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许松林上任之际,也都是做过这样的事情。
只是许泽平骨子里的自傲,不容许他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在杨县丞提议摆吃茶宴的时候,被他直接拒绝了。
他有能力赚银子,也有能力保证他的家眷不愁吃喝,才不需要行这种龌龊事。
更重要的是岭北穷,若是他这县令都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下面的镇长和村长呢?
朝堂上确实是水至清则无鱼,他也不能够保证他来了以后,岭北县会杜绝这样的事情,但是他能够保证的是自己不会同流合污。
“呵。”许泽平冷笑:“所以你再教本官做事?”
“老夫不敢!”
老者都不敢擦已经冒汗的额头,再次弯腰认罪。
见许泽平一脸冷酷的模样,老者跟来的这一群人也都不敢劝慰,一个个呆若木鸡,傻傻的站在原地。
许泽平知道也不能够太过火,就看了一眼杨县丞。
杨县丞这个老狐狸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下场和稀泥:“曹镇长,今日之事本就是你们冲动了,也不想想这府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我们官员办案的重地,有什么事情咱们私下里都好沟通不是?
这么吵吵闹闹的喧哗到府衙里来,岂不是丢人现眼?哎,曹镇长,快快快给县令大人好生认个错。
咱们县令大人最是和善人了,脸皮子又薄,只要你好好认个错,保证下次不犯这样的事情了,县令大人定然能够原谅你。”
杨县丞叭叭叭的一顿输出,那语速就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看得陈灵都傻眼了。
怎么回事?平日里杨县丞不都是说自己嘴皮子不好使,让自己上吗?怎么现如今这么会说?
在杨县丞的输出下,被他称为曹镇长的老者也反应过来了,什么我们这番闹事也都是为了镇里的百姓着想、若不是百姓快要活不下去了,他们也不会闯进府衙的……巴拉巴拉的开始卖惨。
反正是要多可怜就说得有多可怜,最后红着眼保证下次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一通折腾下,许泽平这官威也立起来了,也就将架子放下来询问:“曹镇长,咱们日后也都是共事之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来此地的根因是什么?”
曹镇长枯黄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红意,他搓了搓手,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这个嘛,许大人,小满镇的鲁工匠不是造出了水转筒车吗?
那个、那个,鲁工匠也免费为小满镇二十七个村子造了一架,我们大家伙的意思是,您能不能帮忙说说情,让鲁工匠也帮我们每个村子造一架?
当然我们也不是说让他免费送,就是那个费用能不能便宜点...一架水转筒车五两银子,真的是太多了。”
曹镇长等人前来,也是知道筒车一事有县令大人的手笔在内的。
都是许大人的子民,他们几个镇长联合起来商量一番,还是决定从许大人这里入手。
他们每个镇下面都有二十多个村子,每个村子安排一架,那得一百多两银子啊!
想想他们也是愁苦,这一时间哪里凑得齐那么多的银子?
若是去问地主老爷借的话...怕又要背负上一身利子钱了。
五两银子?
这个收费倒也算合理,一架水转筒车的使用年限差不到二十年,折合下来,一年也就两钱五十文。
这种木工税,许泽平没有记错的话是十取一。
也就说说,鲁工匠到手的实际银子是四两五钱。
按照他与鲁工匠的七三分,鲁工匠的纯利润是一两三钱五十文。
“这样吧,本官给你们镇长一人一封书信,你们拿着书信去找鲁工匠,他拿到书信了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六个镇子下面每个村子的第一架筒车,许泽平都将自己的利润让了出来。
也就是说,他们每一架筒车只需要支付一两八钱五十文铜板。
当然啦,材料需要他们自备。
一听到只需要支付一两八钱五十文,堂下十多个人都激动的不行,一个劲的给许泽平磕头跪谢。
许泽平赶忙让杨县丞他们将这十多个人拉起来,将这通事情解决以后,曹镇长又期期艾艾的看着许泽平:“大人,您什么时候来我们镇子巡视巡视?”
