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风将木盆放下,歉意的看向坐在喜床上的小夫郎,“我吓到你了吗?”
“没…没有。”宴清霜神色有点不自然,都怪他脑子里想东想西的。
顾庭风给他拧了帕子,宴清霜接过擦了一下脸,随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不自在。
可能是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宴清霜指间微微颤抖,而顾庭风眼底的幽深则是越来越明显。
等宴清霜擦完脸以后,顾庭风接过他手里的布巾放好,然后动作略显急切的将床上的红枣、花生、莲子、桂圆,全部清理干净。
把今天格外清美俏丽的娇夫郎抱到喜床中间,粗糙厚实的双手缓慢下禾多,最后握住那截清瘦柔韧的腰肢。
摸到衣襟上面的带子,小声呢喃着:“小霜,夫郎,别怕……”
漫漫长夜,红浪迭迭。
昏昏沉沉之际,宴清霜恍惚间想起叔么们说的,他要吃些苦头了是什么意思。
灯油逐渐燃尽,顾庭风下床挑了一下灯芯,烛火再次亮起。
顾庭风将灶上温着的热水提进屋里,打湿帕子,仔细给夫郎擦拭好身体。
又快速将自己身上的汗渍擦干净,吹灭油灯,揽过那具清瘦温软的身体抱在怀里,一夜好眠。
早上宴清霜是被两只哼哼唧唧的狗崽吵醒的。
迎亲的时候,这俩小东西被顾守礼装在筐里,一道拎了回来。
现在不知道怎么进的屋子,蹲在床边小声叫唤。
宴清霜想要看看它俩怎么了,突然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红痕,那是被大力抓握出来的。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以及现在还酸涩的身子,脸上腾的烧红起来。
外面天色早已经大亮,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宴清霜赶忙起身穿上衣服。
顾庭风听到屋里有动静,放下手里的碗筷,阔步走进来,紧张地看向他。
“别急,慢慢来。”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再睡一下?”
“或者我去把早饭端进来,你在屋里吃?”
听他一连串的问,和无处安放的手,宴清霜忍不住失笑,“我…我没事,出去吃吧。”
两人一同来到灶房,桌上已经放了两个空碗,灶上的水咕噜噜地冒着。
顾庭风不让他插手,自己去下了两碗面,昨天饭菜还剩好多,也忘记叫帮忙的人带回去了。
鸡汤烧开,捞出软糯的鸡肉撕碎,铺在面条上,再浇上金黄浓郁的汤汁,顿时香气扑鼻。
昨儿折。腾大半夜,现在一闻到味,两人都饿了,端着面就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顾庭风突然看着夫郎,开口道:“吃完饭你再回去睡一觉,我过去把东西搬过来。”
竹屋那边已经没人住了,宴清霜的部分东西还留在那,就连三只鸡都是只放了食物,没有带过来。
宴清霜笑着说:“我和你一起过去,怕你有些东西不知道。”
顾庭风不赞同的看着他,昨夜他的确折。腾得有些狠了。
起床的时候,看到对方身体还在微微发颤,他才后知后觉,一早上都是既怜惜又内疚的。
察觉到他心疼的目光,宴清霜心里微暖。
顾庭风见拗不过他,无奈同意了,经过昨晚的事,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亲密。
就是手上干着活,都要时不时抬头看对方一眼,宴清霜被他看得有些脸热,低着头进灶房去了。
顾庭风朗笑一声,继续忙,外面的两只小狗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方,显得特别高兴。
尽情的在院子里面撒欢,嘴里还拖着一根顾庭风丢给他们的大骨头。
吃完饭家里还有事,暂时没有过去搬东西,宴清霜揭开木锅盖检查了一下。
将昨天没动过的菜全部腾出来,用大碗装着,放进橱柜里面,这样不占地方,吃的时候热一下就行。
灶房里也是帮厨的婶子们打扫过的,很干净,他只需将刚刚腾空的锅碗清洗好晾在院子里面,方便顾庭风待会拿去还给人家。
还有外面的桌椅板凳这些,也都是借来的,都得洗干净还给人家。
他家的酒席办的大气,成亲杀了一整头猪,又因为其它鸡鸭鱼肉买得也多,所以现在猪肉还剩了将近一半。
顾庭风拿刀将其中一块划开,然后分成几块,用草绳挂起来,准备送去给村上来帮忙的人家。
特别是一开始就帮着忙活的顾守礼、吴大壮还有村上的几个汉子,得多送些。
但是剩下的这些顾庭风有些苦恼,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时候做腊肉又太晚了,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放不了多久,要是腌起来过一段时间也会臭。
“怎么了?”
