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成为柔弱虫母by十仪
十仪  发于:2024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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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冷漠鄙夷地打量着从他们面前走过的贫困区的人。
“贫富差距真的很明显呢。”轻浮又带笑意,还有几分无奈。
时蕤转过头,青年也测过脑袋来看他,注意到他漂亮的眼睛后呆了两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街上偶然遇见的栗色头发青年看起来很阳光,笑起来时嘴角还奇颗小虎牙。他举手投足间都有种说不出的优雅,气度也很从容,随意穿了件衣服,但也是难以言喻的高贵,不太像是这种贫穷地方的人,和贫民窟格格不入。
时蕤没有吭声。
青年似乎也不介意他的无视,自顾自地说:“其实在帝国之中,这样的贫富差距也存在,而且还不少,联邦稍微好一点。但在流浪星域,这种的差距是最明显最恐怖的。”
时蕤本来不想说话的,可还是没忍住,轻声喃喃:“科技生产力到了高等的地步,为什么还会有这样鲜明的不公平?”
也不知道是他眼中真情实意的困惑,还是因为他出人意料的声音,青年呆愣了几秒,才缓缓地说:“谁知道呢。人本身就有劣根性,精神力天然地将人类还有其他种族划分成三六九等,加之寄生种的存在,本就高精神力的人怎么可能甘心被别人压上一头。”
他意味深长地说:“不是发展了就一定没有压迫的,同类之间的压制自古以来就存在。”
时蕤听得云里雾里的,精神力和寄生种都是他未知的领域,他根本不敢贸然提出疑惑。
两人之间又安静下来,良久无言。
时蕤觉得有些尴尬,转身就走。在中心城区两个守卫频频看向他们,眼神也有点让他不舒服。
孩童喧闹的声音自他的身后响起。
贫民区的孩子都皮实又过分活泼,这里是他们偶尔聚集的地方。中心城区的人们有时候会把贫民窟附近的地方当垃圾堆,不要的东西直接往这里一扔,孩子们就欢天喜地去翻找,如同寻找什么珍宝,翻到几成新的东西还会兴奋得脸都红了。
时蕤走在路上就被跑过来的孩子撞到了,五六岁的孩子,浑身都是牛劲,撞了人之后还能风风火火继续往前跑,他却被撞得往后仰倒。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倒到一半就被人给接住了。
青年握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横住了他的腰,才没有让他摔倒在地上。
时蕤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青年脸上也有明显的惊讶。
后者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绅士地放开手,朝着那群孩子抱怨:“你们下次跑的时候能不能小心点儿。”
那些孩子不理会青年,有的还转过身朝他做鬼脸。
时蕤看着,刚刚撞他的五岁左右的小孩竟然一拳打碎了他旁边的巨石,挑衅示威似的朝着他们看过来。
他眼睛睁得更大了,小脸也不剩多少血色。
时蕤是柔弱得一阵风都能刮倒,星际的小孩却能轻轻松松锤碎一块石头。
青年冷笑一声,袖子往上一撩,低声骂了句什么。
优雅的时候极致优雅,该粗暴动手时不会犹豫半点。
几分钟之后,时蕤呆呆地看着被压过来朝自己道歉,哭得眼泪鼻涕注外冒的小屁孩,良久说不出话。
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时蕤也很快和青年熟络起来,青年外向开朗,侃侃而谈介绍自己时也不落窠臼,他说自己名字是费里克斯·斯皮格尔,同时也是克洛伊帝国的一名小贵族。
他在说起斯皮格尔家族时与有荣焉,看起来也不太像是普普通通的小贵族,也许是话中谦虚了点。
一个月前,费里克斯因政斗失败被流放到了流浪星域,他一开始也很失落消沉,后来想着人生苦短,也只有两三百年好活的,没必要一直伤心下去,所以收拾好心情重整旗鼓,振作起来后在贫困区混得如鱼得水……
大部分时间都是费里克斯在说,时蕤在安静地听。
逛着逛着就到了晚上,时蕤感觉有些饿了,虽然他没说出来,但旁边的费里克斯却发觉了。
他说:“你饿了吗,要不要我请你吃东西?最近我工作的地方刚发了薪资,可以请你一顿的。你不用跟我客气,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和投缘的人交朋友。”
时蕤摇头拒绝了。
费里克斯虽然看起来热情开朗,如同善良阳光的大男孩,可该有的警惕他也不能少。
不过对方谈起了工作,倒是让他心神泛起了涟漪。
而且费里克斯也没有介意他的拒绝,脸上还维持着得体的笑容,让他稍微放松了些,试探性地向:“你刚才说的工作……可以详细说说吗?”
