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同人)武王孝子,纣王贤孙by儒墨刀刻
儒墨刀刻  发于:2024年0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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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虽然借着法宝爆破的力道,冲出了化血阵,自己也因此受了重伤,五脏六腑没一处完整。
夹杂着碎肉的鲜血落在道旁,淋了血的仙草灵芝瞬间成熟,吐露芬芳气息。
正在药园采药的金霞、彩云两个童儿远远看见真人,立即放下手头上的事,拎着药篮蹦蹦跳跳地跑来。
不待近前,两个童儿就被师尊落魄的形容吓了一大跳。再看清楚太乙真人抱在怀中的哪吒尸身,金霞童子、彩云童子差点惊得哭出来。
两个童子强忍住流泪的冲动,一把扔了摇篮,急忙奔到真人面前,关切地问道:“师尊,你与师兄这是怎么了?”
真人正要吩咐两个童子,忽而喉间发痒,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连着吐了三口血,太乙真人才“舒服”了一些。他将哪吒交给彩云抱去金光洞,又吩咐金霞:“去把五莲池里莲藕取来十支,再把最老的那支金莲折来。”
金霞童子连忙应声,不敢怠慢,忙不迭跑去五莲池摘花折藕。
彩云童子亦是连忙把哪吒抱进洞府。
太乙真人到了此时,才得以缓了口气。真人连忙掏出瓷瓶,揭开了一把倒出全部的仙丹,全部倒入口中咽了下去。
三步并两步走入金光洞,太乙真人找了一张蒲团盘腿坐下。
真人调息了片刻,五脏六腑不再像火燎一般疼痛。
太乙真人睁开双眼,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真人微微皱眉,感觉到自己头顶凝结千年的三花不似过去稳固。
太乙真人没有多想,而是向洞口看去。
奉命前去采摘莲藕、金莲的金霞童子背光走进洞府。
太乙真人连忙起身,领着金霞童子来到一旁的石洞中。就见哪吒的尸身已经被彩云童儿安置到洞中石床上。
太乙真人从金霞童儿手上捧着的紫檀托盘上取来金莲,却是一朵千年不开花的花骨朵儿。
太乙真人抬头向虚浮在空中的哪吒的魂魄看去。
哪吒初次做鬼,三魂六魄迷迷瞪瞪,并不往师父这边看来,而是一味翘首期盼地往洞口看去。
太乙真人叹了口气,暗道哪吒命中注定要犯这一遭死劫。好在,他这个师父一早就备下了后手,此时倒是不着慌。
太乙真人将金莲花苞搁置在哪吒的心口,而后将十支莲藕折出72节来,分别放在哪吒肉身各个关节上。
真人每放一节莲藕,这节莲藕就与哪吒的躯体合二为一。每有一节莲藕融入哪吒的躯体,金莲花苞就打开一瓣花瓣。
等到太乙真人将最后一节莲藕融入哪吒的躯体中,金莲七十二瓣花瓣尽数打开,层层叠叠将哪吒的躯体真个掩藏在花瓣下。
太乙真人看着完全绽放的金莲,脸上泛起一丝冷意,道人暗暗嘲讽:圣人血脉、金莲护体!本道人倒要瞧瞧,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哪些手段能伤到哪吒!
太乙真人双手一拍,朝着哪吒的魂魄大声喝道:“吾徒哪吒,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哪吒魂魄一惊,顿时恢复了清明。随即,哪吒的魂魄回归肉身。层层叠叠的金色莲瓣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化作最纯粹的生命力汇入哪吒的心口,温暖他的四肢百骸。紧紧三息过去,哪吒就睁开了双眼。
太乙真人暗中松了口气。
哪吒一睁开眼,就知道自己托师父的洪福,起死回生了。他刚要起身跪谢师父大恩,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沉重无比,如同压了一座泰山,叫他半点动弹不得。
哪吒想说话,又发现自己连张嘴都办不到。此时,哪吒全身上下就眼睛能眨一眨,眼珠子能够滴溜溜地乱转。
哪吒心中又惊又奇,暗道莫不是起死回生就是这般么?那黄天化倒是小气,从不与我们说这些,叫我现在好没经验。莫不是我们还能拿这种事嘲笑他么?
