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画符的by七野与八
七野与八  发于:2024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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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座山头上,妖全部消失,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发生了一些威胁生命的事,导致小妖们不得不离开;二是……全部死亡。
陆霜白补充道:“不止没有妖,连一只鬼魂都没有。”
“什么?!”
这下应尚彻底不淡定了。
如果说华国内每一座山头都能找到一两只小妖,那么比妖的数量更庞大的魂魄更是无处不在。
除去正常死亡的魂魄,非正常的,以及让地府焦头烂额的魂魄不在少数。一些力量强大的阴魂难以被收服,甚至会造成普通阴差的伤亡,所以魂魄的回收率有八成已经算是高效率了。
虽说这个镇子不大,但不可能比刚洗的盘子还干净。
再者,桑蛮失踪,大概率是邪妖所为,然而桑蛮身上有帝王紫气的眷顾,谁要是动她一根汗毛,就会被十倍甚至百倍的伤害反噬。
这里的邪妖连紫气反噬都不怕,除了他们镇守四方的瑞兽,底下的妖的确无法解决,否则就是来送死。
日出反常必有妖,老祖宗诚不欺他。
“你的意思是崔家离开后这里才合并成了一个合莲镇,怪事是从五十多年前开始发生的?”应尚又问道,“你们找到那邪妖了?”
宿淮示意陆霜白拿起装在透明证件袋中的符纸:“刚才我们碰到几个警察,找了个借口想逮捕我们,从其中一人的袖子里掉下了这张符纸。”
应尚伸手一碰,手掌顿时一阵酸麻,好半晌,知觉才慢慢恢复。
见状,宿淮这才慢悠悠道:“别碰,是专门对付妖兽的。”
应尚疑惑地看着陆霜白:“你拿着怎么没事?”
难不成你其实是天师中的隐藏大佬?
宿淮好心地解释道:“对人类无效。”
应尚一哽:“……”
狗贼!所以你才叫陆霜白拿着!!!
还不早点告诉我!
应尚盯着陆霜白,控诉道:“帮凶!”
夫唱妇随!
狼狈为奸!
狗男男!
陆霜白:“……”
你在说什么,他只是个无辜被牵连的下属啊。
说回正事,应尚:“这符纸有什么用?”
“暂时不清楚。”说着,宿淮掀开崔岩的被子,面色肃然。
崔岩身上的情况更严重了,黑色脉络疯长,蔓延至整个上半身。更恐怖的是,脉络凸起,似乎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爆体而亡。
明明才过了一会,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陆霜白也探头过来,一起沉默了。
宿淮:“……”
陆霜白:“……”
去找李南前,他看见宿淮给崔岩喂过一颗绿色的药丸。因之前宿淮给他涂过治疗烧伤的绿色液体,他对此百分百信任,没想到更严重了。
陆霜白:“你刚给他吃的什么……”
“……沈钱钱给的药。” 顿了顿,宿淮吐出两个,“赠品。”
应尚不忍直视,默默给某个倒霉蛋盖上被子:“沈爱钱那德性,赠品不是渣渣就是碎碎做成的,你也真敢用。”
“他和我保证包治百病。”
沉默三秒,宿淮道:“我没想到他连我也坑。”
这语气,应尚听爽了,幸灾乐祸道:“你也太自以为——”他连忙刹住了某个字,却止不住眉飞色舞,“他太好心了!真是棵不安好心的坏树!咱们妖界有这种妖医真是妖门不幸,唉!呀!”
生怕宿淮找他算账,应尚立马岔开话题道,“小陆你把符纸放桌上,我再仔细瞅瞅。”
“这符怎么画得这么诡异啊……”应尚苦思冥想,他总觉得这符有点眼熟。
“本来想叫你来帮忙,但现在崔岩这情况,你得时刻注意着。”宿淮道,“还有件事,你得跑一趟,去审问下那些警察,你最擅长的事。”
邪妖对人类的憎恨深入刻骨,是以他们并不乐意和人类打交道。然而刚才那一出,镇上的民警显然是受了指使,目的暂且不知,但肯定和邪妖肯定脱不了关系。
再者,时间急迫,他们暂且顾不上崔岩。若送回宁江医院后应尚再返回也是可以的,但这样的话崔岩身旁没有了瑞气的镇压,万一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就糟糕了,不如在保证崔岩活着的情况下找到邪妖,说不定能问出解决方法,也能避免回到宁江后束手无策的后果。
宿淮示意陆霜白跟在他身后:“现在还没有具体的线索,你看看能不能从这些警察嘴里问出些什么。”
“你们去哪?”
