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们动作很快,等他回来以前的老房子都已经全部拆了,屋顶上卸下来的瓦片整齐的堆在院门外。
拆下来的木头也不准备继续用,留着过段时间搭草楼或者劈来烧火也行。
中秋节那天房子已经初步有了样子,待工匠们都回去以后,顾庭风夫夫二人和陆师傅就在家里过节。
这几天实在是忙得分不开身,就连中秋需要准备的东西都没时间去买。
晌午时候,宴清霜和王婶子烧完饭后,又赶着去村里买了一只七八斤重的大公鸡回来,留着晚上吃。
虽然今年月饼什么的都没买,但是宴清霜还是好好整治了一大桌饭菜。
毛色艳丽的大公鸡提着就很敦实,顾庭风见夫郎准备宰鸡,就抽空过来帮他把鸡先处理好了。
就算拔完毛还是很大只,宴清霜把它剁成两半,准备半只拿来炖汤,剩下的半只下辣椒重料,做成辣子鸡。
猪大肠好吃但是不好洗,不清理干净的话味很重,先放在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最后还用了些面粉才洗干净。
洗净的大肠切成合适的小段,油热下葱姜蒜、青红辣椒爆香,然后再把大肠下进去。
炒到微微焦黄出油的时候倒点黄酒、酱油,最后撒上盐翻炒几下就可以出锅了。
炖好的猪头肉剔下来,装在大碗里,无论是直接吃,还是调上酱料蘸着吃,都很香。
猪耳朵切成细丝,等冷了以后和上次一样用鸡枞油凉拌,最后撒上些小葱、芫荽。
鲜美的肉汤倒进瓦罐里,下白菜和豆腐进去煮。
他还泡了海带和粉丝,去溪哥儿家要了些酸菜切细跟着又拌了一道冷盘。
全部放大碗里,撒上辣椒面、盐、小葱、芫荽、香油,最后倒一点点姜豆,淋上酱醋,搅拌均匀。
想到相公和师傅待会可能得喝点,又炸了些花生米,撒上盐,腌制的黄瓜条也都拿了出来。
等菜全部上桌以后才去院子里喊人,“师傅,相公,过来吃饭了。”
顾庭风和陆师傅正在顺砖块,搬木材,听见夫郎喊吃饭便扬声应着。
宴清霜见人过来后,把装着水的木盆端了过来,又找出两块干净的布巾给他们擦手洗脸。
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饭菜,陆师傅不由道:“今晚少不了又得喝几杯,小霜辛苦了!”
宴清霜笑笑:“不幸苦,师傅和相公才辛苦了,快坐下吃饭。”
“还有什么没做的吗?我来帮你。”
见都快吃饭了,夫郎还在灶房里忙活,顾庭风也跟着进来。
“我用黄豆煨了些猪脚,有些时间了,进来看看好了没有,相公快出去吃饭,我这里舀出来就好了。”
“给我吧!我来盛。”
顾庭风没有出去,接过他手里的大碗和勺子,将里面炖得软烂的猪脚盛了出来,最后又舀了两勺黄豆,淋上浓郁的汤汁。
今天中秋,天色还未黑全,月亮就升了起来,亮堂堂的,都不用点烛火,三人直接坐在院子里吃喝。
旁边青砖黑瓦的堆了一片,但是几人都没在意,就连派去守粮食的小黑小黄也都放了出来,一起在院子里过节。
顾庭风把吃完的骨头扔给它们,小黑小黄叼着肉骨头趴在砖头上啃。
陆师傅和顾庭风先喝了两杯,咂巴了一下嘴说道:“亏的你分到了这老房子,这儿地大,地段也好,既不过分吵嚷也不不冷清。”
记得村长以前也说过这话,顾庭风目光扫了一眼,还是很赞同的。
一顿饭吃到最后,陆师傅多喝了几杯,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宴清霜把顾庭风干净的衣服找出来,说道:“相公,你先扶着师傅去溪哥儿家厢房里休息吧!”