宴清霜忙完灶房里的事,一进堂屋就看到他愁眉苦脸的。
“猪肉还剩了好些,不知道怎么处理。”
宴清霜轻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待会你去对面村子里打些菜油回来,我把这些猪肉全部炼了。”
“然后用菜油封起来,这样不容易坏,而且味道比新鲜的猪肉还好吃,刚好马上要开始忙活插秧的事了,出力气的话,少不了要吃些肉菜。”
听着夫郎有条不紊的操持着,顾庭风嘴角缓缓勾起,“好,搬完东西回来我就去。”
等顾庭风将东西都还了以后,两人关上院门去了宴清霜以前的住的小屋里。
屋子还和原来一样,并没有因为他一晚上没在就有什么变化。
但是随着逐渐变得空荡的屋子,宴清霜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有点难受。
他从小就住在这里,十几年了,突然离开还是有些舍不得。
顾庭风见夫郎眼眶微红,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抱住他,柔声安慰道:“小霜,别难过,以后我们经常过来看看,而且这里离得也不远。”
宴清霜无声的点点头,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里,东西搬回来以后,顾庭风和夫郎说了一声后就去对面打菜油了。
家里刚打的家具都是空着的,就连柜子里面也什么都没有,宴清霜在家里把东西重新收拾了一番。
两人的衣物都仔细折好,整齐地放进箱笼里,除了喜被,他原本还打算另外缝制几床被褥当嫁妆,后面顾庭风不同意,说他俩不用在乎这些虚的。
但那人说一套做一套,自己准备的聘礼都把村上的人看傻了眼,却不让他备嫁妆。
宴清霜摸着手下的被褥,心里暖暖的,他后面还是悄悄缝制了两床,不过都是厚实的,现在天气热了用不到,两人盖的都是喜被,稍薄些。
被褥铺在床上压实折迭好,放入柜子里,等哪天日头好的时候,再时不时拿出来晒一下就行。
刚搬来的东西也找地方规整好,听到外面外面鸡飞狗跳的声音,宴清霜眼皮一跳,赶忙跑出来一看。
原本被顾庭风关在鸡圈里的鸡,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此刻正被两只狗崽撵着满院子跑。
宴清霜看着扑腾着翅膀的两只母鸡,好笑道:
“看看你们这样子,哪里还有在山上的神气啊,以前下了蛋都要叫唤一番,现在居然被两只小狗吓到了。”
说完又将两只小狗叫了回来,“小黑,小黄,快回来。”
小黑小黄是他给两只小狗取的名字,两只小狗颜色其实都差不多,只是一只偏黄一只偏黑些。
本来想着长大以后,好歹是两条威风凛凛的猎犬,应该取两个霸气一点的名字,但是相公说这俩名字很好听,也就一直叫着了。
小黑小黄虽然小,但是被顾庭风训练得很好,宴清霜一叫就立刻回来了。
看着地上一地的鸡毛和咯咯咯叫个不停的母鸡,宴清霜板起脸教训道:
“两只捣蛋鬼,我就说最近怎么不下蛋了,原来是你们吓得啊!”
两只小狗好像知道他生气了,恹恹地垂下小脑袋。
随后又抬起头,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宴清霜,宴清霜瞬间就破功了,忍不住将它们抱起来安慰了一番。
两只狗崽顿时高兴起来,兴奋的扭着肥嘟嘟的身体,听到院门口的动静后,摇着尾巴就奔了过去。
“你回来了。”
宴清霜跟在两只小狗后面,想接过顾庭风手里的菜油时,顾庭风没给他,“重,我提到灶房去。”
说完拉着他一起到了灶房里,将油提篓子放到桌子上。
宴清霜问他:“家里还有坛子吗?”