“是啊,大人。”小利镇的胡镇长搓了搓手,局促的附和:“我们镇子也很困难。”
"你们放心,本官既然是岭北的父母官,就不会放任你们不管的。"许泽平保证的说道:“本官治理岭北,是从最苦难的镇子开始。岭北的每一个镇子,本官都不会放弃的。”
许泽平离开后的两刻中,程哥儿也醒了。
他想着与曹周氏约定的午时小宴,他也没有多耽搁,就立马从床上起来,开始准备小宴的膳食。
秋天跟着姜麽麽学了些糕点手艺,这两日梅花开的也正好,程哥儿眼前一亮,不如去采些梅花,让秋天做花糕?
虽说前任县令在仕途上没有什么作为,但是在养花这一道上也真是不赖。
春有郁金香、夏有荷花、秋有桂花、冬有梅花。
程哥儿住在这宅邸,最不缺的也就是这些花花草草了。
忙活一通下来,正好赶在午时前,将小宴上的膳食准备好。
“哇,许主君,您这里的糕点也太精致了吧?”
曹周氏看着摆盘上各色的花糕,双眼都流露出了两个字——想吃!
许主君不愧是南方来的,不管是穿着还是吃食,比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岭北就是精致。
程哥儿抿嘴一笑,客气的说道:“也不知道曹夫人你爱吃什么,我就让秋天甜口的、咸口都做了些。”
说着程哥儿用竹筷夹了一个小小的梅花糕放到曹周氏的碟中:“我自己最爱吃这些淡甜的花糕,曹夫人,你试试。”
曹周氏迫不及待的夹起来放到嘴里,扑香的梅花香在她的口腔绽放,瞬间就俘虏了她的味蕾,好吃。
“许主君,若不是知道这些厨子都是您从南方带过来的,我还真想从您这里带回去了。”曹周氏知道在上位者的眼皮子底下就是要真实,所以她不敢玩心眼,很实诚的将自我都摆放在程哥儿的面前。
“若是曹夫人感兴趣,可以让你家的厨娘过来学习学习。”
“真的可以吗?”面对程哥儿释放的善意,曹周氏十分的欣喜,不可置信的捂住嘴。
“当然。”
糕点再好吃,也不能够做主食。
不到片刻,秋天就端着熬制好的银耳燕窝桂花粥来了...
膳食过后,程哥儿约着曹周氏下棋。
伺候的秋天和夏天主动退下,曹周氏就知道正事来了,她挥退身前伺候的贴身丫头。
程哥儿拿起身前的黑棋下在棋盘的正中央,看着窗外绽放的梅花,淡淡的说道:“不知道曹夫人,对刺绣怎么看?”
曹周氏的心脏砰砰跳,她知道机会来了。
“许主君,妾身就如同这白棋,不懂什么棋局、什么刺绣,心思就跟白棋一样浅薄,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挨着黑棋而活。”曹周氏稳住心神,拾起面前棋罐里的白棋挨着黑棋而下,她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平稳:"您若是愿意教授妾身刺绣这门手艺,妾身当以你马首是瞻!"
不得不说,曹周氏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她心里很清楚程哥儿找她为的是何事,她早已经过了学习刺绣的合适年纪,但她还是这么说,自然是以退为进,让程哥儿这个高位者来说出合作的事情。
且她这段话又表明了,她对程哥儿的忠诚。
程哥儿是个聪明人,他也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又接连下了几个棋子后,白棋的步伐始终是跟着黑棋走,低微的姿态无一不说明它就是黑棋的附属品。
程哥儿笑了,他歪头看向曹周氏:“曹夫人,若是将来我为了往上爬,需要有一女子为我身先士卒的攀附权贵,你当如何?”
曹周氏的瞳孔一缩,下棋的手颤抖了一下,白棋砸落在棋盘之上。
她听懂了许主君的意思,哥儿一生只能够孕育两个孩子,自当是掌中宝...而他想要的就是自己能够献出自己的孩子,成为他手中的棋子。
曹周氏从榻上猛然起身,行了一礼:“那许主君,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曹周氏聪明也有心机,但是她做不到卖女求荣。
说罢,曹周氏就要走人。
“说得极好,但是曹夫人,别急着走啊,你不是还没有听完我说的答案吗?”程哥儿一把攥住了曹周氏的手腕,笑意盈盈的说道:“我也喜欢有底线的聪明人。”
曹周氏猛然回头,对上了程哥儿清亮的瞳子,她反应了过来,许主君这是在试探她的底线在哪里。
“刚刚失礼了。”曹周氏有些羞赫,她坐回位置上,很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
“无伤大雅。”程哥儿不紧不慢的从棋盘上将黑棋捡回棋罐,他温和的说道:“我与曹夫人一样,家人是我不可碰触的底线。”
如此二人也算是正式的交了心,这话题自然就拐到了正题上面。
程哥儿拍了拍手,夏天将他早已经准备好的规划册子递了上来。
程哥儿将册子放到了曹周氏的面前,“曹夫人,我想与你合作这绣坊生意,你看看这规划如何?”