时蕤有些腼腆羞涩,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压着乌黑的眼珠:“抱歉,很冒昧问你这个问题,不过我最近也在找工作。”
费里克斯微微惊讶,温和地说:“没关系,生活所迫,在流浪星域是很正常的事。”
他话题一转:“这个地方交流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可以吗?”
这次时蕤没有拒绝他。
他表现出了对这地方的陌生迷茫,费里克斯不觉得奇怪,他甚至猜测对方也是被流放的贵族,和他一样。
时蕤并不知道费里克斯的想法,否则的话,他一定会认真地告诉他,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费里克斯一开始带时蕤去的是露天酒馆,不是很精致,门口支起的招牌破旧,绘着乱七八糟颜色艳丽的涂鸦,凳子和桌子应该是从哪个垃圾堆里翻找出来的,长短大小都不一样。
人来人往的环境根本不能让时蕤放松多少。
他只是想起了切西尔的话,那个面冷心热的男人应该不会无的放矢,他不敢随意把脸露出来。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顾虑,费里克斯选择了换个地方。
酒馆里的喧嚷在身后渐渐远去。
“哟,切西尔,听说你最近又捡了个人?”漫不经心的调侃被大声喧嚷出来。
贫民窟就是这点不好,许多双眼睛在阴沟里偷偷盯着你,发生一点小事都可能会被熟悉的人知道。
切西尔淡声说:“赶出去了。”
他说的很不走心,其他人也没抓着不放。
大杯子里的琥珀色啤酒上冒着雪白绵密的泡沫,切西尔透过玻璃窗看见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少年若无所觉地跟着一个青年走掉。
那个青年他有所耳闻。
费里克斯,满脸都写着野心的被放逐贵族,绝对不可能甘愿留在肮脏、贫穷和混乱的流浪星域,一天在这里,对他就是多一天的耻辱,意味着他失去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地位,成了谁都能踩一脚的野狗。
所以他会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这次他们换成了隐私性极好,绿植掩映,却也难得明亮安静的酒馆。
费里克斯无奈地耸肩:“贫民窟里不像其他地方那样拥有休闲从容的咖非厅和打发时间的茶水间。大家谋求生存还来不及,只能依靠酒水麻痹自己了。”
时蕤想到了切西尔,那个男人也常常饮酒。
“这样安静的酒馆我也是找了很长时间。”费里克斯闲聊式地说了几句。
时蕤手上也捧着杯子,不过没有喝,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口,眼神飘忽,显而易见地走神。
几分钟之后,他慢吞吞地把自己脸上的口罩摘下来,面对面交流时还遮遮掩掩不太礼貌,而且他等会儿还有求于人。
只是他没想到费里克斯的反应会那样大——不仅把杯子给打翻了,水液从桌面淌了下来,直到现在脸上还露着错愕的表情。
时蕤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迷茫地问:“我的脸上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费里克斯才回过神,面颊缓慢地红了,摇头:“不是,你脸上没什么东西。”
他一直盯着时蕤的脸不放,呼吸都微窒了。
原本只是街上被那道眼波流转间的摄人心魂所吸引,可是摘下口罩,将斗篷往后放下的脸也实在美丽娇嫩,唇瓣似曾经克洛伊帝国王室精心培养的桃花颜色,值得沉沦。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长得这么……”他的喉结上下一滚,眼神直勾勾的,调子变得有些古怪,“好看。”
时蕤有些尴尬,觉得费里克斯过分夸张了,咸鱼宅男太久没接触过活人,第一个碰见的是切西尔,对方碰见他还那么冷静,说明他的皮相其实也没那么出众,刚才的话只是费里克斯的恭维。
他含含糊糊地说了:“谢谢。”
两人又漫不经心地铺垫闲聊了几句,时蕤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那个,你的工作……还招人吗?”