“找李南。”
半夜的雨下得更大了,硕大的雨滴打在地面又溅起高高的水渍浸湿裤脚,湿透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像是挥之不去的蚊子,令人心烦意乱。
大雨混着泥巴让这条通往墓地的路变得泥泞不堪,李南走在面前带路,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在黑暗的环境下不值一提,李南踉跄一脚,身后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是那个长相温和的青年。
陆霜白:“小心。”
“谢谢,陆先生您的鞋……”李南歉意道,陆霜白为了扶她踩进了一个泥坑,鞋湿了,满脚都是泥巴。
“没关系,我们继续走吧。”陆霜白叹了口气,不由羡慕宿淮,他的周身和应尚一样有一圈看不见的保护罩,隔绝了大雨,连鞋底也没有沾上丝毫水迹。
没过多久,三人到达了李南父母的墓地。
这里的墓园并不似城市里一样整齐规划好,就是在偏僻的山上规划了一片没人住的空地,没有人管理,走来的一路树木荒草丛生,许多墓碑被半人高的草丛遮掩,无人打理,不过李南父母墓碑周边很干净,开满了一圈白色的小雏菊,一束凋零的花束放置于前,看样子似乎是百合花。
李南:“到了。”
李南举着伞,遮住了她的神情,陆霜白轻叹了口气:“你确定吗?”
“我确定。”李南坚定道。
傍晚的雨带着凉意,许是雨的原因,李南指尖冰凉,伴随着一股从心脏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冷意,她的眼前浮现出一个从未不敢去回忆的画面。
台风过后的夜晚,气温骤降。
挂着白布的灵堂内,扎着马尾的少女独自一人跪坐在地上,憔悴不堪。
父母去世,爷爷奶奶早在她小时候便去世了,她身边并没有长辈帮衬着处理丧事。幸好有相识多年的邻居,可怜她未成年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好心地来帮忙。
前厅还有尚未离开的客人在,李旭成父母和□□夫妇在忙着招呼。和前厅不时传来嘈杂的人声相比,这儿显得沉寂安静极了。
除了她,还有躺在灵台上的父母。
有人走了进过,□□端着一碗饭进,上面叠满了肉和菜:“小南,先把饭吃了,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受不了。”
李南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拒绝了。
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宝今天有点发热,你李婶今天得先回去,不过你别怕,李叔在这儿。你先把饭吃了,等叔把前厅的客人送走,就过来陪你。”
少女恍若未闻,保持着相同姿势一动不动。□□没法,只能将手中的外套给李南披上,离开先去忙要紧事。
脚步声逐渐走远,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视线慢慢看向父母脚边的煤灯。
按照他们这儿的习俗,这煤灯得放在脚下三天三夜都不能灭,这是照亮死者去往往生的路,她得好好守着,千万不能让灯灭了。
下一秒,一阵微风吹入门厅,煤灯忽明忽亮。李南连忙起身上前挡在两盏煤灯前,直到煤灯里的火苗烧得正旺,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希望爸爸妈妈下辈子得投个好胎,一生幸福美满,寿终正寝,可是……她也怕他们找不到这辈子的家。
如是想着,她看向手上的手链,这是今年她生日,妈妈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还听说只要遗者身上戴着最亲之人的东西,下辈子还能当亲人。
拖着酸麻的双腿,李南缓步走到妈妈身边。她先将自己手腕上的手链摘下来,凝视许久,才缓缓伸出手去碰触妈妈的手,碰触到皮肤的一瞬间,李南忍不住呼吸一窒,是冰的。
这真的不是一场梦。
眼眶一热,大滴眼泪夺眶而出,模糊着双眼,李南抖着双手给妈妈戴上手链。
她感觉这一切都极为不真实,好像在做梦,又好像是梦醒时分不清真假的恍惚感,就连妈妈的手也轻极了。
一旁,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至近,耳边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南……南南?”