“有,我之前去镇上买的。”
顾庭风去屋里找了一个大坛子出来,洗干净用布巾擦干净里面的水迹。
宴清霜看了一眼,大小正合适。
肉是之前腌过的,盐味放的刚刚好,宴清霜拿出菜刀改成汉子拳头大小,等油烧热以后将猪肉一块一块的下进去。
看了一下抽出来的火苗,宴清霜提醒说:“相公,火要小一些。”
这个要小火慢慢炸,要不然外面看着是好了,里面还是白色的,容易坏。
顾庭风抽柴火的手顿了一下,昨夜那一声声的娇软低唤,彷佛又萦绕在他耳边,他很喜欢宴清霜这样叫自己。
高兴的连声应道:“好,好”随后利落的抽出几根柴火,放到地上搓灭火苗,灶膛里面的火势逐渐小了下去。
宴清霜缓慢搅动着,让锅里的每一坨肉都受热均匀。
一段时间后,油锅里的肉水分慢慢炸干,变成了金黄色,等在焦些的时候用筷子插了一下,筷子很容易就穿过去了。
顾庭风将里面的柴火全部抽了出来,只留下一些零星的火星子。
宴清霜拿起筷子,把炸好的猪肉一块一块地捞出来,皮子朝上,放进坛子里铺好。
正准备把油舀进去封起来的时候,前面刘家院子里不知道谁突然一声怒吼。
宴清霜手下一抖,差点把油泼自己身上。
顾庭风蹭的站起身,急声问道:“怎么样,没受伤吧?有没有被油溅到?”
宴清霜摇头示意没事。
顾庭风不放心,把人拉到外面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油没浇上去才放下心。
“我来吧。”
顾庭风将灶上的油锅抬下来,直接往坛口倒进去。
“好了,先不用封口,等它凉了以后在盖上。”
这时前面屋子里又传来一阵吵闹声,伴随着女人的哭喊以及摔东西的声音。
宴清霜询问的看了顾庭风一眼,顾庭风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两人走到下面一看,刘柱子家院子里面挤满了人,宴清霜还在里面看到几个熟面孔,就连溪哥儿居然也在。
“溪哥儿,这怎么回事?”
溪哥儿摇摇头,他也是一头雾水。
“我刚刚在家洗衣服呢,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出来一看,就看到这里围了这么多人。”
村里人爱凑热闹,谁家里有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没多久宴清霜几人就在旁边听了个全。
原来这刘柱子家前两年有个嫁出去的妹子,夫家就是下面小河村的李屠户家。
按理来说,做屠户的,家里必定比一般人家要富裕一些,至少吃穿是不愁的。
可偏偏这李屠户一张脸着实可怕,据说是小时候家里不小心起了火,把脸烧坏了。
本村的姑娘哥儿,每每看到那张凹凸不平的脸,心里就是一颤,所以哪怕他家再有银子,村里也没人敢嫁给他。
李家就这一个独苗苗,李屠户的爹娘整天为此愁得哟,那是整夜整夜睡不着。
后面不知道听谁说的,既然本村的娶不着,那不如去外面村子里找呗。
反正只要聘礼丰富些,总能找到愿意的。
李屠户的娘一听,是这么个理,当即就揣着银子来到了丰梨村。
听说有二十两银子的聘礼,这谁家家里有哥儿女儿的,就是年纪还没到的,都赶忙争着过来给李家相看。
李屠户阿娘虽然着急儿子娶不到媳妇,但是为人也是正直的。
也怕人家不知情到时候反悔,双方闹不愉快,就先坦明了自己儿子脸不好,被火烧伤过,有伤,看着有些骇人。
村上大多心疼儿女的,一听这话,顿时都被吓退了,也不管什么二十两不二十两了。
只有刘柱子家老娘,见到有二十两银子的聘礼,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没两天就着急忙慌的把女儿嫁了过去。
要说这刘柱子娘也是个黑心肝的,人家给了这么多彩礼,女儿出嫁那天,别说赔个大件,就是连个盆都没见着。
这等于是把女儿直接给卖出去了,成亲那日,刘柳就穿着一身嫁衣,被李家接走了。
刘母怕女儿知道后不同意,为了钱财瞒下了李屠户脸被烧伤的事,害的刘柳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得了一门好亲事。
结果成亲当天,拜堂的时候,刘柳不小心瞧见了李屠户的脸,当即就吓得尖叫一声昏死过去,留下一众宾客的喧哗讥讽。
听着周围的嘲笑声,李屠户爹娘当时就变了脸色,这下他李家的脸算是彻底丢完了。
李屠户见此情况,心里更是恼怒得很,加上脸毁了那么多年,心里早就不爽快了。
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自觉新娶的媳妇丢了他的脸,害他在大婚之日被那么多人耻笑,当天晚上就把人狠狠收拾了一顿。