他虽然犹犹豫豫,但说出来的话却也直白明了。
“啊,招的。”费里克斯笑容明朗热情,坦率热忱地说,“我是做装卸货物的。说起来有些冒昧,不过你的力气应该不能胜任这样的工作。但是别着急,我这里倒是有个装零件的工作很适合你……”
时蕤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有机会,眼睛刷的一下亮了,感激道:“真的吗?那实在太感谢你了。”
费里克斯露出几颗大白牙,笑容灿烂:“不客气!”
时蕤放下了一桩心事,握着酒杯喝了一口,其实他不太敢沾酒,就算身为宅男也不是会轻信别人的性格,说是喝酒也只是用嘴唇沾了下杯口就放下了。
今天走了一天,他肚子也开始变饿。
时蕤不委屈自己,把之前切西尔扔给他的营养剂拿出来一支,慢慢喝了起来。
这次是他喜欢的荔枝口味,喝的时候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专注在自己世界的时蕤就没怎么注意费里克斯。
他根本不知道青年开朗阳光的笑容下,有着不少背地里的小动作。
费里克斯早就注意到了时蕤应该不太熟悉现在的科技设备,虽然有些奇怪,不过这就更方便他计划的进行了。
他手腕一转,袖口下滑,拇指粗细的银环就露出来,这是他在被克洛伊放逐之后唯一留下来的终端。
轻点一下银环,这只终端就有了反应,中心裂开一个小口,红色的摄像头轻闪着运转,它约摸只有针孔大小,以各个角度偷偷将摘下口罩的时蕤给拍了下来。
虽然角度有些奇怪,拍摄的照片也有些模糊晃影,但总体来说是不影响时蕤美貌的。
在桌下,费里克斯的手指如穿花蝴蝶一样翻飞,信息和照片一同发了过去,而对面那头的人竟然第一时间就回复了他的消息。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被重视,一时间还有些受宠若惊。
费里克斯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后,面皮青一阵白一阵,手指却不停地回复着对方的问题。
一排排文字在蓝光下显示:【他的名字是时蕤,毫无精神力,家族背景尚且未知,猜测为贵族流放,现居——】
【贫民窟。】
总结起来,就是小美人无权无势,实力不强,可以直接抢。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明天和你在哪里见面呢,费里克斯?”时蕤一无所觉地问,漂亮水润的眼睛懵懵懂懂的。
费里克斯即刻收回放在桌下手,没有丝毫的停顿,脸上阳光的笑容不变,看不出丝毫问题:“在我们之前刚碰见的地方,怎么样?”
时蕤应下了,说了句好。
其实他没有可以居住的地方,但也不会跟着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乱走。
他一向觉得自己很警惕。
一般来说,经济特别困难的人在政府这里是可以申请资金援助的,这一点在星际时代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不过流浪星域的贫民窟是没有政府救助的,甚至因为【愚人舟】组织,连社会的好心人士都对这里避如蛇蝎。
混乱、黑暗和暴力是它的底色。
他再次把自己的口罩给戴上,又如同幽魂一样走了出去。
完全不知道有个人跟在自己身后。
费里克斯担心夜长梦多,所以一直紧跟在时蕤的身后,眸色幽深,面孔冷沉,和之前表现出来的阳光热情大男孩截然相反。
他还不忘低头发消息:【可以行动了,趁晚上夜黑风高,白天人多,没有必要再添麻烦。】
对面那头一直趾高气昂,对他发消息总是爱答不理的人这时候出奇的有耐心,见他催促也没有不耐烦,反而一口答应,并且让他将地址发过去。
费里克斯悉数照办。
如他猜测的那样,时蕤应该是最近才被放逐到流浪星域的,对这里很陌生,还找不到住处,身无分文,也许仅剩的钱都拿去买营养剂了。
但是他想不出有哪个家族才舍得放逐那样漂亮的人,而且时蕤温顺、乖巧,就像是洒下来的一缕月光,让万花都失色,很多人都会因为他着迷。
留下来置换资源、还是自己疼爱,都最好不过了……
小酒馆喧闹吵嚷,入夜才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它是不夜馆,矮人和精灵也能在里面举着酒杯谈笑,原始的娱乐方式带给他们最真实的快乐。
“夜色的人怎么从中心城区出来了?”