哪吒转动眼珠,往师父那边瞧去。
太乙真人见他双眼有神,十分高兴。真人走近到哪吒的面前,安抚他道:“你莫怕。我那五莲池里的莲藕都是先天至宝。今日折了十支给你强化肉身,保你日后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你只需在这里静躺十天,便能恢复如常,行动自如。”
哪吒眨眨眼,向师父表明自己已经明白,让太乙真人莫要再担心他。
然后,哪吒闭上眼睛,尝试修行。哪吒发现可行,干脆就这样躺在床上,用修行来打发这十天的光景。
太乙真人见哪吒自行修行起来,老怀安慰,暗道自家徒弟真是越发成熟稳重了。
太乙真人甚至觉得,有朝一日,哪吒赶超玉泉山玉鼎真人的徒弟,成为阐教三代首席大弟子,也是极可能的事。
太乙真人心下满意,只觉得连身上的伤势都不及方才严重了。
西岐,殷郊从南城门离开岐城。出了城,殷郊半路改变主意,转身跑向金光阵的方位。却在半路上,经过师叔赤精子所在的落魂阵。
殷郊扭头望了一眼,立即惊讶地顿住了脚。无他,只因为他无比诧异地看到,师叔与落魂阵阵主姚斌双双停了手,正遥遥站在阵法边沿两端,静静地看着对方。
殷郊正想着这是什么章程,就看到姚斌来到阵法中央的土台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支草人与十盏油灯。
姚斌将草人放在土台上的长案上。他将十盏油灯尽数点燃,又将它们分成两份:三盏摆在草人头顶,七盏搁在草人脚下。
摆布好草人和油灯,姚斌盘腿坐下,念念有词。
殷郊紧紧盯着姚斌,只紧张、担忧地想着这截教道士是在做什么鬼把式要害师叔赤精子。
殷郊很快发觉了姚斌的异常,这道士的躯体竟是慢慢地枯萎、干瘪起来,最后竟似深埋沙漠数十数百年的干尸一般。
而后,殷诵就看到姚斌真的成了一具“尸体”,扑到土台上。
随着姚天君倒地,整个落魂阵抖动了起来。不几时,这座逞凶一时的阵法消弭一空。殷郊的师叔赤精子就这样得到了“自由”。
殷郊一脸懵。成功“破阵”的赤精子同样一脸懵。
师叔师侄两人齐齐往土台上的干尸望去,脸上的疑惑越发浓厚。
这姚斌出了什么毛病,竟然为了“帮助”赤精子逃出生天,害了自己的性命?
赤精子神情警惕地来到土台旁。
赤精子小心地查探一番姚斌的情况,发现他是真的死了。
赤精子再次愣怔。道人不禁低头看向手中紧握的宝剑。
赤精子摇摇头,将宝剑收入鞘中。虽然不明白缘由,但他确实因为姚斌的“自我牺牲”,得以离开落魂阵。他总不好再去补一剑,破坏姚斌的尸体。
赤精子摇摇头,走向师侄殷郊。
殷郊看着师叔往自己这边走来,不由得紧张起来。殷郊没有儿子和弟弟那般“脸皮厚”。他清楚自己违背了师命,如今更算得上背叛师门。
赤精子没有走到师侄近前,而是在距离殷郊三丈处停下。
赤精子往殷郊手中拿着的阴阳镜看了一眼。殷郊立即察觉到,一时之间只觉得这面法宝十分烫手,收起来不是,继续拿在手里也不是。
赤精子只是瞧了阴阳镜两眼,忽然扭头朝岐城的方向望去一眼。
殷郊的脸上忽然烧起来一般滚烫。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瞧见赤精子回望岐城,自己会出现这种反应。
赤精子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赤精子仿佛没看见殷郊手里的阴阳镜,他径直开口询问殷郊:“你与我那孽徒,过得可好?”
