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哥儿摸了摸他们的脑瓜子,温柔的说道:“你们答应过阿爹什么事?”
“不许打扰大人们做事。”圆哥儿和满哥儿相互看了一眼,这才说出答案。
“对,不可以打扰大人们做事。”程哥儿狭长的猫眼中是一片赞许:“现如今你们阿父在做事,所以我们不可以打扰,现在肚肚饿了,跟着阿爹回去吃饭饭吧。”
看着阿爹伸过来的双手,两个小家伙又看了一眼忙碌的阿父,最后握住阿爹的手,跟着程哥儿回去了。
除夕这场布施一直只持续到下午的酉时,董县丞才代表许知府说道:“这场布施持续四日,一直到大年初三,明日继续!”
许泽平与八名捕快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宅邸时,迎面而来的是食物的清香,忙碌了一日,他们才想起今日都只葫芦吞枣的啃了两口包子。
小虎殷勤的迎了上来:“少爷,各位官爷,团圆宴摆好了。”
粮食有限,所以团圆宴也很简易,看似是六大碗,实际上就是三个菜重复摆盘。
一道酸菜鱼、一道白切鸡以及一道时蔬。
菜量有限,又是几个大老爷们,许泽平抬手说道:“辛苦诸位了,今日团圆节,幼子千里迢迢而来,本官就失陪了。”
“大人,团圆节安康。”
寒暄完以后,许泽平从正厅离开,小虎笑着为八位捕快上酒。
八位捕快招呼小虎一道用膳,小虎笑着婉拒了。
许泽平到达主卧时,程哥儿正好给两个小家伙洗完澡,他和春月将两个小家伙从耳房中抱出来。
看着许泽平一身风尘,眉眼弯弯:“吃了吗?”
许泽平摇了摇头,“还没有。”
“正好,我们也还没有。”
说罢,程哥儿就让春月去喊冬天上菜。
“阿父,除夕安康!”
“阿父,除夕快乐!”
两个小家伙穿好靴子,趁着菜还没有上来,他们乖乖的给许泽平作了一个揖。
“好好好,除夕快乐安康。”
看着乖乖巧巧的两个儿子,许泽平乐开了花,本来是想准备红封的,但因为今年繁忙,把红封给忘记了。
他蹲下身子,平视两个小家伙:“你们的心意,阿父收到了,阿父祝愿你们平安长大,健康又长寿。”
“谢谢阿父!”
一家四口的团圆宴也是很简单的,一道清蒸全鱼、一道白斩鸡以及一道时蔬。
“阿父,满哥儿要吃鱼。”
“阿爹,圆哥儿要吃鸡腿。”
满哥儿从小就爱吃鱼,圆哥儿则是爱吃肉。
程哥儿将鸡腿夹到圆哥儿的小碗中,温柔的说道:“要让阿爹,给你把鸡腿剪碎吗?”
“不要,圆哥儿是大孩子了!”圆哥儿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眸,骄傲的昂起小脸,他捏着鸡腿,嗷呜一口。
然后乐弯了眼眸,“好吃。”
许泽平夹了一筷子鱼肉,耐心的剔了鱼刺,然后放到满哥儿的小碗中。
满哥儿甜甜的一笑:“谢谢阿父!”
简单的宴席,却让一家四口吃的十分开心满足。
用过晚膳以后,许泽平先去洗澡洗头,程哥儿等到他洗完,自己才去洗的。
他洗完澡从耳房出来,只见许泽平给两个小家伙讲话本——
....
第五天,狼真的来了。
放养娃在大声喊狼来了,村民们都不在相信他了。
最后,村民们的羊被狼群吃掉了。
"阿父,放养娃坏坏,他撒谎。"
“对,都怪他撒谎骗人,羊羊才被狼群吃掉的。”
两个小家伙一人占据一半胸膛,他们乖乖窝在阿父的怀里,听阿父将话本。
只有在最后发表自己的言论时,两个小家伙才挣扎的起身。
许泽平看着两个小家伙相似的叽叽喳喳的发言,赞许的说道:“所以,我们不许干嘛?”
“不许撒谎。”
“对!”