“哈哈哈,听起来真好笑,难道他们还打算在我们贫民窟找什么大美人的吗?”
男人们挤眉弄眼,女人们也相视一笑,隐晦的暧昧在空气中流转。
贫民窟的所有人,哪怕是三岁小孩都知道夜色是做什么的地方。
“那也说不定,可能是某个赌徒赌输了钱,还不上,要被夜色抓起来砍断手脚去当抵御寄生种的前线呢。”
侃侃而谈的轻慢声音不断。
切西尔将啤酒喝了一大口,苦涩绵密的口感占据他的味蕾,回甘又让人沉迷,泡沫散去后的层次是焦糖和果香的风味,是他往日里最青睐的味道。
喝到微醺,神经混沌。
但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越喝心情越烦躁,那些人暧昧的调笑叽叽喳喳地钻入他的脑子里,和魔音没什么区别。
他猛地站了起来。
在切西尔周围的人还被他吓了一跳,等他走了之后才在嘴里骂了几句不干不净的话,后面又归于喧嚣吵嚷的饮酒作乐之中。
刚从吵扰的酒馆里出来,兜头就是一阵冷风,把切西尔浑身的燥热和烦扰都给吹得平静了下来。
他磨了磨牙根,脸上的烦躁挡都挡不住。
漫无目的地走了两步之后,又怒气冲冲地往某个方向走过去。
之前那家招牌老旧生锈的回收站依然还在营业,店里的光已经不太明亮了,昏暗的有些不大能看清店里人的表情。
“哟,稀客啊,不拿着赚的钱去酒馆里挥霍,来光顾我这个破地方?”老板大老远就看见了切西尔掩也掩不住的高大身影。
他漫不经心地敲了敲自己的烟斗,又抽了两口,吐出薄烟,掀起眼皮子看过去。
切西尔用手挥去鼻尖萦绕的白烟,淡色道:“我想找个人,麻烦你了。”
老板吊儿郎当的神色渐渐消失,表情微变。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店铺周遭安静的环境,才正色问切西尔:“你找谁?”
“……”
切西尔张嘴:“今天我带过来找你的那个男生。”
老板:“……你不是吧,别跟我说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用多说,只看切西尔的神色也知道他猜中了,老板恨铁不成钢地说:“为什么要找他,你跟他很熟悉吗,怎么又要去救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伙……”
他的嘴跟连珠炮似的,不停歇地输出半天。
切西尔面色平静地听他碎碎念,在他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后,老板就知道自己的唠叨全都白搭了。
他冷笑一声,干脆摆烂地往座椅上一摊:“你不说原因我就不帮你,免得给我找麻烦。”
切西尔语速极快地讲:“他因为容貌好看所以被夜色盯上了,那些人现在从中心城区过来就是为了把他抢过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行动,你最好快点找找。”
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饭喝什么水,一点都没意识到话中的问题所在。
老板的脸色变得跟他的发色一样红——气的。
“你难道真的要去救他吗,为了一个素不相识,只有一天相处时间的人,去得罪流浪星域最大犯罪组织??!!夜色可是愚人手中最大的销金窟!”他冷笑一声,恶狠狠地说,“他究竟长什么样啊?把你迷得鬼迷心窍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似乎是没有意识到他的阴阳怪气,切西尔将连接家里的监控拿了出来,推在了老板面前。
老板:“……”
老板:“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刚才的声音确实大了点。”
刚才的气势和怒火全消,甚至还偷偷想多瞥几眼监控,但切西尔手收得飞快,没给他多看几眼的机会。
切西尔瞥了他一眼,老板端正了神色,以为他在要说正事。
却听他补充:“我救他不是因为他的相貌。”
老板:“……”
切西尔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后,才面无表情地对老板说:“快动用你的监控找一下——他穿的是我的黑斗篷,戴着N9601–23型号的黑口罩。”

周边建筑遭受岁月的侵蚀,墙体破碎,俨然有了废墟的风貌。
时蕤抱着自己的双臂,左右茫然张望了一圈,突然顿住。
昏暗的街巷中寂寥无人,就连耳边的喧嚷声也在远去,死寂的环境中,些微轻响就宛若放大了数倍。
时蕤接着往前又走了几步,重叠的脚步声在他的耳边骤然响起,宛如恐怖片一样的场景,或者是命案发生的前摇,让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不敢回头,只一门心思往前走。
”感觉还是挺敏锐的嘛。年轻,有活力,就算是弱小了点问题也不大。”
声音自黑暗中而来,瓮声瓮气的,听起有点像是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拖慢了语调,很古怪。
那句话就像是把时蕤当成了新鲜的猪肉,放在案板上供人挑挑拣拣。
时蕤警惕地盯着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人,不由惊愕:“费里克斯?”
