有一瞬间挨得很近,近到两人的鼻尖差点碰到了。
春夜蓦地一怔。
他又闻到了那股香气,若有若无,丝丝缕缕地钻进他鼻尖。
接着,他像是被蛊惑了似的,一点点俯下.身,凑近谢茶的脖颈轻轻嗅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那天闻到的那股香气不是洗发水和沐浴露,而是这位大少爷的香水。
洗完澡也喷。
看得出这位大少爷是精致boy了。
春夜常年在森林里采摘药草,也闻过不少药草的香气,但春夜嗅着谢茶身上的那股香水,只觉得格外好闻。
香气像是有某种令人沉迷的功效,他轻轻闭上眼,在谢茶的颈侧嗅着,闻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哼,春夜瞬间清醒了过来!
缓缓睁眼一看,不知何时,他鼻尖蹭进了谢茶的颈窝里,不仅如此,自己还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他稍稍离开,垂眸看了一眼,谢茶似是因方才的轻咬,在睡梦中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声,但眼睛仍旧闭着,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春夜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直起身,望着月光下沉睡的谢茶,想起方才自己魔怔般的行为,春夜眉心微微蹙了一下,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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