两人搭茅屋的时候不知道陆师傅会过来,因此就只搭建了一间房子。
吴大叔家人不算多,就将自家空着的厢房腾了出来,给他们居住,都是收拾干净的。
这几天陆师傅也没回去,都是住在那里。
顾庭风接过衣服,看着眼神已经不甚清明的陆师傅有些无奈,“好,我先扶师傅去歇息。”
等回来夫郎已经把桌子收拾干净了,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大锅,放在院子里晾干。
村里比之前热闹了些,都是刚刚从镇上看花灯回来的人群。
几个孩童提着漂亮的花灯跑在前面,互相打闹着想要看看对方的兔子灯。
小女孩怕他给自己弄坏了,躲在阿娘背后不给看。小男孩嬉笑着凑上去,最后顺着小路你追我赶的回家去了。
就连吴大叔一家也是刚从外面回来,溪哥手里拿着一个荷花花灯,高兴的跑来和宴清霜一起看。
花灯做工精致,莲瓣娇妍清透,栩栩如生,特别是当点燃里面的烛火时,水红色的光照在地面上,看起来十分漂亮。
顾庭风从屋里出来,瞧见夫郎脸上雀跃的模样,忍不住心里一动。
转身拿上镰刀,去后山砍了些细竹子回来,他也是第一次做这个,手艺不怎么熟练。
细竹用镰刀削成一根根细条,放火上粗略烤一下增强竹子韧性,再把烤过的竹枝交叉编织起来,扎个圆形的骨架。
面粉加水小火熬煮成一些糨糊,又去堂屋里翻出些红纸来,用茅草做了一把小刷子,将红纸仔细敷在上面。
等完工后顾庭风望着眼前这个格外素净,一点也不精致的小灯笼,有些不满意的皱起眉头。
正准备摸索一下,看能不能剪两个花样子贴在上面的时候,夫郎已经找过来了。
宴清霜看完花灯,送走溪哥儿后,才发现相公不知道去哪里了,这都快大半个时辰没见到人了。
连忙朝屋里喊了两声,等寻着声音过来后,发现相公正坐在砖瓦上。
手里还拿着一个圆圆的,红色的小灯笼,正笨拙的想要往上面再加点花样子。
宴清霜眼里一下就湿润起来,将小灯笼捧在手心里,声音有些哑的问:“你这是做给我的吗?”
“是,是给你的,”
顾庭风拿起两块青砖铺平,拉着夫郎坐在自己身边,手指抹掉他眼角的湿润。
“今年太忙了,明年我们也去看花灯,到时候给你买个更漂亮更精致的小兔子花灯,保证比他们的都好看。”
宴清霜摇摇头:“不,这个就很好,我喜欢这个。”
随后又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我就喜欢这个。”
顾庭风见夫郎抱着红灯笼不撒手,也就随他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宴清霜将灯笼挂在床头,时不时的就要伸手摸一下。
第二天醒来见灯笼还好好的挂在那里,又上去仔细抚摸着。
明明就是那么一盏普通的灯笼,上面甚至连个穗子都没有,却叫他越看越喜欢。
转眼中秋过后,九月初的时候,村里人还没得歇上两天,又开始忙碌起来。
掰玉米比收稻子辛苦多了,不像稻田就在村口湾子里,这苞谷种的较远些,山路陡峭还不好走。
天还没亮,半山腰上的小路,全部都是背着大背箩拿着棍子打露水的人,就连孩子也跟着背个小竹筐上山掰玉米。
顾庭风一早就在村里请了几个人来帮自家抢收。因为是农忙时期,工钱就比平日多了十文,来的人倒是挺多的。
请的都是些老实能干的,偷奸耍滑的一开始他就没要,将人带到地里,交代清楚是哪几块地以后,顾庭风就准备离开了。
大家都知根知底,所以没什么不放心的。
宴清霜把牛牵到后面山上放养,又去割了些鸡草,还捡了一些柴火,准备待会煮完饭上来背。
院子里没地方,现在他家也要去村里占地方,收来的玉米就直接让人晒到外面场坝上。
吃完饭,背了柴火以后,宴清霜就守在玉米堆旁边,时不时的过去翻晒一下,等晒好后自己赶着牛车装着拉回去。
两日后,地上的玉米棒子越堆越多。旁边还有几户人家因着占位置这事吵了一整天了。
不过很快她们骂架的声音就停下来了,这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万里晴空的,现在乌云就黑沉沉的压了下来。