后面那刘柳愈发怕他,就连晚上睡觉都不敢挨着一起睡。
可李屠户脾气也不是个软和的,见她这样心里更加来气了,最后还蛮横的要了刘柳身子。
第二天起床,刘柳瞧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家上下听见了也不管她,随她闹,闹够了就起来干活。
可后面每次李屠户再想碰她,刘柳就开始寻死觅活的,李家也怕真的闹出人命,就帮着劝儿子不要闹太过,李屠户也克制了许多。
直到两年多刘柳才有了身孕,李家上下顿时高兴的不得了。
可刘柳不知道怎么想的,趁着李家人到村里卖肉的时候,居然跑去镇上买了一包堕胎药偷摸把孩子打了。
等李家人回来发现孩子已经没了的时候,院子里顿时闹成一团。
李母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盼到了自己小孙子,就这么被刘柳狠心打了,当即就气的晕了过去。
李老爹见李母被气晕了,和儿子当时就将刚小产完的刘柳揍了一顿,后面见刘柳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
两父子又连忙将人送到了镇上医馆,人是救回来了,可是刘柳因为刚小产,没有好好休养,又被打了一顿,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自己的孩子。
本来娶这个媳妇就是为了给李家留个后的,现在孙子没了,以后也不会有了。
花了二十两银子,赔上家里大半家财,娶了个媳妇回来,闹得家里不得安宁不说,孙子面子都没了。
李家心也死了,这才将人送了回来,但是李屠户娘又实在是不甘心。
非要刘家将当初的聘礼钱归还一半,刘大娘怎么可能同意,要钱就等于要她的命啊!
李母话音刚落,刘大娘直接跳脚,朝着李家就啐了一口。
“我呸,你李家想都别想,我告诉你,我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你家,你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还想让我把彩礼还给你,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两家人为着二十两银钱吵作一团,见刘家铁了心不还,李屠户家抡起屋里的东西就砸。
去年刘柱子有了妹子的二十两彩礼,刚娶了美娇娘,家里还添了不少家具,此时被李家这么一砸,顿时心疼得不行,两家扑上去就是一番撕打。
院子里一片混乱,李屠户父子常年杀猪,力气大,打架也占上风,按着刘柱子老娘就是一顿捶。
就是这个老东西不是什么好的,贪财买女儿不说,还想讹他银子。
李屠户想到这两年的憋屈,下手更是不留情面,也不管什么长不长辈,直接给了几个大嘴巴子。
院子里挨着围观的汉子,见刘柱子娘快要被打死了,连忙上去想要将人拉开。
奈何李屠户此时已经打红了眼,谁劝都不听,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棍,见谁敢上来就是一顿乱挥,上去拉架的人都捱了他好几下。
村里汉子没办法,只得把目光落到顾庭风身上。
顾庭风轻叹一声,这刘大娘确实不是个好的,不过好歹是在自己村里,真闹出人命来对谁都不好。
准备过去帮着把人拉开,他刚一动,宴清霜心里顿时一紧,连忙拽住他手臂,急声问道:“那边这么乱,你过去干什么?”
顾庭风笑着说:“我过去帮忙把人拉开,你就站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
宴清霜还是死死拉着他不放,上去那么多汉子都被打了,还有一个瞧着人高马大的汉子,都接连捱了两重棍,脸和鼻子都青肿了,看着就疼,他不想顾庭风也有个好歹。
见夫郎实在害怕,顾庭风退回来耐心安抚着,“乖,别怕,我不会有事的,我去去就来,你站到溪哥儿他们旁边去。”
那边刘大娘被李屠户死死的压在身下,手上的棍子眼看着就要落到她头上,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顾庭风大步走过去将棍子拦截下来。
压在刘老太身上的李屠户见手上武器掉了,当即就要暴起,顾庭风眼疾手快的拎住他后衣领,把人往后一扯。
李屠户身体顿时往后仰倒,脖子又被人勒得死紧,反手就要给顾庭风一拳。
宴清霜心里发颤,浑身哆嗦着往前走了两步,死死盯着前面。
顾庭风偏头躲开,一只手握住李屠户手臂,一只手勒住他脖子。
把人彻底丢开后,余光瞟到脸色发白的宴清霜,快速的结束了这场混乱,其他汉子见人分开了,都赶紧上来相劝。
“相公,你…你没事吧!”