许泽平支持两个小家伙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所以相对于程哥儿来说,他比较宠溺两个孩子,这也是为何两个小家伙黏他的原因。
许泽平将两个小家伙楼到怀里,“好了,你们该睡觉了。”
“阿父,你在讲一个话本我们就睡觉。”
“咳咳。”
就在两个小家伙讨价还价的时候,程哥儿清了清嗓子。
两个小家伙立马乖乖躺在了许泽平的怀里,闭上眼睛,不到片刻,一前一后两人就一前一后进入了梦乡。
许泽平将两个小家伙放好,轻手轻脚的披上外衣,从床上下来,走到程哥儿的身后:“祥儿,我来给你绞头发吧。”
程哥儿没有拒绝,将棉布递到了许泽平手里,仍由他为自己绞干长发。
静谧的时光,夫夫二人谁也没有说话,都在享受他们的独处时光。
等到擦干头发以后,许泽平将人拥在怀里,温柔的抚着他的背脊:“程哥儿,过了初三,你就带着圆哥儿、满哥儿他们回长南府吧。”
程哥儿沉默了片刻:“好。”
许泽平欲将第一次鸿门宴的时间定在初五,他希望年初大获全胜,给百姓给予新生的希望!
大年初一到初三,连续三日布施,让许泽平与百姓之间建立了一定的信任。
借着这个信任,他告诉了百姓他与洪指挥使驱除倭寇的信念。
初四清晨,程哥儿带领圆哥儿、满哥儿坐着马车向府城出发。
在与家人告别以后,许泽平向城外军营走去。
而岭南百姓听从许泽平的安排挖黏土的挖黏土、去砍树的砍树、挖地窖的挖地窖...
胆子大的队伍,会故意去南海边上挖黏土,为的就是吸引倭寇的注意,告诉倭寇,他们大景又要重修城墙了!
倭寇驻守在百越岛上的兵力不足两万人,具体是多少,洪延沉还没有摸清楚。
但是他知道,倭寇每次来捣乱派遣的兵力最多一万人!
最喜欢玩的套路是偷袭,趁着夜色偷袭。
许泽平到达军营以后,洪延沉先是给他展示了他们挖的地道。
以帐篷为掩护,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在帐篷下挖出一条长长的地道,到时候在撤离之前,一千精兵带足七日的粮食潜伏到地道里面。
展示了地道以后,他就跟许泽平说起了往日倭寇的常用的手段...
第311章 广南行15(捉虫)
倭寇在百越岛停留的战船约莫二十艘,每艘战船核载人数是两千上下。
每次战前,他们都会派遣十五艘战船。
十五艘战船以5+4+3倒三角型进攻,前五艘战船主防御、中间四艘主攻、后三艘是替补,即可防又可攻。
“倭寇还有最狡猾的一点是,他们偷袭之时不喜欢上岸,就用他们的床弩骚扰射杀我们的战士。”说道这里,洪延沉气愤的拍在了桌子上。
用床弩射杀?
许泽平眉心一皱:“他们的床弩是几连发的?射程多远?”
“他们床弩射程1里、乃是七连发、一次发射是五支箭!”
射程1里,正好是五百米。
许泽平忍不住摩擦着自己的指腹,他们二十二船的床弩是八连发、射程四百五十米,看来在这一块还需要改进。
当然话题回到正题上,因为收取海税的缘故,南海码头与城门的距离并不远,也就四百米的距离,所以刚好在倭寇床弩的射程范围内!
“延沉兄,目前我们军营中用的床弩射程是多远?”
“应该是0.8里。”
射程这一块,是他们在海上战船的短板。
“那挖的地道距离码头呢?”
"0.6里。"
许泽平眉梢一扬,自信的说道:“既然他们不下船,我们就逼他们下船!”
洪延沉惊喜的说道:“远之,你有什么好法子?!”
“延沉兄,我们在前六批弩箭上涂满油、后二批弓箭我们发射火把!”
油遇火迅猛燃烧,且它们又是漂浮在水面之上的,所以即使没有射中战船,他们也别想好过!
洪延沉有些不解:“在海上,射发火把有用吗?”
“延沉兄,你炒过菜吗?”
洪延沉愣了一下,反应极大的反驳:“君子远庖丁,我怎么可能进厨房!”
许泽平晒笑:“你若是经手过厨房就知道,油遇火会迅猛燃烧,而油又是漂浮在水面之上的。”
洪延沉像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他猛然眼前一亮:“远之,你果然是个鬼才!!”