收庄稼的时候最怕刮风下雨,一下雨地里撕好的玉米还有村里场坝上面晒的,全部淋了个通透,这一整天就算白晒了。
幸好宴清霜动作快,见天气不对就赶紧收了起来。
等顾庭风抬完石头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全部搬到草棚子里去了。
怕夜里雨下大了,顾庭风又在上面铺了一层茅草,现在已经入了秋,白天气温干燥。
傍晚就开始刮大风呼啸起来,席卷着屋后的树木,听着呼呼作响,委实有些瘆人。
两人住在这茅草屋里,宴清霜总怕这屋顶被风掀走了,从傍晚开始就有些担忧起来。
砖瓦木头,还有收来的粮食都在外面,就算是有小黑和小黄守着,顾庭风夜里也很警醒。
见夫郎被外面一阵又一阵的狂风,扰得睡不着,又将人往怀里搂紧了一些。
温声安慰着:“别怕,屋子我都固定好的,安心睡觉。”
宴清霜“嗯”了一声,又往他怀里钻了一下,顾庭风轻笑一声,一同睡了过去。
等地里的玉米都掰完以后,房子也建得差不多了,顾庭风估摸着差不多再有一月多的时间就能完成。
其实村里人家建房子一般不会建这么久,多是一两月就造完了,但是顾庭风家房子建得比较敞亮。
除了堂屋以外,还有三间正屋,两间偏房,就连灶房都建得宽敞明亮。
昨日里陆师傅还亲自带了几人先把草楼建了,就建在后院原来关家禽的地方,以后上面用来堆草放玉米杆子,下面就用来关家禽牲畜。
院子里也全都铺上了青石板,原先用黄土夯实的围墙重新推了用石头重新垒起来。
所以耗费的时间就长了些,估计等真正建好应该是腊月前后了,得亏提前了些时日,要不然真得受些冻。
今年比往年还要更冷些,刚立冬村里人就穿上了棉衣,也不出来晃荡了,就窝在家里烤火。
到了夜里气温更是寒冷,加上这茅草屋既不能御寒,也不能挡风,晚上一觉醒来手脚都是冰的。
还没到立冬的时候,宴清霜就将床上的薄被褥都换了下来,全部铺上了厚棉被。
换下来的被褥拆洗干净,等日头好的时候再晒晒,装进柜子里,等天气热了以后换着盖。
顾庭风顺着被子探出手摸了一下夫郎的脚,发现还是冰冰凉凉的,忍不住直皱眉。
随后就将他双腿捞了起来,准备放到自己怀里捂着,宴清霜连忙把脚收了回来。
他身体较寒,就是平日里哪天天气稍微冷点,手脚就像铁一样冰得不象话。
更何况这种天气,要是放到相公怀里还不得给他冻着。
“我没事,待会就好了。”
顾庭风压住他挣扎的腿,不由分说的将他双脚放到自己怀里暖着。
他火气重,哪怕是到冬日里,身上也暖得像个火炉子一样,更何况夫郎还换了厚被子,到下半夜以后手心都在微微冒汗。
宴清霜被他搂着格外舒服,就连身体也开始暖和起来。
他家的屋子足足造了好几月,等屋子正式上梁那天刚好是冬月十七,比原先估计的时间还提前了几天。
霜降萝卜,立冬白菜。
溪哥儿昨天刚去地里拔了两大背箩的萝卜回来,现在直接给顾家送了一筐子过来,“你看看,够了吗?不够的话我再去拿。”
宴清霜看了一眼筐子里萝卜,一个个晶莹剔透、滚圆滚圆的,就连顶部都还缀着几片青绿青绿的叶子。
不过这也太多了吧!
溪哥儿搬来的这一大筐子,都够他和相公两人吃一个冬季了。
“够了够了,你拿这么多干嘛。”
溪哥儿捡了一些出来,准备清洗干净待会做菜用,脸上笑着说道:
“不多,我知道你家今年没种萝卜,你若什么时候想吃就自己去我家地里拔,你知道的,就村长家后面,山脚那块。
这霜降过后的萝卜少了一股辣味,格外甜,晚上也可以坐火边削了皮直接吃,吃起来水汪汪、脆生生的。”
“好,”
宴清霜都被他说得现在就想吃一块了,他家很少种萝卜,就连以前也没怎么种过,大多都是到村里人家去买的。
今天新屋子上梁,好歹得开几桌酒席庆祝一下,不巧王婶子的家里有事来不了,现在农忙忙完了,溪哥儿有空正好过来搭把手。
这冬天的萝卜赛人参,溪哥儿拿的多,两人就打算多做几道这个菜,凉的热的都来一些。
萝卜清洗干净不用去皮,切成小段放盐腌制一下把杀出来的水份倒掉。
正好溪哥儿那边的葱姜蒜料都切好了,每样都来上一点,最后再倒点酱油、醋、辣椒、花椒抓拌均匀就行。
溪哥儿见盆里全是装着的排骨,就问宴清霜,“你这些全部是拿来炖萝卜的吗?”