李南察觉到了不对劲,等模糊的视线清晰后不由惊叫出声。
大雨磅礴,少女的眼神如同被雨帘遮住的路,失去光亮,她终于敢说出记忆中的恐惧:“我亲眼看到她的手掉下来了。”

第37章
缓了口气, 李南颤抖着声线继续说道,“我的手上拿着她掉下来的手臂,那条手臂的重量很轻, 轻到不像是人手臂正常的重量, 后来我去摸了我爸爸的手臂, 僵硬沉重,根本不可能掉下来。”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要不是亲身经历过, 她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存在。
宿淮:“然后呢。”
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 正常人的反应是害怕恐惧,是不可置信, 可这两人的脸色却变都没变,甚至没有质疑其中的真实性, 这两人果然和那位桑蛮小姐一样,不是普通人。
“然后, 当我拿着手臂靠近她的身体时又自动连上了,一丝痕迹也没有, 紧密无缝。”
雨声哗啦落入耳中,两座相贴的墓碑前三人并排站立, 李南一动, 蹲下身平视墓碑上两人的旧照,她静静注视两人的微笑, 不由露出笑容。
她的父母都不爱拍照, 两人去世后她找不到两人单独的照片, 所以墓碑上两人的照片是从一张照片里截下来的, 是他们一家三口唯一的全家福,两人互相依偎的中间是她。
“我只想知道真相。”李南道, “所以我确定,挖吧。”
当时在房间里宿淮提出要看她父母的骨灰,她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她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可即使把他们从土里挖出来,她也要知道一切的真相。
宿淮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我未婚夫。”李南解释,“他当时正好来找我,也看到了这一幕。”
宿淮“嗯”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对陆霜白道,“挖吧。”
“……我?”陆霜白指了指自己,“你让我一个人挖?”
“有问题?”
“你让我用手挖?”
宿淮挑眉,不置可否,独身上前挖坟。
陆霜白总感觉他眼睛里带着点鄙视。
只见宿淮指尖聚起一小波旋风,雨水在风的旋转下变成了肉眼可见的小型旋涡,接着,宿淮食指轻轻一弹,这团小旋涡落在地上,开始缓慢刨去泥土。
陆霜白顿悟,宿淮对他的鄙视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的,不过也只是一点点,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正常普通人类啊。
“挖快点。”许是不满意其速度,宿淮一下命令,这团旋涡吭哧吭哧加快速度,就像是一台听话的自动挖掘机,没一会儿李南母亲的骨灰盒便从土里露出一角。
宿淮再次用眼神示意陆霜白。
这是让他去拿的意思。
陆霜白默默移开视线当作没看到。
他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从不干这种缺德事,不和缺德妖同流合污。
宿淮双眼一眯,开口道:“陆霜白。”
“哦。”
一动不动。
宿淮:“……”
“我来吧。”李南叹了口气,赖得等这两个幼稚鬼行动。
小心翼翼地抱起骨灰盒,李南走到宿淮面前:“现在打开吗?”
“嗯,麻烦你了。”
轻轻擦去木质方盒外的泥土,许久,李南下定决心,打开了盒盖,之后又掀开瓷罐上的盖子,只一眼,随即全身僵硬。
宿淮也看见了,深黑的双眸陷入沉思,见两人沉默,陆霜白也往里面探了一眼:“这是什么?”
瓷罐里装的不是骨灰,而是一截被烧焦的木头。
“我妈妈……她那时候还是人吗?”
温热的泪水从李南双眼滑落,还没离开脸颊已变得冰凉,她痛心地低头看着这截木头,痛哭间竟连不成一句话,“她那时……还是我妈妈吗?”
“她是谁?”
李南泪眼婆娑,迷茫地问着两人。
陆霜白喉头微动,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默默地帮李南将盖子合上。
世界上有“感同身受”这个成语,但这个词不存在动词的语境,因为没有人能完全体会另一个人的悲伤和痛苦。
而所谓的安慰,也是无用的说辞,人们不会因为几句安慰就振作起来,也不会因为几句安慰就能将悲伤剥离,“安慰”是最乏力的语言。
“不是。”
宿淮漠然的声音止住了李南的哭,他揣兜站立,平静地看着泪流满脸的人类,眼中毫无怜悯之情,再次强调了答案,“她死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具木头,你当初看到的骨灰只是仅对你们人类有效的障眼法。”
“木头……?障眼法……?”