战策一出,他们全城搜寻油。
当晚他们就将所有弓箭浸泡了油,然后一千精兵趁着黑夜带着食物躲藏到地道中去。
初五,许泽平与洪延沉在码头上表演了一出争吵,二人甚至是当众打了一架。
做戏做全套,不管倭寇是否将他们这些细节看到了,也要给西河水军撤离一个由头!!
大吵一架之后,洪延沉带着水军开着战船愤然离去。
百越岛慕容征拿着千里镜看着西河水军乘船撤离,兴奋的说道:“来人,备船,我们准备攻打大景!”
一个文人打扮的书生,小心提醒的说道:“大皇子,小心有诈啊!”
慕容征怒目圆睁,一把推开书生:“到底你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别以为你有慕容玉那个贱种撑腰,就能够插手本皇子的事情了!”
正月初六,在西河水军离开后,许泽平开始指挥岭南百姓修建城墙,先是明晃晃的将十米长、五米高的木板搭建在断墙之上,然后派遣数百百姓开始噗嗤噗嗤的从南海挑着黏土上岸...
远远看上去就是重修城墙的架势。
慕容征用千里镜观察着了一天南海码头,眯起眼眸咬牙切齿:“他们就是在修建城墙,好不容易将岭南的城墙砸倒了,又怎么可以让他们修建城墙?!”
“众将士听令,进攻大景!”
这一次,慕容征身边的书生没有再反对。
是啊,他们好不容易砸倒的城墙,又怎么能够让大景修建起来?!
正月初七未时,许泽平混在人群中,远远的能够看到倭寇的十五艘战船迅猛朝着南海码头驶来。
约莫在2里的距离之时,他慌张的大喊:“倭寇来了,快跑,倭寇来了!”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所有老百姓都跟着他混乱的往城中跑去!
慕容征站在战船上看着这些仓皇逃窜的百姓,哈哈哈大笑:“进攻啊!!杀死这些杂、种。”
十五艘战船以100海里的速度行驶,约莫半个时辰,十五艘战船就停留在了码头上,开始朝着城墙扫射弩箭。
洪延沉躲在断墙下,将这一切目睹在眼里,按耐着自己的情绪。
慕容征哈哈大笑:“跑了,都跑了,兄弟们给我上,在岭南抢到的一切都是你们的!”
随着他一句话毕,小倭寇们像下饺子一样开始下船。
这时,洪延沉知道时机到了。
他怒吼一声:“放!”
一千精兵从地道中拿着弩箭钻了出来,迅猛的连射六发箭矢!
漫天的箭矢,令慕容征一慌,随后他说道:“中计了,上船放箭!”
只可惜,他终究慢了一步。
又三千精兵从断裂的各处城墙中跳出来,与地道中的精兵一起发射点燃的火把。
火把碰到插在战船上涂抹油的箭矢,大火顷刻燃起!
战船上的倭寇已经自乱阵脚 ,一个个跟下饺子一般往水里跳。
——冲!
洪延沉的一声令下,将士们分批冲刺。
第一批是拿着盾牌、手持长矛的前进的步兵。
第二批是手持弓弩的精兵。
这一场战争快速而又凶猛,不过两个时辰,西河水军歼灭八千倭寇。
徒留慕容征驾着最后一艘战船仓皇逃窜,而他们西河水军不伤一兵一卒。
看着慕容征愤恨逃离,许泽平还让百姓们将竖起的两块木板给拆除了。
用千里镜观看情况的慕容征气得吐血!
大火虽说将倭寇的战船烧毁了个干净,但这些铁器却保留了下来。
——哈哈哈,我们胜利了!!
在战事结束以后,躲起来的百姓一股脑冲了出来,开始欢呼雀跃。
这一场战争,少说也能够让倭寇们老实个一年。
琉璃群岛巴掌大的地方,他们的人口可是极为的有限。
八千士兵,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不少的人口。
这一年时间,足以让他们岭南好好发展发展了。
“烧了吧!”看着死去的倭寇士兵,洪延沉眼神一凝:“骨灰扬海!”
“是!”
在处理好倭寇死尸以后,染红的海水已经恢复清澈。
洪延沉让派遣士兵们,开始打捞沉下去的铁器。
他自己则是带人重新布置驻扎的营地,这一切弄好以后,开始书写折子,快马加鞭将这一场战事呈现给盛安帝,折子中着重赞扬了许知府的功劳。
许泽平回到县衙,让董县丞派人去各地宣扬今日战争的胜利...