“对,全部一起炖了。”
本来是打算昨天晚上就把排骨先煨好的,但是相公非要拉着他闹,等下了床腿都软了,哪还有力气想这些。
切好的萝卜还有一些,见溪哥儿已经把排骨炖上了,就打算把剩下的做个肉丸子汤。
猪肉剁碎,放盐、酱油、葱花、姜末,最后再打个鸡蛋搅拌均匀腌制一下。
萝卜切成细丝,锅里油热以后下萝卜细丝翻炒一下,最后倒入开水,把刚腌制好的肉末搓成一个个肉丸子下入里面,等出锅的时候撒点花椒面就好了。
“小霜,你那里好了吗?”
“好了,你那里呢?”
溪哥儿揭开盖子看了一下,发现排骨还差点火候,便道:“再焖一会,不过可以先去叫人了,等他们落座以后也差不多了。”
“好,那我先去叫他们过来。”
外面看匠人上梁的很多,除了工匠师傅,还有村里的一些人都来看他家造的屋子,里里外外围了好些。
宴清霜从建好的厢房里穿过去,在人群里找了好一会才看见顾庭风。
顾庭风正在堂屋下面和师傅观望,忽然觉得自己袖子被人轻轻扯了一下,转头就看见那张令他又爱又怜的脸,弯着眉眼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顾庭风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来,柔声问道:“怎么了?”
宴清霜凑过去,“饭做好了,来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吃饭。”
顾庭风抬头看了一下,横梁已经吊上去了,说道:“快了,这边没有火,你先回去,待会我招呼他们过来。”
这天气虽然没见下雪,但是干冷干冷的。夫郎体质畏寒,多站一会脚底就冷冰冰的。
宴清霜点点头,想到什么又问了一句,“铜钱放了吗?”
“放了,昨天你串好的都放上去了。”
一院子的人热热闹闹的闹了一下午,等将人都送走以后,看着自家宽敞亮堂的新屋子,实在是让人心生欢喜。
不过两人也没急着住进去,足足晾了三天后才正式搬进了新屋子,在溪哥儿家借放的家具也全都搬了回来。
粮食放到了其中一间偏房里,锅碗瓢盆这些都搬进了灶房,顾庭风和夫郎也还是睡在原来那间屋子的地方。
等东西全部整理好后花费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宴清霜看着规整好的新家。
内心的愉悦止不住的冒出来,时不时的到处看看走走。
就连小黑和小黄都有了一个小屋子,最下面全部用厚稻草铺着防寒,然后在上面又垫了一床小被子和一些旧衣物。
现在两只狗正趴在里面酣然入睡。
“好了,别看了,快进来烤火泡一下脚。”
顾庭风看着院子里四处溜达的夫郎,有些无奈,这都瞧了好几天了还看不够。
外面又没有屋子里暖和,冻着了怎么办,本来他身体就比较畏冷。
于是直接出去将人拉进屋子里。今天天气还算好,但是顾庭风还是在堂屋里烧了个火炉。
屋子里很暖和,两人围着炉子可以边吃饭边烤火,把堂屋的大门关上,只留一个缝隙出来透风。
“明天是先种麦子还是豆子?”
庄稼人就是这样,真正闲下来的时间就只有年节那几天,田地里更是一刻都荒不得。
虽然还未小雪,他家也算是晚了些日子了,幸好是种冬麦,不碍事。
顾庭风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先撒麦子吧!”
豆子的话就是种些豌豆蚕豆而已,很快的,麦子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自家有了牛更是方便,顾庭风在前面把地耕好,宴清霜跟在后面播种就行。
第90章 腌酸菜
这撒冬麦没几天就弄完了,天气也变得更冷了些,晚上宴清霜拿着相公灌好热水的汤婆子放到被窝里面。
等床铺稍微热了以后才敢上去。
顾庭风说道:“把脚搭在我腿上,我看看还冰不冰?”