这两个词熟悉又陌生,好像奇幻剧里才会发生的情节,还有“你们人类”,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谁?”李南抱紧怀中的盒子,声线高昂且尖锐,“是谁!是谁害死了我妈妈!你们知道事谁对不对?告诉我,告诉我!!”
“还不知道。”陆霜白制止住李南扑向宿淮的动作,深怕宿淮一个不爽伤害到人,又耐心劝道,“你先冷静下来,我们也在调查这件事。”
李南惊定不疑,要不是陆霜白扶着她,这会儿已经倒在地上。她定定地盯着陆霜白,眼睛眨也不眨,几个呼吸间便理清了思路:“李招娣,是李招娣……他知道对不对,所以桑蛮小姐找到了他。”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没有回来参加妈妈的葬礼,但是我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他让我立马将妈妈火化,千万不要摆在灵堂里,但这样做有违风俗,没法让死去的人投个好胎。”
“我恨他心狠,骂了他,当即就挂了电话,后来他给我发过一条短信,问我愿不愿意离开合莲镇,和他一起在宁江生活。”
李南扯出一丝苦笑,“我自然是没有同意。不过这些年我有想过一个问题,一个为了被卖掉的妹妹选择放弃大学,背井离乡去宁江找妹妹的人,为什么会选择狠心留下我妈妈一个人生活,这明明很矛盾啊,后来我想到了答案,人都是会变的,所以也没有再纠结。”
“再之后,我联系过他,他将电话号码注销了,我意识到他真的很怕和我们扯上关系,还有一个可怕的猜测一直在我脑子里,我妈妈真正的死因不是癌症。”
李南擦干脸上的眼泪,她看向手中的木盒,渐渐变得坚定:“这里不是我妈妈,它不能被埋在这里,我要把她带回来。”
“宿先生,陆先生,麻烦请你们带我一起去青云县,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李南抬起头看向两人,郑重其事道,“我要把我妈妈带回家。”
宿淮瞥了一眼李南,转身离开。
“陆先生,宿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举着伞的背影走得很慢,宿淮走出一段距离,侧过身回头看向还停留在原地的两人,黑伞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白皙俊秀的下颌,周身依旧萦绕着一副“莫挨老子”的漠然感。
李南当初说要跟着他们一起去青云县时宿淮并不同意,他知道宿淮这是嫌弃身边有个人类跟着很碍事。
他那刺痛人心的回答也丝毫没有人情味,在人类社会里,宿淮准能获得负情商NO.1的宝座,没想到……
陆霜白笑出声:“他答应了。”
酒店房间内。
应尚举着一小瓷白瓶,苦大仇深:“你确定这瓶药丸,唔,不是药渣?”
这是沈钱钱的小信使,暗鸦,连夜送来的。
“说什么呢你!”竖直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传出一道咆哮,“我是那种没有医德的医生?!我既然收了你的钱,肯定会给你一瓶好药!”
那可不是,一颗平平无奇的药丸居然要三千元人民币,但是,应尚嘟囔道:“你连财神爷都敢骗诶……”
“你不要污蔑我!”
沈钱钱矫揉造作地翘着兰花指指着应尚,脸上划过一道不自然,“本宫最近心情欠佳,小心砍了你的狗脑袋!”
应尚:“……你最近还在看宫斗剧?”
没错,大名鼎鼎的沈钱钱医生除了人尽皆知的爱财嗜好,还有个鲜为人知的爱好——狗血剧狂热者。
沈钱钱长相冷艳,一个“哼”字九转回肠,模仿得惟妙惟俏:“是他自己乱喂药,把那颗通气血的药给崔岩喂了。”
“就算这药效不得劲,你的王八正义之气完全能压制这股邪气。”沈钱钱一双丹凤眼一挑,十分冷艳高贵,“还有只王八呢?”
应尚刚给崔岩喂完药丸,听他这么说,恨不得伸进手机捂住沈钱钱的嘴巴:“哎哟我的祖宗诶,你说我是王八就算了,你要是被那谁谁谁听见,你的小金库还想不想要了!”
到时候可别又来我家门前哭,还向你爷爷告状,头大!