册子上详细的规划了绣坊的建设以及利润分成,由他们二人共同出资建立、二成利润拿出来成立孩童慈善基金会,剩余的八成他们五三分,她五、程哥儿三..
也就是说许主君将他自己利润的那部分,抽了二成出来捐献给他们岭北的孩童。
关于慈善基金会也是有详细的规划,交给岭北孩子们投票选出来的善人打理,若是每年基金会的银钱超过了一百两,那么就资助一名成绩优异的孩子读书;若是超过了二百两,就资助两名;依次类推...直到一千两。
若是每年银钱超过一千两,就建立一所孩童基金会私塾,请先生来教愿意读书的孩子开蒙。
若是每年基金会的银钱不足一百两,那么就每月布施两到四次,让吃不饱饭的孩子们吃饱饭。
看完这些规划,曹周氏十分的敬佩许主君,她说道:“许主君,既然是为我们岭北建设,自然不能够让您一个人出大头,这样,余下的八成利润,你我二人四四分成。”
将曹镇长他们送走后,差不多就到午时了。
许泽平知道程哥儿今日邀请了曹周氏赏梅,所以他就在府衙与杨县丞他们一起用午膳。
大景官员的待遇还是不错的,但凡是上值,都是管午膳的。
经济富裕的府衙都是有专门的厨娘,而不富裕的,像岭北县...嗯,他们都是壮班兼炊班。
反正壮班这两人,闲着也是闲着,拨到炊班去忙活,也有点事情干。
许泽平咬了一口齁咸的瘦肉,立马抱着面前的白粥喝了一大口,这手艺还得加油啊!
看着许泽平激动的模样,壮班的老王还腆着脸说道:“大人,是不是很好吃?您别急,厨房还有呢,您要是想吃,小的再给你盛一碗上来。”
壮班老李则是说道:“大人,多吃些白肉,白肉吃了壮实,这精肉没啥吃的。”
说着,老李还想夹上一块放到许泽平的碗里。
许泽平连连摆手:“本官自己来。”
陈灵见到这画面闷笑,老实的低头干饭。
他刚来时,老王叔他们也是这样。
用过膳食后,许泽平灌了一大口茶水,清了清自己的嘴巴,真的是齁咸齁咸。
“县丞,你不觉得菜咸了些吗?”
“大人,您出身应该还不错吧?”杨县丞琢磨了一息,委婉的说道:“您家想必口味会淡一些。”
许泽平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他瞬间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古代盐确实是不便宜,但是在物资匮乏的地区,还是习惯性将口味调的重一些...因为下饭。
就是这样的习惯,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习惯了重口。
咸了大不了多喝点水就是了,肉菜难得,省一省可以吃上好几顿呢。
怪不得杨县丞、陈主薄他们几人,能够面色如常的吃菜喝粥。
“杨县丞,休息休息,我们下午去张工哪里。”
杨县丞想了想今日是十一月二十九了,他颔首:“是!”
趁着午休的时间,许泽平将情侣牙刷的图纸画了出来。
画的是唐老鸭和他的女友黛丝,顺便还画了情侣牙杯的图纸,当然啦,也就是将唐老鸭和黛丝的图案画到杯子上。
反正这里也没有米国,不怕侵权。
未时三刻,许泽平与杨县丞坐着马车到达郊外的庄子。
顺便,许泽平将图纸交给张工。
他想要支付手续费,被张工拒绝了。
张长虎虎目一瞪,“这多大点事儿啊,许大人你这么客气,倒是见外了啊!”