巷子的街灯散发着少许苍凉惨淡的白光,打在了费里克斯脸上,青年脸上阳光明朗的轻快笑容消失,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时蕤心里更不安了。
恰在这时,从费里克斯身侧的黑影里走出来了一个人,身形高挑,紫发紫瞳,有张俊美的脸。
他梳着背头,左眼戴着单眼镜片,细长的链子悬在空中,穿着黑白色的燕尾服,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在暗处还有一双双眼睛,眸光里的寒意闪动着,眼型锋利又充满着凶狠,野性十足。
不是人类,也不知道是其他什么种族。
时蕤后背紧绷着,心脏鼓跳如雷,双腿发软,恐慌的情绪在他心里弥漫着。
“你、你们想做什么?”人口贩卖?器官买卖?
他乌泱泱的睫毛都在轻轻地颤抖,嘴唇抿成了一条发白的直线。
在诞生罪恶与恐慌,讴歌暴力和血腥的贫民窟,哪怕是被人杀了都无处申冤。
“别这么紧张嘛,亲爱的,我们只是想请你去做个客而已。大家彼此交个朋友,不好吗?”讲话的是那个看起来很优雅的男人,得体的话中却给他一种轻浮感。
“谢谢,但是我有点不太想去……”时蕤心惊胆战地小声说。
他幼圆的瞳孔震颤着,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惊恐失色的状态中。如果摘下他的口罩,就能注意到他发白的唇色。
“你可能搞错了一种情况。”男人不紧不慢地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哦。”
浑身肌肉紧绷的时蕤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脚尖转动方向,往这些人相反的方向跑去,余光瞥见那个男人还是笑吟吟的表情,连神色都没有变化半分。
他已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拼命地奔跑了,当年体测五十米都没这么拼过命,可还是快不过男人身边闻风而动的那几个家伙。
时蕤甚至没能听见任何声音,他的手臂就袭来一阵剧痛,被钢铁似的爪子紧紧攥住。
“小心点,可别伤到了他。”
那个男人用这样的口吻说着,语气里还有几分心疼。
是那种,对自己手中最珍贵商品的疼惜和看重。
时蕤狼狈地被人压着,两只手臂至肩膀都被一左一右地紧锁,仿佛被钢筋铁骨扣住,动弹不了半点。
他抬起头一看,这才发现抓着他的是两只狼人,狼头狼身,眼珠子是琥珀色的,粗钝的爪子和獠牙都不是一般的锐利,寒芒森森,宽阔粗大的身躯塞进了人类制作的黑色西装中,毛发遍布全身——这是货真价实的西装暴徒。
察觉到了时蕤的目光,左边那只狼的竖瞳一瞥,凶光毕现。
他心脏一缩,仓惶地收回了目光。
压制住时蕤狼人眼眸泛着暗光,这已经算得上是狼人跟着男人做事这么多回,力道最轻柔的一次了,然而面前这个人类还是不适地皱了皱眉,显出几分难受的不适状态。
湿润的黑色鼻子轻轻耸动两下,绵密的香气从空中强硬地占据狼人的大脑。
几乎头晕目眩。
时蕤扣上的黑斗篷被摘下,男人正在和费里克斯谈话,余光漫不经心地瞥着已经是囚笼中折去翅膀的美丽鸟雀。
“你们夜色中使用价值降低,已经被玩腻的人什么时候可以赎走?”费里克斯的目光灼灼,迫不及待地问出口,讲话之前都慎重地在自己肚子里过了一圈。
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时蕤就钓出来这样的大人物。
男人脸上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等愚人舟帮你回去站稳脚跟之后,以斯皮格尔的家族财力,买走一个被众多大人物舍弃的小玩意儿自然不成问题。”
“只不过这次看来是个上等货色,所需的时间会久点吧。”
男人紫色的瞳孔转动着,瞄了眼已经被强硬扯下口罩的时蕤,视线凝住——
少年现实中的相貌可比网络上随意拍的一张模糊照片好看得多,眉眼昳丽,浓黑的发紧贴着凝脂白玉的肤肉,连双眼皮的褶子弧度都像是最精心的一笔,他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殷红的唇瓣如血,被白璨的牙咬出了一道白线。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古怪:“兴许你的美梦要泡汤了。”