宴清霜快步走到他前面,顾不得这是在外面,慌乱的把手摸了上去。
顾庭风将他手拦下,握在手心里,“别怕,别怕,我没事。”
那李屠户被人扔开心里很不爽,可当瞥见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刘大娘时,心里又害怕起来。
那边刘柱子父子二人也被李屠户老爹打了一顿,但是没有刘老太惨。
刘家媳妇以及刘柳见没有动静了,哆哆嗦嗦的从门后面钻了出来。
刘柳瞧见躺在地上的阿娘,以及身上和脸上都青紫的父兄,心里感到一阵绝望以及后悔。
从今以后,李家不要她,刘家也不可能善待她了,别说善待,能容下她就不错了。
本就是嫁出去的女儿,还有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娘的性格,绝对不会容忍家里多添张吃饭的嘴,更别提现在自己还害得她被打了一顿。
顾庭风看了一下,此时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可是事情还是没有解决,李家也是受害人,这件事总得要有个了断。
“虎子。”顾庭风对着脸上捱了两棍子的汉子喊了一声。
那叫虎子的汉子听到他声音后,立刻转过身来,说:“庭风,怎么了?”
“你去村长家把村长请过来。”
“哦,好好,我马上就去。”
这突然乱起来,一时没人想起去叫村长。
地上的刘大娘也被人搀扶起来,被打了几个嘴巴子,此时话都说不利索,身上也疼得厉害,看着李家的眼神是又惧又恨。
“小霜,你要不要先回去,等村长来了我就回去了。”
顾庭风怕他长时间站着受不住。
宴清霜摇头,他要等他一起回去,要不然回去也是提心吊胆的。
“好吧。”
顾庭风见他不想回去也不勉强,拉着人站到了人较少的一边。
虎子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将村长请来了,还在路上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
李屠户的娘见村长来了,连忙请他主持公道,这事她家确实也是受害者。
她家正大光明的花二十两娶了个媳妇,最后媳妇还把自家孙子打了,现在可以说是人财两空了。
不过,你要说怪刘柳吧,她也是受害人,只是办事的确太由着性子来。
好好的一个孩子说打就打了,大家也从未见过这么狠心的女人,只看村长怎么处理了!
不过刘大娘遭这顿毒打,完全就是咎由自取了,说到底这都是她的错。
要不是她为了二十两瞒着女儿,将她嫁给一个面目狰狞丑陋的人,最后也不会闹出这些事。
其实这件事是非很明了,就算是村长也不能偏袒自己村里人。
村长看着刘大娘,沉声道:“就按李家说的做,把当初的聘礼钱退还一半给人家。”
刘大娘顿时哼哼唧唧的,但是身体动不了,口齿又说不清楚话。
村长见状这才反应过来,扭过头看向李家方向,李屠户心虚的低下头。
“这事按理来说你家也是受害人,理应退还一半银子给你们,但是你们这下手也太重了,多少得赔点看病抓药的钱。”
李屠户一家当时也是火气上来了,现在看着这屋里乱糟糟的一片,人也打了,气也出了,况且他们的本意也不是要银子。
只是好端端的大孙子就这样被人打了,心里不甘而已。
李母心里更是恨,他们一家待刘柳也算不薄,除了刚开始那几天,后面都是真心实意想让她和儿子好好过日子的。
想到此,李母瞥了一眼刘柳身上穿的衣服、那料子全是上好的。
都是她三天两头的去镇上扯布匹给她做的,这农家人有几个能穿得上的。
还有她头上带着的银簪子,也是他儿子去镇上请人打的,拿回来就被她给戴上了,为此李屠户还喜的跟什么似的。
原以为刘柳已经接受她儿子了,奈何这女人的心也是个捂不热的。
“唉……”
李母长叹一声,“算了,今日就当我李家没有来过,银子我们也不要了。”
“不过这人我们也给送你刘家回来了,从此以后她刘柳不再是我们李家的媳妇,日后成亲嫁娶,各不相干。”
说完李母一家转身就走了,村长和众人看着这一幕,又看看低头哭泣的刘柳,纷纷摇头叹道:“真是作孽啊!”