殷郊被这个问题问得羞窘脸红。如今他对师门的感情十分矛盾。殷郊既感激师父当年的搭救之恩与这么多年的教养情分,又气愤教主将自己兄弟二人的姓名签在封神榜上,而师父竟一丝半毫都不肯透露给自己。
殷郊忍不住,脱口问向赤精子:“师父与师叔是否知晓,我与王弟姓名就在那封神榜上?”
赤精子闻言,脸色微微发白。虽是在夜里,但是仙人周身有瑞光笼罩,倒是叫他此时的面色变化无所遁形。
殷郊见此,神情不由得黯然。原来他的师父真的知道这些。
赤精子微微点头,承认了下来。道人淡淡开口道:“你兄弟二人若是生了怨恨,也是应当。但是日后莫要再与旁人提及这件事。叫有心人听了,徒生事端,叫你们惹火上身。”
殷郊愣怔,吃惊于自己竟从赤精子口中听到这般关切叮嘱的话。赤精子与他的师父广成子不同。广成子向来和蔼示人,赤精子却有些严厉。这般关心的话语莫说殷郊,就是殷洪都难得听到一二句。
殷郊抿抿唇,答应了赤精子的忠告。
赤精子微微一笑,竟然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安抚的话:“放心,贫道会保守这个秘密。”
殷郊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太子连忙向师叔道谢。
赤精子摆摆手,对殷郊下令道:“我现在去金光阵助你师父破阵。你且回去吧。”
殷郊有心想要跟着去看看师父。但是赤精子已经将话放在这里,他只能点头,转身回了征西大军的大营。
不多时,登上高台的殷郊看到金光阵中一片璀璨华光,随即阵法被破。广成子和赤精子直接化光而去。金光圣母已然身死阵中。
却在金光阵金光大盛,致使四周陷入黑暗时,不远处的落魂阵原址,土台上十盏油灯一起倒落,滚出了土台。与此同时,草人直立而起,仿佛有生命一般,迈开两条小短腿跑到姚斌干瘪的尸体旁。
就见这只草人从自己“身体”里扒拉出一把小金剑。草人拿着小金剑宛如巫医一般围着姚斌跳起大神。
草人跳了八圈,小金剑变成了一把炙红的烧火棍。草人被这根烧火棍点燃,眨眼烧成灰烬。
土台上姚斌的尸体却变得不再干瘪,枯萎的肌肤变得饱满晶莹,宛如活人。
姚斌起死回生,蓦然睁开双眼,从土台上跳起。而后,他竟是一把抓在自己脸上,生生地抓下一层面皮。
姚斌抓了一层面皮,下面竟然还有一张脸,且与他“原本”的面容完全不同。
姚斌丝毫没有出手帮助同门道友的意思,转身化作一道青光,直接跑走了。
第二天一早,在渭水边昏睡一宿的姜子牙,刚刚醒来立即赶回了岐城,去见了武王最后一面。
侍奉在灵堂的姬旦瞧见姜子牙脸色灰白,一头老发更见雪白。姬旦心惊不已,很是担忧这位老者受不住打击,妄送了性命。
姬旦将当今西岐的形势看得分外清楚,先前口口声声援助西岐伐商的阐教仙人,只怕不会再出现在西岐君臣面前。
姬旦原本以为,姜子牙昨日不见踪影,是跟着燃灯道人、道德真君一起跑了。
此时,看到姜子牙突然出现在灵堂上,却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与寻常老者没有不同,姬旦心中感触颇深。
姬旦连忙走到姜子牙身边,扶了老丞相一把。
姜子牙脸色枯槁,扭头看向姬旦。他抬手冲姬旦摆了摆:“老臣无碍……老臣……愧对文王与武王。”
姜子牙右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脸上俱是羞愧之色。老道士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不论是文王还是武王都不情愿反叛大商。是他这个文王股肱、武王义父千方百计,哄骗着他们上了阐教这座贼船。