——并且让董县丞去宣传岭南粮食短缺,知府大人在收高价粮食,一斤大米可售卖1两银子。
想要盘活岭南的经济,必须要先将这些粮商吸引过来。
许泽平的这一招,自然也是跟着阿兄学来的,据说当年大伯在地方就任时,天降干旱,粮食短缺,阿兄就是这么给他支招的。
以高价粮吸引全国各地粮商,当应大于求之时,自然会争相抛售自己手里的粮食。
程哥儿离开之时,许泽平就嘱咐他回到长南府先买卖二十万粮食,让朱主簿带人运送来岭南。
许泽平收集粮食自然不是为了倒卖粮食,而是作为岭南的粮食底蕴。
只有他们自己手里有一定的粮食支撑,才能够不急,这样前来挣高价粮的粮商才没有法子占到他们的便宜。
这场战事大胜,岭南县的局面差不多稳固。
正月初九,洪延沉留下三千精兵,让李戍驻扎在岭南县,他带领兵马上了南洲。
正月二十五日,圣人派遣的烧制琉璃的匠人团队抵达岭南县。
此时许泽平正蹲在水泥厂里,带人噗嗤噗嗤的选矿石、然后磨碎矿石..
正月十六,开采铁矿的通过的折子到了许泽平的手里。
正月十七,许泽平就迫不及待的安排人手前往铁矿山挖取铁矿石...
最终部分铁矿石,在正月二十三日到达许泽平的手里。
战事结束以后,不少百姓都争相到水泥厂找事情做。
许泽平没有拒绝,当即招募了一千壮年劳动力。
将近两千工人全力开工,男工、女工住的宿舍院子在正月十五就搭建好了。
然后就是煅烧的窑炉以及过滤池,齐心合力,也在正月二十四日完工。
这段时间,各路商贩也开始陆陆续续返回岭南...
所以在竣工以后,许泽平安排工人们陆续离开水泥厂,并且告诉他们水泥厂一旦盈利,他们可有些报名。
“知府大人,圣人派遣制琉璃的匠人们已经到县衙了。”董县丞看着许知府正拿着锤子同工人们在敲打矿石,也顾不得灰尘冲进到了许泽平的身边。
许泽平这些时日一直想着水泥呢,就连倭寇的那一堆船弩都还没有来得及研究呢。
现如今听闻匠人们都来了,也值得将这些工作交给监工的主簿,自己跟着董县丞会县衙...
于此同时,洪延沉的奏折以及皇太子调查出来的文书,都呈现在了盛安帝的龙案上。
盛安帝看完皇太子查出来的事情,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就将幼弟的小哥儿接回燕京!
但是他看到洪延沉奏折上所叙述的大获全胜,他的心思又起起伏伏。
自打太祖开国以来,郡马就没有参政议事的权利。
他们都是享皇家俸禄、授予荣职。
按亲王郡君等级来说,郡马应该是授予从二品中奉大大散官阶一职。
只是许泽平这小子确实是个人才,若是就这么卸了他的职务,他还是真心不忍心埋没他的才能。
思绪在盛安帝的脑海中绞弄,让他下不了决定,他抬了抬眼皮子,睨了太子一眼:“太子爷,你可调查清楚了?”
龙熙和立马说道:“父皇,关于堂弟之事,我特意派遣锦衣卫到清水镇打探...”
锦衣卫将程哥儿怎么被许泽平救出来,又怎么被许家收留的事情摸得清清楚楚。
“对了,父皇,这是锦衣卫画出来的人像。”
龙熙和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画像,呈现了上去。
盛安帝一打开画像,就激动的站了起来。
是小郡君没错了!
他的样子和他娘长的可真像。
盛安帝还记得逍遥王婚后第二日,带弟媳来拜访阿爹时的情形。
那日正值太子妃被诊出怀了老二,他与太子妃前来报喜。
正好撞见逍遥王两口子...
可是磨了父皇将近三个月,父皇才下旨给他们赐婚。
他还记得初见他们两口子的场景,一向以冷面王爷著称的皓明,嘴巴都要上扬到天上去了。
就连同阿爹问好的声音都上扬了三分。
而逍遥王妃当时也是迅速的甩开了皓明的手,臊红着一张脸行礼,那双狭长的猫眼中透露出无比的慌张。
“父皇,要不要现在派人将堂弟接回来?”