“不冰了,”宴清霜乖巧的将自己脚搭在相公脚背上,“比以前好多了。”
自从入秋后,相公知道他畏冷,就一直用自己身体给他暖着,后面还特意到镇上给他买了汤婆子回来。
现在他全身都是热热的,十分暖和。
顾庭风夹住他伸上来的双脚,细细感受了一下,发现确实是热乎乎的才放下心。
不过依然用自己的大腿将夫郎的腿暖着,没有放开的打算,两人就这样睡了过去。
寒冬腊月里,柴火是必不可少的,虽说平日里已经囤了些,但眼瞅着这几天天气好,顾庭风还是拿了柴刀到山上砍柴火。
宴清霜则留在家里腌酸菜,前段时间忙,村里腌酸菜的时间早就过了,别人家就连酸菜干都晒好了。
唯有他家今年什么都还没有准备,这时日酸菜干是晒不了了,就打算做点酸菜就行。
幸好还赶着时节把菜种下去了,过几天都能摘菜台了。
宴清霜背了个背箩,到园子里拔了满满一大筐子青菜回来。
小黑小黄这不到一年的的时间瞧着长了不少,原本肥嘟嘟胖乎乎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就抽条了。
他还以为是最近太忙了,把它俩给饿瘦了。
但是相公说它们本质上就是两条细狗,小时候看着比较像来福,也就是他们的阿娘。
个头圆润不大,四肢粗壮短小,加上被他喂养得滚圆滚圆的,看起来尤为惹人喜爱。
等稍大一些就能看出来和扑风一样了,身体和四肢都逐渐变得修长。
尤其是小黑,除了颜色和它爹爹不怎么像,其他都一模一样。
但是这捣乱的摸样可一点没变,这大冷天的,见宴清霜蹲在井边洗菜,它俩竟然还把头伸进去吐了个泡泡。
等抬起头来的时候整个脑袋变得湿漉漉的,棕黄色的皮毛一绺一绺的贴在上面。
宴清霜瞧着都震惊了,连忙跑去屋里找了块布过来,又哄着给它俩把脑袋上的水擦干净。
但是小黑小黄好像都知道宴清霜脾气软,等他擦干后又把头伸了进去。
宴清霜都要被气笑了,有这两个调皮鬼在估计他这酸菜到晚上都腌不好了。
正巧顾庭风担着柴火回来,宴清霜立马像找到了靠山一样和他告状。
听着夫郎那委屈巴巴的声音,顾庭风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柴火刚放下就走了过来,“别气,我马上就帮你收拾它们。”
这话还没说完,两只惯会看人脸色的小东西,撒丫子就准备开溜,最后还是被顾庭风抓着关到草楼里面去了,正好和里面的家禽牲口做个伴。
听着小黑小黄在后院声声叫唤,宴清霜也没管,没了调皮鬼在身边,他动作都快了很多。
等洗完这一大筐子青菜,手都冻木了,伸在灶膛前烤了一会才准备烫酸菜。
这青菜比较大颗,怕烫得不均匀捞慢了,所以一次就只放了几颗进去。
要想酸菜脆,烫的时间一定不能太久,打个滚就赶紧捞出来,放到洗干净的坛子里,而且还是没有沾过油水的坛子。
等全部烫完后把准备好的酸汤倒进去,封上坛口,一段时间后就可以吃了。
溪哥儿提着个布袋过来的时候,宴清霜正打算继续做些盐菜,见他来了手下的东西暂时放下了。
“快先进屋里去,外面冷。”
宴清霜将小火炉往他脚边挪了一下,见溪哥儿手里还拎着个布袋,不禁好奇道:“你拿的什么?”
溪哥儿把袋子递给他,“我阿么做的萝卜干,给你家送些过来。”
宴清霜听到后顿时就馋了,连忙拿碗倒了些出来。
这萝卜干奶奶还在的时候也喜欢做,香辣脆爽,每次他都当零嘴一样,时不时都要放几根进嘴里当个嚼头,贪嘴吃多了还烧肚子。
溪哥儿问:“味道怎么样?”
“嗯嗯,好吃。”
宴清霜说话间又连吃了好几根,溪哥儿阿么的手艺不错,萝卜干软硬晒的刚好,表面一层鲜红的辣椒面,咸度也适中。
两人坐了一会,见宴清霜院子里还晒着青菜准备做盐菜,溪哥儿也没准备多留。
临走前说道:“我刚来的时候见外面日头有些白,好像要开雪眼的样子。
怕过几日下雪,路不好走,准备明天去镇上一趟,买些莲子花生回来做腊八粥,你要不要一起去?”