许泽平见张工这么说,也就没有坚持。
取了雕刻完成的牙刷,将它们放置在豪华奢侈的锦盒中装好,他们就乘坐马车回到了府衙。
回到府衙后,许泽平就连忙将使用牙刷的说明书给画了出来。
然后开始写折子,将折子与说明书一起放在锦盒中装好。
次日,许泽平将锦盒放在周捕头的包袱中,嘱咐他随身携带。
周捕头也知道这小小锦盒的重要性,向许泽平保证包袱在人在。
送周捕头他们离开后,许泽平松了一口气,可以筹备下一次下乡了...
只是他刚回到府衙,袁书吏就来寻他了:“大、大人。”
“什么事?”
袁书吏抠了抠脑袋,有些窘迫的说道:“大人,今年的粮食可能不太够了。”
“跟我进衙房。”
袁书吏跟上许泽平的步伐,二人大步流星的走进衙房。
“详细说说。”
“大人,我们粮仓还有七千五百石左右的粮食,按照往年的惯例我们要拿出三千石粮食出来布施百姓。”
正常成年人三十天能够吃10-20斤的大米,而布施却不是按照正常吃米饭的数据算,而是熬粥,所以吃掉的粮食是按对半算。
三千石粮食,就是三十六万斤粮食。
岭北最难熬的就是开年的头两个月,一是寒冷、二是饥饿。
很多贫村百姓们的粮食只够他们吃到寒冬腊月,开年以后,就得看运气熬。
如果官府不拿出粮食来布施,那么很多熬不住的百姓就会跑到山里去找吃,然后被活活冻死在山里。
袁书吏说的这三十六万斤粮食,正是开年头两个月用来布施这些百姓的。
按每人两个月吃掉的十斤粮食算,三十六万斤粮食能够保证三万六千百姓活下来...
而岭北有将近十万百姓。
等到开春以后,他们还需要准备500石的粮食借给百姓们去换粮种..
等到夏收以后,这些百姓在将借回去的粮食还回来。
抛出这些必备的粮食,他们还能够动用的粮食还有四千石。
许泽平一年俸禄是84石,划分到每个月是7石,从今年十二月份算起,到明年的九月,要给他留出63石。
杨县丞一年俸禄75石,划到每个月6.25石,到明年九月56石。
陈主簿一年俸禄70石,划到每个月5.83石,到明年52石.
剩下的就是他+皂隶两人+捕快四人+壮班两人,一共九人,九个月算100石。
然后是七位镇长,九个月算50石
全部刨除还剩下3679石。
许泽平听他算到这里,觉得也还好,还能够撑着,还有预备灾害的救济粮。
然后陈主薄抛下重击,“大人我们的城墙该修了,去年张工他们就提出来修建城墙一事,前任县令觉得修建需要花费五千多两银子不值得,于是就将这件事情搁置了。
大人您知道的,我们的城墙下雨已经在掉土了,这事已经拖不了太久了。”
许泽平揉了揉额角,不到四千石的粮食最多换1500两的白银,距离修建城墙的费用还差一大截。
关于城墙其实他有别的想法的,他想要把水泥研究出来,直接将夯土城墙砌成水泥城墙。
“最多还能够撑多久?”
“四个月。”今日在送别周捕头他们时,袁书吏就注意到城墙已经在摇摇欲坠了,他不过轻轻的锤了一拳头,就落下来一大块泥土。
“那么我们就来以工代赈吧!”
许泽平只能够搁浅水泥的想法了,“当时按五千两银子算,是指材料费还是人工材料一起?”
第257章 青云路57(捉虫)
“只算是人工费,至于材料...张工他们也没有推倒重建的想法,所以选择的还是黄土夯实。”
若是推倒夯土城墙,重建为青砖墙,不仅费用多、且时间也长,他们承受不起。
听完袁书吏的话,许泽平陷入了沉思,也摒弃了青砖墙的想法。
当下这情况,就按照张工他们的思路走,修建夯土墙。
至于人工,许泽平想到就是以工代赈,明年开年后,参与修俭城墙的百姓,管中饭和午饭。
等过上一两年,岭北的经济稳定了,他会把水泥捣鼓出来。
到时候直接用水泥贴着夯土墙浇灌一层,岂不是美哉?
“无事,本官有解决的办法。”许泽平安抚的说道:“今年先让百姓过一个好年,明年初六,我们开工俢检城墙!”
“大人,您真的有办法?”