盛安帝朝着龙熙和招了招手,“太子爷,你过来。”
龙熙和知道父皇有事情交代,他立马大步跨过去。
盛安帝撑着他的手坐回到了太师椅上,略带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龙熙和:“太子爷,若是你圣人,你会封你堂弟郎君什么官职?”
“儿臣惶恐。”龙熙和心里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彻底稳固,但是面上还是吓得马上准备跪下。
盛安帝将他拉起来,“大胆的说,咱们父子之间,无需害怕。”
“父皇,堂弟的郎君着实是人才,从清理隐田、海盐、再到治理岭北、就连战船上的床弩都有他的身影,现如今的岭南驱除倭寇第一战..”龙熙和将这些年来许泽平的功绩娓娓道来,“祖制授予驸马、郡马这些仪宾散官职位是为了保证我们龙氏江山的稳固,但如今我们龙氏江山已经稳固,堂弟的郎君又是大才之人,我们给他一个恩典又如何?”
况且王叔已逝,堂弟身后也无撑腰之人,也不怕宗族勾结。
盛安帝拍了拍他的手背,满意的颔首:“继续说。”
“按照儿臣的想法,会授予郡马广南巡抚兼中奉大大散官阶。”
巡抚乃是从二品大员,可以说是大景实权的顶峰文官了。
听闻延沉所说,许泽平已经在研制千里镜与水泥,两者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若是将它们造了出来,给他一个巡抚之位又何妨?
“好!”盛安帝道:“明日你去接你堂弟归京,至于郡马爷,等到他将水泥与千里镜造好了以后,让他进京述职。”
“是!”
许泽平不知道认亲这阵风已经刮到他的头上,此时他正与制琉璃的匠人师傅商议做千里镜的事宜...
经过一个时辰的讨论,双方都明白了彼此的需求。
许泽平就让董县丞带几位匠人下去休息,明日开始扶持匠人师傅修建烧琉璃的窑炉。
这些时日他也是连轴转,现如今空下来也觉得有些困乏。
但是现在也不是休息的时候,他回到县衙后宅,泡了一个热水澡,整个人爽利了开始回书房处理信件。
书房中的这一摞信念,都是前两日从长南府寄来的。
基本上都是程哥儿派人送来的,因为他现如今在岭南县,还有好些亲友不知这么回事。
顺手拿起第一封信件,是阿岩寄来的。
高岩开头就告诉了许泽平,关于岭北前任黄县令贪污税收的下场——黄县令抄了家斩了头、另外跟他同流合污的镇长,剥了身上的功名、三代不许参加科举。
随后他又说了希望学院的近况,告诉他孩子们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最后在信件的落尾,高岩说道岭北百姓都念着他的好。
许泽平看着这厚厚的信纸,由衷的发出欣慰的笑容,然后开始提笔回信。
第二封书信是老师的回信,信上一如既往的简单明了——一切都好,勿念。
看着愈发敷衍的回信,许泽平无奈的摇头,却仍是认认真真的嘱咐他好保重身体、不许贪杯,最后又告诉他了自己的近况,最后说道等千里镜研制出来了,一定送一个给他玩玩。
第三封信是程哥儿自己写的,他在信中说道,送进流芳小院的小乞儿苏铭已经跟百合接洽上了,苏铭已经说服百合跟他们合作。
现如今苏铭是百合的跑腿小杂役,百合也开始跟鸨妈妈攀拉关系,时不时的就会跟鸨妈妈捏腿揉肩。
信中也阐明了百合并非家人卖进流芳小院的,而是被人拐到花船上,然后卖进流芳小院的。
最后一封书信是阿兄寄过来的,许泽平不知道为何看着远之亲启这四个字,他的心里有些打鼓,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许泽平打开信封,映入眼底的是许泽礼的那一手飘逸的柳体。
信中表达内容简洁明了——
许泽礼告诉他,正月初五之时,太子邀请他过府一叙。
在太子府中,太子旁敲侧击了程哥儿的身世,并且言明程哥儿很有可能是皇室中人。
他自然也是不敢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太子。
在信封的落尾,许泽礼说道程哥儿很有可能是逍遥王遗失的哥儿,然后让他有一点思想准备。
许泽平看完这封信,腿一软控制不住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知道阿兄是重活一世之人,他说的很有可能那便是事实。
而后面的那句提点,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见过江长福、乔秧被招为驸马、郡马,也知道他们如今的处境。
江长福被授予从一品驸马都尉,现如今在翰林院做着六品侍读的闲职。
乔秧被授予从二品亚中大大散官阶,现如今在国子监做着清闲教谕。
许泽平自问自己寒窗苦读数载,甘心只做着闲散官职吗?