“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顾庭风拉着宴清霜,也跟着走了出去,人群也慢慢散了,留下这满院的狼藉和刘家父子的无奈叹息。
“累不累?”
“不累,今天也没干什么。”宴清霜笑了一下,这话相公今天都问过好几遍了,自己又不是什么薄胎瓷器,碰一下就碎。
回到家,灶房里的肉已经冷了,宴清霜找了一块碎布,把坛口包起来,然后用麻绳捆上盖上大碗,挪到边上存放。
两人刚成亲,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顾庭风也没上山,就这样黏在夫郎身边,过了几日才想着要做事了。
“小霜,我去后面砍竹子,你在家休息一下,那个鸡笼子我待会回来修。”
顾庭风拿上柴刀在外面喊,宴清霜连忙擦干净手走出去,“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在家里休息一下。”
顾庭风想都不想直接说,随后又缓和了一下,“这样吧,你去村里买几个鸡蛋,师傅喜欢吃,明天我们给他多带些。”
宴清霜点点头:“那好吧,我去买鸡蛋,你早点回来吃饭。”
“好。”
顾庭风转身走了,没有去清水沟方向,他家后山也有一片竹林,这边稍微近一些。
宴清霜目送他上了小路后,转身回屋拿了篮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被两只狗崽吓的,最近家里两只母鸡都没下蛋了。
以前存的也被吃完了,想着顾庭风也喜欢吃鸡蛋,宴清霜心里盘算着多买一些。
路过刘家的时候宴清霜侧头看了一眼,被砸坏的东西都还堆在院子里,也没人打扫一下,院门也是关着的,不知道都去哪里了。
“小霜,你拿着篮子去哪?”
宴清霜心里想着事,一道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差点吓一激灵,抬头一看,溪哥儿正拿着衣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我去村里买几个鸡蛋去”
“鸡蛋?鸡蛋我家也有啊,你要多少?”
听到溪哥儿说他家也有,宴清霜心下一喜,正好省得他再跑远了。
“我要三十个,你家有吗?”
溪哥儿偏头想了一下,最后不确定的说道,“我也忘记有多少了,你先上来,我去看看。”
宴清霜跟着他进了院子,今天天气好,吴嬷嬷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自打黄溪嫁进来以后,老人家多了个说话的人,心里压着的事也没了,身体反倒一天天越来越好了。
此时看见宴清霜笑眯眯的招呼着,宴清霜也笑了一下,坐过去陪着吴嬷嬷说话。
不一会儿,溪哥儿从里屋拎了一个篮子出来,里面差不多有半篮子的鸡蛋,仔细数了两遍后歉意的冲宴清霜笑笑,“这只有二十个,不够呢。”
“没事,我待会再去其他地方买几个,我先把你这些装起来。”
“那好吧。”
宴清霜装好鸡蛋,从钱袋里数出四十文递给溪哥儿。
溪哥儿了解他性子,也没推辞,接过后说道:“坐会吧,反正也没事。”
最近地里的活刚忙完,过两天才忙田里的,加上宴清霜才成亲,确实没多少忙的。
“刚见你盯着刘家院子,他家屋里没人,都去镇子上了。”
宴清霜一想也是,那刘大娘看着就伤得不轻,怎么也得去镇上看看。
接着溪哥儿略有深意地说道:“不过我看那刘柳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就是了。”
宴清霜疑惑不解:“为什么?”
再怎么样这里也是刘柳的娘家,而且当初本就是刘大娘欺瞒着,将女儿给嫁出去才有的这遭,难不成到头来,还要将人撵出去?
“你不知道,我也是后面听人说的。”
那时候宴清霜他们已经走了,溪哥儿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吴嬷嬷,小声道:
“听说那刘柳自己把孩子打了以后,又被李屠户父子俩揍了一顿,伤了身体,以后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无论哥儿还是女子,若是不能生育,断了夫家香火,是怎样都不能被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