“有,你想一下,只要我们今年呈上去的年礼被圣人采纳。”许泽平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是转移到了牙刷这里:“放心吧,我们不会愁银子的。”
袁书吏听这话,立刻收起了愁苦,是啊,他们可是还有牙刷这样好东西嘞!
这么一想,袁书吏只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
结束一天的政务,许泽平回到家中,看着程哥儿弯弯的眉眼,只觉得所有的劳累都不翼而飞了。
“平平,你猜今天晚膳吃什么?”
程哥儿算着许泽平回家的时辰,在许泽平从外院拐进后院之时,就欢快的迎了上去,很自然的挽住了他的手臂。
许泽平下意识的摸了摸他的手掌,热乎乎的,他这才放心。
“是吃锅子吗?”
程哥儿瞪圆了眼睛:“平平,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闻到了香味了,是酸菜鱼的香味。”
“平平,你的鼻子真好使。”程哥儿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没有难倒你。”
许泽平他们刚进东跨院正厅,秋天就将锅子端上了桌,随后夏天帮忙将蔬菜端上了桌。
冬日的蔬菜不多,仅一碟土豆、一碟大白菜。
许泽平先是解下披在自己身上的狐裘搭在手上,然后接过了程哥儿手上的大氅,自然的放到了架子上搭好。
“平平,我来就好。”
许泽平示意程哥儿坐下,“这都是小事,你坐下烤火。”
他们二人也不需要人布菜,所以在锅子和蔬菜上好以后,秋天与夏天也就退下用晚膳去了。
许泽平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程哥儿的碟子中,好奇的问道:“今日这鱼还是从百姓手里买的吗?”
程哥儿将快要蔫了的白菜放入锅子中,回应道:“不是,是曹夫人今日过来,带来的小礼。
曹家老宅不是在大吉镇吗?家中有池塘,这两日正好在备年礼了,开始在捕捞杀鱼了。”
听到程哥儿的话,许泽平突然眼前一亮:“程哥儿,还多亏了你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程哥儿一脸疑惑的看着许泽平,他刚刚说什么了吗?
“稻花鱼!”许泽平开心的说道:“可以让老百姓们在稻田里,养鱼苗!”
在蓝星稻花鱼虽然是一项失败的商业模式,但是在大景,这种模式却不是为了商业,而是为了多增加两口吃的。
稻花鱼对于水质要求高,而大景的稻田还没有遭受过农药的洗礼,水质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至于鱼的品质参差不齐,那就更不是问题了,许泽平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百姓吃饱不饿死。
那一两口鱼肉,在食物短缺的时候,都是救命的东西,谁还管鱼肉口感好不好?有没有土腥味?
“可以嘛?鱼也可以养在水田里?”程哥儿睁大了眼睛,提出了一个问题:“那等到稻谷收获之时,鱼怎么办?那么多一下子也吃不完呀?”
“当然可以,鱼还可以帮忙吃秧苗上的害虫。”许泽平越想越觉得行的通,“至于收获了吃不完,那就晒成咸鱼干、或是像熏腊肉一样,熏成腊鱼。”
越想越激动,许泽平就起了写策划案的心思,准备动身去书房...
当然啦,最后还是被程哥儿压下来用晚膳。
一顿酸酸辣辣的锅子,吃得两人都十分的满足。
吃饱喝足以后,许泽平在座位上休息了片刻,就去了书房写关于稻花鱼的规划。
许泽平也只是知道稻花鱼这事,具体他也没有干过,所以也不能够大规模的去实行,只能够先盘几亩田下来试验试验,看看哪种鱼苗适合养殖以及鱼苗要在秧苗那个时间段去投放...
所以要规划出三到四个水田出来,一个田养鲫鱼、一个田养鲤鱼、一个田养鲫鱼和鲤鱼、另外一个田什么都不养,作为对照组。
等到许泽平奋笔疾书过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亥时。
他放下毛笔,看着明亮的月亮,只觉得未来可期。
“还没睡呢?”