姜子牙右手握拳,在心口上狠狠地锤了几下。
姬旦沉默地看着姜子牙发泄。等到姜子牙发泄够了,瘫坐在地上,好似枯木一根一动不动,姬旦才矮身蹲坐在丞相身侧。
姬旦抬手,向四周的侍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待侍从们离开后,姬旦望着明显是和西岐一起被阐教“抛弃”的姜子牙。他缓缓开口说道:“二哥生前告知我,殷商王孙姬诵其实是他的亲子。”
姜子牙枯朽的身躯猛然一震。他微微抬头,一夜醒来变得浑浊的双眼中透出一抹惊疑的亮光:“王孙竟是武王……”
随即,姜子牙木然的神色中露出一丝了然:“老臣就知道,你们的祖父不会骗我。”
姬旦一把抓住姜子牙的手,将侄儿的亲生母亲的姓名道了出来。
姜子牙行将就木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他吃惊不已地望着姬旦,仿佛在无声质问,对方说的是不是胡话。
“此事是二哥亲自与我说。你我皆知二哥的心性,他绝对不会拿这种事与我玩笑。”姬旦掏出那枚凤凰玉佩,“我已做好计划,前往朝歌做人质。借着这个机会,护在二哥的血脉身边。”
姜子牙想起那个有实无名的学生,想起那小子古怪机灵的心性。他陡然反手抓住四公子的手,问道:“你切莫想要靠着他,达成反商兴周的目的。那孩子心性坚毅,不是旁人说得通的。”
“你如今是姬家的顶梁柱,你万万不能再出事了。否则,老臣哪日下去,真的无颜见你父兄了!”
姬旦急忙安抚激动起来的长者:“相爷莫要如此。二哥生前已经立下遗嘱,让大哥继承王位。西岐已准备投降了。”
“旦只希望,有我入朝歌做人质,能换来武成王一家活命。”姬旦殷切地说道。
“那怕是不能。”姜子牙断然否定道。
不等姬旦说话,姜子牙话锋一转,说道:“不过黄飞虎最小的儿子是王孙的贴身护卫。他们两人是打小的情谊。以我对你那侄子的了解,他自会去搭救武成王一家。”
姬旦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还望老丞相看在文王、武王的面上,继续留在西岐,辅佐我大哥。你知道他的性情,难免柔弱些。我若离开,需相爷给他撑腰掌眼。”
姜子牙昨日经历了那许多,此时已是十分的意兴阑珊。他来的路上就做好了辞官的决定。但是,他心中确实愧对文王和武王。姬旦用文王和武王拿捏姜子牙,姜子牙只能答应下来。
武王在王府白虎殿停棺三日,而后入葬姬氏祖坟。
这三日,征西大营一直静悄悄的,不曾攻伐西岐。显然是闻太师特意留出时间,叫西岐好生安葬武王姬发。
武王下葬后,送葬的队伍刚走,殷商太子便忙不溜地跑进姬家祖坟,扒坟撬棺材盖儿,好一阵才将姬发弄出坟墓。
殷郊为姬发解穴。姬发缓缓睁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
姬发往殷郊这边看过来:“殿下现在带发前往闻太师的大营吗?”
殷郊瞧着姬发的脸,摇摇头:“不好。你得把脸遮住。”
殷郊可不想让别人看到武王给自己做侍卫,他低头从储物袋里取出当年在西岐购买的那个恶鬼面具。
他将面具递给姬发,想让对方戴上遮住面目。但是,就在姬发伸手来接的时候,殷郊又一缩手,舍不得地将面具收回。
这张面具上面的涂料,可是他和儿子合作画上去的。殷郊可舍不得把他送给别人,就是儿子的生父一样不行!