他闭上眼睛,他是不甘心的。
他还记得阿兄的那句话——达者方可兼济天下。
换做是在蓝星上,他没才没能,让他过这样的清闲又尊贵的日子,他是做梦都会笑醒。
但是现在他不一样啊。
三岁启蒙,就经阿兄引导读书。
四岁拜师,老师教诲他四书五经。
十五岁遇先生,引领他学算经、钻研造船术。
踏入官场之后,他更是见识了诸多悲苦百姓...
如若让他放弃这一切,他又怎么能够甘心?
许泽平捏紧了手里的信纸,约莫片刻,悠悠的叹息了一口气,这片刻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过很多的人和事,最终他的脑海中停留的只有他小夫郎亮亮的双眸。
罢了,若真的被封为散官了。
那便是时也命也。
圆哥儿、满哥儿出生以后,他也错过了太多他们长成的记忆,之后的清闲下来,也足以陪他们一起成长。
想通以后,许泽平将信纸燃烧。
看着化成灰烬的信纸,许泽平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那便是在圣旨到来前,他一定要经水泥和千里镜捣鼓出来。
次日开始,许泽平就全身心投入研究水泥的事情中去了。
这一研究就是两个月,在三月二十五日,他终于将水泥捣鼓出来的。
而这段时间,匠人师傅们也误打误撞的将玻璃给造出来了。
现如今正在专心怎么做凹面镜和凸透镜...
许泽平将水泥捣鼓出来,正想着明日召集人手浇筑城墙,就看到了常捕头匆匆忙忙跑来说:“许大人、许大人,皇、皇、皇太子来了。”
结结巴巴的声音,足以见着他有多么的激动。
皇太子耶!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顶顶尊贵的大人物,若不是老天开了眼,他们哪里能够见到这么尊贵的大人物?
许泽平心中一突,面上不由的绷紧了神色,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调整好情绪:“皇太子,到哪里了?”
“就就就”就在外头。
常捕快就了半天,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温润低沉的嗓音就传了进来。
“孤来了。”
许泽平也来不多想,立马跪下行礼:“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龙熙和穿着暗紫的常服,他也不顾及厂子里漫天的粉尘,上前一步将许泽平扶了起来,他温和的笑笑:“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这么生疏?”
龙熙和到达广南的第一站自然是长南府,他这次来也算是微服出巡,所以是十分的低调。
到达长南府以后,直奔府衙寻找许泽平。
却被同知告知,知府大人现如今在岭南县。
许泽平虽不在长南府,但他也无所顾忌那么多,直接带着太子妃直奔知府宅邸。
虽说已经确定程哥儿就是他的堂弟,但是一些证据还是要盘查的。
其中最重要的标志,是他们龙氏哥儿的金茶花。
第二一个是,祥云凤凰佩。
祥云凤凰佩是小王婶的及笄之物,小王婶临终前曾交代母后,这祥云凤凰佩被她系在了堂弟的脖子上。
祥云凤凰佩好检查,拿出来瞧瞧便是。
第一个金茶花,龙熙和身为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去检查。
若是让宫里的麽麽去检查,他又怕怠慢了堂弟,所以就索性将太子妃带来了。
妯娌间,相互看一下也不算唐突。
所以当他们上门说明来意后,程哥儿都有些懵圈了,他想过自己可能是哪家权贵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但是他没有想过他会是皇家遗失的郡君啊!
在稀里糊涂中,他任由这个雍容华贵的太子妃检查了他腹部盛开的金茶花...
而在太子妃确认后,他又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祥云凤凰佩。
认亲以后,龙熙和告诉了他关于他父王和母妃的一些事情...
在龙熙和的叙述中,程哥儿知道自己是被人从逍遥王抢走的!
他的母妃也是因为父王战死、自己被抢下落不明而郁郁寡欢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