许泽平到了主屋门口,就让伺候的小虎回去休息了。
等到小虎提着灯笼转身后,许泽平才推门进去,他看着还倚靠在榻上看话本的程哥儿,贴心的将油灯拨亮一些。
“你不在,我睡不着。”程哥儿放下手里的话本,张开手示意许泽平来抱他。
“下次别等我了,熬夜对皮肤不好哦。”许泽平好脾气的捏了捏他的鼻子,然后一个公主抱,轻松的将他抱起走到床边。
程哥儿才不听他的,狡黠的坏笑:“你折腾我的时候,可没有说熬夜对皮肤不好。”
"真是不听话。"许泽平都气笑了,羞恼的想要拍了拍他的屁屁。
程哥儿一滚,就滚到了里侧,傲娇的将脱下来的外衣扔到许泽平的手上:“打不着吧~小平子,给本公子把衣服放好。”
此刻的程哥儿就像是一只傲娇的小猫猫,很快,他就会得到自己的报应。
许泽平利落的将他的外衣以及自己的外衣挂好,然后一个饿虎扑食,就将人圈在了自己的怀里,用长出来的胡茬蹭着程哥儿娇嫩的脸颊,扎的程哥儿一个劲的求饶:“平平,痛死了,我错了。”
“呜,我真的知道错了。”
“下次不敢了。”
许泽平看着怀里泪眼朦胧的小哥儿,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还敢不敢叫我小平子?”
“不敢了。”
许泽平轻哼,嘀咕的说道:“宫里的太监才是叫什么小平子、小桌子、小凳子的,我是真男人。”
听着许泽平的嘀嘀咕咕,程哥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嗯嗯,我们平平是真男人,这个我深有体会。”
要说为何许泽平对太监这么忌讳,还得将功劳归功于许泽礼。
小时候许泽礼可没少吓唬许泽平,只要他不听话、不好好念书,就将他送去宫里当太监。
听闻笑声,许泽平挑眉:“笑话我?”
说着修长的手指挑开程哥儿胸前的盘扣,“可是要试试?”
程哥儿马上就闭上了眼睛,乖乖的说道:“我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程哥儿的睡眠质量还算不错,合上眼不到片刻,就睡着了。
许泽平看着怀里安然入睡的小哥儿,点了点他的额头,真是磨人的坏家伙。
轻轻的抽出手臂,走下床去熄灭了油灯。
等到他回床上躺下,程哥儿就自发的滚到了他的怀里,许泽平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脊,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梦,又是次日。
程哥儿醒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件事情,昨日他好像忘记跟平平说今天他要与跟曹周氏选址了...
程哥儿有过经营绣坊的经验,对于绣坊的选址以及流程,他心里很是清楚。
他与曹周氏相商的是在七天内敲定绣坊的选址,然后在年前去乡里选出第一批绣娘。
挑绣娘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眼神好、手巧、能够吃苦,第一批绣娘是程哥儿手把手带着曹周氏去挑,等到第二批以后就会交给曹周氏全权去处理了。
当然,这刺绣的手艺,也是程哥儿去教习。
他选择教习的是蜀绣,至于为何不是苏绣?那是因为苏绣是姜麽麽的独门手艺,非她允许,程哥儿自然不敢外传。
蜀绣不一样,落娘姐姐说了,她的家都没了,何必在在意这门传承?
与其让那些贼人独占,还不如传出去,至少还能够让穷苦女子们谋求个活计活下去。
第一批绣娘,程哥儿也不多挑,只打算选四个出来。
他的精力有限,多了也兼顾不了。
日后将这四个培养成绣楼的管事麽麽,让他们去教第二批绣娘。
预期在三个月内,将第一批绣娘培育出来,所以在基本条件中还得加一个有女红功底。
三个月只能够算是速成班,粗略学些简单绣技。
至于精湛的,程哥儿看着铜镜中明媚的哥儿,挑出一支石榴簪头戴好,那就得看看她们有没有恒心向上学了。
程哥儿还记得自己为了学这门手艺,经常在绣坊一坐就是三四个时辰。
程哥儿早慧,他知道想要在许家安然活下去,单靠乖巧懂事是不行的,他得聪慧有能耐,因为没有人能够十年如一日的对一个陌生人好。
冬天心疼他被河洛县令的小妾掌掴辱骂...但是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真正走进舅舅、舅娘的心里。
当许家动用人脉,县令押着小妾到他面前下跪求原谅之时,他知道他的棋走对了。
后来他在许家越过越好,吃的、喝的、玩的、穿的甚至是嫁妆都和阿姐一模一样,他知道舅舅、舅娘真得把他当亲生哥儿来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