姬发一脸疑惑地看着太子。
殷郊没有解释。他将面具收回储物袋中,直接对姬发说道:“你自己去准备个合心意的面具戴着,然后前往大营找我。”
说罢,殷郊不等姬发反应,直接一个口诀,施展法术回去了征西大军的大营。把姬发一个人留在了祖坟地里“自力更生”。
哪吒在石床上修炼了十天,肉身完全融合了先天灵藕。
融合刚刚完成,哪吒立刻脱离了修炼,跳下石床。
哪吒感受了一下肉身的变化,颇觉带劲。
当即,哪吒跑出洞府,生龙活虎地耍了一套枪法。火尖枪在他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宛若蛟龙。
两个童子瞧见哪吒醒来,而且实力更胜从前,不约而同跑到哪吒身边,欢喜地向他道贺。
哪吒没有贪玩。他适应了一番肉身的变化后,当即折返,回到金光洞中,向师父道谢。
太乙真人经过十绝阵一役,损耗巨大,连顶上三花都出了问题。这十天里,真人日日打坐修复自身,半点不敢马虎。
哪吒走进洞府,来到师父面前。太乙真人张开眼睛,没有从蒲团上离开。
哪吒上前,单膝跪下,向师父磕谢救命之恩。
太乙真人受了徒弟一跪,连忙唤他起来说话。
哪吒起身,想了想,还是向太乙真人询问起了十绝阵中,武王身死的缘故:“徒儿不明白,武王命贵可当天子,如何会死在红沙阵中?何况,燃灯师伯还给了他三道符印。”
太乙真人沉默片刻。道人思忖,如今局面已与掌教天尊所摆布的相去甚远。而今武王已死,封神榜已是废了。那封神大劫中十二道杀劫终究要应在我等师兄弟头上。
罢了,天意难违!
太乙真人面色不乐,竟是生了摆烂的心思。
道人干脆将封神榜一事与弟子说了个明白:“而今看来,人族气运根本不在武王身上。你师祖、太师祖都被有心人蒙蔽了。”
“有这等强者插手人间事,莫说你师父我,便是掌教天尊、鸿钧老祖都不能如何了。”
哪吒没有想到,“武王伐纣”这一桩瞧着是为天下人谋划,堪称经天纬地的大事,背后竟然藏了这样多的小心思与勾心斗角。
哪吒咋舌,不禁说道:“如此说来,武王是被我阐教牵累。师父可有法子救他一救么?”
太乙真人有些意外地看向弟子。道人微微点头:“也好。若是能救他一命,说不得叫你师父渡杀劫的时候,轻松一些。”
真人思索半晌,说道:“我这里的宝贝都用在了你身上。只剩下五莲池里的几朵莲花几片莲叶。武王若是个炼气士,我倒是能用这些给他重塑肉身。可惜……不过你师叔赤精子有个宝物,名为阴阳镜,是阐教至宝,一面照人死,一面照人生。”
“只不知道他有没有送他那个徒弟。你可以去试试。”

第095章 这不是一个男孩子面对另一个男孩子的常规反应
哪吒走出金光洞。他正要下山去,路过药园时被金霞童子叫住。
金霞将一把黄莲放入药篮,急急忙忙地来到哪吒面前。
金霞拎着药篮,告诉哪吒道:“前几日我遇见山下上来的食铁兽。它与我说,殷诵已经在咱们山峰脚下住了好几日。师兄还是把他领上山的好。”
哪吒应了一声“晓得了”。哪吒吩咐童子道:“我要下山一趟,很快回来。你们两个好生照顾师父。”
金霞童子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想的是自家这位师兄莫不是在石床上睡糊涂了?老道士修为深厚,哪里轮得到他们这样的虾米去照料?