“——不过好处是,夜色这次很满意,愚人那边也会因为你这次的识时务给你意想不到的回报。”
回收站。
气氛有些凝滞。
“你现在过去也许还来得及,夜色的人已经出动了。”老板站了起来,姿态也比刚才更认真,他将手撑在桌子上,没了刚才的吊儿郎当,面色严肃地说:
“你真的要为了他跟夜色对上吗?你以前吃过的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切西尔就在得知消息后大步流星离开。
老板在他后面张嘴就骂没良心。
黑暗与喧嚣并存,寂静和混乱交织。
贫民窟的人宛如在下水道里窸窸窣窣的老鼠,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蜷缩隐藏起来,在试图察看是否有利可图时,又会贪婪地一拥而上。
他们发觉了愚人组织的夜色降临后,就乖觉地“消失”了。
切西尔面无表情,赶到了时蕤最后出现的地方,那时候夜色刚被目击到来了贫民窟,就有人以此为炫耀的资本大肆宣扬出来,之后夜色的人应该就在找时蕤了。
但他还是来晚了。
寂寥无声的街巷中只有生了锈的昏暗路灯在静默地照着,大抵是有些接触不良,一抽一抽地亮着。
细碎的石子零散地分布着,几乎要淘汰的废弃纸张被风吹得扒在墙面,肮脏的水渍液体糊弄在街角。
很有恐怖片的氛围。
切西尔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骂了一声:“一股狼人的骚臭味。”
“原本只是普通难度,但要去夜色的大本营救人,恐怕就变成了地狱难度。”
老板看着无功而返,又跟他讲出这句话的切西尔,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啊?啊!不是,你说什么?!”他快化身成古代动物土拨鼠,吱哇乱叫个不停了。
罪魁祸首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大刀金马往他这一坐,啧了一声:“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放任他不管?”
“那小子可以饿死、冻死亦或者穷死在贫民窟,但他不能在夜色被人羞辱死。”
老板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呢?在夜色他可是吃喝都不愁,比贫民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有多少仗着自己姿容出色的贫民窟出身的人,哪怕是死在夜色也不想回来。”
切西尔还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死人脸,他冷淡地说:“那也要问了他的意愿才行。”
“你快计划一下究竟该怎么办。”
摆烂的姿态,却很强硬,一副要是不答应就坐这不走了的样子。
老板骂哭咧咧:“行行行,老子真是欠了你的。”
时蕤并没有遭到虐待。
那个紫发男人对着他自我介绍了一下,说自己名为涂生,是夜色分区的一位小头目。现在执掌着他的生死,当然也包括了自由。
流浪星域也是有不少星球在的,虽说大部分星球都很贫瘠,不是宜居星,但也能分个三六九等,他们所处的边区也能勉勉强强算个二等,涂生能有话语权,只能说有些能耐。
面对如小动物般惊惶的时蕤,涂生的态度也很平静,还给他准备了一桌子在贫民窟里绝对见不到的美酒佳肴,价值不菲的珠宝玉石,态度也放得温柔可亲,和之前吩咐狼人们抓住他时简直是换了一副嘴脸。
时蕤没有想过涂生前后的转变如此巨大,正如他也没想到之前见到的建筑物内部会这样奢靡。
夜色是很有底蕴的,光是安置时蕤的房间就豪华精美,宽敞且舒适。
“我知道也许对你来说,类似于这样的财,物,简直唾手可得。”涂生温和地说。
时蕤看着那些被厨师精心雕琢,耗费无数心血,一盘菜就可以让贫民窟一个家庭一年吃穿不愁的食物,还有涂生手中把玩的夜明珠、神秘动人的项链宝石,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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