沈钱钱臭屁地晃着脚,洋洋得意:“他敢!我可是妖界唯一在社会的优秀医生!那个王八蛋要是再没收我的小金库,我就回老家!我要让你们找不到像我这样人美心善又医术高超的好医生!我还要买水军整天去你们外交部门口嘤嘤嘤!”
说到这个,沈钱钱双眼一眯:“听说那只老王八身边带了个人类?”
应尚思索再三,消除对方灭口的可能性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啊。”
“还是个医生?”
“……谁和你说的。”
“呵。”沈医生高贵又轻蔑地一笑,丝毫不将某个人类医生看在眼里,虽然作为妖界“唯一”的医生,他在妖生中久违地感受到了威胁。
捏紧双拳头,沈钱钱小下巴一昂,充满了单方面的斗志:“算他有几分本事能一眼看出糖糖的病症,不过肯定还是没有我厉害!我天赋异禀,还勤奋好学,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天赋,还有那百分之一的努力!”
这事应尚倒是不知道,没想到陆小弟还有这本事,而且妖界千年难遇的天才才算是稀奇诶……
“糖糖说她蚌埠住了所以露头,这孩子能忍,难受成那样也不吭声。你个土佬知不知道‘蚌埠住了’是什么意思,这是人类网络用词‘绷不住了’的意思,不知道吧,哈哈,你只老土妖!哼哼,虽然被那老王八蛋罚了三千块,也算因祸得福,我还从来不知道小水妖会对水过敏的,不得不说对方是个可敬的对手……好,马上来!”
沈钱钱医生又要喋喋不休,听得应尚一个脑袋两头大,多次张嘴都来不及插话,好在有好心妖解救了命苦的他。
沈钱钱朝门口喊了句,转头对应尚道,“我还有事,本宫限你一分钟之内把钱转过来,不然要你狗命!”
应尚:“……”
挂断电话,应尚想不通他一威风凛凛,当年受万人朝拜的瑞兽,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对着一树妖小辈讨好。
真是岂有此理!
真是有损他们大妖的威风!
淦!他也好想要一个牛逼轰轰的爷爷啊!
没有面对面检查过,沈钱钱也不确定该怎么治疗崔岩,这颗药只是用来保命的,等到药效后便不需要应尚用瑞气时时刻刻镇压。
在药效发挥前,他半步也不能离开崔岩。无聊之下,应尚转而研究起了桌子上的符纸,奇怪的布料,奇怪的画法,莫名的眼熟。
他好像见过这样的画法,很久很久很久之前……
嗯,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
这时房门被敲响,门外的人大力拍打着房门,嘹亮的嗓子高过一阵又一阵,敏锐的听觉让他隔着门板特也听得一清二楚。
“肯定是这些外来人做的,我打听到今天有两个人跑了,还有两个就住在这里。”
“真是丧尽天良,没有良心,居然在菜里下毒啊!”
“我老伴当了这么多年民警,为民服务,怎么就不明不白地去了呜呜……”
“是不是莲花山上的鬼都下来复仇了毕竟当年……”
“瞎说什么啊你,你老糊涂了吧,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没数?有病!”
“诶,敲门怎么没反应啊,是不是都跑了啊?”
“不可能!肯定躲在里面,我们就守在门口,看他们出不出门!”
应尚:“…………”
他就知道!宿淮叫他来准没好事!

第38章
天刚蒙蒙亮, 一辆黑色轿车从合莲镇驶出,开往青云县的方向,没过多久, 非常自然地尾随在一辆面包车后。
李南神情凝重, 不安地在后座。
昨天她一说完去青云县的决定后, 杨旭成便竭力制止,两人在家大吵一架。眼看着到了和宿先生约定的时间,情急之下, 她将人锁在了卧室, 自己跑了出来。
如果……她还能活着回去,希望阿成不要怪她。
狭小的空间内, 陆霜白兢兢业业当着司机,宿淮舒舒服服闭目养神, 安静的氛围下,李南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陆、陆先生, 你是在跟着前面那辆车吗?我们不去找李招娣了吗?”
陆霜白:“前面那辆新车是李想家的车。”
“李想?”李南皱眉,“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陆霜白没有回答, 反问道:“你对他们家有了解吗?”