哪吒不知金霞童子肚子里的想法,转身唤出风火轮,立即下了山。
此时山上晴光万里,山腰之下却下起了绵绵的细雨。初夏的暑气散去大半。
哪吒来到山脚,没有立即看到殷诵。他绕着山体转了大半圈,才发现了殷诵的身影。
就见一小片空地上搭着一顶帐篷。殷诵人在帐篷外,支着一把雨伞,正蹲在一株杏花树下,一动不动好似一颗蘑菇。
哪吒见到帐篷,见到雨伞,不禁松了口气,知道殷诵这几天里有好好照顾自己。
哪吒自然清楚,殷诵追来乾元山是为了什么。说不感动必然是假话。哪吒收起风火轮,向殷诵走去。
一路走过去,哪吒故意与野草灌叶摩擦发出声响。
“蘑菇”听到响声,动了动,而后迅速长成一棵高高大大的“蘑菇”。
殷诵警惕地转身。“可惜”晚了。哪吒此时已经走到他跟前。殷诵眼前一花,哪吒微微低头,钻进了伞下,和他挤作一团。
殷诵看着充满生气的哪吒钻到自己眼前。殷诵原本晦暗的双眼绽放出喜悦的光芒。方才还在忧愁、黯淡的脸庞转眼亮堂了起来。
殷诵高兴坏了,以至于都有些发愣。哪吒伸出右手,直接将雨伞接了过来。
哪吒将雨伞微微举高,伞下的光线明亮了一些。他低头,十分难得地看到殷诵这般空闲,手上竟然没有捧着书。
“怎么没在看书?”哪吒惊奇地问道。
殷诵抿了抿唇,垂眼说道:“我脑子里都在想师叔能不能救回你,每天都在担心、害怕,这双眼睛根本看不了书。”
哪吒听着殷诵坦诚的话,心底忽然酸胀起来,又似抹了蜂蜜糖酥,泛着丝丝缕缕的甜。
哪吒忍不住偏过头,避开殷诵的视线,唇角完全无法克制地向上扬起。
殷诵忽然张开双臂,搂住哪吒的腰肢,情绪失控地将人紧紧抱住。
哪吒被殷诵抱住的刹那,整个人都变得僵硬。哪吒甚至产生了错觉,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莲藕做的人偶。
殷诵的额头抵在哪吒的肩膀上,喜极而泣:“哥哥,你被救回来真是太好了。”
哪吒听着从自己肩头传来的低声啜泣,僵硬的躯体忽然恢复了柔软灵活。哪吒左手抬起,落在殷诵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揉着青年细软的头发。
“表哥这么厉害,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呢?”哪吒故意逗笑道。
殷诵十分给面子地在哪吒怀里发出一声闷闷的笑。
两个年轻人忽然都沉默下来。哪吒左手指尖在殷诵的发间轻轻摩挲,眼睛顺着伞沿静静地眺望远处深绿的山腰;殷诵的额头一动不动地倚靠着哪吒,鼻尖发出微不可闻的舒适鼻音。
渐渐地,哪吒如玉一样白净的面容爬上一层红艳的霞光。殷诵则是感觉到两耳后滚烫得叫人心慌。
殷诵为了将注意力从耳后的烫意转移,他用额头在哪吒的肩膀上极轻地蹭了两下。
哪吒刚刚松弛下来的身体,立即又有了僵硬的趋势。
殷诵出声打破静谧而古怪的气氛。他对哪吒说道:“我用轩辕神弓射了燃灯那老秃一箭。我原来是想替你报仇的,但是那厮命实在硬,当胸一箭都没能射死他。”
殷诵说着说着,咬牙切齿起来。他现在就十分的后悔:“我应该让父亲去射这一箭的!”父亲与他不同,在九仙山上修行了十几年。
殷诵猜想,由父亲射那一箭,威力一定胜过自己。
“诵儿胆量还是这么大。”哪吒轻轻笑出声,在殷诵的头顶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若不是他在师父那里得知了阐教一力推动武王伐纣的背后因由,他还真要被殷诵的举动吓一跳,不能理解殷诵怎会将自己的死算在燃灯道人头上。
哪吒心中感叹,殷诵比自己这个“山中人”更能看清昆仑的布局。
殷诵松开手臂,向后退开半步,没让自己跑到雨里。他眼眸闪烁,大脑中的思维在哪吒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封神榜真相上打了两转。最后,他没有打开这个败兴的话题,而是将这件事压在了脑后。
殷诵仰头向上,对上哪吒的眉眼。这是一双他自幼熟悉到大的眼睛。
殷诵轻锁眉头,忽然意识到他和哪吒之间出现了一个十分紧要的问题。
殷诵毫不留情地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哪吒:“师叔是不是揠苗助长,把哥哥的个头弄高了?”他记得十分清楚,此前他的个头已经超过哪吒的,眉梢,眼看着就能赶上哪吒了。可是哪吒仅仅被太乙真人带走了十天,就长高了这么多。
现在他的额头只能勉强贴在哪吒的下巴上了!