宴清霜道:“好,明早上我去叫你,咱俩早些去,在村口叫个牛车。”
“好了,吃那么多待会肚子该受不了了。”
顾庭风有些无奈,自打他回来,就见夫郎手里抱着个碗,不停的吃着萝卜干。
宴清霜心虚的缩回手,眼睁睁的看着相公把他碗拿走了。
顾庭风起身拿了些糕点果子,支了一个长凳放在他身边,手一伸就能够着的地方,“吃这个,萝卜干改天再吃。”
“好,”
宴清霜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东西念久了就馋,一时没停住嘴。
想到晌午溪哥说的明天早上要去镇上,宴清霜就把这事和相公说了。
顾庭风点头道:“早些买回来也好,那我明天送你们俩去。”
宴清霜瞅着他笑了起来,“瞧你这记性,你忘了,早些时候你答应了邵大叔家,要去帮他杀猪,明天就是腊月初二了。”
临近年关,村里杀猪的人家逐渐多了起来,怕被别人请了去,都是事先说好的,早在他家还在建房子的时候邵大叔就说过了。
年底买豆腐的人多,邵大叔家磨坊生意红火,忙不过来,所以他家也是村里最早杀猪的人家。
早些时候就开始张罗了,到处请人。
顾庭风此时也有些怔愣,这些日子忙得团团转,若不是夫郎提醒,他确实把这事忘了。
只得叮嘱道:“那明天早上出去穿厚点,拿不了就少买些,反正之后也还要去的。”
“好,”
宴清霜点点头答应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那我们家今年要杀猪吗?”
他家今年也算杀了两次猪了,成亲一次,建房子一次,如果要杀猪还得再去村里和别人卖一头。
顾庭风道:“要杀,前些日子我和王婶子家说好了,她家杀一头,留一头卖给我们,等年前我就去赶回来。”
今年是和夫郎第一次一起过年,说什么也得把年猪杀。
第二天一早,外面隐约起了薄雾,有些雾蒙蒙的,看不太真切。
毕竟是去给人家帮忙的,去晚了不好,顾庭风也没磨蹭,轻手轻脚的起床。
夫郎还在熟睡,他将床上的汤婆子重新灌了热水,轻放在对方脚边。
伸手摸了一下宴清霜脸蛋,还是热热的才放心的走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宴清霜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摸了一下身边的位置,早已空了。
冬日里最怕起床,到处都冷飕飕的,昨夜放的火炉子也熄了,手刚准备伸出来就感觉到一股寒意。
冻得他一哆嗦,连忙把手收了回来,被窝里还是暖呼呼的,尤其是自己脚边。
宴清霜知道是相公又给他添了热水,舍不得起床,赖了好一会,最后怕溪哥儿等还是起了。
临到年边谁都舍得花钱,就连平日里最抠搜的人家也会豪气一把,花几个钱坐牛车去镇上。
此时村口站满了人,一半是去买莲子蜜枣回来熬煮腊八粥的,另一半则是些比较急性子的人家,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就准备到镇上备年货了。
溪哥儿和宴清霜等了一会,才坐上了一辆牛车,不过冬日里坐牛车就有些遭罪了。
虽然速度不快,但是跑起来寒风还是不可避免的刮在脸上,有些生疼,到镇上以后全身都冻僵硬了。
溪哥儿跳下牛车,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先去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宴清霜同意道:“好。”
两人找了一家杂食摊子,要了一碗猪杂汤,里面还给了一点粉肠,吃起来软糯可口,就是有些费牙,应该是没煮透。
宴清霜在嘴里嚼了好一会才咽下去,用筷子把里面的猪杂捞着吃了,再一口喝下热乎乎的猪杂汤,没一会身体就暖和了起来。
喝完汤两人正准备去粮铺,溪哥儿就眼尖的瞧见赵蓁和他阿么也走了过去,连忙扯住宴清霜袖子示意他看。
宴清霜有些疑惑,问:“怎么了?”
溪哥儿朝着两人走过来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
这时宴清霜也知道他说什么了,有些好笑,这溪哥儿就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
刚嫁到他们村里不到一年,这谁家里的事任何事,他摸的比村上村口的婶子们还要清楚。
好几次他和相公从村口路过,都能见到他坐在一群上了年纪的婶子、叔么里面听八卦。
然后再回去绘声绘色的说给他听,以至于村上的事宴清霜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只不过这赵蓁家里的事,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些,此时见他这么激动宴清霜还有些疑惑,难道是又有什么事了?
溪哥儿见他不明所以的样子,撇嘴道:“都说了让你常出来走走,不要老是黏着你相公你还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