“他们家在镇子上的名声很不好。”李南对这家人的观感很差,“李想小气刻薄, 总是落井下石, 镇子上的店基本都被他赖过账不还。他儿子李志爱贪小便宜,之前买菜还给了一老人百元的□□。孙子李龙和他们爷俩一个德性, 总是欺负镇子上的孩子, 有孩子被他用石头砸得头破血流, 孩子的爷爷奶奶去他们家要说法, 被李想父子俩用扫帚打了出来。”
“他们家只有李姐是个厚道的,她是李志的老婆, 不过李志总是打骂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又添新的,后来李志为了面子不准李姐出门,打了她也不给治病,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听说她一个月前生了一个女儿,不知道又会被李志怎么打。”
“为什么这么说?”陆霜白问道,“据我们所知,李家是为了女儿才搬去的青云县,不是吗?”
“不可能。”李南当即否认道,“李姐嫁给李志很多年了,在生下李龙前,被带着去村里的诊所打了很多次胎,后来身体也不好一直没怀上,李龙是李志带回来的孩子,和李姐没有血缘关系。”
“因为怀的是女孩?”陆霜白冷笑道,“真不是东西。”
陆霜白年少时和爷爷走南闯北,这种事没少见,他甚至见到过一个名叫“婴孩桥”的石桥,水里里面都是被遗弃孩子的尸骨,几乎都是女孩儿。之所以把孩子扔在桥下,是因为桥上路人万人踩,让她们不敢再投胎成为女孩。
久而久之,桥下积攒了无数无辜亡灵的怨气,数量之庞大令人叹为观止,在河底日日嘶喊哭泣,报复着每一个过桥的路人。
最后爷爷请了慧觉寺的主持去超度,可依旧有不愿离去的冤魂逃散。
人性本恶,这个“恶”,也是一个多音字。
车开到交叉路口,一辆大型混泥土卡车突如其然地停住了,司机绕着车检查,急得满头大汗,堵塞的交通开始让周围的车鸣声不断响起。
面包车先卡车一步开远,他们的车落后于卡车后。
车鸣声一阵短过一阵,看着悠哉的两人,李南不由担忧道:“他们的车开了不知道多远了,再这么堵下去怎么办啊?”
“不慌。”陆霜白口袋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一边折成纸飞机的模样,一边说道,“我们那天在李志的车上放了一个小纸人,不管他们去哪都能知——”
“道”字戛然而止,纸飞机乖巧地躺在手心,黄纸上的符文显示与小纸人已断连。
陆霜白:“……”
宿淮睁开眼,慢悠悠重述陆霜白之前信誓旦旦的话:“万无一失?”
陆霜白:“…………”
宿淮继续道:“绝对没问题?”
陆霜白:“………………”
宿淮瞥了一眼陆霜白:“人类中的玄学天才?”
陆霜白:“……………………”
闭上你的嘴吧,谢谢。
“没事,我在他们身上留了追踪术。”宿淮带着笑意说道,“为了万无一失。”
陆霜白:“……”
嘴长在你身上是让你学会闭上的。
他算是确定了,宿淮有着某一种恶趣味。比如在他俩问水果店店主时,宿淮明明可以使个小法术直接问话;再比如他明明在李想一家身上留了追踪术,还眼睁睁地看着他偷摸靠近面包车放小纸人……
再这么耍他,他可要开始歧视全妖界的妖了啊!!
在心里默默吐槽完,陆霜白移动了下位置面朝窗外,蓦地,他脑中飞快旋转,发觉了不对劲。
贴在面包车底盘上的纸人是他改版的2.0纸人,藏得比阿杜还隐蔽。除了威力更大之外,为了防止再次被毁坏,他添合了另一种符篆画法,普通人无法损坏纸人,连破个角都不可能。
而纸人自主离开车身这一可能性更加不可能,这是他画的符篆,从来没有过违抗命令的情况。
那也就是说……
“车上的纸人被发现了。”宿淮笑意变淡,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完全相信陆霜白的能力,那张纸人上的符文缜密细致,考虑周到,不可能随随便便失去效果。
这辆卡车停在这里也许不是意外。
昨天那些警察的行为细想十分奇怪。
他昨天晚上问过应尚,宁江市警局的的确确告知过合莲镇的警局会派人过去调查一个案子,明令通知让他们辅助,可事实却是那些人和他们的上级对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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