哪吒露齿一笑,向殷诵解释道:“师父用先天灵藕重铸了我的骨骼。因而我比之前略长高了一些。”
殷诵嘴唇动了动,不满地小声嘀咕:“这不是作弊么?”这可太不公平了!
哪吒将殷诵的小声埋怨听在耳里。他伸手宠溺地在这个一直巴望着在身高上超过自己的小表弟的头上揉了一把。
哪吒正了正色,对殷诵到正经事上:“我记得,殷洪下山时,师叔赐了他一柄阴阳宝镜。”
殷诵闻言一怔,随即懊恼不已。殷诵忍不住暗暗骂起了自己,怎么就把叔叔的法宝给忘了!否则,何劳太乙真人将哪吒带来乾元山救治?
“我真是笨!”殷诵越想越是生自己的气。最后忍不住,殷诵直接骂了自己一句。
十天前,哪吒突然被害,他阵脚大乱,一时没有想起来阴阳镜的功效,姑且情有可原。
但是,他在乾元山山脚下蹲了整整整十天,竟然一点没有想起叔叔和阴阳镜,这是何其的蠢笨!
殷诵忍不住设想,若是太乙真人没能挽救哪吒的性命,自己这边又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那么明明可以好好活着的哪吒,就被自己生生“害”死了。
想到这种可能,殷诵后怕得身体颤抖起来。
哪吒瞧见殷诵脸上忽然褪下血色,连忙伸手拍了拍殷诵的肩膀。
殷诵从黑沉沉的自责中回神。他非常用力地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告诉自己哪吒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这不是白日做梦。
同时,殷诵在心底无比郑重地告诫自己,日后不论遇上怎样的场面都不能失去理智。有一不可有二,他绝不能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将那样可怕的设想变成现实。
殷诵向哪吒道歉:“十天前,我就应该想到的。”
哪吒立即明白过来,刚刚殷诵脸色发白为的是什么。哪吒不自觉软了语调,好生安慰起殷诵,要他不必放在心上。
哪吒不希望殷诵继续内疚,连忙继续刚刚的话题道:“我想借阴阳镜复活武王,只怕殷洪如今未必肯借我。”
哪吒果然被哪吒的话引走了注意力。殷诵听出哪吒想要自己帮忙的意思,但是他微微皱着眉头思考后,摇了摇头。
殷诵向哪吒解释:“阴阳镜虽然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是红色那一面镜子只对完整新鲜的尸体有效。如今武王已经过世十天,怕是早就被埋入祖坟……”殷诵张开双臂,表现出“膨胀”的意思。
哪吒当即明白殷诵的意思。他不禁叹气,为武王感叹命运的不公与残忍。
哪吒略作思索,便下了决心道:“我准备回去西岐,帮衬他们一阵。等到西岐局势安稳后,再回来乾元山潜心修炼。”
哪吒琢磨着,若是没有阐教利用师叔姜子牙,在背后推波助澜,武王未必早早地就这么死了,西岐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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